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试探

    几人来到饭厅用饭,但周康恭满脑子官司,满心的烦心事,根本没敢多喝,一顿饭下来几个人都没醉意,周浪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周康恭和周弘文,心想:难道自己老子被周弘文威胁了?

    用过饭周康恭便迫不及待的请辞,周弘文也不做挽留,只是拍了拍周康恭的肩膀说道:“康恭,今天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希望今后你能常来。”

    “一定一定。”周康恭勉强笑了笑说道,忙不迭以的拉着周浪离开了。

    马车上周康恭依然满脸官司,等到马车过了两条街后,周康恭突然冲出马车,骑着马冲往皇宫。

    “卧槽,我这老爹是抽哪门子疯?”周浪探出脑袋看着周康恭一骑绝尘就觉得头疼,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当夜,依然满脸官司的周康恭回到府邸,随便扒拉两口饭后便进了书房。周浪摇了摇头,内心吐槽:明明没什么文化,却老爱往书房里钻。

    吐槽归吐槽,周浪端了点心来到书房之中,周康恭坐在书桌前长吁短叹。

    “父亲,今天在二伯伯那发生什么了?我看您满脸愁容,难道二伯伯逼您站队了吗?”周浪问道。

    “没有。”周康恭摇了摇头,“但他却与我说了分封的事情,姑父准备在册封大典上将晋州分封给弘文。”

    “然后呢?”周浪问道。

    “晋州是大渊兴起之地,意义非凡,若弘文借此做文章,恐怕会让大渊分崩离析。所以我得知消息之后立即进宫与大哥细说此事,但大哥和宣武得知之后并没做声色,却对我去了弘文家一事耿耿于怀,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却多了几分冷淡之意。”周康恭叹了口气道。

    “原来如此。”周浪听完之后坐下细细思索,片刻之后接着说道,“父亲您的意思是晋州的分封会引起大渊国的动荡,二伯伯会因此谋反?”

    “休的胡言!”周康恭对谋反二字异常敏感,怒斥一声后叹了口气接着道,“但道理没有错,所以我急迫的进宫与大哥商讨此事。”

    “父亲应该先与我商议的。”周浪说道,“现在父亲所处的境地十分糟糕,可以说是最糟不过,这恰恰是二伯伯所愿意看到的。”

    “什么意思?”周康恭愣了愣问道。

    “二伯伯都知道封地的事宜,难道大伯伯身为太子反而不知道吗?”周浪深深看了眼周康恭道,“父亲您重情重义反而漏掉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难道弘文是故意?”周康恭知道周浪在给自己找点台阶,有些难为情之余也终于想到事情的细节。

    “父亲您想的不错,二伯伯故意透露给你封地的事宜就是试探你的态度。现在你的态度已经明确的告诉二伯伯你坚决和大伯伯站在一起。”周浪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但这次试探更加阴险的地方是父亲此前因我提醒将自身摘出大伯伯和二伯伯的矛盾之中,而封地之事大伯伯已经知道情况,想必早已制定对策,说不定已经在实施之中,父亲此去不免有些惺惺作态。另外父亲您是从二伯伯口中得知此事,在大伯伯看来您的行为不免与脚踏两只船一样。”

    “我成墙头草了?”周康恭黑着脸道。

    “恐怕比墙头草还不如。”周浪摇摇头说道,“现在大伯伯肯定认为您是在两面讨好,并且对大伯伯太子继位并不抱有信心,而姑爷爷可能也会改变对您的看法,认为您因为身份的转变而变成了上蹿下跳的小丑,从而对您失去喜爱,您就算得到亲王的位置,也会被不断削弱权利,地位岌岌可危。”

    “这么严重吗?”周康恭听完周浪的描述顿时急得满头大汗,转念一想兄弟几人此时身份转变,都在权力巅峰之上,心态思想与往日截然不同,再说人家三人才是亲兄弟,自己与人关系再好也不过是堂兄弟,亲疏有别,人家亲兄弟有点矛盾都老死不相往来互相不断算计,自己出点幺蛾子被看扁岂不是再无转圜余地?恐怕真会被不断悬空然后吧唧摔在地上成一滩肉泥。

    想到此处周康恭不禁后悔今日怎么会如此冲动,跟人家讲什么重情重义,人压根不吃这套,真是傻得可以。又是后悔怎么就不跟周浪商量一番,赵靖夫妇二人如此劝说自己还是将周浪当作一个孩子,现在看来自己和周浪身份应该调转才是,自己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我还有机会吗?”周康恭看着周浪问道。

    “有的有的!”周浪吓了一跳,擦了擦汗小心翼翼问道,“父亲您表字是?”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周康恭愣了愣反问道。

    “您觉得东升二字如何?”周浪问道。

    “我名谦,字康恭,东升又是什么跟什么?”周康恭简直要疯了。

    “没事,没事。”周浪心道我是怕你东升化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冷静下来周浪接着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打明牌。”

    “打……明牌?”周康恭挠头道,“我打过桥牌、牌九和花牌,没听说过明牌啊?难道我跟他们打牌去?”

