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千树万树梨花开
等到烛渊回到秦家，进门便撞见了正要外出的秦霜炎和秦若素。
此刻的二人显然经过一番打扮，男子丰神俊朗，眉梢含喜，女子则楚楚动人。
“烛先生好。”二人急忙行礼。
“叫我烛渊就行。”烛渊觉得被同龄人这么称呼很奇怪。
“令尊在吗？”齐渊本来想询问二人一番打扮要去哪，但不想因为八卦破坏了自己装高手的风范，于是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他正在书房。我领你去见他。”秦若素声音传来，似乎有些……喜悦？秦若素说罢，给满头问号的秦霜炎使了个眼色，随后便带着齐渊向府内走去，秦霜炎只好一人登车。
齐渊这才注意到，那辆车是皇族制式，赶车的车夫似乎也很惊讶，想要下车追上来，但被秦霜炎制止了。
秦霜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人才重新坐定，似乎很不满地驱马慢跑，还悻悻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个，先生，你成家了吗？”秦若素满脸羞红，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没有。”齐渊立马心跳加速，眼前可是自己的女神。他看得出秦若素很紧张，她的左手微微握拳，止不住地颤抖。
到了一处拐角，她突然转身行了个大礼，齐渊不解其义。
“恳请烛先生帮忙。等下先生什么都不要说。父亲如果翻脸要灭口，这可以帮你抵抗他的一击，到时候我自会澄清。”秦若素直起身，把一只手环塞到齐渊手里，那明显是一枚针对法术冲击的防御性法器。
齐渊满脸懵逼，但出于“平民时期”对秦若素的敬仰和好感，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随后二人进入内宅。
“哦，你怎么回来了。”看到女儿，正在处理事务秦元正同样有些意外，但看见紧跟其后的齐渊后，他连忙起身上前。
“退下吧。”秦元正招呼秦若素出去，但秦若素反而向前一步，站到了齐渊身旁，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出去吧，不要迟到了。”秦元正加大了几分声音，心想这丫头平时聪明伶俐，怎么这下听不出自己的意思。
“父亲大人是要和烛先生讨论龙元大会的事吧。”秦若素忽然开口。
“女儿不想再去见二皇子了。”秦若素顿了顿，随后坚定而决绝的说，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违背父亲的指令。
“那霜炎呢？你让他一个人去赴约？”秦元正明显有些不满。
“七妹和弟弟本来就……”秦若素想说些什么，却又看向齐渊，闭上了嘴，这里面牵扯到秦家和皇族的关系，不宜在“外人”面前提起。
“唉，不用再说了。烛阁下，龙元大会，还有二殿下，这些有什么联系吗？素儿，我是你爹，不要卖关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秦元正又坐回那张藤椅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似乎变得陌生了许多。
秦若素停顿良久，像是鼓足了勇气，继续说了下去：
“烛渊想要参加龙元大会，不可能以门客或平民的身份参加丁试。”
秦元正点了点头。
丁级场是针对门客和一般修行者设置的，奖赏只是一些钱财，表现特别突出者可能会被提拔成为“六卫”的士兵，但那也就到顶了。
“如果要参加甲试的话，烛渊先生就要成为秦家内部的人，他要有一个身份。父亲是打算把他收作义子吗？”
“这是大族长的意思。”秦元正并没有否定。
“把我嫁给二皇子，也是大族长的意思吗？”秦若素突然话锋一转，她紧紧盯着自己的父亲，眼里泪花闪闪。
“……”秦元正沉默了，作为父亲，他也不想把女儿嫁给那个名声不佳的二皇子，但是这确实是大族长的意思。
二皇子和大皇子竞争激烈，大族长打算骑墙，两边下注，他已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大皇子，近日大皇子出事了，二皇子一时风头无二，他打算让秦若素也“嫁入豪门”，为未来争取更多的资源。
“素儿，不要再闹了。”“惭愧惭愧，让烛小友看笑话了。”他起手一个限制法术要封住秦若素的嘴，又转向烛渊致意。
不料秦若素却公然用法术对冲，秦元正本来就没有下重手，毕竟女儿一直很孝顺，从来没有忤逆过自己，因此一下就让秦若素冲开了限制。
