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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奥斯

    那架直升飞机又降落在了海湾中心大厦的楼顶,佐皮洛尔斯打开驾驶仓门蹦到天台上,后仓门开着,佐皮洛尔斯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把脑袋探进仓内冲法迪说道:“你在这看着,我们准备点东西,你自己小心。”

    法迪点了点头。

    德尼罗冷哼一声:“白费力气。”

    佐皮洛尔斯瞪了他一眼,继续对法迪说道:“看紧点,我走了。”说完把头缩回去,朝天台的塔楼走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一道自动门后。

    “能抽根烟吗?”德尼罗征询道。

    法迪下意识握紧了枪,看了他一眼:“肺不好,少抽。”

    “反正没多少时间了,有什么关系。”他抽动嘴角苦笑一声,从夹克内袋里拿出一个扁扁的银灰色金属盒子,按了一个按钮从顶部弹出半截细长的烟来,递到法迪面前,法迪摇头拒绝道:“不了,谢谢。”

    他用嘴夹着滤嘴把烟抽出,轻轻推动烟盒上的一个机关打火点燃了香烟,急急的吸了一口,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一阵干呕后开始拉风箱式的喘息,好一会才止住。

    “你说的没时间...是肺癌么?”法迪问道。

    “不是,肺衰竭。”

    “我们国家有公司做这个器官....”法迪指了指胸部,“肺和心什么的。”

    “不必了,我指的不是这个。”

    法迪疑惑道:“那是?”

    “希望是我多虑了吧。”他又抽了一口烟,眯笑着看着法迪说道:“你就不奇怪这种中古飞机你朋友都会开么?”

    “你想说什么?”法迪警觉起来。

    他往后靠到飞机内壁上吐了口烟说道:“让你叔叔小心点那家伙,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和我是一类人。”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法迪不屑道,“布雷克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操心。”

    德尼罗支着肘无所谓的笑了笑。

    话匣子打开,法迪忍不住问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艾努在哪么?”

    “圣城都他妈被你们移平了,我又怎么会知道。”提起这事他还是余怒未消,他吸了口烟平复心情,“也许他当时幸运的在别的什么地方待着,但这肯定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就算是奥斯也不一定知道。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他掸掉烟灰接着埋怨道,“我就不明白了,就算是至亲,都他妈是几十年前的人了,搞不好连骨灰都投胎了。”

    法迪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打消了从他身上直接探出线索的念头。他想到了德尼罗和自己交手时的情形,试探着问:“你和我交手之前是有什么预感么?”

    德尼罗心里咯噔一下,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也有?”

    法迪迟疑着点头道:“不过我只是临场才有感觉,不像你好像提前预知一样。”

    他摇了摇头,把烟头弹到天台上。“我和你一样,也是临时的。”

    法迪疑惑道:“那为什么....?”

    “那么熟练?”他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因为你和你爸几乎有一样的习惯吧,反正过程就很类似....那是我遇到你之前唯一的一次挑战——”他摇了摇头,“就算是失败吧。那场景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里,所以和你交手时自然而然就跟着走了。唯一不同的...”他回味着当时的场景嘟囔道:“就是把你摔倒的那下...只是结果...”

    “一样?”法迪继续追问。

    “我以为那是一个意外。”他苦笑着,“却不想还是滑入了相同的轨迹。”

    他指的意外是指自己还是父亲?这是父亲经历过的事吗?为何自己会有相似的经历?他蓦地想起自己在看父亲日记时的感觉,总感觉似曾相识,就像一直不断释放的普鲁斯特效应,应该和德尼罗当时的感觉类似,自己就像父亲在平行宇宙的另一个分身,这些宇宙还时常能有交汇的时候,他隐约嗅到了宿命的味道,轮回在名为时间的上空盘旋,一副交织的画卷在他的脑中展开,穿过历史的尘埃,他看到无数个男人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愤怒、悲哀、欢乐,痛苦....各种无名的场面交杂在一起,他感到头脑一片昏沉,直到一个形象从中脱颖而出,他看到了他从黑暗中降生,之后的点点滴滴,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他的第一次试验、第一次演讲、第一次告白...

