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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九章 冬儿,我到底姓甚名谁?!

    大小姐定定神,看着安娘心里涌上他乡遇故知的亲近和温暖,伸出手.....安娘上前一步接住了大小姐的手,就势坐在床沿,看着苍白消瘦的小脸,泪如珠坠,泣不成声。

    “安娘?我也称呼你安娘吗?那...我叫啥名字?我听夫人叫我苏姐儿....”

    “苏姐儿.....你真的都不记得了?!我命苦的苏姐儿啊!”安娘轻轻搂过大小姐,心疼得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感受了一阵关爱,大小姐就轻轻推了推安娘。

    “安娘,我饿了,给我吃点啥吧....你们过后慢慢说与我听,也许过段时间我的记忆就恢复了!”

    安娘猛然从悲凉中惊醒“对对.....瞧我这都晕了,赶紧的进些粥,还要喝药!冬儿!赶紧的!”一边用帕子压眼睛一边站起来让位置。

    大小姐喝了一口冬儿喂的粥,香浓入脾,胃口大开,不耐这慢慢的喂,直接伸手拿碗接勺。“好喝!我自己来吧!冬儿,我到底姓甚名谁?!”

    冬儿看着大小姐如此爽快一时适应不了,病了一场缓过来怎么就像变了个人?!旁边的安娘也镇定了,出声道“苏姐儿慢慢喝,不可急了,姜岩先生交代饮食也要少量多次,间中送药。安娘从哪和你说起呢?先说名字吧!”

    三个娃娃在苏姐儿的床榻上一会坐一会爬,这床榻厚重结实,三面围栏四柱顶框,一条长长的幔帐搭在床顶框上,两头垂下,天青色的幔帐上精致的刺绣是一派春夏荷塘,这便是苏晗在这个时空中醒来看到的第一眼景象,床后是一副隔纱屏风。

    安娘想到啥就说啥,如同说着故事,三个娃娃很是认真听,只是不知不觉中困顿睡着了。苏姐儿喝粥了歇会便喝药,半躺在迎枕上听着安娘说话,那是在介绍大小姐的简短人生。

    苏姐儿是这安远将军府的大小姐,全名陈涵苏,府邸的主人便是安远将军陈渊钜,大小姐的兄长。按这里的习俗,自家里管未成家的男孩女孩亲切地唤“哥儿”“姐儿”。

    陈涵苏-苏晗....苏晗光是听到这名字就已经浮想联翩了,这冥冥中不同时空的各种牵扯让她感慨不已,生性乐观积极的苏晗,对现在的状况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不像那些穿越剧主人公那般惶恐。

    看着熟悉的脸说着陌生的故事,也很有趣啊。

    苏姐儿和安远将军陈渊钜同父异母,父亲安远公是战功累累的武将军,军纪严明,身先士卒,声威显赫,民众崇拜,深得当今皇上的信任和依仗。

    安远公当年在一次驱除外侵的战争中,意外受伤,战场转移时救护了几位难民,其中有位小女子是家里开过医馆的,家人离散,孤苦无依,因有些许医护技能,便恳请留在安远公身边服侍,以报救命之恩,并伴随着安远公辗转战场......

    那场出征最后获胜归朝,安远公便将女子收房做侧妻,安远将军府里上下都获知该女子救护安远公有功有劳,按安远公的旨意尊称为“苏夫人”,这位苏夫人算是有见识,知尊卑,三叩九拜奉茶安远夫人,谦卑地自请称呼“苏姨娘”,之后府里上下便亲切的称呼“苏姨”。

    苏姨也自知身份卑贱,住在将军府的西侧院,无事不出院门,潜心看些医书消遣日子,安远公外出远门也习惯带上苏姨随伺左右。

    当时的安远夫人出生高贵,端庄贤淑,心底和善,生养了两个儿子,大公子已经在安远公身侧历练,熟读兵书,聪敏睿智,文武双全,长相肖似母亲,俊朗秀美,安远大公子的名声很是响亮。

    二公子年幼,聪明伶俐,还在母亲的看护下习文研武,无比崇拜父兄的英明神武。

    不久边关再次急报外敌来袭,侵略意图明显,安远公受皇命出征。那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战,安远公和大公子及众将士浴血杀敌无数,在天险峡谷对峙敌军时却遭遇极异常天象,乌云蔽天压顶,滂沱暴雨突至,山洪泥石流滚滚而下,山塌地陷、河川改道,将血腥战场淹没,雨势连绵数日,泥石流浆将引发战争的边关小镇及周边村庄田地都夷为平地,无人生还。