“在青都的那段日子里，我和烛渊相爱，我们已经……凭二皇子的性格，他是不会要我了。”秦若素满脸通红，说出了震惊在场另外两个人的话，虽然有些词实在羞于出口，但二人都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秦元正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烛渊，烛渊感受到一股升腾而起的杀气。满脑子空白的他想要出言辩解，却被秦若素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左手，秦若素用力地向下拉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
秦元正看来，无言便是默认。虽然龙族并不忌讳婚前行事，但是名门望族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说出去显得自己管教不严。
“父亲不必认烛渊为义子了，让他以……以这个身份参加吧。”秦若素支支吾吾，始终有几分羞涩，她观察着自己父亲的反应，内心祈祷着。
二皇子尚未娶正妻就已经妾子成群，秦若素和自己的姐妹们都对其颇有微词。本人虽有权术手段，受到秦家看好，但并非秦若素喜欢。
当了解到家族给她的使命后，不甘接受的秦若素马上着手收集情报，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首先通过察言观色，了解到这并不是父亲的本意。
既然如此，如果想要摆脱和二皇子的婚约，父亲的支持自己是一定要争取到的，也是最容易争取到的。
说到底，她信任父亲会站在自己女儿这边，只是父亲也碍于大族长的威压，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帮自己拒绝，现在她只需要把理由抛出来就行。
这个理由必须足够充分，能够让大族长打消心思，或者，直接让二皇子打消心思，最好两者都要做到。
她已经在几次接触和自己打探中摸清了二皇子的为人，这家伙虽然自己名声不好，却还有“心理洁癖”，如果表明自己已经有过恩爱之实，无疑能让他自己退出。
但这毕竟和自己的名声挂钩，秦若素认为这个方法是下下策，可她再也找不到什么其他的方法了，时间也不允许她在有什么谋划。
龙元节就要到了，龙元大会后，按照计划，她就会坐上花轿。
时间一天天过去，上一次见到二皇子，那家伙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了，自己还要赔笑忍耐，让一向受人尊敬的秦若素浑身不自在。
她是秦家的千金，有着过人的法术天赋，向来心高气傲，而在二皇子面前，自己似乎只是一个家族用来拉拢别人的侍女，她从他的谈吐里感受不到真切的尊重，更多的是一种“亵玩”的态度。
每一次见面，都只是在加剧秦若素逃离的心思。而且这个心思从青都回来后似乎越来越明显。
这一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自己和哥哥将要到二皇子的私人宫殿云阁“借住”几天，按照父亲的计划，那时哥哥会和七公主一起游园，留下自己和二皇子在阁内独处，几天后就可以对外公布消息了……
几行计划就将概括自己的一生！她简直感到恐惧，更多的是无奈——说到底，她没有违背家族指令的勇气。她享有着家族优秀的修行资源，被家族众人寄予厚望，自己在物质上，心理上，道德上都已经和家族牢牢捆绑，追求自由和服从命令的两种思想，常常是后者占上风。
但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当她在自己的书房里研习时，她总会不由得重新考虑起追求自由的计划。
她一向自诩聪明，却实在难以在这件事上找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就算是牺牲名节的下下策，实施起来也有众多阻碍。
如果自己随便找一个家仆，或者盘徂里的普通修行者，那个倒霉鬼指不定会被父亲和大族长直接灭口，然后当做无事发生。
如果自己找门当户对的贵族，人家愿不愿意陪你演戏是一回事，这场戏又要怎么收场呢？自己难道就真的要嫁给他吗？两个大贵族的婚约，想要取消又谈何容易？
如果自己只是凭空编造一个人，则更容易被戳穿。
那能不能换一个借口呢？说自己病了，说自己有残缺，或者公开羞辱二皇子？她实在想不到。
她之前一直以为这个问题烦恼，所以当父亲派她到青都，她很高兴地便出发了，很无奈都便出发了，至少可以逃避一阵子，获得鸵鸟式的安慰。
