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武道登楼
那凄厉的叫声，伴随着大雨，不断的在枯井之内回响。
光腚娃浑身颤抖的躲在吴忧的怀里，颤声问道：“吴木头，我害怕！”
吴忧没有安慰，只是仅仅的将光腚娃紧紧的抱在怀里。
在刚刚短暂的交手中，他的后背被那怪物的利爪所伤。
那利爪上似乎蕴含着某种毒素，吴忧现在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背后伤口上传来的疼痛了。
他原本就被房梁砸断了腿，逃跑对于他来说还不如死亡来的痛快。
“李哑巴，带着韩山逃命吧。”吴忧淡淡的说道。
李寸心没有回应，现在的他，只觉得体内的血液不断的沸腾，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你应该知道，带着我你们活下去的希望会很渺茫，我在这里引诱那些怪物，你们两个……逃吧……”
“闭嘴！”李寸心费力的大喊道，“既然在天灾中活了下来，以后就别总是把死挂在嘴边！我们都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吴忧不说话了。
他的性子本来就闷，不喜欢与人争辩，况且李寸心所说的的确是对的。
人生在世，谁又不想活下去呢？
井口处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了，李寸心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武器，静静地等待着那些怪物的降临！
可过了许久，都是没有声音传来。
井口处，有着一盏灯笼在朝下照着。
“竟然还真有活人在这里，哈哈哈，这三个小家伙的命还真是硬啊！”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单凭声音，就知道来人是一位粗犷的大汉。
抬头望去，借助着火光，隐约可以看见那长髯大汉的轮廓。
似乎是城北的周铁匠。
“能动吗？能动的话就赶紧上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长髯大汉提醒道。
三人闻言，赶紧起身，顺着垂下来的绳子，慢慢的爬了上去。
刚出井口，便是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李寸心转头看去，一地的残肢断骸。
长髯大汉身披着兜里与蓑衣，站在血雨中，精壮的如同一座小山。
而在他的身后，一个手持长刀的青年，冷冷的站在雨中。
刀身上，还有鲜血滴落。
那青年也是老熟人，是周铁匠的儿子，名叫周野。
小时候，他们两个打过架。
周铁匠取出了三件斗笠，递给了李寸心三人，“穿好，这血雨邪门的很，被淋多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些都是你做的？”李寸心问道。
周铁匠愣了愣，看了看那遍地的尸首，爽朗笑道：“知道你有疑问，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细说。”
李寸心也不再废话了，将斗笠穿戴好，便是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这斗笠似乎不是凡物，竟然能够阻挡那诡异的血雨。
一行人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来到了一处荒废了很久的寺庙。
这寺庙李寸心知道，就在城北，似乎是一位兵家修士的金身庙。只不过这里早就已经断了香火了，就连那位兵家修士的塑像，都是已经落满了灰尘。
而令李寸心惊讶的是，在这场天灾之下，这破败的小庙却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
依旧是那一副残败的样子。
寺庙内的篝火没有熄，看样子，他们两人之前便是在这里落脚的。
几人围坐在篝火旁，长髯大汉从火堆旁取出了几块烤地瓜，笑着递给了三人。
“凑合着吃吧，填饱肚子才能力气活下去。”
而周野并没有吃，一个人坐在破庙门前，用布擦拭着手中的长刀。
李寸心看着那长髯大汉，从对方的眼中，李寸心似乎感觉出了什么。
“看我作甚？”
“嗯？看看还不行了？你戴个面具，难不成还是个大姑娘不成，还怕人看？”周铁匠笑了笑，“真没想到，你竟然已经达到了凝气境了……”
“你能瞧的出来？”李寸心有些惊讶，“你也是仙人？”
“仙人？”周铁匠笑了笑，“我可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仙人，甚至我连你这种凝气境的修士都不是。”
“刚才的那些怪物？”
“我虽然不是修士，可我却是一位三重楼的纯粹武夫。”周铁匠笑了笑，似乎很愿意跟李寸心说这些事。
李寸心没有发问，只是一丝不苟的将手中焦黑的地瓜皮慢慢的撕了下来，然后递给了一旁的光腚娃。
“什么是纯粹武夫？”李寸心终于开口了。
周铁匠笑了笑，从腰间摘下了一个酒葫芦，猛地灌了一口：“听说过武道登楼的说法吗？”
“武道登楼？”李寸心摇了摇头，诚恳的道：“说道说道？”
