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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五凤楼(中)

    “闹花深处层楼,画帘半卷东风软。春归翠陌,平莎茸嫩,垂杨金浅。迟日催花,淡云阁雨,轻寒轻暖。恨芳菲世界,游人未赏,都付与、莺和燕,,,”

    那歌姬侧面朝观众,双手抚琴,香肩微微摆动,面纱下口中词意延绵,饱含一丝幽怨的爱恨情仇,愈发令人扑朔迷离。

    人群中不乏有博学志士,表情随着音律变化而逐渐凝重,最后潸然泪下;有人呆若木鸡,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大多数人却是露出充满意+淫的眼神,,,

    秦晓穆前世听过不少音乐会,那都是后世大家之作,对那歌姬的琴艺也不禁咋舌,在这个时代竟有此等人琴合一,造诣高超的演奏,再加上那婉转动听的清唱,虽没有配音,唱功却也不输后世天后级巨星。

    不觉间,秦晓穆扭头看时,身边苏轻越一副沉醉的可人模样,眼里时而神光换发,时而又一丝沮丧落寞!

    琴声悠扬散入时空,慢慢停下来,歌声随之慢慢飘远,最后消失在遥远天国一般。

    全场终于雷动,掌声潮水般爆发。

    那小子将头凑到苏轻越耳边,立刻嗅到一股幽兰醉人清香,忍不住轻声道:“苏兄,入戏太深了,不要这么激动嘛!不就是一首歌而已,呵呵!”

    苏轻越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一时听得痴了,竟有这等人来倒胃口,不禁白了他一眼,埋汰道:“公子能听懂这曲子?能体察写词之人的心意么?”

    “能体察又能怎么样,词曲本是一种表达方式,只是兜了一个大圈,人与人交流,直接点不行吗?说得不客气点就是闲的,,,”

    苏轻越愕然,再次确定这家伙不仅智力有问题,还很令人讨厌,只是刚才被他精心打扮的外表迷惑,升起来的一点好感顿时荡然无存,只回了四个字:“对牛弹琴”,然后闭口不言。

    秦晓穆还想解释一番,却被她的不屑一顾硬生生噎了回去,心想,好傲娇的女子!

    这时躁动的人群渐渐平复下来,歌姬细步走到台前道:“各位公子贵人,今日小女子应邀来五凤楼,于高人跟前班门弄斧,实在汗颜!前些时日小女子得一世外人指点,谱得一首曲子,却未曾思得合适的词,还请不吝赐教,选中者可得酬金500两,现在弹与诸位斧正。”

    一时间屡屡婉转之音从指间流淌而出,曲调时而高亢,瞬间又跌至低谷,此起彼伏,仿佛高山流水突然自山涧倾泻而下,将众人带入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喧嚣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静静欣赏着天籁之音带来的舒爽,半柱香后,那琴声在最为高亢时节戛然而止。

    琴声落处,全场再次爆发出更为热烈的掌声,短暂过后便安静了下来。

    随后有五凤楼管事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乌黑盘子,盘子上放了白花花的银锭子,满满一盘,煞是亮眼。

    也有小厮将笔墨纸砚拿来,放到紧挨戏台下的五张方桌上。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纷纷交头接耳,也有人低头凝思,仿佛在思索唱词,然后将那一大盘银锭子收入囊中。

    那歌姬起身站到台前,躬身行礼道:“按照之前约定,还请诸君一展才学,为小女子填上一阕词,有意者可上前书写落上姓名,这厢有劳当世大家黄老先生和县衙助教马大人当场品鉴,择最优者由小女子配上琴声现场演唱。”

    话音刚落,空桌前站起两个人朝身后的人群微笑拱手,算是行礼。

    一个神采奕奕的长须长者是当世大儒黄松公,另一个儒雅中年人是县衙助教马大人。

    人群中的文人墨客多有相识者,之前已与二人打过招呼,门口的木板上也写得清楚,众人知道此二人是当地文坛巨子,素来公正,没想到这五凤楼竟能请动这二位到此,可见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苏轻越一直在回味那曲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后来的事情,想到深处自言自语道:“要什么样的唱词才配得上如此曲意?”

    秦晓穆就在她身旁听得真切,知道苏轻越高傲,之前在茶馆也有人提起此女的才学,只是有些古怪,她时常一身男装,竟是没有人看出来。

    自己有心报答一番她的救命之恩,不想回回吃瘪,细想下来也对,人家好心救了自己,还在济世堂守了一夜,最后无意间遭受猥亵,还把那点小秘密泄露了。

    此时秦晓穆见她热衷于诗词歌赋,再有茶馆里的才子一说,知道此女是当地大家闺秀,既是才女,一般人自然入不得她的法眼,可是遇到我了,少不得要多了解了解,日后找个机会报答人家恩情才是。

    秦晓穆见她在思索曲意,似是有所悟,然后又不甚满意的自顾摇摇头,当下凑近她笑道:“苏兄何必认真,那歌姬这曲有什么好,人倒是长得漂亮,与你有的一拼,重点是银子不错,若是胜出,能得好多钱呢,嘿嘿!”