但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烛渊出现后，她心里有了另一个打算。
首先，烛渊本人极有天赋，相当可怕的天赋。从族内的角度说，拉拢一个真正意义上空前绝后的天才，其价值不亚于和皇室联姻，凭这点或许可以说服大组长。
第二，烛渊背后的势力就是烛家，或者说是一个和烛家联系密切而实力强大的组织（她这么认为），因此无论是秦家还是烛家，对此都不会有什么微词。
第三，烛渊本人要参加龙元大会，迫切需要一个秦家内门的身份，如果突然收作义子，能不能在法理上参加甲试尚且不论，肯定引起外人注意，而且是从此人真实身份和实力角度的关注。从烛渊目前行事隐秘的角度上说，他必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这段时间城里一直有风言风语，说自己和曾衣衫不整的和另一个男子从郊区入城。如果自己有意引导舆论方向，将其八卦性放大，就可以减少外人对烛渊实力方面的调查。也就是说，烛渊本人是有理由接受自己的提议的。
第四，婚约可以取消，虽然交往不多，但秦若素感受的出来烛渊是一个好人，如果只是演一场戏，自己应该可以说服他。烛渊至少现在看来没有明面上的家族，对这种名声会更加宽松。
第五，如果说非要有第五点……
此外，她还费心费力地旁敲侧击了解了父亲对烛渊的看法，可以明确的是，父亲及其重视这个青年人，父亲很可能是会接受这个现实的。
但她还是很紧张，齐渊注意到她紧紧握着的手早就渗出香汗，正不住地发抖。
“我会向秦元昊说明的。”秦元正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愤怒地看向秦若素，随后神色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走近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又敲打了齐渊的肩膀，他感受到自己父亲身份的愉悦压过了副族长身份的不满。
“小子，那你可得准备好了，龙元大会前，你怕是就要有几场硬仗了。”秦元正的语气一下变成了苛刻的老丈人，他看向二人。
“不要让霜炎那个大嘴巴走漏了风声，这件事暂时先保密。”秦元正对秦若素柔声说道，他座位底下有一个事先设好的中距离传送阵，他运转灵炁，消失在一阵蓝光之中。
秦若素快速地在身旁设置了一个隔绝声音的法阵。
“烛阁下莫怪。我并非真的要与你……等到龙元大会过后，我会想办法取消婚约的。”她再次行大礼，言语中满是歉意。
“她拿你做挡箭牌呢。”齐渊在秦元正暴露怒炁的那一刻叫出了齐老，齐老得以目睹这一切，齐老在确定秦元正走远后，与齐渊进行心灵交流。
齐渊则付之一笑，现在的他是那个小青年的灵魂占了上风，说实话，他并未感到自己有丝毫吃亏，说起来，秦若素可是自己眼中女神级别的人物，换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今天发生的这件事。
那种暖融融，痒丝丝的感觉让他一时间想不到接受这个身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顾之忧，他不禁飘飘然起来。
他只感受到秦若素素白的玉手还和自己十指相扣，秦若素也反应过来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轻轻地抽了一下手，却尴尬地没有抽出来。
“装也得装的像一点吧。”飘飘然的齐渊一下子忘了自己正在装高手，一下子吐槽出来，一下子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油腔滑调的市井青年，一下子又想到了很远很远，很多很多。但“一下子”过后，他马上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不符合身份的话。
秦若素却也很反常，一向聪明的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出什么。
“那，那好吧。只是牵手的话……”秦若素涨红了小脸，居然没有否认，而是轻轻地牵着齐渊的手。
齐渊有一句“那你还想我对你做什么呀”已经到了嘴边，但又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他只想享受这一刻，他感到一种别样的欢愉，与半个月前在青楼里那个昏昏沉沉的快感决然不同。