周铁匠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这才悠悠的开口道。
“天下武夫，以生死之力点化，大致可以分为纯粹武夫和先天练气士。二者之间的区别却犹如天地，先天练气士以自身同化天地，道法精妙，高级的练气士能够移山填海，降妖伏魔，俗世人口中的神仙，大抵都是练气士登临绝巅之后的称呼罢了。”
“而纯粹武夫则是以自身开辟内天地，一人就是一个世界，他们从不借助外力，以锤炼自身为修行的目标。”
“二者有利有弊，先天练气士最注重先天二字，若是没有天资，任凭你如何努力都是没用。而纯粹武夫就没有那么多的限制，入门易而登楼难。”
“而不论是先天练气士还是纯粹武夫，都秉承着三教祖师留下的登楼规矩。练气士十八楼，纯粹武夫十五楼，一步一台阶，没有捷径可言。”
李寸心点了点头，周铁匠的话，对他而言，无异于是醍醐灌顶。
虽说凭借着吞灵经跻身了凝气境，可是对于修炼一途，李寸心还是一窍不通。
望着火光，周铁匠突然说道：“你沾染了禁忌之血？”
李寸心一脸茫然。
周铁匠神色凝重的看着李寸心，目光如炬，“你饮了那些怪物的血？”
李寸心点了点头。
岂料周铁匠却是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你可知这天灾的缘由？”
见李寸心依旧摇头，周铁匠又是灌了一口酒，神色间多出了些许的凝重：“这事说来话长，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你只需要记住，在天外与深渊之中，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诡异力量，每隔一段岁月，那些已经超出了我们认知的生物便是会苏醒片刻，对这片世界发动攻击。”
“而这些攻击，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而最让那些被称为仙人的存在恐惧的不是天灾，而是天灾之后……被攻击的区域就会发生诡异的变化！我们称呼这些区域为……禁区！”
“禁区形成的时间有长有短，长则百年，短则数月！而在形成之前，没有人可以随意进出禁地的区域，只有侥幸存活下来的生物，才能在禁区内搏得天大的机缘！”
火光映衬着周铁匠的面庞，显得分外的沧桑。
吴忧与光腚娃静静的听着。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李寸心有些疑惑，“我们之间……似乎并不太熟。”
长髯大汉摇了摇头。
“是我要他与你说的。”门外，传来了周野冷漠的声音。
李寸心转头望去。
周野没有转过身，全神贯注的擦拭着刀身，“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何事？”
“我需要杀一个人，或许你有兴趣。”周野淡淡的道。
李寸心也是聪明人，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你要杀太子？”
“太子？”周野冷笑了一声，“我只想问你，要不要联手。”
李寸心看着周野的背影，思索了片刻之后，才回应道：“皇宫已经消失不见了，想报仇，也没有办法了。”
“不，他一定还留在这里！”周野肯定的道。
李寸心不知道为何周野会如此的有信心，可这消息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喜事。
“最后一刀，我来。”李寸心提出了要求。
“可以。”周野说。
李寸心看着周野不断擦拭的长刀，多年在天牢收尸的工作，让他对于死亡，有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熟悉感。
那柄刀上，似乎沾染了许多鲜血！
这种死亡的味道，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对付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太子，你一个人，想来已经够了吧？”
“呵，连你的仇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不得不说，你天真的有些可爱了。”
“难道不是？”
周野第一次转过身，他的脸上带着冷笑，与李寸心四目相对。
“一个能当上一国太子的人，你觉得他当真会是一个酒囊饭袋？”
一句话，便是让李寸心陷入了深思。
的确，虽说他对于官场之事了解不多，可是平日里单单是天牢那一亩三分地中便已经是勾心斗角了，若是更大的官场，必定是更加的凶险万分。
而处在权利漩涡中的太子……定然也不会是那一副沉迷酒色的样子才对。
“他的确是一个好戏子，不只是你，这天下大部分的人都是这般觉得的。”周野轻声道，“不过我们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若是不成，那就只能万劫不复了……”
李寸心不理解周野话语中的意思，可是他也清楚，这是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次复仇的机会。
“何时动手？”
“天明启程，白天安全。”
李寸心点了点头，静静地盯着篝火，陷入了沉思。
而周野则是继续擦拭着手中的长刀。
