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

    转眼几个月过去，春节将至，高旭带着人在城门口将诸侯们迎进皇宫，我在寝殿内整理衣装，竟有些期待某人的到来。

    她是否好些了？

    可在接风宴上，我没有看见她。

    心烦。

    许是殿内空气不好，闷得慌，我随便借了个由头出去透气。

    她为什么不来？

    是又病了？

    ……

    “雪球啊，北漠王御花园的草是不是特别香？我说得没错吧？多吃一点哦～”

    是她。

    她盘着腿坐在草地上，任由她的小白兔啃我御花园的草。

    是个胆儿肥的。

    御花园的新鲜空气甚好。

    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

    我不再看她，转身回了宴厅，高旭看到我，似乎很是意外：“王上，您心情很不错。”

    是么？

    我看着高旭冲我点点头，接着他就尽职地站在一旁。

    接风宴上觥筹交错，丝竹声接连不断。我看着来来往往添酒的宫人们和在座位上彼此寒暄的臣子们，有一瞬间的厌烦。

    虽有酒香四溢，我却突然怀念起刚刚在御花园那阵拂面而来的清风。

    庆典——

    还是同秋猎一样，他们冀国离我甚远。

    在一同举过酒杯表达新春祝福后，就开始由各国献上节目，席间有几个王爷诸侯代表国家来向我敬酒，倒是那冀国王爷和世子迟迟未动。

    “接下来由冀国献上杂技表演。”宫人报幕。

    “又是杂技表演么？冀国每年都是杂技表演，从没变过，好没意思。”燕灵起了个头，其他几个侧妃便跟着附和，紧接着便是些诸侯的嘲讽。

    “北漠庞大，冀国渺小，若论节目，微臣的国家只有民间杂技不失色彩，至于其他的，微臣实在没有新奇玩意儿可供王上与诸位王爷赏玩。”冀王为自己打着圆场。

    “听说世子妃翩若惊鸿。”

    她们瞧不起她，便成心想要为难她。

    我倒也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还如何伶牙俐齿。

    “……可有水袖？”

    她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妥协了。

    看来这姑娘也不过如此。

    燕灵的宫女带着她下去换了一套大红色的水袖服，还为她装点了几番。她穿着那般朴素时便能看得出她容貌出众，此番打扮过后更是绝美，竟惹得我多看了几眼。

    “我舞《洛神》。”她淡淡地道。

    台下一片哗然。

    《洛神》是用琴、鼓、琵琶合奏的曲子，乐器演奏本就不易，舞蹈是难上加难，更别提她要用水袖舞。

    燕灵是北漠最擅舞的，可她也从未用水袖舞过《洛神》，兴许世子妃是想借着曲子好听、长相出众造势，抛几个媚眼、甩几下袖子地便能糊弄过去，这也不失是个好办法。

    伶牙俐齿且又冰雪聪明，有趣。

    高旭在得到我的首肯后示意乐坊奏曲。

    乐起，舞起。

    我看着她原本紧皱的眉头，在她起舞时舒展开来，她的神情变得很是怡然。她尽兴地舞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恍惚间，我以为她就是洛神。

    她的舞很美，美到令人沉醉，直到最后一声鼓声将我敲回神，她舞着最后一个动作，水袖落地时恰到好处地形成一朵花。

    不曾想，她的舞技竟这般高超。

    我看见那如仙女下凡的姑娘笑盈盈地转向她身后一直拍手叫好地耀国世子妃，却在看见耀国世子妃的瞬间僵了笑容，笑意尽数收回，转为客气地答谢。

    可真是妙趣横生。

    “世子妃与世子没有夫妻之实，若是王上喜欢，妾身便叫世子将她献给您。”燕灵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我为自己倒了杯酒，看着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女人，勾唇一笑：“你倒是消息灵通。”

    燕灵对上了我的眼睛，身子轻微地打了个哆嗦，不再提此事，喏喏地回了自己的位子。

    等我再抬眼看向殿中时，那“洛神”早已不知踪影，我竟生了一丝失落之情。

    后面的节目有些什么我没有看清，脑海中不断涌起的唯有《洛神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