古法

    夏时回到村公所的时候,年轻的司机已经收拾好物品进到东隔间休息了,黎叔坐在堂屋竹子编制的躺椅上小憩,听到夏时的声音,便睁开眼睛挑了挑眉头。

    夏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坐到长条桌边,倒了两盏茶水,起身端给黎叔一杯后,又坐好慢慢的喝着,想了想,才说到,

    黎叔,外面打雷了,这里夏天的雨季马上开始了,差不多会持续半个月,咱们来的时机刚刚好,雨季的最后几天,我应该就能顺利的进入圣物古殿了。

    老族长的盛情招待,让黎叔很是口渴,几口喝尽了茶水,看着夏时温和的笑了笑,说到,

    小夏啊,你还是那样沉稳,黎叔是放心的,需要我做什么呢,告诉我就行。

    恩,好的黎叔。

    夏时极其感激黎叔,尤其黎叔的慈祥更让他倍感亲切,语气里有些感动。

    黎叔也感觉到了,起身拍了拍夏时的手臂,说到,

    早些歇息吧,小夏,其实你的任务是最重的,

    说完,黎叔走向了东隔间,进门的时候,自言自语的又说到,

    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是好奇到底要采取什么方式才能通过那条通道呢?这支古苗族还真有些神奇。

    夏时听了,也是好奇心暗涌,虽然自己已经知道是利用倒灌的潭水阻隔热泉的危害,可如何控制下行的速度?还是不得其解!

    窗外雷声渐近,隐约可以听到雨点打落在枝叶上的声响,漆黑的夜色中,仿佛笼罩了无边的沉雾,神秘的氛围在厚积待发。

    夏时虽然感觉乏累,却因为思前想后的焦虑困意全无,浅饮了两盏茶水后,才强迫自己关了灯,也进了东隔间准备休息。

    年轻的司机睡在东隔间前室,两张单人竹床隔着小方桌并排放在窗前,黎叔在后室休息。

    夏时静悄悄的在单人竹床躺好,侧身枕着竹枕,黑暗中听到年轻的司机在睡梦中醒来,打着手电去堂屋倒了茶水咕咚咕咚的喝了,又去了吊脚楼旁边的茅厕,半晌后才回来,躺下后很快又睡去了,微酣的气息声在黑暗中规律的漫延,夏时数到七百多声的时候,才渐渐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接近中午了,窗外风声呼啸、雨点密集。

    苗族女人和大男孩刚冒雨进来,从提着的竹屉中取出餐食摆放好,又去煮了新茶。

    黎叔和苗族女人简单聊着,年轻的司机坐在一边摆弄手机,等夏时洗漱过了,才一起吃起午餐。

    那个大男孩对夏时很是热情,虽然已经吃过了午餐,还是坐在夏时身边不时的问起夏时这几年的生活经历。

    苗族女人依然很安静,除了回答黎叔的问题,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坐在火塘旁边看着火势。

    待黎叔三个人吃过餐食,苗族女人便收好竹屉,带着大男孩穿好蓑衣离开了。

    喝午后茶水的时候,年轻的司机忽然向黎叔问到,

    黎队,您说老族长会安排人监视咱们吗?

    黎叔略皱了眉,不解的看着司机,说到,

    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司机挠了挠鬓角,又看了一眼夏时,才回答说,

    黎队,昨晚我上厕所的时候,手电光好像照见了两个人影,在吊脚楼后面的树丛里,因为太黑了,原想着等天亮了再去查看,没想到雨越下越大,等我早晨去看的时候,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了。

    黎叔略一沉思,说到,

    小周啊,你有没有可能看错了,也许不是人影,只是树木的影子?