    法迪望见几个穿着意灵军军服的人走上天台,朝这边走来。他们手上都端着武器,看起来有模有样,法迪知道那些都是尼比鲁帮的人假扮的。

    等队伍走近,法迪认出了带队的佐皮洛尔斯,他也换了身军服,指挥队伍在离飞机还有几步距离的地方停住了,布雷克从他后面闪出来走到舱门前,只有他穿着深灰色的商务夹克。

    布雷克戴着墨镜站在仓门前看着德尼罗。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奥斯不会允许这么多人进去的。”德尼罗给他们精心准备的计划泼了盆冷水。

    “不还有你嘛。”布雷克小臂支在舱门上说道。

    “没什么差别。”德尼罗耸耸肩,“我从不带兵进去。”

    “这不就有了第一次,士兵押解着一个前来谈判的敌人,合情合理。”布雷克说完挥挥手,几个伪装成士兵的人挨个上了飞机,佐皮洛尔斯和德尼罗一起进到了驾驶仓。

    德尼罗转过头来警告法迪:“我得提醒你,你朋友的行为违背了我们开始谈好的条件,你可没说要胁迫奥斯。”

    “谁告诉你我们要胁迫他了?”布雷克抢白道:“只是为了保障我们人员的安全,防止你耍诈。”

    “我并没有这个打算。”德尼罗辩解道。

    “谁知道?”布雷克摊摊手,“最重要的,如果奥斯不配合,我们要确保他说的是真话。”

    “这不就是威胁....”德尼罗微愠道。

    “如果奥斯配合的话。”布雷克反呛,“就不会有事。”

    气氛有些尴尬,德尼罗看了眼法迪,他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德尼罗目光转回布雷克,忽然笑了起来:“...好吧。你可别后悔。”

    “除非你食言。”

    “我向来言出必行。”

    “那就得了。”布雷克说着跳上了飞机。把手上拿着的一顶黑色beanie帽递给法迪,这帽子拿起来明显比普通的毛线帽重一些,法迪愣了一下,布雷克接着说道:“纳斯尔在的时候让马可尼给你订做的。”法迪看到布雷克眼里含着淡淡的哀伤,他想一定是纳斯尔的嘱托,便摸索着把帽子戴了上去。

    为了不引起怀疑,德尼罗只让部下稍稍减弱了些脉冲干扰的强度,电子系统依旧无法稳定运转,卫星导航不管用,他们只能依靠惯导先接近老艾比尔地区,再由德尼罗手动引导到奥斯的驻地。

    飞机穿过杳无人烟的废墟,迷雾沉沉的荒原、沼泽和戈壁,越过艾比尔的核弹湖,一路往北直到看到层叠的山脉和树林,经过几次激光信号确认,飞机得以越过山顶的防御区,接近新艾比尔城区。它躺在一块因地震隆起的台地上,三面都是开采重流体引发的贝尼奥夫运动中形成的裂谷。城市正中的一座巨型的气候塔很远就能看到,因为处于山间,还有峡谷隔绝,确实不需要太多的净化设备。飞机没有马上进入主城区,而是在德尼罗的指引下沿着城市边缘一侧的裂谷飞着,他解释这样可以降低脉冲干扰的程度,保证飞航的安全。

    法迪透过舷窗看到裂谷里有几座高耸的垃圾山,沿着主城一侧的崖壁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斜坡,一阵风吹开迷雾,能看见上面堆着各式各样的杂物和电子垃圾。他隐隐看到有东西在垃圾山上活动,恍然间他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站在垃圾山上望着他,他戴着一个红色的滤罩,长长的头发胡乱的垂着,他心里一惊,定睛一看,却不见了人影。

    飞机飞过一片绵延数里依崖而建的贫民窟,零星散乱的黄绿灯光在薄雾中隐现,接着他看到了一片橘红色的火光,像是腥红的碳火一般点缀在焦黑的木碳下。好一会飞机才穿出贫民窟来到一片向上的坡地,通过窗户隐约可以看到一条公路在坡地中盘曲而上,从峡谷一侧到达坡顶。法迪不经意间瞥见一辆破旧的老式皮卡车正顺着坡路往谷底驶去,一辆警用摩托车在它后面不紧不慢的开着,飞机开始斜升,他抓紧扶手,等他再望去的时候,皮卡和摩托车又不见了踪影。

    飞机蹿出峡谷,太阳已然西斜,显得无精打采,像一个没有光芒的黄色盘子,让人把轮廓看得分明。德尼罗在副机师位回过头来对布雷克说道:“前面桥头有个哨所,我去那向奥斯请示一下。”

    布雷克警惕起来,询问道:“不可以像刚才山顶那样用激光信号识别吗?”