此刻的二人显然经过一番打扮，男子丰神俊朗，眉梢含喜，女子则楚楚动人。
“烛先生好。”二人急忙行礼。
“叫我烛渊就行。”烛渊觉得被同龄人这么称呼很奇怪。
“令尊在吗？”齐渊本来想询问二人一番打扮要去哪，但不想因为八卦破坏了自己装高手的风范，于是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他正在书房。我领你去见他。”秦若素声音传来，似乎有些……喜悦？秦若素说罢，给满头问号的秦霜炎使了个眼色，随后便带着齐渊向府内走去，秦霜炎只好一人登车。
齐渊这才注意到，那辆车是皇族制式，赶车的车夫似乎也很惊讶，想要下车追上来，但被秦霜炎制止了。
秦霜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人才重新坐定，似乎很不满地驱马慢跑，还悻悻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个，先生，你成家了吗？”秦若素满脸羞红，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没有。”齐渊立马心跳加速，眼前可是自己的女神。他看得出秦若素很紧张，她的左手微微握拳，止不住地颤抖。
到了一处拐角，她突然转身行了个大礼，齐渊不解其义。
“恳请烛先生帮忙。等下先生什么都不要说。父亲如果翻脸要灭口，这可以帮你抵抗他的一击，到时候我自会澄清。”秦若素直起身，把一只手环塞到齐渊手里，那明显是一枚针对法术冲击的防御性法器。
齐渊满脸懵逼，但出于“平民时期”对秦若素的敬仰和好感，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随后二人进入内宅。
“哦，你怎么回来了。”看到女儿，正在处理事务秦元正同样有些意外，但看见紧跟其后的齐渊后，他连忙起身上前。
“退下吧。”秦元正招呼秦若素出去，但秦若素反而向前一步，站到了齐渊身旁，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出去吧，不要迟到了。”秦元正加大了几分声音，心想这丫头平时聪明伶俐，怎么这下听不出自己的意思。
“父亲大人是要和烛先生讨论龙元大会的事吧。”秦若素忽然开口。
“女儿不想再去见二皇子了。”秦若素顿了顿，随后坚定而决绝的说，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违背父亲的指令。
“那霜炎呢？你让他一个人去赴约？”秦元正明显有些不满。
“七妹和弟弟本来就……”秦若素想说些什么，却又看向齐渊，闭上了嘴，这里面牵扯到秦家和皇族的关系，不宜在“外人”面前提起。
“唉，不用再说了。烛阁下，龙元大会，还有二殿下，这些有什么联系吗？素儿，我是你爹，不要卖关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秦元正又坐回那张藤椅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似乎变得陌生了许多。
秦若素停顿良久，像是鼓足了勇气，继续说了下去：
“烛渊想要参加龙元大会，不可能以门客或平民的身份参加丁试。”
秦元正点了点头。
丁级场是针对门客和一般修行者设置的，奖赏只是一些钱财，表现特别突出者可能会被提拔成为“六卫”的士兵，但那也就到顶了。
“如果要参加甲试的话，烛渊先生就要成为秦家内部的人，他要有一个身份。父亲是打算把他收作义子吗？”
“这是大族长的意思。”秦元正并没有否定。
“把我嫁给二皇子，也是大族长的意思吗？”秦若素突然话锋一转，她紧紧盯着自己的父亲，眼里泪花闪闪。
“……”秦元正沉默了，作为父亲，他也不想把女儿嫁给那个名声不佳的二皇子，但是这确实是大族长的意思。
二皇子和大皇子竞争激烈，大族长打算骑墙，两边下注，他已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大皇子，近日大皇子出事了，二皇子一时风头无二，他打算让秦若素也“嫁入豪门”，为未来争取更多的资源。
“素儿，不要再闹了。”“惭愧惭愧，让烛小友看笑话了。”他起手一个限制法术要封住秦若素的嘴，又转向烛渊致意。
不料秦若素却公然用法术对冲，秦元正本来就没有下重手，毕竟女儿一直很孝顺，从来没有忤逆过自己，因此一下就让秦若素冲开了限制。
