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古镇镇2
在镇子口下了牛车，陈慧与陈丰叔道了谢，正要跟着李进林走，陈铭叫住了他们。
“哎，慧慧你们上哪去？”
陈慧觉得自己与陈铭不熟，他这样亲热喊自己小名不太好，便看向李进林。李进林会意，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挡住了陈铭的目光，说道：“我带妹妹去书院逛逛，你也去书院？”
对李进林这明显防备的行为，陈铭并不恼怒，只觉得大舅子护妹心切，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不不不，我不到书院去。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响午要是饿了，可以到陈氏饭馆找我，我请你们吃饭。”
陈慧听了眼前一亮，从李进林身后冒出脑袋，点头如捣蒜，叠声应了下来。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陈慧那点小心思陈铭如何看不出，又哄着她说了好几样寻常吃不得的菜式，直把陈慧说得猛咽口水，恨不能现在就是响午。
最后陈慧是被李进林拖着进镇子的。
李进林一边拖一边开始反思自己——早晨那个馍馍他就不该吃，不然也不会饿着这个小祖宗，让她作出当街流哈喇子的丢人行径！
走出老远以后，李进林才松手，和陈慧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学塾沐休了，这会儿应该没人，咱先去看看你想买的小玩意儿吧。”
“行。”陈慧没什么异议。
古镇镇是最靠近大岭村的镇子，镇东是集市，镇西是房屋，镇南有一条河，镇北是富贵人家住的地儿。两人要到镇子东边的集市去，看看有什么合心意的物件。
走过了好几条街道，陈慧他们便来到了镇子上最热闹的集市。陈慧熟门熟路地绕到集市后面，这里有一排临街店铺，其中有一家便是镇子上最大的首饰店。
两人一出现，便被小二注意到了，他连忙迎了出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陈慧的长相无疑是最好看的，一袭白衣飘飘欲仙，雪肤朱唇，如九天仙女下凡，恨不能叫人将最珍贵的物件都给了她。一旁陪着的李进林就黯然失色多了，他样貌普通，倒也如陈慧一般的肤白红唇，文文弱弱的，看上去像个清秀佳人。
这品珍阁的小二不一般，见多识广，早认出李进林便是那个逢考必过的秀才，自然将李进林摆在头一位，觉得这样一位天仙配李秀才正正好。
“二位客官里面请！”小二上前给陈慧两人带路，一边走一边攀谈，“您二位今日来得早，品珍阁才刚刚开门呢，就遇到了您二位贵客！李秀才好福气，小的许久未见像二位这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小二好一番吹捧，末了还给点小恩惠，“这样吧，今日不管小娘子挑了什么首饰，小店都将献上一份薄礼送与您二位。”
李进林原是个无功不受禄的好性子，在听到“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这俩形容词后，他破天荒没有反驳小二的话，更没有拒绝小二口中的薄礼。
小二见李秀才没有推拒，面上虽然亲亲热热，心中却不免鄙薄了几分，暗道读书人果然都是假清高。
陈慧没听出小二话里话外的意思，注意力全在“薄礼相送”上面，她觉得好玩，故意逗了逗小二：“这份薄礼能自己挑选不？”
“这……”小二迟疑了，他眼看小姑娘生得不像个贪财之人，指不定是李秀才教的，心下对李进林的印象更差了。
小二可做不了品珍阁的主，只是先前主子吩咐了如果有学问好的秀才公子上门，务必打好关系，那些送出的礼物是早备下的，哪可能真让客人自己挑呢。
“慧儿。”李进林不赞同地摇摇头。
陈慧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再逗弄小二，乖乖跟在李进林身边，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首饰。
将店铺里的普通样式看了一遍，陈慧只觉得更加眼花缭乱，又问了两三款的价格，贵得让她直缩脑袋，至于后头那些更加精贵的首饰、珍藏品，陈慧是不考虑了。
“小二哥，我只有这么点银子。”陈慧颇为不好意思地比了两根手指头，“您不用介绍这么贵的，有没有实惠又好看的呀？”
这话说得落落大方，不以家贫为耻。
