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池鱼 第二章

    公鸡打鸣的第三遍，陈雨石终于不情愿的转过身微微的睁开眼，习惯性的扫了一眼窗帘说是窗帘其实更像是一块破布或者是破麻布更形象些，他熟悉了这个冬天所有晨光，唯有下雪时窗边才会这么明亮。陈雨石兴奋的从被窝里伸出手撩开窗帘透过窗纸，陈雨石真的好像看到了雪花飘落！

    陈雨石迅速的起身穿衣，以往他都要在被窝里磨蹭一会才肯起来，冰凉的棉裤就像两个冰棍一样把陈雨石冻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今天因为看见雪的激动反而没有注意穿衣服时的冰冷，他掀开厚重的门帘院子里一片雪白。

    小跑迈过了台阶一个出溜滑倒在地，雪已经很厚了早已经没过了脚面，陈雨石倒地后雪弄的满脸都是，这种湿滑冰凉的感觉让他更高兴了，陈雨石急忙跑到厨房看饭好了没有，端着一碗玉米粥往外走，碗里正冒着热气雪正一片一片的飘了下来，估计有好几片雪花落在了碗里，陈雨石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大口烫的他又一口吐回了碗。

    回头看了下没人看到要是家里人看见又要挨骂了，以前喝玉米粥都是沿着碗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的要不然太烫了就算紧着咽下去也烫嗓子又烫內府！今天先把馒头泡在玉米粥里就着咸菜，陈雨石其实最讨厌这么吃的，可今天赶时间所以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老石头！老石头！几个声音在院子里透过来，来了来了！他们喊陈雨石上学了，他慌忙的跑出去老生、老森你这俩老狗今天来的挺早啊！老石头是他的“名字”不知什么时候起陈雨石几个人的名字前面都要加上一个老字十一二岁的孩子怎么叫也叫不老，老森过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夹的陈雨石满脸通红，你小子翅膀硬了敢这么和你两哥哥说话，老生笑着说就是就是，小兔崽子欠弄这是，快弄他！

    老森贼眼珠子一转一把松开他顺便给陈雨石屁股来了一脚，差点让他摔了个狗吃屎，陈雨石碍于他俩的淫威也不敢回击，关键是从小他就瘦小比他们又矮上半头多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转过头看见他俩凑到一块也不知道在那合计什么坏屁，不行我得注意点，陈雨石没搭理他俩就自顾往前走。

    走到下坡的地方他助跑两步就往下滑去冰凉的雪灌满了鞋子，树上全是白色的远处的麦田也成了白色的世界，那种视觉感受真的很有冲击力，他一时看呆了茫然的向前走着，走到一棵大树下正要抬头去看他俩冲过来合力一脚踹了一脚树干，大片的雪瞬间落在他的身上头上和脖颈里，雪顺着脖颈滑向后背和胸膛冰凉的感觉充斥了全身，陈雨石在地上攒起两个雪球朝他俩扔去，奈何他俩早就跑远了雪球只是无力的砸到了他俩的后背！

    今天的讲堂要热闹的多，显然很多学生对下雪这件事都是很高兴的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每堂课老师都要拿板尺敲几下桌子讲堂才能慢慢安静下来，今天讲的是术数听说以后这门课改叫算术，以前的教书先生都是男先生讲术数的，也都是戴着大框镜子的老头。

    现在反而是女先生多了，讲术数的更是如此听说是因为女先生心思更细更适合蒙学和少学的教学，隔壁课桌女学友脸蛋两块红晕好像是冻伤了，今天这种天气更是红的透亮些她的耳廓也变的通红，这个年纪的孩子对男女之间还没有别的心思，只是看她这个样子有种格外的喜欢吧，今天先生讲的还是昨天讲过的题又重复了一遍后让我们自己练习，现在算术勉强还能跟的上只是不喜欢重复的做那几道题哪怕换了几个形式，题型还是那个题型。

    老师讲过的他该多加练习和注意不要马虎，是的陈雨石总是会马马虎虎的可他从来觉得这没什么的，男孩子吗几个心思细腻的，他只是对情感特别敏感和缜密，其他的吗就算了吧。

    铃铛的声响传来，同窗们就都坐不住了先生也没有拖堂，说了声下课就匆匆的走了年轻的女先生应该也喜欢下雪天吧，他们都笑着跑出去打雪仗说悄悄话，陈雨石其实不仅仅和同村的孩子没脾气和同窗也是一样，稀里糊涂他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本来好好的心情也糟糕了起来，他急忙上如厕就赶回了讲堂，陈雨石正要回到课桌时看到姚小远坐在他的桌上出神的看着窗外，其实现在窗户上早就一片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的，他估计就是在发呆吧，陈雨石走过去喊了声姚小远，他才从发呆的状态中缓过来，他是陈雨石班上为数不多陈雨石不怕的同窗，不仅仅是他也瘦小而且他的性子也很...很无聊吧。

    反正没人欺负他也几乎没人和他玩，他应该不在意吧？陈雨石坐他旁边问他想什么呢？他笑了笑说没事，陈雨石说那你怎么不出去玩雪呢？咱俩一起谁也不欺负谁啊？

    他立马说了句我不喜欢下雪！陈雨石楞了一下为什么？他摇摇头没说什么，陈雨石正要问个究竟叮当叮当的声音响起了，陈雨石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们下讲堂时最喜欢叮当叮当的声音了顺带着也特别喜欢那个背着手的老先生觉得他可爱极了，而上课的铃声响起时又特别讨厌他！今天背诵的是词，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现在是新学这个年代的孩子早就看不懂旧文章了，别说这个年代就是上个年代的也没多少看懂的，他们只能死记硬背，还要背译文不过他挺喜欢诗词里的故事和背景胜过了童话故事，那是多年以后某个瞬间现实的际遇和某句诗词产生了联系，脑海中又浮现诗人们名句才知道他们的才华，更是感受这其中的辛酸和无奈。少年哪知愁滋味对他来说难背的诗句就足够让人发狂了，结束了一天的学业时的快乐又冲淡了所有的不愉快，陈雨石和老森在同一讲堂我放学急忙去找他一起去等老生，等陈雨石过去看他和同窗打打闹闹，陈雨石也凑了上去可同窗就是不搭理他，陈雨石只好跟着他们其他的同窗都不顺路陆陆续续的分开了，他们和老森说好明天再玩转身跑了。

    他好像变成了空气...心里好羡慕他们，而陈雨石怎么没有朋友呢？不一会和老生遇见了他们一起在学上打着滑溜往家赶去，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条河流以往都走一座小石桥，冬天河流冻住他们就能从河面走过这样能省一小半的路程主要是在冰面上打滑的乐趣胜过所有！

    经过小河的小路旁边都是麦田，白色的雪盖住了绿色的小麦苗风飕飕的吹着，他们奔跑着并不觉得有多寒冷，跑累了大家就背着身子倒着走避免风刮到脸上，你们说这种天气兔子和人脚獾啥的是不是都不出来了，这雪面上也没有啥脚印呢？老生嗓门本来就大现在刮着风他们他们听不到就喊了起来震得他们耳朵嗡嗡的。

    老森说“听说东边老土窑那边还有大蟒蛇呢不知道今天出来没有！”陈雨石说冬天蛇都冬眠了吧？至于兔子什么的就算出来这一直下着雪脚印也早没了！

    老森拍了陈雨石脑袋一下就你明白？老生也拍了一下，对!就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