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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复仇(修改)

    藤原风马站在廊底背靠着墙,用余光打量着远处巷子里的几个年轻人,他们将一个瘦弱的亚裔少年围住,像群狮戏耍猎物一般推搡着他,时不时用手拍打着少年的脑袋、薅他的头发。那少年手里抱着一个盒子,纵使挨打也不敢逃开,就这样任由他人欺辱。几个人时不时踹上一脚,但又不会很用力,看他东倒西歪的样子,发出嘻哈玩闹的笑声。

    这种事在大湖城并不稀奇,自C国卷入资源战争后,大部分低地城市的亚裔小孩在成长的过程中或多或少碰到类似的事情,纵然战争平息多年依旧如此。令克雷吉深感怨恨的是,他并不完全是亚裔,他只有一半的东亚血统,有这种脸只能怪他的妈妈叶月,所以他在学校从来不用自己和国的名字。

    几个年轻人玩了一会,意犹未尽的朝克雷吉脸上啐了口唾沫才转身离开。走过风马面前时,带头的金发青年突然冲着他怪声怪气的大喝一声,想吓吓这个靠着墙的东亚人,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仍就是一脸冷漠疏离的表情。金发青年收起嬉皮笑脸故作凶狠的叫嚣道:“看什么看,下次就轮到你,矮东瓜。”说完带着其它人快步地离开了。

    风马扭头瞟了不远处的少年一眼,也准备起身离开,少年终于带着哭腔朝他喊道:“好看吗?你个变态。”

    克雷吉这样喊并不是因为自己遭受过风马的虐待,只是他很多次挨打的时候,这个人都在场,但却从来不会伸出援手,只是远远的看着。刚开始他以为这人和那些混混是一伙的,可时间久了,他发现这家伙和那些混混偶尔也会有矛盾,不过仅限于口角上的,那些混混从来没和他动过手,这虽让克雷吉觉得奇怪,但因为自己还处在霸凌的地狱中,他也没心情去细想其中的原因。唯一让他觉得这人可能帮过自己的,是上一次警察的出现,那也是他唯一一次他被打得不醒人事,身上被插满了各种废弃的零件,医生说再晚一点他的小命就不保了。事后他问过警察,证实有人帮他报过警。而这一次正是他出院后的第一次,他还沉浸在同样的濒死恐惧当中,不敢动弹,上一次他只不过还了几句嘴就差点丢掉了性命。

    也许是看准了这个人不会对自己怎样,克雷吉冥冥中把他当成了破局的开始,他觉得那些混混不去动他,或许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风马停下来背对着少年,犹豫片刻,遽然转过身去,快步走到少年面前甩出一个响亮的耳光。少年被打懵了,抱着的药盒终于掉到了地上,药剂散落了一地。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以为就算不帮忙,对方至少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他捂着一边脸,浑身不住的颤抖,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他第一次对少年说话,声音同表情一样冰冷:“为什么不反抗?”

    少年没有回答,仍然在哭。

    他转身便要离开。

    “...我试过。”他声音由小及大,“从一开始我就试过,那时你还没有来...可是,有用吗?”他的情绪渐渐爆发出来,声音越来大“...没用...完全没用!”进而接近嘶吼,“都是这张他妈该死的东亚脸!”

    话音未落,他的耳根突然轰的一声炸响,他还来不及反应几乎就要晕过去,嘴巴里喷涌出一阵咸咸的暖流。等他缓过气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地上,疼痛迅速漫延开来,那种濒死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挣扎着爬起身来,目光触及眼前这个人,像看到一头野兽。他害怕得要死,止不住的颤抖着,弓起的身子不停的往后缩,进而转身想跑,但很快发现身后是条死路。

    “你要死了。”风马往前走了一步,一脚蹬在少年的屁股上,他顺势向前倒去,然后匍匐着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屁滚尿流的念叨着:“求求你,我不想死,放了我吧,放了我...”

    风马抓着少年的头发翻过脸来看着他,一脸厌恶的表情说道:“真不敢相信你是她的种......你该庆幸自己长了一张亚裔脸,不然今天你他妈死定了。”

    少年听他这么说,慢慢收住了哭声。

    来人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接着说道:“给你个机会,干掉一个。”

    “干掉谁?”

    “随便哪个,那些找你的人。”

    “我......打不过...”少年声音还在发抖。

    “这我不管,你可以做点准备。”男人说完把少年的头往前一送,松开了手。

    少年吐了口血痰,舔了舔嘴唇,趴在地上扭转过身子,看着站着的风马说道:“如果不行,你会帮我吗?”

