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理解
芊墨觉得自己的灵魂，一直都还停留在听婆婆为自己唱着歌谣的那个晚上，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那熟悉的旋律和永远听不懂的歌词。直到那个说话软软糯糯的堂姐张开双臂将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脸贴在她冰凉的小脸上，将自己的眼泪也留在了她的面颊上，她才蓦然发现，原来自己还感受得到温暖。
这个堂姐还有些抽泣，把嘴凑在芊墨耳边对着她呢喃：“你六岁，我八岁；哥哥欺负你，也欺负我；你没有母亲，我也没有母亲。你不想吃饭，我有时候也不想。可是，父皇说我母亲在天上看到我不吃饭，她会哭的。我不想她哭，所以我就好好吃饭。你也不想你母亲哭吧？”
在冷芊墨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母亲。但她一直有婆婆，婆婆便是她的母亲。虽然在她年仅六岁的生命里程当中，父亲没有出现过几次，但她觉得从来都不缺少什么，生活是那么的开心而又满足。然而，一夕之间，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自己了。
婆婆，你在天上，真的还能看到芊墨吗？你会为芊墨哭吗？不！一想到婆婆那总是微笑的慈祥面容，忽然变得悲苦、开始流泪，芊墨的心突然一阵剧痛，她紧紧捂住胸口，将紧抱着她的堂姐吓了一跳。
抓起筷子，小芊墨开始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饭，带着一嘴的苦涩，冷芊墨在心中不停呐喊：“婆婆，你不要哭！芊墨好好吃饭，芊墨好好长大。”
曼风华静静听着芊墨讲述自己幼年的故事，听着芊墨一遍遍重复那句令人心碎的话：“芊墨好好吃饭，芊墨好好长大。”他被深深触动了，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想要让她知道、让她相信，她不再是孤独一个人了。
在曼风华温暖的怀抱里，冷芊墨渐渐止住了无声的哭泣。她擦擦脸，微笑道：“没事了，这些事，从小就一直压在我心里。如今跟你说出这些话，我觉得轻松了不少。”
曼风华缓缓问道：“南婆婆的去世对你打击太大了，你当时是不是很恨你父亲？”
冷芊墨眯起眼睛：“我当时只想杀了他。”顿了一下，又道：“于是，我就跟着师......跟着独孤轩学了几年基本功，直到十岁病发，去了空寒山脉。”
曼风华奇道：“以前，我只听说过巫族南宫最了不起的巫术便是预言。听你讲完，才算真的见识到了。南婆婆不仅预言到了你会十岁病发、离开宁安城，而且听你之前的意思，她似乎预见到了你早晚会参透南宫巫术的奥秘。”
冷芊墨想了一会儿，道：“虽然离参透南宫巫术还差得远，但我想婆婆本意当是如此。不过，如果不是父亲，如果我不是冷氏的女儿，恐怕我也难逃一死。”
曼风华“哦？”了一声，芊墨解释道：“就在我奄奄一息、满宫太医都束手无策之时，父亲想到了我的小叔叔。说起来，小叔叔便是和我一样从胎里带来的毛病，他的症状甚至比我还严重，三个月时便呈现出夭折征兆。”
“当年，有位自称了疾师父的和尚上门，提出可以用空寒山脉的万年灵芝做药引治疗小叔叔，但前提是要将他带去空寒山脉千度塔以和尚的身份长期疗养，以得到佛祖保佑。皇伯父与年迈的祖父商量后，决定按照当时的惯例，向千度塔捐一笔不菲的香火钱，便让了疾和尚带走了他。”
“从此后，每年了疾和尚都会写一封书信回来，报告小叔叔的身体情况。到了七岁那年，小叔叔用稚气的笔法和语气给皇伯父写了第一封报平安信，此后每年一封。父亲于是便决定要带我去空寒山脉。”
“但好不容易到了山下，父亲却被告知那里不许外人入山，就算是王爷也不可以。他没有放弃，而是偷偷从小路一步一步攀上积玉顶，最后倒在了千度塔前。了疾大师后来对我说，那一次，父亲险些失去了双手、双脚。从那以后，我就不再恨他了。”
曼风华听完后道：“原来如此。其实，那一年，南婆婆投河而死，也是另有隐情吧？”
芊墨道：“我长大以后反复想过，最有可能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她幽居月华峰的事情暴露了，所以父亲会说他护不了她了；第二个是她暗中传授给我巫术的举动被父亲发觉，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一直到后来，父亲都反对我学习武功和骑射。”
