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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说秦王

    杜赫从容不迫地进了大殿。

    秦王嬴驷端坐王座,面色肃然。殿前两人他都认识,樗里疾、周最。

    “外臣杜赫见过秦王!”杜赫先与秦王见礼,然后与笑容满面的樗里疾见礼,最后面向周最,低头躬身:“见过公子!”

    周最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出言讽刺道:“杜大夫初入楚国便得楚王赏识,当真可喜可贺!”

    杜赫略微有些尴尬,不待他想好说辞,只听周最又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楚国可比我东周强大多了!杜大夫是聪明人!”说完便闭目养神,不再理会杜赫。

    杜赫脸上闪过一抹赧色,叹息一声也不再与周最纠结。

    嬴驷微微一笑,说道:“杜先生为楚王来使,所谓何事?”

    嬴驷转移了话题,杜赫凝神静气,不作他想,大殿内的气氛又缓和下来。

    “回秦王,外臣为秦国而来!”杜赫笑道,他像是换了一个人。

    “哦?”嬴驷大笑,“杜大夫莫非想转投我秦国,为寡人谋划?那可真是寡人的荣幸啊!”

    杜赫摇摇头,“非也!楚王待外臣如知己,外臣无以为报,此生只为楚臣。外臣所谓为秦而来,实是秦国危矣!”

    嬴驷闻言,脸色微变,他缓缓道:“请先生教我!”

    杜赫拱手道:“外臣以为,国土辽阔不足以永保安定,人民众多不足以逞强恃能。如果认定土地广阔可永享太平,人民众多可长盛不衰,那么夏舛、商纣的后代便能世袭为君。大王以为然否?”

    嬴驷点点头,“先生请继续!”

    “赵敬侯时,赵国算是当时之强国,东可以震慑齐国,西可以压制魏国,除了这两个万乘大国,还困住了宋国。为了南下争霸,赵国与齐、魏、卫三国发生了剧烈的争斗。为了侵掠卫国,赵敬侯筑了刚平城,使得卫都东门几乎没有郊野,卫人连放牧打柴都不敢迈出东门。其时卫国岌岌可危。这时就有游说之士相与谋划说:‘如今赵国大有威服天下的气势,若不及早有所作为,顷刻之间便危及自身,试问我们又怎甘心质子邯郸,向赵国俯首称臣?’于是有人倡议攻打赵国,诸侯便群起而应。晚上才发出命令,次日清早就行动起来。”

    “魏王出兵攻破邯郸,并在逢泽主持诸侯会盟,他乘坐夏车,自称夏王,率领诸侯朝见周天子。迫于威势,诸侯们莫敢不从。”

    “齐侯听说这回事后,便出兵讨伐魏国。魏国丧师失地,濒于危亡。魏王不得已,带上重礼向齐侯请罪,表示愿意俯首称臣。诸侯们这才停止对魏国的打击。”

    “可是楚威王听到齐侯又开始称霸就寝食难安,便统率各路诸侯与齐将申缚大战于泗水之上,大败齐军。赵人乘势占领枝桑,燕人则出兵攻占了格道,隔绝齐国平际之途。齐国欲战不能,欲谋不得,只好以陈毛为使,南下请罪于楚王,同时对赵、燕两国好言相求,在国内安抚人民,这样天下诸侯才放弃对齐的穷追猛打。这难道是因为魏、齐政治腐败、谋略失误吗?这是因为魏王、齐王好勇逞强、妄自尊大啊!前车之鉴,望秦王多多思量!”

    杜赫拱拱手,示意自己说完了。他笑眯眯地看着秦王嬴驷。

    “杜先生是指责寡人穷兵黩武吗?”嬴驷脸上看不出阴晴。

    杜赫摇摇头,“外臣岂敢指责秦王。俗语有云:‘战胜而国危者,物不断也。功大而权轻者,地不入也。’,所以外臣以为,超过承担能力的事情,即便是父亲也不能从儿子那里得到什么;不停止地索取,君王也不会从臣子那里得到什么。因此变微为显著的人,力量将更加强大,清晰使民休养生息是为了更好使用他们的人可以做霸主,明白使小权变为重权的人可以称王。臣下还听说:土地广大的国家,民众争先归附;功业盖世的人,国君不再重用他;力量耗尽的民众,仁义的人不使用他们;想要得到什么反而不去硬求,这是圣明君主一贯的做法;建立大的功业以后,使百姓休养生息,这是用兵的法则。如今长久用兵不知停止,民众力量用尽也不罢手,土地广大而得不到耕种,民众疲弱而不使他们休息,又用刑罚严格地约束他们,那么虽然暂时服从了,他们也不会长久地居住在这里。”

    嬴驷笑问道:“如果寡人按兵不动,使民众休养生息,那么天下各国联合起来用来对付秦国,又当如何?”

    “外臣以为,想要天下各国联合起来简直难于登天,更何况让他们同时进攻秦国。大王试想把十条蛇绑到一起,他们会往哪个方向前进呢?他们会不会因为对方不合己意而相互撕咬?”

    嬴驷微微一笑,低头不置可否。

    “嘿!杜大夫今日所言,我可以认为如果我秦国不从魏军撤军,楚国会合纵列国对我大秦群起而攻之吗?”樗里疾出言反击。

    杜赫摇头道:“樗子此言从何谈起?秦国新与我楚国结盟,为兄弟之国。楚国怎么会让秦国陷入如此危险之境地?这也是楚王令我来秦国的原因啊!临行前大王跟外臣说了一句话:兴,国人苦;亡,国人苦。初时外臣其实只理解了后半句。这前半句:兴,国人苦,怎么会呢?外臣这一路行来发现,没有战争的地方,虽然国民生活困苦一些,但是他们的脸色平和,眼中有神;相反,一些富庶的地方,因为人民担忧战争,担忧自己会被拉到战场生死难料,眼中总是充满了担忧。看到这些,外臣突然就明白了我王这前半句之深意。”

    “兴,国人苦;亡,国人苦!”嬴驷眼神悠远,嘴中不断重复念叨着这句话。

    樗里疾也沉默不语。

    “这句话果真是楚王所言?”嬴驷问道。

    “确是我王所言!”

    秦王嬴驷眉头微皱,但很快又笑起来,“多谢杜先生的忠告,寡人会好好考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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