    “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风马一脸冷漠的转过身去,双手插进短皮夹克的口袋里走开了。

    两座宣礼塔楼之间有一条窄而长的甬道,小卡万倚在栏杆上露出半个头看着颓败的灰土院子,平时这里不怎么有人来,这座寺庙作为礼拜场所早已被废弃,即使偶有人来,也肯定不是来做礼拜的,否则附近有更好的去处。这种荒废的寺庙在城郊很常见,因为没有净化设备,维持又需要一笔费用,最后大多会被放弃。

    小男孩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进到了院子,偶尔还回头张望,隔着浓浓的雾霾依稀可辨他们穿着白色的袍子,这是当地的礼服,因为空气污染的缘故,平时少有人穿,只有遇到节日才会换上。

    卡万不知道寺庙里有什么,孩子们中有传言,有人进到里面就没再出来过,说是被魔鬼带走了。

    几分钟后奥塔弓着腰从甬道的另一头回来了,他拍了拍卡万,把卡万吓了一跳,赶紧舒了口气抚了抚胸口。

    “能看到吗?”卡万忙问道。

    “可以,不过你上去还是有点费劲。”奥塔虽然只比卡万大一岁,但却高了大半个头,甬道能通到寺庙礼拜堂的阁楼,但卡万自己上不去,以前在那的楼梯不知道去哪了。

    “能看见就好,你托我上去就行了。”

    “真的要去吗?也许这些人只是在做礼拜也说不定。”奥塔显然对秘密没什么兴趣,不是卡万请求,他压根不想来这种荒凉的地方。

    “不行,一定要去。”

    “也许你妈不在这呢,不然为什么不回家?这里离我们村也不算远吧。”奥塔有些不解。

    “谁知道,没准被绑架了呢?”

    “真的假的?你是不是想多了?”奥塔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管不了那么多,要是你妈突然不在了,你想得比我还多。”卡万刚说完就发现自己失言了,奥塔打记事起就无父无母,靠着救济过生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看着脸上闪过一丝悲伤的奥塔,卡万赶紧道歉。

    “好啦,没事,走吧。”奥塔说完起身弓着腰往一侧走去,卡万也弓腰跟在后面。其实卡万直起身别人也未必看得到他,他才不满10岁,栏杆都超过了他的肩膀,从下往上看,就似一个脑袋在走廊里飘着一样,何况还有那么大的雾。

    两人费劲巴拉的上到阁楼,通过天花板上未装完的通风管道,正好能看到大厅里的情况。这里的阁楼本来打算装净化设备的,但因为资金问题只开了几个口就放弃了。

    此时大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都穿着白色的袍子,少部分穿着便装。从身形来看,几乎都是男人。

    他们来这干什么?卡万正想着,人群突然一阵骚动,一个白帽老者走了出来,卡万瞪大眼睛看着他。那人走到人群前面取下了面罩,灰白色的胡子垂了下来,竟然是镇上的阿訇。

    “主麻日不都是去镇上的寺庙礼拜的么?”奥塔在旁边小声说道。

    “谁知道,我爸做五时礼都偷懒。”卡万小声应和道。

    奥塔突然看到了什么,拍了拍卡万,朝大厅一角使了个眼色:“那不是你爸吗?”

    卡万皱紧了眉头,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说起来,还是他的父亲萨达尔让他找到这的,只不过出村的时候他没敢跟来,只是看着父亲走的方向猜的。

    阿訇嘴里念叨着什么,卡万父亲趁机朝一旁的侧室走去,这时人们纷纷脱下了面罩,卡万惊奇的发现大厅里几乎都是附近的村民。

    等父亲再次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呆住了,因为卡万父亲推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卡万的母亲!她被绑在一个木架上,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

    他不记得村长后面说了什么,只记得有四名穿着白袍的男子挨个走了出来,其中就有卡万的叔伯。

    随后发生的事情,卡万至死都不会忘记。

    几天后的晚上,克雷吉去车站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个金发青年,那时他正打算坐管道列车回家。说起来欺负他的人众多,他一般都没什么特别印象,除非是他的同学或者最近刚碰到的混混,这个金毛就是其中之一。人们有时候会在不同场合碰巧遇到相同的事物,比如你在商场看过某个商品,回家浏览网络的时候就会被鬼使神差的推荐同样的商品,仿佛系统知道你看过一样。克雷吉每次被一个陌生的混混修理后,都是复数,也就是之后都会再碰到,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而且越害怕之后碰到的几率就越高,一个近百分百墨菲定律的倒霉蛋。