曼风华同意道：“南婆婆用心良苦，左帅也是慈父之心。他们两个，都在用各自认为最好的方式保护你，如今误会都解开了便好。只是，你刚才说，你小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南宫婆婆在暗中传授给你巫术，后来又是什么样的机缘让你领悟到了呢？”
芊墨笑笑道：“在空寒山脉，了疾大师不但医好了我的病，也帮我理清了脑海里错综复杂的疑惑。我也是慢慢才发觉，原来婆婆的图画和歌谣运用起来，竟然是南宫的巫术心法。虽然只是十分有限的几招，却也让我理解了父亲与婆婆之间矛盾的真正关节。”
停了一下，她继续说道：“我这次私自离开空寒山脉，固然是因为偶然得知了母亲被陆雪渊那厮所害的前因后果，想着不能让这恶贼逍遥快活地留在这人间。除此之外，我总觉得，南方有什么在召唤着我，我很想去看看被天宁王朝上上下下视为洪水猛兽的巫族究竟是什么样的。毕竟，那里，是南婆婆的家乡。”
讲到这里，芊墨忽然觉得心头一阵发紧、似被什么抓住了肝肠一般难受，不自觉地便用手捂住了胸口。
曼风华看到芊墨秀眉微蹙、脸上的神情变得痛苦，便立刻扶住她说：“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别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陆雪渊等着你回去正法，巫山也近在眼前，未来的路不会好走，把身体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
仿佛一阵暖流淌入心底，芊墨抬头看着这个如春风般和煦迷人的男子，第一次把内心的恐惧袒露给另一个人：“你说，那个巫族人对我到底做了什么？”
曼风华望着那双如水般晶亮的黑色眼眸，显然已经卸下了坚强、狡黠和所有故意装出来的世故。他的手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被微风吹散的发丝上，轻柔而温暖：“你连未来都不怕，怎么还会畏惧过去？”
曼风华的话就像是一缕清风，将芊墨心中的迷雾瞬间吹散了一半，她会意地笑了起来：“对呀，已经发生过的事，有什么可怕的？”
这个堂姐还有些抽泣，把嘴凑在芊墨耳边对着她呢喃：“你六岁，我八岁；哥哥欺负你，也欺负我；你没有母亲，我也没有母亲。你不想吃饭，我有时候也不想。可是，父皇说我母亲在天上看到我不吃饭，她会哭的。我不想她哭，所以我就好好吃饭。你也不想你母亲哭吧？”
在冷芊墨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母亲。但她一直有婆婆，婆婆便是她的母亲。虽然在她年仅六岁的生命里程当中，父亲没有出现过几次，但她觉得从来都不缺少什么，生活是那么的开心而又满足。然而，一夕之间，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自己了。
婆婆，你在天上，真的还能看到芊墨吗？你会为芊墨哭吗？不！一想到婆婆那总是微笑的慈祥面容，忽然变得悲苦、开始流泪，芊墨的心突然一阵剧痛，她紧紧捂住胸口，将紧抱着她的堂姐吓了一跳。
抓起筷子，小芊墨开始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饭，带着一嘴的苦涩，冷芊墨在心中不停呐喊：“婆婆，你不要哭！芊墨好好吃饭，芊墨好好长大。”
曼风华静静听着芊墨讲述自己幼年的故事，听着芊墨一遍遍重复那句令人心碎的话：“芊墨好好吃饭，芊墨好好长大。”他被深深触动了，轻轻将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长发，想要让她知道、让她相信，她不再是孤独一个人了。
在曼风华温暖的怀抱里，冷芊墨渐渐止住了无声的哭泣。她擦擦脸，微笑道：“没事了，这些事，从小就一直压在我心里。如今跟你说出这些话，我觉得轻松了不少。”
曼风华缓缓问道：“南婆婆的去世对你打击太大了，你当时是不是很恨你父亲？”
冷芊墨眯起眼睛：“我当时只想杀了他。”顿了一下，又道：“于是，我就跟着师......跟着独孤轩学了几年基本功，直到十岁病发，去了空寒山脉。”