    “父亲您冷静点。”周浪觉得周康恭的脑子不讲清楚他是不会明白的,内心摇摇头后说道,“父亲您明日进宫找大伯伯,将之前的行为都推到赵靖将军的身上,就说一直与他有书信来往,但由于路程遥远,商讨下一步的事情需要时间,所以一直按兵不动,这一次二伯伯将受封晋州的事您坚决反对,如果大伯伯需要,您可以直接带兵北上,武力夺回晋州。而且接下来您将直接同大伯伯同进退,共商应对二伯伯事宜。”

    “你的意思是……”周康恭看了周浪一眼后说道,“站太子?”

    “父亲,您能够犹豫站队和改变对大伯伯的称呼这两点很好,因为谁能够笑到最后没人能知道,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只能做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如果站二伯伯,我们面临的困难将是站大伯伯的百倍!”周浪说道,“而且战队也只是被迫的权宜之计,您且先如此行事,看接下来事态发展。”

    周康恭点点头算是答应,而周浪也适时离开给周康恭自己思考的时间,离开书房之后周浪甩开侍从家仆来到寂静的后院,因为还未安置后院,此时的后院漆黑且寂寥,在寂寥的后院之中却有着一个微弱的烛火在指引着周浪的方向,周浪朝着烛火走去,走近之后发现烛火之处是一个凉亭,一人正秉烛喝着茶,看着黑夜里的树林静静发呆。

    周浪来带凉亭外,恭敬的弯腰拱手行了个学生之礼道:“先生。”

    “坐吧。”那人轻声道,如果南州的权贵孩子在此定然认出来此人,都要恭敬的叫声先生,因为此人正是他们的教书先生,公羊先生!

    公羊先生的存在除了周浪知道外无人知晓,就连周康恭也被蒙在鼓里,那日出发,公羊先生混在家仆的队伍里来到帝临城,在周浪的安排下藏在了后院之中,为周浪出谋划策,不然周浪一富二代如何有那么多主意,周浪给周康恭出的主意最起码一半是出自公羊先生,还有一半是周浪和公羊先生商量的结果,赵靖会让周康恭万事与周浪商议也是因为公羊先生的缘故。那日任于夕对周浪说了帝临城中危险之后周浪便撺掇着公羊先生跟随他一起北上,一开始公羊先生还以为周浪疯了,但周浪一句话就让公羊先生心动了,周浪说:“先生,缩在这旮沓教群屁孩子有什么意思,去帝临城教一教这天下吧。”

    “这段时间辛苦先生了,在这荒芜的后院缩着,委屈先生您了。”周浪坐下后笑呵呵道。

    “说事吧。”公羊先生不悦道。

    “周弘文那果然给家父挖坑,直接甩出分封这张王牌,告知家父晋州将会被分封给周弘文,把家父急得直接跑去宫中告密去了,本来一石二鸟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好的,现在被迫只能表明站位,彻底站在了周弘文的对立面来了。”周浪喝了口茶说道。

    “甩出赵靖这张牌也好,今后用的到的地方也有,反正你父亲肯定坚定的站在太子的身侧,早些站位表明态度不影响结果。”公羊先生面无表情古井无波说道。

    “既然如此,先生是否也要站到前线去?”周浪问道。

    “现在的时机还不是很成熟,需要更多的倾斜,平衡尚且牢固,我没有证明自己的机会,贸然出面恐怕成为牺牲品。”公羊先生点了点桌子说道。

    “学生受教。”周浪点头道,“周承道如此多疑,是否真是明君之选?”

    “皇帝便要有这玲珑心,除非有个成熟的班底,但周闻德绝不可能在此时就让周承道培养班底,以他的身体最起码还有十年的皇帝日子做,绝不可能会放掉手中的权利。”公羊先生道,“所以这才是最糟糕的局面,周闻德想要打造一个稳固的平衡状态,一方面制衡太子的权利,一方面也是在打磨太子的能力。”

    “这很危险!”周浪道。

    “是危险,所以你父亲听到晋州会落到周弘文手中才会急,有晋州这把匕首架在周承道的脖子上,只要周弘文有了必胜的把握,周闻德死不死都无所谓,匕首便会直接割开脖子。”公羊先生道,“所以周承道的多疑也是需要的,他所在的位置会面临的危险太多,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丈深渊,太子之位此时大渊还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够比周承道干的更好。”

    “辅佐周承道,先生会不会很累?”周浪关切的问道,毕竟公羊先生是被他坑来的,到头来被周承道坑了,周浪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你多虑了,我并不是想做一言定天下的权臣,而是像你说的,能教一教这天下就足矣,至于这天下学不学就不是我关心的了。”公羊先生说道。

    “那周弘文呢?”周浪试探道。

    “既然已经答应你,辅佐周承道登上皇位,我就不会另作他想。”公羊先生摇摇头道,“而且周弘文要做皇帝,太难太难,虽然周弘文在军中大权在握,但还远不能只手遮天,不止有周康恭可以与其抗衡,大量的兵力也在周闻德的手中,周弘文若想称帝,必然要徐徐图之,而且大渊将会再次血流成河。与之相比,让周承道顺承天意,继承皇位,简单许多。”

    “只需扫除障碍。”周浪道。

    “对,只需要扫除障碍。”公羊先生附和周浪的话,陷入沉思。

    两个人一齐看向黑夜之中的树林,明明是黑夜无光,树影却暗自彰显,在黑暗中怡然自得,可以不理会周遭,放肆的在微风的助力下摇曳。

    黑漆漆的凉亭之中,一大一小师生二人就着茶水看着树影婆娑聊着天下归属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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