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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剑阁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元皓等人只见一道残影,一个老者就已经站在山门碑旁。任青青和谷浔忙上前见礼,“见过陈师伯。”

    那老者看起来年逾花甲,发须灰白,但精神矍铄,动作毫无老态,闻其言亦知其声浑厚,中气十足,“原来是两位师侄,药王谷和道门来的很早啊,此番是两位师侄领路?”

    二人应是,并为老者介绍身后新出山弟子,众人一一拜过老者,然后谷浔引元皓等人上前说道,“这个孩子是贵派陆轩前辈之子,晚辈偶遇他们,其中颇有一番曲折,送来请翁阁主定夺。”老者诧然,细细打量元皓,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谷、任二人于是领众人越过山门碑,继续向上登去。六合山高耸奇巍,饶是元皓三人自由练功,终于登上剑阁院门时亦累的气喘,已有一男子在此等候。男子对众人拱手,后道,“谷师弟,任师妹,久违了。”

    二人回礼,谷浔道,“劳沈师兄在此等候,罪过罪过!”

    任青青为众人介绍道,“这位是翁阁主高徒,沈卓昌沈师兄。”

    众人一一见过,沈卓昌笑道,“家师得陈伯传报,命我在此等侯诸位,我猜你们定走不快,因此喝了杯茶才出来。”

    任青青亦笑言,“沈师兄还是这么直白。”

    沈卓昌看了一眼元皓,点头道,“诸位请随我来罢。”

    进了院门有一大屋殿,屋前是一片空地,地上整齐的铺着石砖,空地中心左右各有一六尺高的展翅雁鸟石像,均立在石座上。见元皓几人好奇的看着石像,任青青介绍道,“这是雁鸟,我们所在之处是六合山的六峰之一,雁鸣峰。”

    沈卓昌说道,“正是,雁鸣峰是剑阁首峰,位于六合山正中,其它五峰分别是高妙峰、石离峰、云殊峰,望月峰和阳极峰。雁鸣峰与五峰之间都有铁索桥相连,气势磅礴,巧夺天工,立于桥上,上是无垠青天,下是遮云深渊,乃是创派祖师任纵意是手笔。”

    除谷浔、任青青之外众人均生出好奇向往。说话间,众人来到殿前,殿上挂一大匾,写着“御剑堂”。

    入得堂内,当中坐一矍铄老者,面露微笑,自有一股威势,正是剑阁阁主翁书平。左右两边各坐三人,皆看向进门的众人。谷浔、任青青二人拜见翁阁主,新出世的众人不需介绍亦知正座是何人,亦随二人一同拜见,元皓三人亦同众人一起抱礼。沈卓昌为众人一一介绍道,分别是阳极峰的尹剑海、望月峰的华真、云殊峰的宋博、石离峰的项承先、高妙峰的雷修以及同在雁鸣峰的贾连筠,众人一一见礼。元皓在众人身后看去,那尹剑海、雷修、项承先看起来与瓮阁主年纪相仿,宋博、华真稍年轻些,看起来与自己父亲年纪一般,而贾连筠最年轻,看上去与接待众人的沈卓昌同辈。

    众人见礼后,翁书平笑着对众人说道,“很好,你们都是各门英才,此番出世历练,定能造福于世人,靖一方不安。”复对古浔问起,“道门此次又是一人?”

    古浔答道,“是,无为观本就人稀,近几年师父又沉心研究,仅收了四名弟子,因此此次出山仅宋师弟一人。”

    翁书平点头道,“李真人还是老样子。”又问起任青青,“陶老头今日可好?”

    任青青乖巧答道,“师父他老人家每日神采奕奕,抚花弄草,还曾念叨要来六合山与老朋友喝茶呢。”

    翁书平哈哈一笑,“看陶老头又教出三个出世之徒,料他定是闲不下来了。佛门这两日便到,卓昌,你且带他们去休息罢。”众人抱礼告退。

    堂中只剩元皓三人后,先是一阵安静,翁书平打量元皓一番,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元皓恭敬答道,“回师公,晚辈叫陆元皓。”

    翁书平喃道,“陆元皓,元皓…”然后看向华真。

    华真点点头,问元皓,“元皓,你母亲可是叫元颖?”