    金发青年有意识的朝克雷吉四周打探了一下,没看见那个疯子,虽然他对于传言颇有些不屑,但谨慎一点总没坏处。据说那个家伙精神有问题,还因此逃过几次刑罚,有人说那家伙是个不祥之人,和他搅在一起准没好事。上次金毛拿克雷吉寻开心的时候,他的一个朋友就是这么解释的,他当时就很不情愿的离开了。这会没见到那个疯子,正好尽尽上次的余兴,顺便解解自己刚才在酒吧输个精光的闷气。

    克雷吉用舌头舔了舔口腔内的伤口,一阵刺痛传来,他感到即兴奋而又害怕,下意识的摸了摸挎在身上的袋子,一边控制着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他刻意偏了点路线,想着如果对方不叫住自己,那就算了,毕竟上次这个黄毛也没怎么下重手。

    但这只是自欺欺人,从刚才打探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今晚黄毛势在必行。黄毛伸出手拦住了他,斜睨了他一眼,打着唇环的嘴巴用命令式的口气说道:“小鬼,过来。”刚转身又嫌语气不够重,回身补了句:“要敢跑,你他妈就死定了。”

    这是他经常听到的话术,往往是被打或者被抢的前奏,他早就习惯了。但这次不同,因为有了反抗的想法,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紧张,心脏止不住的狂跳,他尽量控制着让自己不至于到发抖的程度。不过心里的保护机制又促使他开始自我安慰,“应该只是几个耳光。”他这样想着,毕竟黄毛和自己无冤无仇,这样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明天又会一切如常,他可以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正想着,他被黄毛拽住了胳膊,一把甩到了墙上,对方呵斥道:“站好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他顿时眼冒金星,耳朵里响起了嗡嗡的蜂鸣音。

    黄毛搓了搓手,甩了两下胳膊,嘴巴还在碎碎念:“小杂种,这才刚开始呢。”说完一个横踢扫到克雷吉的胯上,发出“嘣”的一声闷响。一口气打了十多下后,他总算停了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后拿出(王老吉)猛吸了几口,在一阵眩晕和呕吐感过后,身体被一种兴奋而愉悦的感觉包围,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像幻灯片般摇摆不定的少年的身影,慢悠悠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拳刺,这玩意现在打架没什么用,当刑具倒很好玩,他喜欢听人惨叫,犹其是吸食(王老吉)后。他是一个双性恋兼娈童癖者,没有痛点很难达到高潮,只可惜这个小孩是个该死的黄皮。有一次他一时兴起差点把一个小孩打死,幸好有朋友劝阻,为此他还吃了几个月的牢饭。(怕上火喝王老吉,这人是喝了王老吉发疯了,因为他想要加多宝。)

    当克雷吉再次倒下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那个男人,他站在一栋旧楼二楼的外接扶梯平台上,额前长至颧骨的头发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露着如女孩一般秀丽的嘴唇和下巴,遮住的眼睛让他不确定男人是不是在看自己,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等的只是这个时刻。在黄毛再次挥舞着拳头砸过来的时候,他突然低下腰抱着男人的腰大叫着用力往前推去,男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顶翻在了地上,后脑勺“砰”的一声磕到地上。黄毛惨叫一声,带着惊愕和愤怒,用力把克雷吉从身上推开。

    黄毛慢慢的爬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看着后退的少年。少年慌了,如同一个在山谷迷路的孩子,不知道该折返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下去。面对着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架子大得多的变态,他柴禾般大小的四肢显得尤其孱弱。正常情况下他毫无胜算,唯一有利的条件是黄毛喝了(王老吉),他或许有那么几个百分点的机会,前提是能撑到那个男人伸出援手。

    然而事实并未如他所愿,尽管他一次次把黄毛推到在地,展示了自己的抵抗精神,但是那个男人始终如一樽冰冷的雕塑一样立在那里,毫无反应。而此时他眼皮都已经快睁不开了,额头上被豁开了一道口子,流下的血时不时把他的眼睛迷住。他用手去擦,但越擦蜇得越痛,提醒着他生命消耗的速度。每一次他推到黄毛,都会遭受到更猛烈的还击。他的右手臂已经被打骨折,腿上的肌肉也支撑不住他正常站立,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钝痛。他趴在地上无助的望着前方,像一只遭受主人虐待的小狗,眼巴巴的看着那个发了狂的男人四下里寻找着凶器。黄毛情绪已近失控,如果现在手上有一块石头,他会毫不犹豫的砸到克雷吉的脑袋上,而那个许诺给他机会的男人,依旧无动于衷。难道他真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死掉?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少年脑海里闪过,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提前准备在袋子里的东西:一把电动回弹仪。他课余时对机械的东西很感兴趣,这玩意不过是他众多工具中不起眼的一件。他将一把电动的回弹仪改装得只有自动中心冲般大小,只要把那玩意贴近黄毛的脑袋,就能在他头上凿出一个窟窿,伤痕小,疗效快,立马下地狱。