“在青都的那段日子里，我和烛渊相爱，我们已经……凭二皇子的性格，他是不会要我了。”秦若素满脸通红，说出了震惊在场另外两个人的话，虽然有些词实在羞于出口，但二人都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秦元正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烛渊，烛渊感受到一股升腾而起的杀气。满脑子空白的他想要出言辩解，却被秦若素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左手，秦若素用力地向下拉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
秦元正看来，无言便是默认。虽然龙族并不忌讳婚前行事，但是名门望族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说出去显得自己管教不严。
“父亲不必认烛渊为义子了，让他以……以这个身份参加吧。”秦若素支支吾吾，始终有几分羞涩，她观察着自己父亲的反应，内心祈祷着。
二皇子尚未娶正妻就已经妾子成群，秦若素和自己的姐妹们都对其颇有微词。本人虽有权术手段，受到秦家看好，但并非秦若素喜欢。
当了解到家族给她的使命后，不甘接受的秦若素马上着手收集情报，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首先通过察言观色，了解到这并不是父亲的本意。
既然如此，如果想要摆脱和二皇子的婚约，父亲的支持自己是一定要争取到的，也是最容易争取到的。
说到底，她信任父亲会站在自己女儿这边，只是父亲也碍于大族长的威压，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帮自己拒绝，现在她只需要把理由抛出来就行。
这个理由必须足够充分，能够让大族长打消心思，或者，直接让二皇子打消心思，最好两者都要做到。
她已经在几次接触和自己打探中摸清了二皇子的为人，这家伙虽然自己名声不好，却还有“心理洁癖”，如果表明自己已经有过恩爱之实，无疑能让他自己退出。
但这毕竟和自己的名声挂钩，秦若素认为这个方法是下下策，可她再也找不到什么其他的方法了，时间也不允许她在有什么谋划。
龙元节就要到了，龙元大会后，按照计划，她就会坐上花轿。
时间一天天过去，上一次见到二皇子，那家伙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了，自己还要赔笑忍耐，让一向受人尊敬的秦若素浑身不自在。
她是秦家的千金，有着过人的法术天赋，向来心高气傲，而在二皇子面前，自己似乎只是一个家族用来拉拢别人的侍女，她从他的谈吐里感受不到真切的尊重，更多的是一种“亵玩”的态度。
每一次见面，都只是在加剧秦若素逃离的心思。而且这个心思从青都回来后似乎越来越明显。
这一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自己和哥哥将要到二皇子的私人宫殿云阁“借住”几天，按照父亲的计划，那时哥哥会和七公主一起游园，留下自己和二皇子在阁内独处，几天后就可以对外公布消息了……
几行计划就将概括自己的一生！她简直感到恐惧，更多的是无奈——说到底，她没有违背家族指令的勇气。她享有着家族优秀的修行资源，被家族众人寄予厚望，自己在物质上，心理上，道德上都已经和家族牢牢捆绑，追求自由和服从命令的两种思想，常常是后者占上风。
但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当她在自己的书房里研习时，她总会不由得重新考虑起追求自由的计划。
她一向自诩聪明，却实在难以在这件事上找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就算是牺牲名节的下下策，实施起来也有众多阻碍。
如果自己随便找一个家仆，或者盘徂里的普通修行者，那个倒霉鬼指不定会被父亲和大族长直接灭口，然后当做无事发生。
如果自己找门当户对的贵族，人家愿不愿意陪你演戏是一回事，这场戏又要怎么收场呢？自己难道就真的要嫁给他吗？两个大贵族的婚约，想要取消又谈何容易？
如果自己只是凭空编造一个人，则更容易被戳穿。
那能不能换一个借口呢？说自己病了，说自己有残缺，或者公开羞辱二皇子？她实在想不到。
她之前一直以为这个问题烦恼，所以当父亲派她到青都，她很高兴地便出发了，很无奈都便出发了，至少可以逃避一阵子，获得鸵鸟式的安慰。
但当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烛渊出现后，她心里有了另一个打算。
