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过就算好不容易来到了集市，赵嬴也没有直接一头攒进去，而是躲在边缘远远地观察着那里。
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中』是一片潜藏着无数危险，随时都会有人死去的地方。这一点即便在集市这里也不会有改变。
就算集市有最基础的秩序，也不是说这就不会死人。
集市的存在是为了交易，交易就是为了赚钱。那这里的人当然不会随便杀人，毕竟顾客死了，谁来付钱呢？
所谓最基础的秩序，只是这里的人保持了最基本的克制。但要是看你不顺眼就想要杀了你，也照样没人会来说理。
『中』这地方就是如此，哪片土下不埋骨，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以赵嬴的体型，无论是被当成孩童，还是被视作矮小的侏儒，都很容易被人盯上。所以要选个合适的摊位去购买，最大限度规避风险。
这当中最好的选择，自然不是国人。
人的好坏并不以国家区分，就好像品性的高低并不以出身定夺一样，刻板印象是要不得的。但无可否认，老乡见老乡的结局往往会以背后捅一刀做结束。都已经在『中』求生了，就不要再指望对方会念什么乡情或是同胞之谊。
赵嬴不想被捅，也不想捅人刀子。既然如此，还是避开一些为好。
“唔，就这个吧。”
看了一会赵嬴终于选定了一个卖肉的摊位。
选哪个也没什么理由。毕竟看面相这种事本就不太靠谱，相由心生虽有些道理，但内心与外表的反差情况也不在少数。只以外表判断无意是失准的。
所以他选择了更不靠谱的方法，看眼缘。反正两个都是不靠谱的方法，那还不如更随意一点，就算出事了，好歹也选个自己看着顺眼的。
至于选这个倒是纯粹因为看见了那人抽烟。火机看起来不错，稍后卖肉的时候一并捎上，倒是正好解决他生火困难的问题。
只是他却不曾发现，此时他的想法已然是与赌徒无异。
心里打定主意，赵嬴就迈步向着集市走去。脚步不频，只慢慢行走。
不只是行动和言语，人的步伐中同样带有许多信息。如果是熟人，甚至只通过脚步声就能够听出是谁。而对陌生人，从脚步步伐上同样能判断出许多。
孩童脚步轻盈频繁，多有跳脱。少年脚步稍缓，但无大异。青年脚步实在，稍有浮动。中年脚步沉稳，落地有声。老年人脚步迟缓，步踏有震。
虽然偶有特例，以这种方式判断称不上是百发百中，但能够判断准确的也足有七八成之多。
大多数人不会刻意关注这些，但随着阅历经验增长，也就逐渐掌握了分辨。只是赵嬴不同，他是在当初学那步法的时候主动学会的，倒是恰好用在此时。
赵嬴之所以慢走，就是刻意放缓脚步加重落下，伪装成年人的步伐。利用这种方式让人先入为主以为他是个成年的侏儒，之后诱导对方就要容易多了。
有道是行走武行有五类人惹不得，老人、女人、小孩、道士、和尚。个中道理懂得都懂。
而在『中』这地方，这个道理也一样通用。一个能活到成年的侏儒，可要比成年人危险多了，
“嘿，一身搏杀技艺派不上用场，反倒是当初看不上眼的苟且之技有了大用，还真是教我上了一课。”
边走过去，赵嬴心中边想道。
只是脚步放缓，速度却没落下来，不一时就走到了那摊位前，压低了声音说道：“要一斤肉。”
摊位后的那人是个俄罗斯人，此时正靠在椅子上仰头抽烟，听见有人来买肉便低头看去，可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呸……什么情况？”
放眼看去摊位前一个人都没有，可刚才的声音也不像是自己幻听。一时间这俄罗斯人不禁纳闷起来，随口吐了嘴里抽干净的烟屁股，开始挠起头来。
“在这。”此时赵嬴也颇为无奈。他既是没想到这摊位的桌子这么高，比他还高，一个桌子就把他挡得严严实实。也是没想到这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俄罗斯人居然这么懒，连站起来都懒得动，愣是没看到他。
『中』里能有这么摆的家伙，可真是少见。
这次有了准备，这个俄罗斯人终于是循着声音看见他了，可看见赵嬴的时候也不禁一愣。
毕竟就算数遍整个『中』有这样体型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看到这样的体型很难不让人感到惊讶。
“小孩？不对，不管声音还是态度都不像……这是个侏儒？”