    黄毛不知道在哪找来的一截废弃的义臂,用力的甩了甩,有些坠手。少年努力撑开肿胀的眼睛,大口的呼吸着,他只有一次机会,他把回弹仪攥在手心,等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

    男人拖着那节手臂步履蹒跚的走到少年面前,(王老吉)的作用越来越强,他被迷得天旋地转,要赶在LSD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之前给趴在地上的少年致命一击。他稍稍站定,俯视着地上的困兽,手整了整因为(王老吉)作用而隆起的xià体,稍后淬了一口发苦的唾沫,双手把义臂举过头顶准备全力的砸上去。克雷吉乘他扬起义臂的间隙,猛的把回弹仪戳到男人的鞋面上,钨钢钻头刺破他的皮鞋,瞬间凿穿了他的跖骨,虽然有(王老吉)的麻醉,他还是能感到一阵戳心的刺痛,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少年强忍着疼痛弹起身来,拿着回弹仪朝着男人的脑袋扎了过去....

    他终究还是失败了,钻头只刺破了黄毛下意识用来阻挡的手掌,离他的脑袋还有十几公分的距离。放在平时,男人一定会大叫一声捂着手掌在地上翻滚,可他刚刚才承受了穿骨一击,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药品的迷幻中,适应了刺痛的感觉。他另一只手用力挥动着义臂砸到少年的脸上,一声闷响过后,少年完全失去了知觉,如同烂泥般栽到地上。

    卡夫单手掐住一个中年男人的脖子,眼睛里迸出瘆人的寒光,冷冷问道:“有他吗?”身后的卡万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只要想到母亲丽娜·拜图拉的惨死,卡万的心便冷若冰霜。他的母亲被人用石头砸死在那礼堂的中央。他知道这种刑罚,一种早就不被社会认可且受官方严厉打击的古老私刑,借着社会动荡死灰复燃。他当然不相信母亲会有过错,更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用这么决绝的方式处理她曾经的爱人,还是在曾经神圣的礼堂之中,父亲一定是受到了魔鬼的蛊惑。

    继母在生母死后不久便来到了家中,她对卡万并不好,卡万在害怕和不安中熬过了一段少年时光,直到哥哥卡夫的归来。卡夫是母亲早年间生的儿子,因为和暴戾的父亲有矛盾,很早就离家出去闯荡了,和卡万相差了近二十岁。他每隔几年才会回来看望一次母亲,这次是他离开最久的一次,印象中卡万上次见到哥哥已是上学之前孩提时候的事了。

    卡夫对于父亲说的母亲失踪的谎言将信将疑,这话父亲一个月前就在电话里说过了,凭着他对父亲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但苦于找不到什么线索,他也只得暂时作罢。在看到沉默寡语的卡万后,他觉出了一丝反常,至少在他上次见到年幼的弟弟的时候,他还是非常开朗的。这改变了他马上离开的决定。

    卡万起初也并不敢告诉哥哥实情,一来他不了解这个相差二十多岁的大哥是怎样的人,不确定他会不会为母亲报仇,二来担心这个男人并没有这个能力,他知道那次执行私刑的人,几乎涵盖了他身边大部分认识的人。

    几天后的一次逃犯搜补行动中,卡夫展现了自己的能力,不仅打伤了几个前来抓他的战警,还在一个同村少年的帮助下成功逃脱了追捕。一个月后他又悄悄地回到了村里,卡万终于把母亲真正的死因告诉了哥哥。那一刻卡夫并没有表现出出离的愤怒,反而更像是一颗石头落地般释然,他摸着小卡万的脸颊,露出一个安慰他的温暖笑容,然后转身收起笑脸,表情遽然冰冷。

    他将右手手掌放在那个留着山羊胡的叔叔的额头上,没去理会男人慌张而语无伦次的辩解,喃喃自语道:“愿真主宽恕你的罪过,真主至大。”随后引爆了装有微量黑索金粉末的手掌,一道闪光炸裂在中年男人的头部,瞬间将他面皮吞掉,露出渗着血丝带着肉糜的焦黑头骨。卡夫朝着炸倒的尸体啐了一口唾沫,轻轻擦了擦脸上的血渍。