一旁看首饰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陈慧两眼，既觉得这人很有勇气，没钱也敢上品珍阁买首饰，又觉得这人很不一般，落落大方真君子也。
一看这可不得了了。
一位梳了妇人头的年轻姑娘早观察了陈慧很久，听到陈慧这样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走到近前，激动说道：“呀！您是大岭村的小神童吧？”
陈慧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将手上的玉镯子摔出去，对来人自然没了好脸色。
她以为这又是一个求她算卦的人呢！
“神童不敢当，小女子陈慧。”
“真是您！”年轻姑娘很激动，竟直接跪了下来，眼含热泪，“您是我们家恩人呐！”
年轻姑娘那头噗通一声跪下，陈慧这头就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一旁，避开来，不愿受这份莫名其妙的大礼。
“这位姑娘，您起开说话，小女子小小年纪，当不得这么大礼。”陈慧在一旁小声说道。
年轻姑娘哪里还听得到这些话，跪伏在地上呜呜哭咽着。好在她家境尚可，身边跟了个小女婢，那女婢见陈慧一再避开，只能先将自家主子扶起来，又递了帕子给她擦眼泪。
能来品珍阁的人，多数都是消息通透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几乎是转瞬间就知晓这个容貌精致的少女便是传说中的神童。
他们看向陈慧的眼神多了几分耐人寻味，似乎在掂量着什么。
小二脸色有些郁郁，小神童和秀才比起来，自然是神童更重要呀！他这才知道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误将神童当平民，一时之间懊悔不已，暗暗给了自己两巴掌，正想将后头珍藏品拿出来供陈慧观赏。
若有被陈慧看上的，白送也是品珍阁赚了。
陈慧被众人热切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太明白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拽住李进林的手就想溜走。
李进林也由着她性子，两人一同离开了品珍阁，连小二说的“薄礼”都没要。
陈慧在前头开路，李进林亦步亦趋跟着。
路上，李进林低头看着两人交握在一块的手，陷入了思考中，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陈慧的厉害。以往不少人上门找陈慧帮忙，李进林以为那丫头就是仗着小聪明瞎编两句，不成想还真有人将她当活菩萨供着。
一口气跑出老远，把自己塞进人群中，陈慧这才松了口气，也松开了一直抓着的手。
“进林哥我跟你讲，千万不要做好事不图回报，不然你就会像我刚刚那样了。”陈慧回头叮嘱一句，她是真怕了这些事。
“做好事图回报的话，就不是好事了吧？”李进林下意识答道，视线却一直落在刚刚被抓住的左手上。
柔软、温热的触感，像冬日的太阳，有着恰到好处的温暖。
看着看着，李进林觉得自己的掌心都仿佛要烧起来，也变得滚烫，连忙移开视线。
他心想，似乎从昨日沐休家来，自己就变得有些不正常。
陈慧没注意到李进林的变化，她整个儿心思还在方才那个突然下跪的年轻姑娘身上，听见李进林说不算好事，便随意回了句：“那便让它成为一笔交易。”
原本顶好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搅和了，陈慧没了挑选礼物的心思，便让李进林带她到书院逛一圈，看看有没有新来的、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学子。
陈慧还是很听娘亲话的。
虽然余氏让她去学塾是想挑个如意郎君回来，陈慧想的却是老夫子许久没去学塾了。
这会儿替老夫子瞧瞧他的老对手也好，等明儿上乡塾，就讲给老夫子听，让他高兴高兴。
至于陈慧以前的老对手，在她智商碾压摧残下，那群家伙进步神速，早参加科举考试了。一个个不是秀才就是举人，现在或是去游学，或是考入京城国学院当学生，像李进林这般一直在学塾求学的，也没几人。
现在学塾里那群新来的小屁孩，没几个是陈慧认识的。
陈慧心想，哪怕自己在书院大摇大摆逛一圈，也不会再有人对她露出见鬼的表情吧。
陈慧不知道的是，虽然没人认识她的脸，但她的名声对新学员来说可谓是如雷贯耳。