一时间他也陷入了思考。但很快他就得出了答案：管他呢。
有顾客上门买东西，那他卖就是了，这人是怎么个情况关他屁事。这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中』到处都是亡命徒，但亡命徒又不是疯子，更不是见个人就要杀。顾客给钱，他给货，别的事他才懒得管。
“一斤肉是吧。”俄罗斯人想起赵嬴先前说的话，又重复问了一遍。
“没错。”赵嬴点点头，同时把早就预先取出来的一张谕吉握在手里，准备一会付账用。
“稍等。”
俄罗斯人点点头，随意从摊位上把一块肉拽到自己身上，随手掂了掂，拿过刀就切了起来。
没办法，这地方根本没有机械秤，电子秤更是想都不要想。同时也不能指望这帮买东西是副业，亡命徒才是本职的家伙学会用杠秤。所以称重全看手感掂量，感觉差不多就行。至于多了少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一会那俄罗斯就把肉切了出来。具体是不是一斤不知道，反正在他手感掂量上应该是一斤。装进袋里就随手扔到了赵嬴面前。
“好，承惠2700日元。”
“嚯，够贵的。”这句话赵嬴当然是在心里说的，毕竟对价格大呼小叫是很容易暴露出自己的不熟悉的。
不过这个价格也是真的贵。依照1991年的汇率，2700日元差不多就是人民币一百三十八。一百三十八块钱一斤肉，属实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但仔细想想倒也能算出来。虽然这肉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但总归还是能认出是猪肉，恐怕集市这帮家伙就是按高档猪肉的价格来卖的，再加上故意增加的价格，贵倒也正常。
反正这地方是没办法跟对方讨价还价，对方说多少就是多少，他也只能在心里找理由安慰自己了。
“给。”说着赵嬴就把手里那张谕吉递给了那个俄罗斯人。
这张钱他当然也做过加工，毕竟原本从皮包里拿到的是一小沓全新的谕吉，可这地方又哪有这么新的钞票。所以赵嬴又是放在地上蹭又是用汗捂，好不容易才做旧成了好像流通很久的样子。
至于手也同时做了点加工，上面沾了一大堆的灰，把孩童的细嫩皮肤彻底盖住，看起来粗糙的很。至少确保手不会被看出来是是个小孩。
“火机不错，捎带卖我怎样。”
等着找钱的时候赵嬴瞄见了对方放在桌上的打火机，这同时也是他选择这摊位的一大原因，状作随意地提了一句。
却没成想那俄罗斯人直接手把在桌上一抹，把火机扔了过来：“送你了。”
气体打火机最初问世于1950年，而后经过发展，如今在日本早已经是随处可见。
但火机入手发沉坠手，因为这并不是气体打火机，而是金属壳的砂轮煤油打火机。
虽然相比起来，虽然这类打火机有火石和煤油容易用光，沾水之后难以点着的缺点，但却胜在金属外壳结实耐用上。不过什么优缺点对赵嬴来说都无所谓，有和无才是最大的区别。有就行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但正因为是金属打火机，所以赵嬴才主动提顺带着卖给他，而不是索要。对方直接送给他这倒是完全没想到的事。
“谢了。”稍作思考，赵嬴便收起了这打火机，看着那俄罗斯人还在数要找的零钱，便开口道：“算了别找了，就当我把钱放在这，记下来，之后我再来的时候从里面扣就好。”
“从里面扣？”俄罗斯人听了这话倒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只手放在桌上低头向赵嬴问道：“你倒是挺有胆量，就不怕我翻脸不认账，或是这个摊子直接没了？”
“真要是那样就算我活该倒霉，不过我猜是不会发生那种事。”
赵嬴无所谓地耸耸肩，拿起装肉的袋子向另一边走去，好像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要说他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毕竟要找的钱有7200日元呢，就算再卖肉也差不多够买三斤了。为了装就舍弃了三斤肉，真出事了他怕不是肠子都要悔青。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在赌。赌自己的眼光够好，赌自己的判断没错。
赌对了，到时候自然会有好处。但要是赌输了的话，那这七千二百日元就当做是自己输掉的赌注好了。