    在此之前事情已经失去了控制,他将村里除了小孩和女人之外,凡是能找到的男人悉数屠戮,参与过的更是给了免费修面,稍有不识趣的,连妇孺之情也不再顾及。卡万中途已经开始害怕,忍不住的颤抖,不敢再看。每到这时,卡夫就蹲下来抚摸他那幼小弟弟的头,让他想想死去的母亲,在复仇意念的驱使下他坚持到了最后,但已经没有了复仇的快感。

    最后一个死掉的是她的继母,尽管她再三否认,但是从她慌张的表情和吞吐的话语中,卡夫感觉到了她与母亲的事脱不了干系,当然也有可能只是紧张。那个倒下男人骷髅般的脸孔就摆在她的眼前,卡夫猜想一定是那个混账父亲让这个人来接继母跑路的,她看到眼前一幕几乎要昏死过去,结结巴巴的说出了一个城市的名字。卡夫分不清她说的是真是假,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微笑着放她离开,在她离开屋子的那刻,在她背上开了个大洞...

    克雷吉从滑向深渊的噩梦中醒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睡在一张窄小的弹簧床上,身上贴着简易的监控电极。

    他的梦中不断涌现出过往那些恶人的可憎脸孔,他们一直紧追着克雷吉不放,他不断躲避着前方突然出现的扭曲面孔,在逃到一个楼顶后,转身被脸部如丧尸一般干瘪的黄毛推下了天台....

    他调整着呼吸,慢慢坐起来,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陌生的环境上——房间里略显昏暗,只有一盏昏黄的壁灯亮着,右边床头放着监测仪和示波器,一块手术帘将他隔在了几平米的空间内,中央空调的换风口响着轻微的底噪,空气中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他对这个环境倒不感到意外,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恢复过意识,只是很快便在飞行摩托的晃动中昏死过去,直到最后被放到了这张床上,一股温暖的液体注入体内,他才完全失去意识。

    那人终究还是出手救了他。此时离风马把他从那个地方弄回来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他开着浮空摩托躲过了巡逻机的追踪来到了这里,具体的说是让那些该死的跟屁虫永远停止了移动。

    警察在几个街区外勘察着黄毛的尸体,他的身首分离,头被踢到了几丈外的垃圾桶旁,脖子被整齐的削开,如同武士刀砍竹席一般,警察相信这是一种高速的光刃,血液流满了一地,切口伴有灼烧的焦糊味,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种死法。

    克雷吉感到喉咙一阵发苦,随后一阵异物感传来,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将喉咙里的血块咳了出来。

    房间的LED顶灯亮起,帘子被拉开了一些,一张苍白褶皱的黄种人的脸孔从帘子一侧探出来。老头留着如同毛刷一般稀疏的白色短发,蓄着花白的仁丹胡,一只眼睛上嵌着一只圆型视镜,看不到里面的眼仁。

    “别动。”老头看着半起身的克雷吉命令道,“再躺一会,给你做个检查就可以走了。”

    “你是谁?”克雷吉一脸茫然。

    “我?”老头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怪笑道,“看不出来吗?我是为你治病的医生。”

    “...怎么称呼?”

    “告诉你有意义吗?”

    “......”

    “别废话。”老头有些不耐烦的命令道,“快躺下,小鬼,我可不想惹上麻烦。”说完不容分说的拉上了帘子。

    克雷吉稀里糊涂的又躺下了。

    天花板上降下一个方形的玻璃盖子,定在半空中开始前后移动。

    “今天能做吗?”风马问老头。

    “有点勉强,状态不是太好。”老头答道。

    “会有危险吗?”

    老头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个了,这又不是第一次。”

    风马皱着眉头似有心事的说道,“可这次不同啊。”

    “哦?”老头知道他话里有话,却也不想过问,如实说道:“那我还是保证不了,你实在不放心就等两天。”老头说完丢给风马一管蓝色的液体药剂,“如果他值得你多花点精力的话。”

    “什么东西?”风马拿起药剂举到眼前看了看。

    “蓝冰。孝治要的。”老头漫不经心的说道,“带上你的‘材料’快走吧,等下机械虫找上门来了。”

    “好的。”风马将药剂装好,走进手术室叫克雷吉。

    “记得打钱。”老头在坐位上偏过头奸笑着目送风马带克雷吉离开。

    走在一百二十层楼的廊道上,克雷吉跟风马穿过一条逼仄的通道前往平台,透过灼热的雾气,时不时有亮光从罅隙洒到脸上。临走前老头给克雷吉注射了一管芬太尼和内啡肽的混剂,让他暂时忘记了肢体的疼痛,但是脑子却时不时还有异样的幻觉,总觉得有双眼睛在什么地方盯着自己。

    两人来到建筑的外生平台上,远远的可以看见城市巨大的气候塔横亘在城市中央,下方的城市在夕阳下隐匿在云生雾绕的黄埃中。

    “要去哪?送我回去吗?”两人来到浮空摩托前,克雷吉忍不住问道。

    “是的。”风马坐了上去,看着他失望的表情说道,“看起来你好像有什么期待?”