“哎，慧慧你们上哪去？”
陈慧觉得自己与陈铭不熟，他这样亲热喊自己小名不太好，便看向李进林。李进林会意，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挡住了陈铭的目光，说道：“我带妹妹去书院逛逛，你也去书院？”
对李进林这明显防备的行为，陈铭并不恼怒，只觉得大舅子护妹心切，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不不不，我不到书院去。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响午要是饿了，可以到陈氏饭馆找我，我请你们吃饭。”
陈慧听了眼前一亮，从李进林身后冒出脑袋，点头如捣蒜，叠声应了下来。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陈慧那点小心思陈铭如何看不出，又哄着她说了好几样寻常吃不得的菜式，直把陈慧说得猛咽口水，恨不能现在就是响午。
最后陈慧是被李进林拖着进镇子的。
李进林一边拖一边开始反思自己——早晨那个馍馍他就不该吃，不然也不会饿着这个小祖宗，让她作出当街流哈喇子的丢人行径！
走出老远以后，李进林才松手，和陈慧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学塾沐休了，这会儿应该没人，咱先去看看你想买的小玩意儿吧。”
“行。”陈慧没什么异议。
古镇镇是最靠近大岭村的镇子，镇东是集市，镇西是房屋，镇南有一条河，镇北是富贵人家住的地儿。两人要到镇子东边的集市去，看看有什么合心意的物件。
走过了好几条街道，陈慧他们便来到了镇子上最热闹的集市。陈慧熟门熟路地绕到集市后面，这里有一排临街店铺，其中有一家便是镇子上最大的首饰店。
两人一出现，便被小二注意到了，他连忙迎了出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陈慧的长相无疑是最好看的，一袭白衣飘飘欲仙，雪肤朱唇，如九天仙女下凡，恨不能叫人将最珍贵的物件都给了她。一旁陪着的李进林就黯然失色多了，他样貌普通，倒也如陈慧一般的肤白红唇，文文弱弱的，看上去像个清秀佳人。
这品珍阁的小二不一般，见多识广，早认出李进林便是那个逢考必过的秀才，自然将李进林摆在头一位，觉得这样一位天仙配李秀才正正好。
“二位客官里面请！”小二上前给陈慧两人带路，一边走一边攀谈，“您二位今日来得早，品珍阁才刚刚开门呢，就遇到了您二位贵客！李秀才好福气，小的许久未见像二位这边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了。”小二好一番吹捧，末了还给点小恩惠，“这样吧，今日不管小娘子挑了什么首饰，小店都将献上一份薄礼送与您二位。”
李进林原是个无功不受禄的好性子，在听到“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这俩形容词后，他破天荒没有反驳小二的话，更没有拒绝小二口中的薄礼。
小二见李秀才没有推拒，面上虽然亲亲热热，心中却不免鄙薄了几分，暗道读书人果然都是假清高。
陈慧没听出小二话里话外的意思，注意力全在“薄礼相送”上面，她觉得好玩，故意逗了逗小二：“这份薄礼能自己挑选不？”
“这……”小二迟疑了，他眼看小姑娘生得不像个贪财之人，指不定是李秀才教的，心下对李进林的印象更差了。
小二可做不了品珍阁的主，只是先前主子吩咐了如果有学问好的秀才公子上门，务必打好关系，那些送出的礼物是早备下的，哪可能真让客人自己挑呢。
“慧儿。”李进林不赞同地摇摇头。
陈慧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再逗弄小二，乖乖跟在李进林身边，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首饰。
将店铺里的普通样式看了一遍，陈慧只觉得更加眼花缭乱，又问了两三款的价格，贵得让她直缩脑袋，至于后头那些更加精贵的首饰、珍藏品，陈慧是不考虑了。
“小二哥，我只有这么点银子。”陈慧颇为不好意思地比了两根手指头，“您不用介绍这么贵的，有没有实惠又好看的呀？”
这话说得落落大方，不以家贫为耻。
一旁看首饰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陈慧两眼，既觉得这人很有勇气，没钱也敢上品珍阁买首饰，又觉得这人很不一般，落落大方真君子也。