本就是有赢有输，输了也可以算作是学费嘛。
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中』是一片潜藏着无数危险，随时都会有人死去的地方。这一点即便在集市这里也不会有改变。
就算集市有最基础的秩序，也不是说这就不会死人。
集市的存在是为了交易，交易就是为了赚钱。那这里的人当然不会随便杀人，毕竟顾客死了，谁来付钱呢？
所谓最基础的秩序，只是这里的人保持了最基本的克制。但要是看你不顺眼就想要杀了你，也照样没人会来说理。
『中』这地方就是如此，哪片土下不埋骨，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以赵嬴的体型，无论是被当成孩童，还是被视作矮小的侏儒，都很容易被人盯上。所以要选个合适的摊位去购买，最大限度规避风险。
这当中最好的选择，自然不是国人。
人的好坏并不以国家区分，就好像品性的高低并不以出身定夺一样，刻板印象是要不得的。但无可否认，老乡见老乡的结局往往会以背后捅一刀做结束。都已经在『中』求生了，就不要再指望对方会念什么乡情或是同胞之谊。
赵嬴不想被捅，也不想捅人刀子。既然如此，还是避开一些为好。
“唔，就这个吧。”
看了一会赵嬴终于选定了一个卖肉的摊位。
选哪个也没什么理由。毕竟看面相这种事本就不太靠谱，相由心生虽有些道理，但内心与外表的反差情况也不在少数。只以外表判断无意是失准的。
所以他选择了更不靠谱的方法，看眼缘。反正两个都是不靠谱的方法，那还不如更随意一点，就算出事了，好歹也选个自己看着顺眼的。
至于选这个倒是纯粹因为看见了那人抽烟。火机看起来不错，稍后卖肉的时候一并捎上，倒是正好解决他生火困难的问题。
只是他却不曾发现，此时他的想法已然是与赌徒无异。
心里打定主意，赵嬴就迈步向着集市走去。脚步不频，只慢慢行走。
不只是行动和言语，人的步伐中同样带有许多信息。如果是熟人，甚至只通过脚步声就能够听出是谁。而对陌生人，从脚步步伐上同样能判断出许多。
孩童脚步轻盈频繁，多有跳脱。少年脚步稍缓，但无大异。青年脚步实在，稍有浮动。中年脚步沉稳，落地有声。老年人脚步迟缓，步踏有震。
虽然偶有特例，以这种方式判断称不上是百发百中，但能够判断准确的也足有七八成之多。
大多数人不会刻意关注这些，但随着阅历经验增长，也就逐渐掌握了分辨。只是赵嬴不同，他是在当初学那步法的时候主动学会的，倒是恰好用在此时。
赵嬴之所以慢走，就是刻意放缓脚步加重落下，伪装成年人的步伐。利用这种方式让人先入为主以为他是个成年的侏儒，之后诱导对方就要容易多了。
有道是行走武行有五类人惹不得，老人、女人、小孩、道士、和尚。个中道理懂得都懂。
而在『中』这地方，这个道理也一样通用。一个能活到成年的侏儒，可要比成年人危险多了，
“嘿，一身搏杀技艺派不上用场，反倒是当初看不上眼的苟且之技有了大用，还真是教我上了一课。”
边走过去，赵嬴心中边想道。
只是脚步放缓，速度却没落下来，不一时就走到了那摊位前，压低了声音说道：“要一斤肉。”
摊位后的那人是个俄罗斯人，此时正靠在椅子上仰头抽烟，听见有人来买肉便低头看去，可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呸……什么情况？”
放眼看去摊位前一个人都没有，可刚才的声音也不像是自己幻听。一时间这俄罗斯人不禁纳闷起来，随口吐了嘴里抽干净的烟屁股，开始挠起头来。
“在这。”此时赵嬴也颇为无奈。他既是没想到这摊位的桌子这么高，比他还高，一个桌子就把他挡得严严实实。也是没想到这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俄罗斯人居然这么懒，连站起来都懒得动，愣是没看到他。
『中』里能有这么摆的家伙，可真是少见。
这次有了准备，这个俄罗斯人终于是循着声音看见他了，可看见赵嬴的时候也不禁一愣。
毕竟就算数遍整个『中』有这样体型的人也是少之又少，看到这样的体型很难不让人感到惊讶。
“小孩？不对，不管声音还是态度都不像……这是个侏儒？”
一时间他也陷入了思考。但很快他就得出了答案：管他呢。
有顾客上门买东西，那他卖就是了，这人是怎么个情况关他屁事。这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中』到处都是亡命徒，但亡命徒又不是疯子，更不是见个人就要杀。顾客给钱，他给货，别的事他才懒得管。