    克雷吉舔了舔嘴唇犹豫道:“你说...给我一个机会,指的就是这个?”

    “哪个?”风马自行会意后说道:“哦——机会倒是有,那得看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机会?”

    “认识自己。”风马说完接通了摩托的电源。

    卡万上车后,发现自己的小伙伴奥塔竟也在上面。

    “你怎么在这?”卡万话里有疑惑也有惊喜。

    “当然,我救过他,他答应带我走。”奥塔抱着双手得意的看着驾驶室的卡夫。卡万也跟着看了过去。

    卡夫一边操作着电车一边点头附和道:“上次警察来的时候,这个小鬼头帮忙打了下掩护。”

    “呵——”卡万不屑的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干掉了警察呢。”

    正说着车内喇叭响起一阵短促的蜂鸣,屏幕上亮起几个光点,车载AI用拟音提示有无人机靠近。

    “来得真快。”卡夫自言自语道,“开启自动驾驶,往德黑兰方向,打开天窗。”说完从副驾拿起一管微型霰导炮,站到座位上,把身子探出天窗,另一只脚踩在副驾的椅背上,把霰导炮扛到了肩头,他侧过头瞄起了探测器,嘴里念念有词:“小biǎo子们,别躲了,哥哥喂你们吃点药药。”

    几声如鸟鸣般的啁啾声过后,伴随远处几声轻微的爆炸声,卡夫缩回车里,天窗徐徐关上,汽车穿进了前方的毒霾中,留下一堆巡逻机的残骸在后方。

    风马载着克雷吉驶出平台开始慢慢抬升。

    城市的空中交通按照功能分了三层,公共交通和小型飞行器在第一层,政府机构和大公司的专属飞行器可以到二层,三层以上属于军方和航空公司使用。小型飞型器虽然没有什么硬性限制,但是接入都必须通过申请,尽管申请其实只是接到数据中心走个过场。

    机车抬升到指定高度开始巡航,风从克雷吉耳边呼啸而过,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花果清香,若有若无的在他四围飘着,这让他感觉舒适,他把头靠在风马背上偏过头去欣赏城市的浮光掠影,掠过的霓虹光点和大楼LED轮廓犹如一幅康定斯基的抽象画,充满了色彩和线条的音符。人造雨云在空中喷洒下毛毛细雨,净化着空气的同时,将城市变成一个充满水气的巨大澡堂。当机车掠过一条五颜六色的光带后,光影渐渐被抛在了身后,没有了刺眼的彩灯和城市的轰鸣,一切安静了下来。克雷吉侧过头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巨大山影,机车开始慢慢下降。

    “那是什么,山吗?”

    “对了一半,垃圾山。”

    “现在垃圾不都运出城外处理了吗?”

    “那是现在,很久以前可不这样,曾经这里真的有一座山。”说话间机车降到了一片堆放杂物的中央空地上。

    空气里飘浮着类似聚氯联苯类的电子垃圾臭味,各种不可名状的工业垃圾环绕四周,借着城市散过来的微光能看个大概,几面铁网将垃圾隔在了不同的区域。两人走在垃圾中间的一条小道上,风马帮克雷吉打开摩托护目镜的夜视功能,自己却取下风镜走在了前面,克雷吉新奇的环视一周,发现风马走远后赶紧跟上。两人走在如煤渣和礁岩一般坑洼的路面上,好几次克雷吉都差点崴到脚。

    “我们去哪?”克雷吉急着赶上一个踉跄踩空,身体碰到一块连带着废料的铁皮,嘎吱作响。

    “见一个人。”

    “谁?。”

    “安藤孝治。”他用纯正的和语答道。

    克雷吉惊愕的站在原地,他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母亲叶月好多年没跟他提起。

    两人走到一段铁轨前,两边横七竖八的堆放着汽车的躯壳,看款式有些年头了,都是克雷吉不认识的老式燃油车和电车的壳子,没有浮空引擎的环形发生器,都是相对规则的长方型。绕过一辆没了窗户的列车残骸,来到连着山墙的一间波纹铁皮顶仓库前,铁轨顺着仓库的山面直插进黑暗之中。风马走进去跳上月台,用不知从那捡来的一截铁管,敲了两下仓库一侧的一根通向屋顶的铁梁,发出当当的脆响,屋梁上一盏钠灯缓缓亮起。克雷吉看到两边月台上堆满了各种垃圾废料——线缆、圈筒、电机、钢材、化工桶以及电路板等,胡乱的堆放在月台上,油腻污黑的地板散发着一股子机油的臭味。