嘴里似乎在哼着小调。
“野草不尽，烈火焚之；天理昭昭，白昼显之……”
光腚娃浑身颤抖的躲在吴忧的怀里，颤声问道：“吴木头，我害怕！”
吴忧没有安慰，只是仅仅的将光腚娃紧紧的抱在怀里。
在刚刚短暂的交手中，他的后背被那怪物的利爪所伤。
那利爪上似乎蕴含着某种毒素，吴忧现在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背后伤口上传来的疼痛了。
他原本就被房梁砸断了腿，逃跑对于他来说还不如死亡来的痛快。
“李哑巴，带着韩山逃命吧。”吴忧淡淡的说道。
李寸心没有回应，现在的他，只觉得体内的血液不断的沸腾，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你应该知道，带着我你们活下去的希望会很渺茫，我在这里引诱那些怪物，你们两个……逃吧……”
“闭嘴！”李寸心费力的大喊道，“既然在天灾中活了下来，以后就别总是把死挂在嘴边！我们都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吴忧不说话了。
他的性子本来就闷，不喜欢与人争辩，况且李寸心所说的的确是对的。
人生在世，谁又不想活下去呢？
井口处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了，李寸心死死的握住了手中的武器，静静地等待着那些怪物的降临！
可过了许久，都是没有声音传来。
井口处，有着一盏灯笼在朝下照着。
“竟然还真有活人在这里，哈哈哈，这三个小家伙的命还真是硬啊！”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单凭声音，就知道来人是一位粗犷的大汉。
抬头望去，借助着火光，隐约可以看见那长髯大汉的轮廓。
似乎是城北的周铁匠。
“能动吗？能动的话就赶紧上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长髯大汉提醒道。
三人闻言，赶紧起身，顺着垂下来的绳子，慢慢的爬了上去。
刚出井口，便是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李寸心转头看去，一地的残肢断骸。
长髯大汉身披着兜里与蓑衣，站在血雨中，精壮的如同一座小山。
而在他的身后，一个手持长刀的青年，冷冷的站在雨中。
刀身上，还有鲜血滴落。
那青年也是老熟人，是周铁匠的儿子，名叫周野。
小时候，他们两个打过架。
周铁匠取出了三件斗笠，递给了李寸心三人，“穿好，这血雨邪门的很，被淋多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些都是你做的？”李寸心问道。
周铁匠愣了愣，看了看那遍地的尸首，爽朗笑道：“知道你有疑问，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细说。”
李寸心也不再废话了，将斗笠穿戴好，便是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这斗笠似乎不是凡物，竟然能够阻挡那诡异的血雨。
一行人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来到了一处荒废了很久的寺庙。
这寺庙李寸心知道，就在城北，似乎是一位兵家修士的金身庙。只不过这里早就已经断了香火了，就连那位兵家修士的塑像，都是已经落满了灰尘。
而令李寸心惊讶的是，在这场天灾之下，这破败的小庙却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
依旧是那一副残败的样子。
寺庙内的篝火没有熄，看样子，他们两人之前便是在这里落脚的。
几人围坐在篝火旁，长髯大汉从火堆旁取出了几块烤地瓜，笑着递给了三人。
“凑合着吃吧，填饱肚子才能力气活下去。”
而周野并没有吃，一个人坐在破庙门前，用布擦拭着手中的长刀。
李寸心看着那长髯大汉，从对方的眼中，李寸心似乎感觉出了什么。
“看我作甚？”
“嗯？看看还不行了？你戴个面具，难不成还是个大姑娘不成，还怕人看？”周铁匠笑了笑，“真没想到，你竟然已经达到了凝气境了……”
“你能瞧的出来？”李寸心有些惊讶，“你也是仙人？”
“仙人？”周铁匠笑了笑，“我可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仙人，甚至我连你这种凝气境的修士都不是。”
“刚才的那些怪物？”
“我虽然不是修士，可我却是一位三重楼的纯粹武夫。”周铁匠笑了笑，似乎很愿意跟李寸心说这些事。
李寸心没有发问，只是一丝不苟的将手中焦黑的地瓜皮慢慢的撕了下来，然后递给了一旁的光腚娃。
“什么是纯粹武夫？”李寸心终于开口了。
周铁匠笑了笑，从腰间摘下了一个酒葫芦，猛地灌了一口：“听说过武道登楼的说法吗？”
“武道登楼？”李寸心摇了摇头，诚恳的道：“说道说道？”
周铁匠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这才悠悠的开口道。