    元皓答是,华真对翁书平点头道,“元皓与我那逊徒的确很像。”又转头温言问道,“你母亲现在何处?”

    元皓低声道,“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不在了。”

    华真声音一提,“什么!”瞪了一眼翁书平,又问道,“那陆轩呢,他现在在哪?”

    翁书平笑着打断华真,“华师妹稍安勿躁。”转问元皓,“既然你知道叫我师公,那你父亲定是告诉过你本门的事情罢?”

    元皓恭敬道,“没有,我爹让我们逃走之前,才刚刚对我说,要我将青竹妹妹送去药王谷,说青竹是阮涧渊的女儿,然后要我们三个到六合山等他,说剑阁阁主是他的师父。”

    翁书平奇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元皓,你详细说来。”

    于是元皓先简单将小边村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将黑书生找过来,陆轩让他们逃走,然后他们又被黑书生一行人追上并失散,然后在小月城重逢的过程,涉及到黑书生一行人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期间丁羽详细讲了谷浔救了他们的事。事情讲完后,坐着的七个人眼神交流一番,宋博对着翁书平微微摇头。此时沈卓昌恰好回来了,翁书平让沈卓昌在一旁稍候,问元皓道,“元皓,你可愿意加入我剑阁,继续修习功法?”

    元皓立刻应道,“愿意!”接着有些犹豫着说,“不过,我还是想等我爹到了再说...”

    翁书平笑着点头道,“那么你三人且先在此住下罢。元皓,你且将小边村的位置说与卓昌,让卓昌前去查看一下。”

    元皓应道,“是,不过我们也不是十分清楚,沈大哥,我就把我们出来时走的路告诉你吧,这样行吗?”

    沈卓昌笑道,“如此便可。”

    元皓于是将情况告知一番,沈卓昌走到门口唤道,“杜师弟,请进来。”

    只见进来一位青年,向在座七人一一拜过,翁书平对尹剑海道,“尹师弟,你这个徒弟很不错。”

    尹剑海说话低沉如雷,憨笑两声,“呵呵,翁师兄过奖了,我这劣徒只是功法稍好,还需好好磨练一番。”

    项承先突然开口道,“确实需要好好磨练一番。”

    尹剑海瞪着项承先道,“项师弟在杜诩这个年纪时,修为可是首屈一指,天引诀七层都可收放自如了。”

    项承先揶揄道,“不敢当,谁不知尹师兄当年试武大会一鸣惊人,被誉为‘后无来者’。”

    尹剑海一顿,含糊道,“我不过一武夫罢了。”

    宋博笑着开口道,“两位师兄且稍后再论,让三位小友先去休息如何。”其语速平稳,语气温和,尹剑海和项承先便不作声了。

    沈卓昌适时地道,“请杜师弟将这三位小友带去客房安顿下。”

    杜诩领元皓三人走后,原本玩笑的几人登时严肃下来。翁书平问道,“卓昌,你可听过黑书生此人?”

    沈卓昌拱手答道,“未曾听闻。刚刚谷浔师弟与我细细讲述了他与黑书生两名手下交手的事情,其功法路数不曾见过,应是少有显露的灵修者,修为都很高,手段凶狠,行事果断。”

    翁书平又问向贾连筠,“连筠,你常在外走动,可曾听闻此人?”

    贾连筠恭敬回道,“不曾。”

    雷修冷言道,“听听这两件事儿,这个黑书生一行人的行事,绝对不是正派中人。”

    华真愤言道,“雷师兄说的对,黑书生既已现世,绝对不是善类,当尽早寻到试探一番,若果真如此,当尽早杀之。”

    宋博冷静的开口说道,“现在看来,陆轩师侄恐怕凶多吉少。但小边村那边还是要查探一番。”

    翁书平点头道,“宋师弟说得对,卓昌,你去将邓驰唤来。”

    沈卓昌应是,便转身出去了。宋博又道,“且不管黑书生是否善类,既然他修为难测,翁师兄当叮嘱小辈们小心应对。”

    翁书平道,“此事待佛门弟子来了,我会亲自与各派弟子说明。只是这‘斩灵诀’...”尹剑海道,“陆轩师侄又怎么会和斩灵诀有了瓜葛?”