    卡夫在德黑兰的一处居所把奥塔留给了麦格比索斯照看。带着小卡万去找继母的哥哥佩伊曼,卡夫猜测父亲在德黑兰投奔的人或许是他。

    佩伊曼坐在一张橡木做的方形书案前翘着二郎腿,整个身子靠在身后的马鞍皮大班椅上,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亮度调到了最低,他眯着眼睛看着刚刚贸然闯入的兄弟俩,却没有丝毫慌张。卡夫偏过头问卡万眼前的人是不是舅舅,卡万在婚礼现场见过佩伊曼,便点了点头,卡夫快步上前拿枪指着佩伊曼,用低沉的声音单刀直入的问道:“萨达尔在哪?”

    佩伊曼不紧不慢的欠身直起腰板,额头离黑洞洞的枪口更近了:“想知道就先把这玩意挪开。”说着用手指挑衅式的堵在枪口上。

    卡万却没有理会,开始倒数:“5、4、3...”

    “如果我死了,你永远都找不到他。”佩伊曼说完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瞪着卡夫。

    “想谈条件?”

    “不,你没得选,这附近都是我的人。”

    “如果你指的是门口那几条狗的话,他们已经全部下了地狱。”

    “是吗?”佩伊曼缓缓的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挑衅道:“那要不试试看?”

    “少他妈虚张声势。”卡夫说完朝佩伊曼头偏左一侧开了一枪,窗外不一会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佩伊曼搓了搓被掠过子弹震痛的耳朵,对着空气大声命令道:“我没事,别进来。”说完一脸贱兮兮的表情朝卡万摊了摊手。

    “给你三分钟,不然我会赶在他们进来之前送你上路,你知道我会的。”卡夫表情镇静的说道,接着坐到了旁边的沙发墩上,枪口仍然对着佩伊曼。

    “这我相信,毕竟你刚杀了一个村的人。”说着越过房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卡万,“让他先出去吧,他怎么也算是我侄子,又是个小孩,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说起来我不也算么?”卡夫自嘲道。

    “是这样啦,可是...”佩伊曼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

    “和他有关?”卡夫马上反应了过来。

    佩伊曼微微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卡夫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摸了摸卡万的头,让他站到虚掩的的门外,并叮嘱道:如果发现任何人靠近马上进来。

    几分钟之后,卡夫匆匆的从房里出来,一出来便拉着卡万快步疾走,开门那一瞬卡万瞥见佩伊曼仍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正透过打开的门缝冲他微笑。

    后来小卡万问起卡夫关于谈话的内容,卡夫只是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亲爱的弟弟,或许你还有个爸爸也说不定。”

    隧道口响起火车道口常有的叮当铃声,感应灯渐次亮起,一辆柱状的复古火车头出现在前方,后面接着两节简漏的笼式车厢,一个生着油腻长发的脑袋从没有玻璃的列车窗户里探出来,望了这边一眼,又缩回去了。

    尖厉的刹车鸣叫渐次升高,达到顶峰后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泄气的声音,虽然用了聚变加热,本质上还是蒸汽车,操控它的人懒得换大容量的动力电池。刹停的时候半个车头杵到了仓库外面。一个穿着棉质大衣的瘦高男子从车厢连接处跳了下来。

    风马抱着双手看着那人,他走上来和风马击掌,克雷吉怯生生的站在身后看着男子,他面色苍白,眼睛藏在刘海中,留着半长的络腮胡,普鲁士蓝的工装裤上布满了污黑的油渍,风衣里叠着一件灰色的珊瑚绒兜帽衫,绒面被磨得发亮。

    男人咧着嘴打量着克雷吉,熏黄的牙齿参差不齐,笑起来有些瘆人。

    “别怕,他是站长,我们叫他火车人,管垃圾货物的。”风马声音温柔了许多。

    男子用嘶哑的痰音说道:“上车吧,小东西。”说完又亮出了标志性的烂牙。

    两人跟着火车人跳到车上,车厢里只有一面有条椅,靠背贴在车厢上,另一头已经拆掉了,看样子平时会用来运送货物,一把沙发椅孤伶伶地放在车厢的前端。待火车重新起动后,火车人从控制室出来后就坐到了这张沙发上,他整个人陷了进去,十指交叉放在肚皮上歪着头看着两人。

    “启示还是圆木。”他发音混拎不清还夹杂着和文,克雷吉也没搞清是不是这个意思,但是风马却似乎听懂了,简单回了句:“启示。”