    这话令苏轻越觉得十分刺耳,立刻感觉这人跟自己不在一个层次:“怎么?公子想银子想疯了,见钱眼开!要不就上一阕词,如若那姑娘看中了,不但钱是你的,说不定连人一起收拾了。”

    看不起,绝对绝对的看不起。

    秦晓穆也不生气,说道:“苏兄生于富贵之家,平日里锦衣玉食,自然不明白我们这些俗人的苦楚,俗话说得好,一文钱逼死英雄汉,钱很重要的,词曲能怡情,却当不了饭吃。”

    “低俗!可伶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话不投机半句多,再有,今后不要以‘苏兄'相称。”苏轻越想着这人与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也不是一类人,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秦晓穆寻思毕竟她救过自己一命,不过有些高傲而已,高傲的人嘛,直接气死她就好了。

    想到此,秦晓穆说道:“这感情好,人是该活得真实一些,我还是叫你苏姑娘吧,对了,姑娘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却为何要女扮男装欺瞒世人啊!”

    “你闭嘴,谁让你那样叫了,我是说与你断交,至于女扮男装,我愿意,哼!”苏轻越经那家伙一逗,扭头不再理会他。

    就在苏、秦二人说话之时,已有二十多个读书人上前写了唱词,第一个上去的赫然就是茶馆那冯姓公子。

    苏轻越见状,手里折扇轻摇就要迈步上前,似乎是已思得一阕词,不忘扭头看向身边这块牛皮糖,问道:“不是想要赏钱吗,要不要上去试试?”

    秦晓穆听得苏轻越的话,喜上眉梢道:“好啊好啊,既然大恩人说了,小生岂有不从之理!”

    苏轻越之前见他在书院趴墙偷看,想来是哪家痴儿玩耍,绝不会是读过书的人,今晚初见他又有些外表上的映像,不算差。但秦晓穆送花的举动,令她觉得此人过于孟浪,几番纠缠下来认定此人不但痴傻还有些泼皮无赖的做派。

    现在他竟要上前写词,也不怕当众出丑,唉,有人要自取其辱就由他去吧!

    苏、秦两人双双上前,一人做到一张方桌前,目光相视,苏轻越鄙视,秦晓穆继续他那憨憨一笑。

    上前写词的文人已差不多,苏、秦二人属于最后上去的,众人见两个年轻人走上去,一个气度不凡,另一个赫然就是上去送花的小子,不禁交头接耳。

    “那是苏公子啊,他果然来了,今晚的唱词只怕要被他夺去!”人群中还是有人认出了苏轻越。

    “苏公子是谁啊,有那么厉害吗?”

    “这你都不知道,真丢我们读书人的脸,就是那《寒梅九章》的作者!”

    “啊,这本书我读过,着实了得,没想到作者竟是这位翩翩公子。”

    “你看另一位,就是刚才上去送花的家伙,看起来跟苏公子竟是相熟之人,,,”

    “呸,就他,怎么可能认识苏公子,咦,他都没读过书,也敢上去写词,真是怪哉!”人群中另一个人打断了别人,恶狠狠的说道。

    那冯默林听得有人议论,一看是济城布商陈府的大公子陈弟来,凑过来打招呼:“陈兄,你也来了!陈兄似乎识得那送花的人?”

    陈府离得远一些,陈弟来过来得晚,刚才未曾见到秦晓穆送花的一幕,直到秦晓穆上前献词,这才发现这个傻子竟然收拾打扮一番来这里招摇撞骗,心里也是吃了一惊,不像他以前憨厚老实的做派。

    正思索间,见好友冯默林过来说话,抱拳回道:“原来是冯兄,多日不见!这人是我陈家的养子,随他母亲过来的,是个野种,平日里痴痴傻傻的,不过关键时候也是个亡命之徒!”陈弟来想起当日咬死大黑的一幕,至今还心有余悸。

    “冯兄不知道,长这么大我都没见他读过书,今晚怎地突然冒出来,还上台献词,真是岂有此理!”陈弟来继续说道。

    “这个人之前听你提过一嘴,只怕陈兄看走眼了,既然没读过书怎能识文断字,写词可不是认几个字就能成的,今晚有戏看了,陈兄拭目以待吧!”冯默林与陈弟来自幼相熟,说完微笑着自顾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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