一看这可不得了了。
一位梳了妇人头的年轻姑娘早观察了陈慧很久，听到陈慧这样说，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走到近前，激动说道：“呀！您是大岭村的小神童吧？”
陈慧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将手上的玉镯子摔出去，对来人自然没了好脸色。
她以为这又是一个求她算卦的人呢！
“神童不敢当，小女子陈慧。”
“真是您！”年轻姑娘很激动，竟直接跪了下来，眼含热泪，“您是我们家恩人呐！”
年轻姑娘那头噗通一声跪下，陈慧这头就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一旁，避开来，不愿受这份莫名其妙的大礼。
“这位姑娘，您起开说话，小女子小小年纪，当不得这么大礼。”陈慧在一旁小声说道。
年轻姑娘哪里还听得到这些话，跪伏在地上呜呜哭咽着。好在她家境尚可，身边跟了个小女婢，那女婢见陈慧一再避开，只能先将自家主子扶起来，又递了帕子给她擦眼泪。
能来品珍阁的人，多数都是消息通透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几乎是转瞬间就知晓这个容貌精致的少女便是传说中的神童。
他们看向陈慧的眼神多了几分耐人寻味，似乎在掂量着什么。
小二脸色有些郁郁，小神童和秀才比起来，自然是神童更重要呀！他这才知道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误将神童当平民，一时之间懊悔不已，暗暗给了自己两巴掌，正想将后头珍藏品拿出来供陈慧观赏。
若有被陈慧看上的，白送也是品珍阁赚了。
陈慧被众人热切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太明白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拽住李进林的手就想溜走。
李进林也由着她性子，两人一同离开了品珍阁，连小二说的“薄礼”都没要。
陈慧在前头开路，李进林亦步亦趋跟着。
路上，李进林低头看着两人交握在一块的手，陷入了思考中，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陈慧的厉害。以往不少人上门找陈慧帮忙，李进林以为那丫头就是仗着小聪明瞎编两句，不成想还真有人将她当活菩萨供着。
一口气跑出老远，把自己塞进人群中，陈慧这才松了口气，也松开了一直抓着的手。
“进林哥我跟你讲，千万不要做好事不图回报，不然你就会像我刚刚那样了。”陈慧回头叮嘱一句，她是真怕了这些事。
“做好事图回报的话，就不是好事了吧？”李进林下意识答道，视线却一直落在刚刚被抓住的左手上。
柔软、温热的触感，像冬日的太阳，有着恰到好处的温暖。
看着看着，李进林觉得自己的掌心都仿佛要烧起来，也变得滚烫，连忙移开视线。
他心想，似乎从昨日沐休家来，自己就变得有些不正常。
陈慧没注意到李进林的变化，她整个儿心思还在方才那个突然下跪的年轻姑娘身上，听见李进林说不算好事，便随意回了句：“那便让它成为一笔交易。”
原本顶好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搅和了，陈慧没了挑选礼物的心思，便让李进林带她到书院逛一圈，看看有没有新来的、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学子。
陈慧还是很听娘亲话的。
虽然余氏让她去学塾是想挑个如意郎君回来，陈慧想的却是老夫子许久没去学塾了。
这会儿替老夫子瞧瞧他的老对手也好，等明儿上乡塾，就讲给老夫子听，让他高兴高兴。
至于陈慧以前的老对手，在她智商碾压摧残下，那群家伙进步神速，早参加科举考试了。一个个不是秀才就是举人，现在或是去游学，或是考入京城国学院当学生，像李进林这般一直在学塾求学的，也没几人。
现在学塾里那群新来的小屁孩，没几个是陈慧认识的。
陈慧心想，哪怕自己在书院大摇大摆逛一圈，也不会再有人对她露出见鬼的表情吧。
陈慧不知道的是，虽然没人认识她的脸，但她的名声对新学员来说可谓是如雷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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