    暴雨过后便是长时间的干旱,泥汤填出来的平坝,烈日炙烤干涸后密布的裂缝,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一副巨大的书卷,书写着无人能懂的天书,场景很是震撼。

    交战两国因这场天灾也认定为天意警示,没有协商不通文书双方直接后退,在各自的国属境内为因此而殇的国人举办了丧礼。双方折损的将士和民众埋骨于此,无数合葬的魂灵有怨怼有不甘,似乎都被锁定在这幅天书上。

    很快就有传说,就算是青天白日下看着天书,耳边都是战场上的厮杀悲号,不知是以讹传讹还是添油加醋,传说月朗星稀的夜晚,平坝上还能看到相互砍杀的人影憧憧,战马悲鸣奔跳。

    安远公父子英烈殉国的噩耗传到将军府,安远夫人一口血喷出晕厥倒地,众人惊惶,阖府愁云惨淡,哀声凄凄。皇上痛失爱将,体恤到安远将军府顶梁柱轰然倒塌下的艰难,指派司礼部官员按亲王的礼制处理安远公父子丧礼,指派御医治理安远夫人,皇家大批抚恤赏赐源源不断送进将军府,

    当时怀着数月身孕的苏姨强忍痛失夫君的悲怆,走出侧院,默默的尽力协调丧葬家事,全力安顿将军府上下。安远夫人醒来时,看到侍奉榻旁困顿憔悴的苏姨,悲泣唤道“妹妹啊.....”,本来尊卑有别,相敬甚远的二位,便成为了相互倚靠的姐妹......

    “请安娘、大小姐用茶”冬儿担心大小姐疲困,想着打断一下安娘的故事。苏姐儿确实是感觉精神不振了,安娘也适时停下喝茶,安慰苏姐儿道“苏姐儿不着急想。还得好好休憩仔细养着身子,回头安娘再细细说与”。

    一缕光芒刺入苏姐儿的眼,冬儿马上起身,用身子遮蔽,并缓缓后退,苏姐儿问到“那是什么?”。

    “铜镜的反光,这时辰的火伞常常照射到这”,房间里因为这道从推开的窗户斜射进来的阳光明亮了许多,苏晗能判断出这是夕阳的光芒,随口问到“现在几点了?”几道茫然的眼光看向自己,苏晗才回味过来“现在是什么时辰?傍晚了吧?”

    “是的,大小姐,日入时分了,姐儿再睡会吧,醒了用晚膳?”冬儿挡着铜镜反射的光线走到了铜镜前,整个人便进入了夕阳的晖光中,甚是明艳动人,苏晗看着赏心悦目,懒洋洋的说“冬儿好漂亮啊!你说了算!”

    大伙又惊奇的看着苏晗,冬儿脸都绯红了....苏晗突然想到了啥激动起来“铜镜!拿过来!”.....苏晗猛然想起“我还不知道我长啥样呢...照镜子是惊喜还是惊吓?!”小心脏突突的开始狂跳。

    冬儿拿起铜镜对着苏晗一步一步走过来,晃荡的铜镜时不时晃过人影,苏晗有点心慌的闭上眼睛“我会不会很难看啊?”

    “大小姐说笑话呢?就是病中瘦了些....”

    苏晗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的铜镜里的脸还是让苏晗魔怔了,痴痴地看着,这...也太神奇,这是自己小时候的脸啊!好像是父母刚过世那会儿,伤神憔悴瘦弱,突然悲从心来,眼眶一热,苏晗眼前起雾,铜镜里的人面模糊了,闭上眼两行热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都感应到大小姐的悲戚,心中悲伤升起。

    冬儿把铜镜搁在床榻上,含泪握住大小姐的手,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今年几岁?”大小姐闭着眼只是发问。

    “十四了...还有五个月就十五了,可行及笄典礼了。”这是安娘的回答。

    “及笄之年,哦,那是古代婚嫁的年纪吧?”苏晗脑袋里搜索着古代对年龄时间的各种划分规则和称谓,想着都累...“我睡会吧....安娘,苏儿失礼,下次再听你说故事。”

    也懒得睁开眼,冬儿轻轻扶着她的肩和头,另一位婢女抽开迎枕换了枕头。

    安娘上前抚开苏晗脸畔散乱的发“好好歇着.....”便领着随身婢女,分别抱上床上睡着了的娃娃们,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苏晗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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