    火车人又笑了起来,声音里杂着肺啰音,“万一呢?”说完忍不住咳嗽起来。

    “那也没你的事,他是我弟弟。”说这话的时候火车正好驶进一个空旷的大厅,声音散了出去,克雷吉没听清后面一句话,只隐约听到弟弟两个词,心里倏地抽动了一下,有些讶异的瞟了风马一眼,风马却若无其事的看着前方,没有要重复或解释的意思,他想着或许是自己听错了。这时寒气从大厅的四面八方钻了进来,虽说刚上月台上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凉气,可现在已经变得有些刺骨了,他手掌抱着长满鸡皮疙瘩的手臂,不住的上下摩擦着。

    “没事,一会就到了。”风马安慰他道。

    “怎么这么冷?”

    “山洞加计算机的冷却系统。”风马耸了耸肩。

    火车人把两人送到了另一个月台后,又控制着车继续向前开走了。

    “这里是哪?”克雷吉跟着风马进电梯后问道。

    “一个废弃的矿洞。”

    卡夫没有对卡万去解释整件事情,对于母亲出轨的事他并不怎么相信,但从佩伊曼想带走小卡万的举动来看,这事或许有一定的可信度。卡夫费了半天功夫最后还是在同党的掩护下才摆脱卫兵的跟踪,这事看样子和政府高层有关系,或许是政府的某个秘密调查机构。对于佩伊曼告之的萨达尔的行踪,卡夫倒是有几分相信,因为佩伊曼并不太在乎他的事情,更像是引导他去战乱地区送死,顺便除掉一个多余的知情者。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去伊巴比伦,最初打响名头的时候就是在伊巴比伦的巴格达,眼下正是两军交战的前线。

    到了巴格达后,一次卡夫带着手下开车路过一个广场,正巧碰到一位教士在为死去的人祷告,卡万认出了那位教士便是主持母亲石刑的阿訇,他因为住在镇上,没有受屠村事件波及,之后得到风声就逃走了。此刻却出现在不远千里的巴格达,侧面印证了佩伊曼话的真实性。

    卡夫并没有急着上前,只是将车子停在不远处,通过车窗静静观察,倒不是他忌惮教士身边的士兵,他后面两辆车的手下足以应付这种场面,他只是想等市民稍稍散去。他虽杀人如麻,却总有一套能逻辑自洽的理由,那怕这理由有多经不起推敲。就像他抓住那位教士的面门时,尽管教士已经将萨达尔在萨东街上的藏身之所告诉了他,他仍不想放过他,他觉得这只是他应该做的,并不足以折抵他的罪孽,他终究是违背了主的箴言,他将用烈火去洗涤他的罪恶。至于萨达尔,那是另一种形式的背叛,他的妻子或许有愧于他,但是他背叛了主,拜倒在邪恶的诺斯底恶灵之下,这已超脱了塔基亚的范畴,是彻彻底底的投机和背叛,必须因此付出代价。

    电梯急速下行,失重感让人感觉像要坠入深渊。电梯门打开后是一条充满着钢铁龙骨的走廊,框架间用玻璃材料进行填充。风马领着克雷吉走过铺着拉绒地毯的走廊来到前厅,可以看到前厅还连着其它几个走廊,应该是把其它入口汇聚在了这里。正中有一扇二人多高的钢铁大门,通过大厅门时,风马抬起头望了一眼门楣,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克雷吉跟着风马走进去,里面是一个更大的长方型厅廊,整体的金属风格依旧,透过桁架间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部岩体包裹着一个巨大的作业大厅,有几部电梯连在了厅廊的外壁上,外部大厅里没有人,只有几盏弧光灯亮着,整体显得有些昏暗,几根巨大的支柱支撑着这个充满机械和材料的大厅,起重机、脚手架、控制舱、运输台、工业臂和各种电机线缆杂乱无章的摆放着,许多不知道用途的机器通过线路连接在龙门架上吊着的一只巨型机械臂上。再往前走,可以看到线缆上挂着的一只巨大的机械头颅,克雷吉好奇的停下来盯着那个长着两条长长触角的巨大头颅看,风马却头也不回的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当他回过头看见克雷吉还站在那发呆时,便开口喊了他一声,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大部分人的反应都一样,他的弟弟也不例外。

    两人重新站在一道门前,克雷吉问道:“那是些什么?巨型机器人吗?”

    风马偏过头看着他:“我觉得眼下你更应该关心一下自己。”

    “为什么?”

    “一旦进入了这扇门......”风马顿了顿,用锋利的可怕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便没有后悔可言,即便你是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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