“天下武夫，以生死之力点化，大致可以分为纯粹武夫和先天练气士。二者之间的区别却犹如天地，先天练气士以自身同化天地，道法精妙，高级的练气士能够移山填海，降妖伏魔，俗世人口中的神仙，大抵都是练气士登临绝巅之后的称呼罢了。”
“而纯粹武夫则是以自身开辟内天地，一人就是一个世界，他们从不借助外力，以锤炼自身为修行的目标。”
“二者有利有弊，先天练气士最注重先天二字，若是没有天资，任凭你如何努力都是没用。而纯粹武夫就没有那么多的限制，入门易而登楼难。”
“而不论是先天练气士还是纯粹武夫，都秉承着三教祖师留下的登楼规矩。练气士十八楼，纯粹武夫十五楼，一步一台阶，没有捷径可言。”
李寸心点了点头，周铁匠的话，对他而言，无异于是醍醐灌顶。
虽说凭借着吞灵经跻身了凝气境，可是对于修炼一途，李寸心还是一窍不通。
望着火光，周铁匠突然说道：“你沾染了禁忌之血？”
李寸心一脸茫然。
周铁匠神色凝重的看着李寸心，目光如炬，“你饮了那些怪物的血？”
李寸心点了点头。
岂料周铁匠却是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你可知这天灾的缘由？”
见李寸心依旧摇头，周铁匠又是灌了一口酒，神色间多出了些许的凝重：“这事说来话长，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你只需要记住，在天外与深渊之中，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诡异力量，每隔一段岁月，那些已经超出了我们认知的生物便是会苏醒片刻，对这片世界发动攻击。”
“而这些攻击，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而最让那些被称为仙人的存在恐惧的不是天灾，而是天灾之后……被攻击的区域就会发生诡异的变化！我们称呼这些区域为……禁区！”
“禁区形成的时间有长有短，长则百年，短则数月！而在形成之前，没有人可以随意进出禁地的区域，只有侥幸存活下来的生物，才能在禁区内搏得天大的机缘！”
火光映衬着周铁匠的面庞，显得分外的沧桑。
吴忧与光腚娃静静的听着。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李寸心有些疑惑，“我们之间……似乎并不太熟。”
长髯大汉摇了摇头。
“是我要他与你说的。”门外，传来了周野冷漠的声音。
李寸心转头望去。
周野没有转过身，全神贯注的擦拭着刀身，“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何事？”
“我需要杀一个人，或许你有兴趣。”周野淡淡的道。
李寸心也是聪明人，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你要杀太子？”
“太子？”周野冷笑了一声，“我只想问你，要不要联手。”
李寸心看着周野的背影，思索了片刻之后，才回应道：“皇宫已经消失不见了，想报仇，也没有办法了。”
“不，他一定还留在这里！”周野肯定的道。
李寸心不知道为何周野会如此的有信心，可这消息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喜事。
“最后一刀，我来。”李寸心提出了要求。
“可以。”周野说。
李寸心看着周野不断擦拭的长刀，多年在天牢收尸的工作，让他对于死亡，有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熟悉感。
那柄刀上，似乎沾染了许多鲜血！
这种死亡的味道，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对付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太子，你一个人，想来已经够了吧？”
“呵，连你的仇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不得不说，你天真的有些可爱了。”
“难道不是？”
周野第一次转过身，他的脸上带着冷笑，与李寸心四目相对。
“一个能当上一国太子的人，你觉得他当真会是一个酒囊饭袋？”
一句话，便是让李寸心陷入了深思。
的确，虽说他对于官场之事了解不多，可是平日里单单是天牢那一亩三分地中便已经是勾心斗角了，若是更大的官场，必定是更加的凶险万分。
而处在权利漩涡中的太子……定然也不会是那一副沉迷酒色的样子才对。
“他的确是一个好戏子，不只是你，这天下大部分的人都是这般觉得的。”周野轻声道，“不过我们的机会只有这一次……若是不成，那就只能万劫不复了……”
李寸心不理解周野话语中的意思，可是他也清楚，这是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次复仇的机会。
“何时动手？”
“天明启程，白天安全。”
李寸心点了点头，静静地盯着篝火，陷入了沉思。
而周野则是继续擦拭着手中的长刀。
嘴里似乎在哼着小调。
“野草不尽，烈火焚之；天理昭昭，白昼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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