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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窥探

    冷静下来后我没再那么害怕了。无论最终买凶的事实能否成立,光是张勤牛的案子就已经让他无法翻身了,目前人在警局的汪磊并不能拿我怎么样。

    现在看似离真相更近了一步,有这么切实的动机在,买凶的可能性更高了。但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一直在我脑中盘旋。童老板说“你们联合起来算计我”,周大伟也说“童老板赖账,他算计我”,两人都是凶手,但两人又都感到了冤枉。

    通常在恶性案件中,动机主要可以分为两类:有实际意义的动机和纯情绪化的动机。

    前者通常是出于某种利益的争取,或某种障碍的排除等缘由,为了实现一个非常现实的目的而行动。后者则是没有类似具体目的,纯粹出于事发当时的情绪宣泄或者事后的复仇快感而行动。

    这一系列事件里,好像没有直接的受益者,却出现了不少利益受损者。

    第一个利益受损者:张采离。她被杀身死,自不必多说。

    第二个利益受损者:周大伟。他身为凶手的同时,也遭受了一场欺骗,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了,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受害者。

    第三个利益受损者:童老板,或者说汪磊。他看起来好像是纯粹的加害者,但我始终忘不掉他大喊“你们算计我”的场景,那种声嘶力竭中所透露出的委屈和愤怒,是轻易伪装不来的。而且,他的旧事被揭发,已经伏法,怎么看都谈不上什么好结局。

    至此,没有赢家。

    被害者已无力回天,加害者已先后落网,照理说是经尘埃落定的状态了。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地方,时刻挠抓着我的神经。

    其实我也问过自己:童老板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死刑了,即便再多加一些罪名,结果也是一样。而周大伟原本就逃过了死刑,剩下的牢狱惩罚也是他应得的。那么,非要挖出童老板收买周大伟的证据,是否还有必要?

    我想起了梁洪曾经嘲讽我的话:“这不就是你的性格缺陷吗?换成我,才不趟这种浑水呢!”

    是啊,不追究下去哪里像我呢?

    我必须继续深入那个村子。童老板只在那个村子活动,如果能挖出什么证据,也只能是在那里。

    再走进那个村子是要提起十二分勇气的,童老板倒台后村里又要有很多工人失业,他们大概都是记恨我的。

    前几次来的时候,由于天气炎热,路上也没什么人,但和这回的死气沉沉终究是有些不同的。我沿着树荫小心地走着,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嫣红会冲上来扇我两巴掌了。但还好我遇到的第一个人是老乌头,他原本就没有工作,耷拉着脑袋游荡在村子里。

    我向他打招呼,他抬头了一下,却没有回应,好像是在犹豫,到底要对我保持客气呢?还是直接破口大骂?

    最后,他采取了一个折中办法——扭头就走。我追在后面没打算放过他,强行截住了他。但截下来后又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我看着他,他瞪着我。末了,我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把张采离的手机卖给我的时候,你知道有那段录音吗?”

    他异常激动地喊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又不懂智能手机!”

    说完好像意识到反应过激了,砸吧着嘴巴想要说什么却没说。

    我换了个问题:“作为家属,你信不信周大伟是童老板买通杀人的?”

    他瞟了我两眼,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提醒他:“上回你可是确信周大伟偷了你们家鸡的,那时候你还坚持他们就是因为偷鸡纠纷引发的矛盾。”

    他冷哼了一声:“切,这不是不知道么。那娘们儿不仅不守妇道,居然还帮童老板干过那种事儿!”

    他咬着牙蹦出了几许仇恨,但我不知道他是恨童老板多一点,还是恨张采离多一点。

    “人已经死了,都过去了。”我试着安慰他,更想平复他的仇恨,他展露出来的情绪让我莫名地害怕。

    显然他知道自己老婆和童老板的非正当关系,但为什么此前不向张采离挑明?看他的反应也不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相反,他很介意,介意到了骨头里。这年头难道还有人害怕离婚吗?是不是在这到处沾亲带故的村子里,离婚会被人说闲话?但老婆出轨不也同样会被说闲话吗?

    “都过去了……”他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都过去了,你还来干嘛?”

    “周大伟说,是童老板买通他杀人,你不希望幕后黑手绳之以法吗?”

    “反正那个童老板也死定了!推大牛下崖这还不是死罪吗!”

    “这……也不一定。”其实算上汪磊此前在桦县的犯罪事实,他确实是死定了,但此刻我还需要套一下老乌头的话,所以可以告诉他不一定。

    “这死罪吧,不是那么容易判的,如果他犯罪态度良好,主动配合交待,再加上他终究没有亲自动手杀张采离……”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神色,他明显不安了起来。

    “不行啊,他非得死啊。”他嘟囔了一句。

    “所以我再来村里看看,如果有什么能证明童老板确实花了钱雇周大伟的话……”

    “这个……没有证明啊。”老乌头竟和我一样为难了起来。“我女人的其他东西我都翻过了,没有证明啊。”

    看来老乌头这里得不到什么线索了。显然他是希望童老板伏法的,他对童老板有着明显的恨意,对他染指自己老婆的事极为不满。我相信如果老乌头手里有什么线索,应该会第一时间公诸于天下。

    他看我好像没什么要聊的了,转身意欲离去。就在他放松下来的瞬间,我在他身后问了一句:“放鸟那天,你是故意引我注意那鸟巢的吧?”

    他身体一颤,嘀咕了一句“胡说什么呐”,就匆匆加快脚步走开了。

    老乌头对张勤牛的坠亡真相是全盘知晓?还是仅仅起疑?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出于对童老板的忿恨,他希望能挖出童老板的证据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这起码能让他暂时站在我这边,如果有所发现,他一定会说出来的。

    我继续往村里走,但路边的杂草丛忽然一晃,感觉有个人影溜过去了。

    “谁!”

    我本能地一喊,冲进草丛却谁也没看到,倒是几个路过的村民对我投来奇怪的目光。我只好歉意地笑笑,转身从杂草堆里退出来。就像上次在老乌头屋外徘徊的时候,发现他在窗户后面看我一样,这回我也觉得有个人在草丛后面看我。现在想来,再上回,我和嫣红在山头聊天时被人窥探也是如此,我一直以为对方偷看的是嫣红,但其实,他们一直在看的人,是我!

    我知道那不是心理作用,在这个村里,总有人在用一双并不光明正大的眼睛,偷偷观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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