    “除非最后这点路你还想被打下来。我提醒你,你们现在去见的是一个国家的元首兼宗教领袖,该有的程序还是要有的。”

    机师佐皮洛尔斯回过头来,跟布雷克对了个眼色,布雷克点头答应道:“好吧,按他说的办。”

    飞机沿着崖上一侧飞着,很快就看到了一座灰色的悬索大桥,它横跨在峡谷上方,连接着台地和另一侧的山坳。飞机在桥头检查站一侧的平地上停泊下来,布雷克带着两个士兵跟着德尼罗往一间连着桥头的钢铁框架楼房走去,那是检查站延伸出来的一部分。

    法迪从舱门望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思考着刚才看到的事情,恍惚间他觉出了那些都是幻觉,脑海里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和记忆开始噪动起来,它们交杂在一起,愈发使法迪感到困惑。

    过了一会德尼罗在布雷克的陪同下回来了。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奥斯同意了他们的建议,他们马上就可以相见了,法迪激动中带着一丝不安。

    在布雷克想关闭舱门的时候,法迪不知怎的阻止了他,布雷克不明白他想干什么,法迪轻声嘀咕道:“让它开着吧,便于观察情况。”他预感到那些幻觉还会再次出现,虽然有什么意义,他暂时还想不明白。

    直升机飞过检查站却没有往城区飞去,在德尼罗的操作下渐渐远离了台地。

    “你往哪飞?”布雷克发觉不对劲,赶紧质疑道,“为什么不进城?”

    德尼罗回过头反问道:“帮主难道没去过新艾比尔吗?”

    “当然去过,可这和见奥斯有什么关系?”

    德尼罗接着说道:“那里现在只有一些工厂和民居,甚至连像样的部队都没有。”

    法迪马上明白了德尼罗的意思,自从知道纳西里耶大爆炸的真相后,只要站在意灵军的角度去思考,一些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他拍了拍布雷克的肩膀替德尼罗解释道:“奥斯不可能在城里,应该在一个相对秘密的地方,看下艾比尔古城的下场吧,在城里很可能是死路一条,你知道西联邦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德尼罗看着法迪笑起来:“对啰,真讽刺,不是吗?”他笑着转回头去。

    由于电子干扰的存在,飞机飞得很低,他们几乎能看见地上的公路。法迪果真又产生了幻觉:他看到一辆卡车在公路上缓慢的行驶着,卡车箱上有一个平面的八棱锥标志,它身后远处跟着一辆破旧的小车。飞机飞过公路旁的一座土山,他又看到那个少年,不对!此刻他已是青年,他趴在土山的顶上,嘴上还戴着那个红色的滤罩,拿着一副红外眼镜一动不动的望着土山旁的公路。

    法迪渐渐习惯了这种类似记忆涌现式的幻觉,他探出头目光盯着那个远去的山丘,那青年突然收起眼镜从山丘上跑了下来,坐上了一辆改装过的破烂摩托,跟着他们的直升机线路一起飞驰起来。

    布雷克拍了拍法迪,好奇问道:“看什么呢?”

    法迪缩回头看着布雷克轻轻抿嘴一笑:“没什么。”

    远处的山峰笼罩在云雾当中,夕阳已经落到了山边,天渐渐暗了下来,飞机再次飞入一片潮湿的洼地之中,四围弥漫着浓浓的白雾,可视距离越来越短。直升机前行一段距离后陡然往断崖下降去。临近崖边时,他又看到了那个青年,法迪心里喊道,“是他,又是他!”,虽然他已经剪短了头发,但是嘴上依然戴着那个红色的滤罩,他站在悬崖边望着面前飞过的飞机,离他不远处的人呈弧型朝他围堵过来,飞机降到了崖下,他抬起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幻象,隐约看到一道微光,那些影象最终消失在迷雾当中。

    飞机飞过几个盖着巨大锌铁屋顶的蛹型厂房,零星有些车辆在厂区里穿梭着,载着形状奇特的巨大零件,直升机再往前飞,众人看到一片闪着微光的迷雾,等飞机抵近后发现前方竟然是一个看不到边的巨大湖泊,湖面的水雾在夕阳下氤氲着淡淡的光晕。就在那片迷雾中,众人看到了一个巨物的影子,它有一个巨大的橄榄型前端,如同一座伸入湖湾的岩岛,要不是它规则的边缘,人们肯定会以为那是大自然的杰作。

    起初,法迪也以为那只是工厂建在水中的一个建筑物,直到飞机停下,众人从飞机上下来,法迪站在地上,在习惯平稳的片刻眩晕间,他察觉到那座“工厂”有如呼吸般的微微起伏,波浪在它的影响下从远处传递过来,轻轻的拍打着停机坪附近的礁岩。

    “那是...”法迪忍不住嘟囔着,怕又是自己的幻觉。

    “应该是船之类的吧。”布雷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走了。”

    法迪转过头,看见佐皮洛尔斯在向他招手,德尼罗头也不回的往湖边的一面山崖走去,他赶紧跟了上去。

    一道伪装成岩面的大门开在山崖下,德尼罗走近扭动一个机关,随后回到门前稍做停留,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向两侧滑开,里面是一个方口的金属通道,通道口弯曲着消失在远处的一侧。布雷克朝里望了一眼,叫住了德尼罗:“你确定在这?”

