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云起龙骧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只要有武，便生江湖。江湖，始终不会变改，终究还会是那个江湖。江不分湖，湖不离江，依旧纷扰，依旧庸忙。

    话接当日秦让在那蛱蝶楼被黑白二无常所追擒之日，那日穆辰相邀好友“冷面书生”一起至蛱蝶楼找灵通先生讨买消息，因其八拜之交龙门镖局常醒的“押命镖”被魔教震王所截，灵通先生给出五岳盟同盟的消息，二人随即也是速赶往东岳泰山。

    五岳皆是许逊许仙师所传，虽说今日光辉早已不复前，但五岳在江湖一直都以正统自居，却也从未有人反对。这也是“剑绝”愿出面摇旗的主因，此次五岳合盟，打出的也正是“江湖正统，天下归心”的旗号。而既自视“江湖第一正统”，又怎可对魔教所行坐视不理。穆辰二人的前来，不只是增添了五岳盟这份“正统”之底气，也让那泰山神剑任青峰看到了更大的契机。在任青峰的极力助推之下，“剑绝”也不再顾虑，趁着这五岳合盟之机，也正是当造声势之时，打出了“降魔”的口号，借着这壮月之势，拟定于桂月廿三在泰山绝顶，玉皇顶上举办“降魔大会”，并广发英雄贴，号召江湖上的众路豪杰，一起讨降魔教。

    消息一出，江湖上也是掀起轩然大波，这场大会，也算得上是江湖百年盛事了。就算那些没接到帖的，也不想错过这场盛会，当下也自发前往，一时间，整个江湖都躁动了起来，但凡去往泰山的车马船只，只要一打听，几乎都是去与会那“降魔大会”的，而沿途的旅店饭馆也是碰得了百年一遇的好生意，每天都是门庭若市，搞得这沿途的物价，活生生翻了几番。

    而对于五岳而言，这则称得上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一件大事。东岳泰山神剑、西岳华山魂剑、南岳衡山魄剑、北岳恒山意剑、中岳嵩山精志剑将在百年后再次合一。想遥年夕日，许逊天师飞升前，将心血之著《灵剑子》毁去一半，另一半分传于弟子五人，五人而后自立为派。百年之后，五岳首次摒弃前嫌，归功合一，这不仅意味着这江湖第一“正统”大帮的回位，而且，许天师之所传很可能会合一，而完整的再次重现于江湖。

    其实自五岳各自立派以来，有此归一之念的大有人在，但无奈都因欠缺天时人和，没有成功。直到当今之时，不仅有国事稳定，天下安庆这样的外因，还因为有了那“当世第一剑--剑绝”的出面主持。“剑绝”桃李天下，德高望重，更被誉为“天下第一剑”，自创的“风行”剑法，也被江湖公认为“当世第一剑法”。此番“降魔大会”，群雄前来，便也是有一观风采之心。

    “桂月廿三，玉皇绝顶，五岳归心，名门正统，邀结群豪，降魔成业。”与会当日，也真配称得上是百年江湖盛会，群雄集结，挨山塞海的人，带着声潮鼎沸，除五岳盟和青城派外，江湖上众多知名帮派也如约而至，搭建的台面上，则摆设着两列金貂席位。

    五岳原五位掌门独居一列，只是现在都已不再背掌门之名。而另一列也分坐有四人，依次为:鬼门关门主虎进、“酒色财气”四恶之“恶财”郑财发、霹雳堂堂主黄石以及“天下第一镖”的龙门镖局帮主常清。当然，若是换做以前，必是常清、常醒两兄弟一起赴约，而之前常醒所押的“押命镖”被魔教“震王”所夺，常醒不堪名节受辱，自行做了了断，江湖震惊。而主席则设有二座，一位不用多说，自是那“剑绝”之位，而另一位，与这“天下第一剑”平起平坐。而试问天下又有何许人也，堪得此能？这也是惹得台下群雄阵阵热议。

    突的，阵场上如炸开锅般咋呼起来，台面上各人也都纷纷起立。伴随着全场的雷动，就见一个清瘦而矍铄的老叟踱步而来。来人正是被誉“天下第一剑”，“七绝”之中的“剑绝”，“剑绝”这一路来，尽显尊师风采，台上众人也都纷纷向前致敬，剑绝也是一一回敬，只是到那“恶财”郑财发前时，才紧皱眉头，作反眼不识。

    “剑绝”虽是心生不快，但却碍不过事故。“酒色财气”四大恶人虽是恶徒，但出手阔绰，持禄养交，从不缺的就是酒肉朋友，江湖多少帮派也都受过其恩惠，此番“恶财”出面，更是揽罗了此次大会的所有出支，所以“剑绝”明明看不惯其所为，但此刻却也不能表露，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转眼间剑绝已经迈到主位，但却迟迟不肯落座。霹雳堂堂主黄石见状询道:“剑叟迟迟不肯落座，莫不是在等那破阵故人？”剑绝也是呵笑回道:“堂主锐观。正是。”黄石听罢也是欣喜的点了点头，坐在旁边的鬼门关门主虎进忙推了推他，问道:“不知黄堂主，你们说的是何许人也？”黄石此刻已看正向前方，抬头示意道:“喏，这不是来了？”