曼风华奇道：“以前，我只听说过巫族南宫最了不起的巫术便是预言。听你讲完，才算真的见识到了。南婆婆不仅预言到了你会十岁病发、离开宁安城，而且听你之前的意思，她似乎预见到了你早晚会参透南宫巫术的奥秘。”
冷芊墨想了一会儿，道：“虽然离参透南宫巫术还差得远，但我想婆婆本意当是如此。不过，如果不是父亲，如果我不是冷氏的女儿，恐怕我也难逃一死。”
曼风华“哦？”了一声，芊墨解释道：“就在我奄奄一息、满宫太医都束手无策之时，父亲想到了我的小叔叔。说起来，小叔叔便是和我一样从胎里带来的毛病，他的症状甚至比我还严重，三个月时便呈现出夭折征兆。”
“当年，有位自称了疾师父的和尚上门，提出可以用空寒山脉的万年灵芝做药引治疗小叔叔，但前提是要将他带去空寒山脉千度塔以和尚的身份长期疗养，以得到佛祖保佑。皇伯父与年迈的祖父商量后，决定按照当时的惯例，向千度塔捐一笔不菲的香火钱，便让了疾和尚带走了他。”
“从此后，每年了疾和尚都会写一封书信回来，报告小叔叔的身体情况。到了七岁那年，小叔叔用稚气的笔法和语气给皇伯父写了第一封报平安信，此后每年一封。父亲于是便决定要带我去空寒山脉。”
“但好不容易到了山下，父亲却被告知那里不许外人入山，就算是王爷也不可以。他没有放弃，而是偷偷从小路一步一步攀上积玉顶，最后倒在了千度塔前。了疾大师后来对我说，那一次，父亲险些失去了双手、双脚。从那以后，我就不再恨他了。”
曼风华听完后道：“原来如此。其实，那一年，南婆婆投河而死，也是另有隐情吧？”
芊墨道：“我长大以后反复想过，最有可能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她幽居月华峰的事情暴露了，所以父亲会说他护不了她了；第二个是她暗中传授给我巫术的举动被父亲发觉，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一直到后来，父亲都反对我学习武功和骑射。”
曼风华同意道：“南婆婆用心良苦，左帅也是慈父之心。他们两个，都在用各自认为最好的方式保护你，如今误会都解开了便好。只是，你刚才说，你小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南宫婆婆在暗中传授给你巫术，后来又是什么样的机缘让你领悟到了呢？”
芊墨笑笑道：“在空寒山脉，了疾大师不但医好了我的病，也帮我理清了脑海里错综复杂的疑惑。我也是慢慢才发觉，原来婆婆的图画和歌谣运用起来，竟然是南宫的巫术心法。虽然只是十分有限的几招，却也让我理解了父亲与婆婆之间矛盾的真正关节。”
停了一下，她继续说道：“我这次私自离开空寒山脉，固然是因为偶然得知了母亲被陆雪渊那厮所害的前因后果，想着不能让这恶贼逍遥快活地留在这人间。除此之外，我总觉得，南方有什么在召唤着我，我很想去看看被天宁王朝上上下下视为洪水猛兽的巫族究竟是什么样的。毕竟，那里，是南婆婆的家乡。”
讲到这里，芊墨忽然觉得心头一阵发紧、似被什么抓住了肝肠一般难受，不自觉地便用手捂住了胸口。
曼风华看到芊墨秀眉微蹙、脸上的神情变得痛苦，便立刻扶住她说：“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别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陆雪渊等着你回去正法，巫山也近在眼前，未来的路不会好走，把身体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
仿佛一阵暖流淌入心底，芊墨抬头看着这个如春风般和煦迷人的男子，第一次把内心的恐惧袒露给另一个人：“你说，那个巫族人对我到底做了什么？”
曼风华望着那双如水般晶亮的黑色眼眸，显然已经卸下了坚强、狡黠和所有故意装出来的世故。他的手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被微风吹散的发丝上，轻柔而温暖：“你连未来都不怕，怎么还会畏惧过去？”
曼风华的话就像是一缕清风，将芊墨心中的迷雾瞬间吹散了一半，她会意地笑了起来：“对呀，已经发生过的事，有什么可怕的？”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