“一斤肉是吧。”俄罗斯人想起赵嬴先前说的话，又重复问了一遍。
“没错。”赵嬴点点头，同时把早就预先取出来的一张谕吉握在手里，准备一会付账用。
“稍等。”
俄罗斯人点点头，随意从摊位上把一块肉拽到自己身上，随手掂了掂，拿过刀就切了起来。
没办法，这地方根本没有机械秤，电子秤更是想都不要想。同时也不能指望这帮买东西是副业，亡命徒才是本职的家伙学会用杠秤。所以称重全看手感掂量，感觉差不多就行。至于多了少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一会那俄罗斯就把肉切了出来。具体是不是一斤不知道，反正在他手感掂量上应该是一斤。装进袋里就随手扔到了赵嬴面前。
“好，承惠2700日元。”
“嚯，够贵的。”这句话赵嬴当然是在心里说的，毕竟对价格大呼小叫是很容易暴露出自己的不熟悉的。
不过这个价格也是真的贵。依照1991年的汇率，2700日元差不多就是人民币一百三十八。一百三十八块钱一斤肉，属实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但仔细想想倒也能算出来。虽然这肉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但总归还是能认出是猪肉，恐怕集市这帮家伙就是按高档猪肉的价格来卖的，再加上故意增加的价格，贵倒也正常。
反正这地方是没办法跟对方讨价还价，对方说多少就是多少，他也只能在心里找理由安慰自己了。
“给。”说着赵嬴就把手里那张谕吉递给了那个俄罗斯人。
这张钱他当然也做过加工，毕竟原本从皮包里拿到的是一小沓全新的谕吉，可这地方又哪有这么新的钞票。所以赵嬴又是放在地上蹭又是用汗捂，好不容易才做旧成了好像流通很久的样子。
至于手也同时做了点加工，上面沾了一大堆的灰，把孩童的细嫩皮肤彻底盖住，看起来粗糙的很。至少确保手不会被看出来是是个小孩。
“火机不错，捎带卖我怎样。”
等着找钱的时候赵嬴瞄见了对方放在桌上的打火机，这同时也是他选择这摊位的一大原因，状作随意地提了一句。
却没成想那俄罗斯人直接手把在桌上一抹，把火机扔了过来：“送你了。”
气体打火机最初问世于1950年，而后经过发展，如今在日本早已经是随处可见。
但火机入手发沉坠手，因为这并不是气体打火机，而是金属壳的砂轮煤油打火机。
虽然相比起来，虽然这类打火机有火石和煤油容易用光，沾水之后难以点着的缺点，但却胜在金属外壳结实耐用上。不过什么优缺点对赵嬴来说都无所谓，有和无才是最大的区别。有就行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但正因为是金属打火机，所以赵嬴才主动提顺带着卖给他，而不是索要。对方直接送给他这倒是完全没想到的事。
“谢了。”稍作思考，赵嬴便收起了这打火机，看着那俄罗斯人还在数要找的零钱，便开口道：“算了别找了，就当我把钱放在这，记下来，之后我再来的时候从里面扣就好。”
“从里面扣？”俄罗斯人听了这话倒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只手放在桌上低头向赵嬴问道：“你倒是挺有胆量，就不怕我翻脸不认账，或是这个摊子直接没了？”
“真要是那样就算我活该倒霉，不过我猜是不会发生那种事。”
赵嬴无所谓地耸耸肩，拿起装肉的袋子向另一边走去，好像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要说他不在意，那肯定是假的。毕竟要找的钱有7200日元呢，就算再卖肉也差不多够买三斤了。为了装就舍弃了三斤肉，真出事了他怕不是肠子都要悔青。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是在赌。赌自己的眼光够好，赌自己的判断没错。
赌对了，到时候自然会有好处。但要是赌输了的话，那这七千二百日元就当做是自己输掉的赌注好了。
本就是有赢有输，输了也可以算作是学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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