    就听台下一个方阵的人突然助威声大盛，“武当”二字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众人皆都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留出的空位及“剑绝”所等之人，正是武当掌门无为道人，江湖七绝之“阵绝”。

    “三圣七绝”，名冠江湖。三圣皆已不在江湖，但三圣的弟子，却从不逊于江湖。无为道人，正是“道圣”黄冠道人的弟子，黄冠道人江湖三徒，即:无为道人、无事道人、无味道人。黄冠道人之武学，讲求的是推演，其观星、测风、算学则为必修之课。正所谓“占星为法，七曜之术”。但这无为却是个偏才，生平只对兵法布阵感兴趣，更是把黄冠道人亲传的占星之术参透到排兵布阵中，黄冠道人见后也不阻拦，无为也是一发不可止，彻底扎入阵法天地，而后终得其三昧。

    唐统战之时，当时还是秦王的李世民奉命征讨十八路反王，这其中最让秦王头疼的，便是号称“神勇将军”的刘黑闼，此人骁勇善战，手下有个叫范愿的谋士，擅步奇阵，此次便步下了最厉害的“四合之阵”，秦王与其连续几战，皆败归，还折了手下几员猛将。一日秦王找黄冠道人时说起此事，但无奈黄冠道人终究不是军仗的行家，这时黄冠道人突然想起无为，说不定痴人却有偏方，当即召往，无为听完秦王描述后，开口就接道:“四合之像，整如完璧，一方受困，四方来补。此阵已似天阵，不想真有能人用之...此阵，甚难破之。”秦王听罢，马上鞠躬礼问道:“先生既知此阵，便当有破解之法。还望先生不吝赐教。”无为见秦王如此礼贤，心内也颇为震动，思索后给出一解:“秦王兵精马壮，遇战事往往都是以大吃小，以强胜弱。而这四合之阵却恰恰是能补偏救弊、刊谬补缺，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猛攻强围却被反噬的状况。四合之阵精髓就在一个“整”字，就如秦王这手中玉杯，其实想让它破，不一定要摔碎，您只需破其一角，这杯子自然也就算破了。”秦王听得心内一动，果然在随后的一场战斗里，秦王再次被四合之阵所困，当下便命手下尉迟敬德集结全军中的精锐，组成一队，放弃全面战局，而只往一口拼死突围，最终果然是破一阵而四合破，秦王也随之一举攻破刘黑闼大军，也破了王朝路上的最大一难。秦王战后感叹道:“当世能破此奇阵者，唯有绝阵者也。”无为从此一战成名，“阵绝”之名誉满天下，尔后成“武当”掌门。

    此刻剑阵二绝相会，相视而笑，互礼相让，两人本是多年挚友，又都是江湖上道家魁首，此刻伴着场下群雄的高呼，二人也觉心神澎湃，高亢激昂。

    剑绝招呼无为道人坐下后，礼致全场，轻轻摆手，待场下渐渐安静下来，才开口道:“各位...各位...老朽在此，诚谢各位英雄的到来。此次大会，有两件事要向众位宣布。一，魔教之所作所为，已是令人发指，我正派兄弟伤亡之事屡有耳闻。今日诚邀众位，就是为了一同前往魔教，讨个公道。”话音刚落，场下众人又高呼起来，那穆辰、白面书生和“恶气”王气机、“恶酒”周酒仪都在人群之中，跟着附和，而台上又以龙门镖局常清的呼声最大，一时间各种声讨声震耳欲聋。剑绝摆摆手，又道:“这第二件事，便是五岳，终于合而为一。从今往后，江湖上再无五岳，而只有五岳盟，今天便要向大家介绍五岳盟的第一任盟主。”剑绝眼扫全场，才缓缓指着坐在五岳一列末座的一个青年，说道:“就是他。任远。”众人这才注视到与五岳掌门坐在一起的少年，只见那少年长发搭额，挺鼻薄唇，五官就被设计过，配在脸上，一切显得那么的刚刚好。此刻少年面对群雄目光，有些慌张，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剑绝又道:“任远为原泰山掌门，“神剑”任青峰独子。经过五位掌门一致商定，任远即为第一任五岳盟盟主。”台下顿时嘘声四起，起哄声、不满声响成一片，就听得人群中有人起哄:“老子哪里都比他厉害，怎么不选老子？”引得众人一通附和，任远此时更显窘迫，红着脸一声不吭。剑绝像是早已猜到这一后果，又对着场下众人摆手示意安静，才又道:“任远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又是神剑之子，统成大业，合乎情理。”剑绝又顿了一下，又接道:“我已收任远为弟子。且，他是我关门弟子。”这一句，却是胜过之前千言，场面瞬间静了下来。要知道剑绝桃李满天下，更为青城之主，可见剑绝为此事也是下了颇大的决心。

    剑绝见会场清净了，才又道:“此次盛会，即是重聚，也是起旗。我们今日以武会友，大家各露绝活，但是，须点到为止。之后咱们便大醉一场，再一同去闯那魔教！”一时间群雄振奋，喊气冲天，振得整个泰山都在抖。剑绝待山呼海啸后，才让出身旁的无为，道:“今日武斗会，只比三场。台下任意人皆可上台挑战。今日比试，点到为止，只切磋交流。由我与无为道长共做评判。”剑绝说完，好戏将起，群雄叫好声又肆起，如雷贯耳，将这盛会的气氛烘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