    宋博也不解道,“师尊当年并未留下任何书籍信物,九十年后竟然有人在寻斩灵诀,元皓既然从未听闻此事,陆师侄是否真的有斩灵诀尚未可知,这黑书生又凭何认定陆师侄有斩灵诀呢。此事实在蹊跷。”

    华真突然眼睛一亮道,“莫非...莫非师尊他还活着?”

    翁书平道,“师尊若仍在,为何这九十年不回六合山?若是瑶儿能寻到逸嵩,当年之事便可一清二楚了。”说罢长叹了口气。

    宋博道,“希望沈师侄可以探查到一些消息回来吧。”

    不多时,沈卓昌领一精瘦男子回来了,男子进屋拜道,“弟子邓驰拜见翁阁主。”复转向尹剑海拜道,“师父。”

    尹剑海点点头,翁书平道,“邓驰,你与卓昌一同前往小边村一趟,探查那里的情况,详细情况卓昌会说与你听。卓昌,若是遇到敌手,万勿轻敌,切记!”

    沈、邓二人应是,便转身离去。项承先此时发问,“翁师兄,既然这三个孩子定要留在我派了,不如就让元皓随我去石离峰吧。”

    尹剑海不乐意了,与他辩道,“好你个项铁匠,你怎么不把三个孩子都带走!你还不是见元皓资质好。翁师兄,要带也应该是让我带,你知道,我阳极峰弟子向来注重修为,对元皓的修炼很好。”

    项承先反驳道,“哦?尹后来,你怎么光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光提元皓了!再说了,给你带,是,修为高了,也跟你一样成了木头了!”

    尹剑海听他叫自己的诨号,气的站起来叫道,“怎么,项铁匠,来比试一下啊!”

    项承先也站起来道,“你当我会怕你不成!”

    华真也知元皓天资优异,只是望月峰只收女弟子,听二人竟然为争抢一孩子要大打出手,忍不住道,“都一把年纪了,这像什么话!”

    尹、项人只是互相瞪着,翁书平开口道,“这三个孩子自幼一起长大,刚入山定然要在一起。只是陆轩若果真不测,怕是要稍加引导,我看过几日就由宋师弟收下他们罢。”尹、项二人闻言,都愤愤坐下,扭头互不相看。

    且说另一边,杜诩领元皓三人出来后,要往客房去。才走不远,突然从一旁树后出来一人,年纪与元皓几人相仿,先对杜诩打招呼道,“杜师兄好。”然后伸脖子望了望御剑堂的方向。

    杜诩却并不感意外一般,回道,“宋师弟。”

    那孩子凑过来,问元皓道,“你们三个是新来的吗?”

    元皓见杜诩并未多说,便答道,“对,我们三个刚到山上。”

    那孩子又道,“没有其他人了?”元皓应是。

    那孩子恍然道,“所以今天我爹突然过来,定是为了你们三个。我叫宋礼扬,云殊峰宋博是我爹。你们要去哪一峰啦?”

    元皓道,“我们还没有加入剑阁,我们来这里等我爹。”

    宋礼扬奇道,“你爹是谁?”“我爹名讳陆轩。”

    宋礼扬想了想道,“听我爹提起过几次,对了,你叫什么?”

    元皓元皓指着丁、田二人道,“他叫丁羽,他叫田虎,我叫陆元皓,他俩是我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几人互相见礼,宋礼扬一脸羡慕的说道,“你们真好,我从小自己一个人,没有人一起玩...不如你们来云殊峰吧,以后咱们一起玩!”

    元皓一脸茫然道,“这...我们...”

