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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秦国之难

    “有!”公孙衍说道,“据我所知,有三条路可入关中。其一便是经殽塞、函谷关进入关中;其二是自河内穿过太行山麓南端与大河北岸之间的狭长走廊,沿中条山北麓西行,抵达大河,从蒲津渡渡大河天险,进入关中;其三便是从楚南阳沿丹水北上,破武关,经商於通道,再破蓝田,最后直抵咸阳。”

    这时候匡章说话了,“五国合纵攻秦,必先守再攻,崤山南北二道必然要守,渑池、宜阳必守。否则,秦军便可出兵殽塞,宜阳、渑池一丢,魏、韩危矣,联军必然要回军自救,五国联盟自散。上将军所言三条入关线路,北路经河内到中条山北麓,多高山密林,道险且阻,最难的是,数十万大军如何渡河,粮草补给如何保证?大河天险,不可小觑!南路武关道,武关、蓝田乃秦军屯重兵之所,不比攻克函谷关更容易,且大军绕道,粮草也颇多耗费。是以,攻函谷关于联军来说是最容易的。”

    公孙衍点点头,眼中满是赞赏,匡章虽然年轻,却是在座所有将帅中最有谋略之人,“匡将军所言甚是,考虑到诸多情况,是故本将才选择大军直攻函谷关。”

    “兵之道奇正相依,可否派一偏师走南北两路,出其不意?”屈匄问道。

    公孙衍沉吟一下回道:“是否出奇,要看函谷关攻势如何,我之打算,若半年内不能破关,再出奇兵!”

    “函谷关两侧稠桑塬上林木茂密,可派人自两侧高塬潜入。”公孙喜又道。

    “秦军在两侧必然有埋伏,不可贸然行事!”赵豹说道,他这也不是针对公孙喜,只是就事论事。

    “如此说来,联军就只有强攻一途?”公孙喜有些难以置信,这里荟聚了五国的名将,商议了半日,就只得出一个正面强攻的结论。

    “我若是秦军,必然会在联军抵达渑池与宜阳之前,先使两路精兵出殽塞,一路向北,一路向南,分别伏于渑池与宜阳之侧,伺机而动。若联军只顾攻城,则两路精兵便是插入联军肋部的两把利刃!”匡章说道。

    公孙衍眼神一动,说道:“匡将军果然精通谋略,确极有可能!若秦军有意偷袭,我军该如何破之?”

    “将计就计!”匡章回道。

    与此同时,咸阳王宫偏殿的书房里,秦王嬴驷、相邦张仪、樗里疾三人正在议事,面色凝重。

    嬴驷问樗里疾道:“联军前行到哪了?”

    樗里疾眼睛有些红肿,秦国的谍报组织掌握在他手中,是以自联军开始集结以来,整个秦国高层他最忙碌,“斥候今日清晨消息,三日前联军魏、赵部抵达渑池,齐楚部抵达洛水北岸的宜阳,韩军拖后在伊阙。大军粗略估计在五十万人上下。”

    “五十万!”嬴驷眼睛半眯,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五国精锐尽出了啊!”

    “三晋近三十万,齐、楚各十万。”樗里疾继续说道,“魏、赵在前,齐、楚在中间,韩军在后,看样子魏、赵求战心切,以为五十万大军便能轻易破关而入!”

    “痴心妄想!”张仪冷哼道,“进入殽塞之后,地势渐陡,如何能展开五十万大军?若是魏、赵为先锋,怕是连殽塞都过不了,更不用说其后的陕城,再之后的函谷关了!”

    “司马错、公子华那边情况如何了?”嬴驷点点头又问。

    “司马错已率三万精锐出殽塞埋伏,公子华五万人守殽塞。待魏赵大军攻城之际,司马错以伏兵击之,若不敌则两人退守陕城。”樗里疾回道。

    嬴驷低头沉吟。

    早在联军集结之前,秦国上层便已经得知五国欲合纵攻秦之事。

    对于魏国合纵的起因,嬴驷自己是清楚的。公孙衍借着襄陵大胜赵、韩联军之机,说服魏王发起三晋会盟,意图合三晋之力以摆脱秦国的控制,其后张仪怒而夺陕欲以武力震慑魏国,致使魏国不得不发起五国合纵。看上去是因为张仪逼地魏国如此,实则以魏王的脾性,怎么会一直受秦国的胁迫?即便没有公孙衍的游说,张仪也没有出兵夺魏陕城,魏王还是会找到机会的。

    以魏国目前的实力而言,张仪的连横之策并不牢靠,须得继续削弱才行。不过这是后话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在数十万大军的围攻下保住函谷关。

    但是,关东五国合纵攻秦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一想到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来攻,旌旗蔽日,鼓声震天,整个秦国朝野竟有些人心惶惶,震荡起来,张仪更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不少人认为是张仪对魏国的一再逼迫,才导致魏、韩倒向关东诸侯,于是频频发难,每日上表罢免张仪相邦之位的奏章如雪片般散落嬴驷案头。

    守旧势力再度抬头,将商鞅变法再次定性为亡国之头号罪魁,其后便是以“合三晋以弱齐、楚”,将关东各国得罪尽净的魏国人张仪。

    他们以为自秦孝公、卫鞅变法以来,秦国虽然强盛一时,然其对关东各国的激进态度最终还是招致了报应。以秦国之土地、人口、国力,如何同以齐、楚为首的五国相比?

    面对此种艰难局势,纵使意志坚定的张仪亦如履薄冰,不得不借病暂避风头。

    只是如此一来,压力便圈落在了秦王嬴驷的头上。

    十几年前正是他,为了稳固王位,不得已向贵族、公室妥协,逼反、车裂商君。首犯伏诛,守旧势力兵并未乘胜追剿,逼迫他废除商君法度。

    十几年来,秦国靠着商君的遗赠,顺风顺水,隐隐追上齐国成为最强战国,便也没有人再提及废除变法之事。

    如今秦国大难临头,所谓何来?

    他们私下聚会、商讨,最终认为是秦国一直以来秉承自商鞅变法时对关东各国的激进态度以及相邦张仪的火上浇油,最终招致了这场祸患。

    于是,有人上表,“此灭亡国绝祀之危!秦王当尽废商鞅之法度,杀张仪以退五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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