    不会的,黎队,

    司机小周坚定的说到,

    肯定是人影,好像还背着什么东西,一前一后的两个人。

    黎叔看了一眼夏时,没有说话。

    夏时看着司机小周坚定的神色,也是有些疑惑,想想老族长昨晚与自己的长谈,虽然他难免会担心自己保守秘密的承诺,但是如果那两个人影是监视自己的,在吊脚楼后面的树丛里是听不到自己和黎叔的谈话的,根本没有监视的效果,而且老族长已经答应让“圣女”陪着自己进入圣殿,自己也就没有必要贸然采取什么行动的,也就不需要监视了,那两个人影的出现,确实让人费解,如果说是路过的其它族人,后半夜的时间也不好解释,尤其是两个人影夜行时竟然没有用照明设备,也是解释不通的。

    想明白了这些,夏时简单和黎叔说了,黎叔只得告诉司机小周多注意下吊脚楼周边的情况。

    此后几天,风雨依然,苗族女人和大男孩准时送来三餐,司机小周也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十余天后,风停了,雨势却更大,大滴的雨水笔直一样的砸落,周围的树丛和街路传来响声一片,除此以外,万籁俱寂。

    这天清晨,苗族女人和大男孩准时送来早餐,大男孩腋下多带了一件蓑衣。

    早餐过后,两个人临返回时,苗族女人对夏时说到,

    夏时,你穿好蓑衣,跟我走吧。

    夏时诧异的看着苗族女人想了想,转身看了看黎叔,见黎叔默默的点了下头后,披上蓑衣跟着苗族女人和大男孩出了吊脚楼,在密集的雨中来到老族长家。

    老族长热情的招呼夏时进了堂屋,先是让夏时喝了新热的茶水,才指着门边放着的两套捆扎整齐的灰白色皮衣和一个包裹说到,

    小夏啊,这是为你和我女儿准备的羊皮衣和一些必要的东西,你们今天就可以去圣殿了。

    夏时尽量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向老族长道了谢,才看向苗族女人。

    苗族女人一直穿着蓑衣站在门口,此时接过大男孩递过来的包裹背好,又准备去拿皮衣,夏时急忙走近,拿起皮衣背在肩头,向着苗族女人感激的笑了笑,才披上蓑衣,跟老族长到了别,随着苗族女人下了吊脚楼走进雨里。

    两个人沿着村寨的砂石路向南面的山峦走去,过了一处山坳,砂石路到了尽头,走上进山的小路时,远远的望见建在断崖山腰的蚩尤庙。

    雨中的进山小路泥泞湿滑,苗族女人在包裹里取出砍刀折了两根树枝削去杂叶,递给夏时一根,两个人拄着树枝艰难前行,一个多小时后,才走到蚩尤庙前。

    苗族女人从夏时肩头取下一件皮衣,告诉夏时去藏药洞里把羊皮衣穿好,自己则进了庙堂。

    夏时进了藏药洞,解开羊皮衣,发现是穿了蚕丝绳的紧身水靠,便脱了外衣穿好。

    一会后,苗族女人穿着羊皮水靠走了进来,依然带着银白色的蚕丝面纱。

    两个人沿着洞道的缓坡一路向下,过了三处折点后,传来流水的声音,进洞以后一刻钟的时间,倾斜的洞道下出现了一个地下深潭,潭边的洞壁上露出溶洞的一点点上沿,潭水正湍急的灌进这个溶洞。

    苗族女人在潭边放下包裹打开,取出一大块鸡肉用一条长绳绑好并涂抹了草药后扔进了潭水里,然后抓着长绳的一端不时的提起一点,感觉像在钓鱼一样。

    夏时一直好奇的看着,忍耐着不去询问。

    苗族女人察觉了,看着夏时嫣然笑了下,说到,

    这个深潭里有一种体型很大的鳍鱼,原本是生活在下层温暖的泉水潭中的,每年的这个时候,就会从地下河游到旺山湖中产卵,之后又会在雨季结束前通过地下河回到泉水潭里,我们需要这种鱼的帮助,才能通过这条溶洞的。

    夏时想起黎叔说过他们曾探索过这个深潭,下潜了百多米后也没有发现适合的通道,便问到,

    这个深潭和下层的泉水潭是相通的吗?

    苗族女人略想了下,回答说,

    应该是不通的,它们只是最终都通向旺山湖而已。

    夏时还是有疑惑的,又问到,

    那这种鳍鱼怎么会游到这个深潭里呢?

    苗族女人还是先温和的笑了笑,才说到,

    它现在是在旺山湖中的,草药里有麝香,这种香料的味道会随着水流传到湖中,鳍鱼会随着味道游到这里的。

    夏时仔细的想了想,试着说到,

    我们抓了鳍鱼,利用它对热泉的避害本能来通过溶洞,是吧?

    嗯,是的,

    苗族女人赞许的笑了笑,继续说到,

    你很聪明,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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