    宋礼扬兴奋道,“对!你们做不得主,我现在就去求我爹,让他把你们领会云殊峰!”说着话间,众人已来到了客房,宋礼扬高兴的对元皓三人说道,“我一会儿来找你们!”便转头往御剑堂的方向跑去了。

    杜诩见怪不怪,笑着对元皓三人说道“三位请随我来,过几日我便要出山游历,等我再回来,也许我们便是师兄弟了。”

    说着领三人到客房前站定,交待三人一番,便告辞离去。元皓三人进了客房一坐下,都感觉这日过的十分混沌,田虎迷茫道,“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丁羽有些疲惫的道,“还能做什么,歇会儿吧。”

    元皓有些口干,见桌上有水壶,便牛饮两杯,丁、田二人见了也觉口渴,跟着过来喝水,元皓放下水杯道,“咱们总算到了六合山了,接下来就只需等着就好了,既然翁阁主派了沈大哥和邓大哥去小边村了,过些日子应该会有消息,说不定...明天我爹就到了呢。”

    田虎亦一杯水下肚,道,“对,说不定陆叔比沈大哥他们还早到。”

    说话间,进来一人,正是谷浔。谷浔笑道,“三位师弟,我来叫你们去用过午饭。”

    元皓应道,“谢谢谷大哥,我们还没加入剑阁呢,要先等我爹来了再说。”

    谷浔点头道,“唔...早晚的事,不如我们先去用饭罢。”几人便去往饭堂了。

    几人刚吃完,见饭堂跑进来一人,正是宋礼扬。宋礼扬跑到元皓几人这里,高兴道,“我去客房没看见你们,猜你们准是在吃饭。”

    元皓笑道,“宋小哥吃了饭没?”

    宋礼扬道,“我不饿,走走走,既然你们吃完了,我带你们去转转,我对六合山可熟了!”

    几人出来后,宋礼扬热情的说道,“叫我礼扬就行,不要这么客气。”

    元皓说,“那好,叫我元皓吧。”

    丁羽道,“叫我阿羽就行。”

    田虎憨笑一声,“他们都叫我虎子。”

    宋礼扬领三人直往北去,一边说道,“这雁鸣峰因为在六合山中心,且上下山的山道在这里,所以是六合山主峰。但不是最大的,最大的是石离峰,在雁鸣峰东边,但石离峰虽然最大,但峰上地方并不大,大的是石离峰向东绵延数里的铁山,因此石离峰也传承着锻剑秘术。”然后宋礼扬左右看看,见附近没人,小声道,“所以尹师伯给石离峰的项师伯起了个诨号叫项铁匠,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然后继续讲道,“翁师伯徒弟很少,雁鸣峰多是客房,没啥玩的,咱们去云殊峰!”

    说话间路过一条小径,看起来幽深静谧,宋礼扬道,“这条路通往寒珠池,在我们云殊峰也有一条路可以去寒珠池,是本派禁地,本派弟子都不准进去。”

    元皓一听到寒珠池,想起曾在神农山北顶丰泉时,何方提到过寒珠池里有他的老友,如何却是禁地,于是好奇问道,“寒珠池为什么是禁地?”

    “只听我爹说,里面很危险,进去必难活命,就连几位师伯轻易都不会进去,每年只是进去查看一次,且要至少三位师伯一起。”然后又压低声音说道,“我曾偷偷从云殊峰那边溜过去看过,那入口处是一直崖,根本没有路,而且下面雾气腾腾,什么也看不见,普通弟子下不去,已经感灵的弟子并学会御剑诀,才能下去,但是下面这样子,我爹说的恐怕是真的,去了就回不来了。”元皓三人却感受不到那种危险,只觉得听的有趣。

    不多时,元皓三人便见到前面有一架铁索悬桥。铁索桥长逾二里,宽丈余,左右肩高各两条粗铁索悬挂,粗索插入崖壁不知深浅,铁索之间有无数细铁索相连,至脚下有并排四条粗铁索,每根铁索间嵌有一块方木,并用铁汁浇筑固定,如此整条铁索桥便有数不清的方木。元皓几人走上去,桥竟丝毫不晃,上下望去,果如沈卓昌所言,心生浩瀚之感。宋礼扬满意的看着三人的表情,说道“雁鸣峰与各峰之间,距离最短的地方都有一架铁索桥,厉害吧!”几人诚心赞叹。

    过了铁索桥,便是踏上了云殊峰。云殊峰与雁鸣峰虽仅一桥之隔,却感觉比雁鸣峰稍凉一些,有一条路向前蜿蜒,周围许多树,遮挡住视野,不能远望,宋礼扬道,“云殊峰虽不是最大的,却也不是最小的。走,带你们见识见识千年古树和峰外有峰!”

    说着,领众人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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