首先，烛渊本人极有天赋，相当可怕的天赋。从族内的角度说，拉拢一个真正意义上空前绝后的天才，其价值不亚于和皇室联姻，凭这点或许可以说服大组长。
第二，烛渊背后的势力就是烛家，或者说是一个和烛家联系密切而实力强大的组织（她这么认为），因此无论是秦家还是烛家，对此都不会有什么微词。
第三，烛渊本人要参加龙元大会，迫切需要一个秦家内门的身份，如果突然收作义子，能不能在法理上参加甲试尚且不论，肯定引起外人注意，而且是从此人真实身份和实力角度的关注。从烛渊目前行事隐秘的角度上说，他必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这段时间城里一直有风言风语，说自己和曾衣衫不整的和另一个男子从郊区入城。如果自己有意引导舆论方向，将其八卦性放大，就可以减少外人对烛渊实力方面的调查。也就是说，烛渊本人是有理由接受自己的提议的。
第四，婚约可以取消，虽然交往不多，但秦若素感受的出来烛渊是一个好人，如果只是演一场戏，自己应该可以说服他。烛渊至少现在看来没有明面上的家族，对这种名声会更加宽松。
第五，如果说非要有第五点……
此外，她还费心费力地旁敲侧击了解了父亲对烛渊的看法，可以明确的是，父亲及其重视这个青年人，父亲很可能是会接受这个现实的。
但她还是很紧张，齐渊注意到她紧紧握着的手早就渗出香汗，正不住地发抖。
“我会向秦元昊说明的。”秦元正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愤怒地看向秦若素，随后神色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走近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又敲打了齐渊的肩膀，他感受到自己父亲身份的愉悦压过了副族长身份的不满。
“小子，那你可得准备好了，龙元大会前，你怕是就要有几场硬仗了。”秦元正的语气一下变成了苛刻的老丈人，他看向二人。
“不要让霜炎那个大嘴巴走漏了风声，这件事暂时先保密。”秦元正对秦若素柔声说道，他座位底下有一个事先设好的中距离传送阵，他运转灵炁，消失在一阵蓝光之中。
秦若素快速地在身旁设置了一个隔绝声音的法阵。
“烛阁下莫怪。我并非真的要与你……等到龙元大会过后，我会想办法取消婚约的。”她再次行大礼，言语中满是歉意。
“她拿你做挡箭牌呢。”齐渊在秦元正暴露怒炁的那一刻叫出了齐老，齐老得以目睹这一切，齐老在确定秦元正走远后，与齐渊进行心灵交流。
齐渊则付之一笑，现在的他是那个小青年的灵魂占了上风，说实话，他并未感到自己有丝毫吃亏，说起来，秦若素可是自己眼中女神级别的人物，换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今天发生的这件事。
那种暖融融，痒丝丝的感觉让他一时间想不到接受这个身份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顾之忧，他不禁飘飘然起来。
他只感受到秦若素素白的玉手还和自己十指相扣，秦若素也反应过来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轻轻地抽了一下手，却尴尬地没有抽出来。
“装也得装的像一点吧。”飘飘然的齐渊一下子忘了自己正在装高手，一下子吐槽出来，一下子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油腔滑调的市井青年，一下子又想到了很远很远，很多很多。但“一下子”过后，他马上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不符合身份的话。
秦若素却也很反常，一向聪明的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出什么。
“那，那好吧。只是牵手的话……”秦若素涨红了小脸，居然没有否认，而是轻轻地牵着齐渊的手。
齐渊有一句“那你还想我对你做什么呀”已经到了嘴边，但又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他只想享受这一刻，他感到一种别样的欢愉，与半个月前在青楼里那个昏昏沉沉的快感决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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