    他转过身来耸耸肩,“都到这了,还有什么理由绕路吗?”

    佐皮洛尔斯给四名乔装成意灵士兵的手下递了个眼色,他们全都把枪端了起来,佐皮洛尔斯盯着德尼罗恶狠狠的说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德尼罗看起来哭笑不得:“老天,是你们把问题复杂化了。不过是个正常的会面而已。”

    “别把我们当小孩,你以为我没和你们打过交道?”佐皮洛尔斯讥讽道。

    “好啦好啦,带路。”布雷克不耐烦了,让德尼罗赶紧走。

    一行人进到通道,刚过弯道便来到一个长方形的廊厅,左右两边各有一排门,错杂而对,门上有一个方型的凹框。众人走过门前时,乔装的士兵忍不住打量起那两排门来,门的密集程度让人感到惴惴不安,总感觉随时会从里面蹿出什么东西来。佐皮洛尔斯看到部下被侧室吸走了注意力,放松了对德尼罗的监管,赶紧低声提醒道:“叙达尔、戈比亚斯....”两人听到他叫自己名字才反应过来,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德尼罗身上。

    过了长廊来到一道伸缩门前,这门左右两侧还有通道通向别处,站在门前往通道里看,从交叉的光影判断,这些通道里应该还有许多岔路,也许是和这个长廊一样的设计。不过德尼罗已经停了下来,他偏过头对众人说道:“奥斯就在里面。”众人还在想怎么这么轻松的时候,他已经把手放到了这道门上开始生物识别了,可识别完后门却没开,门上的一块荧幕亮了起来,显示着这道门前众人的影象。随后众人听到电麦接通的嘈杂音,德尼罗冲着门说道:“使徒先生,我已将人带到。”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带法迪先生和他的助手进来,其它人留下。”

    法迪觉得这声音即陌生又熟悉,感觉像在那听过。

    德尼罗转过身来,无奈的耸耸肩,对佐皮洛尔斯说道:“劳烦你们在这等一下。”

    “屁话,让他们两个进去,我们在这等死吗?亏你讲得出来。”佐皮洛尔斯怒道。

    “如果我有心害你们,你们根本到不了这,更轮不到你在这废话。”德尼罗突然硬气起来。

    佐皮洛尔斯两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把脸贴了上去,两人四目相对,佐皮洛尔斯咬牙威胁道:“除非你想马上躺下。”

    “试试看。”德尼罗面不改色回应道。

    眼见气氛僵住,布雷克只好上前把两人分开,“吵什么吵,都已经到这了,尤其是你,洛尔斯,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佐皮洛尔斯不服气的说道:“老大,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在耍我们。”众人惊愕的看着他,他接着说道,“奥斯是怎么看出我们是一伙的?这地方就他妈是一个大型工厂,奥斯怎么会在这?还有,为什么这通道里一个人都没有?你看看我们刚才经过的这些门,我说实话吧,这他妈要么是个宿舍,要么是个监狱!”

    德尼罗连忙解释道:“我以我的人格保证,奥斯就在这工厂里。”

    “但肯定不在这!”佐皮洛尔斯立刻反驳道。

    “够了。”布雷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本来就已经够紧张了,还得听两人聒噪,他站在两人中间冲德尼罗说道:“你跟奥斯说吧,就我和法迪进去,我相信一个战士的承诺。不过也请你明白,如果我的兄弟出了任何意外,我保证你和你们的巴别塔一定会给他陪葬!”

    德尼罗偏过头瞪了一眼佐皮洛尔斯转身走到门前说道:“他们同意了,开门吧。”

    门刚打开,佐皮洛尔斯突然低声命令道:“上!”几个人上前用枪顶住了德尼罗和布雷克,连法迪也未能幸免。

    布雷克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佐皮洛尔斯说道:“你干什么?”

    “布雷克!我早受够了你的小孩子气了。就凭你这种警惕性还想让他们和你合作,做梦。”

    “不要冲动,洛尔斯,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奥斯了。”法迪试图劝阻道。

    “闭嘴,你个狗屁奶没吃够的小屁孩,整天找爸爸找爸爸,找你妈啊找,搞得好像你爸比整个国家还重要一样,我找奥斯可不是为了自己。你知道什么叫做国破家亡么?你们A国人根本不懂,你们只知道为了自己那点破事哭哭唧唧。等下找到奥斯,就带着你要的消息赶紧滚蛋。”

    “带路!混蛋!”他用枪顶着德尼罗,恶狠狠的说道

    经过一个接待室,他们从侧面进到一个宽敞的方形大厅,看起来像一个用于布道的礼堂,二层还装有壁廊,左侧是圣坛和讲台,有一张宽大的讲桌,墙上垂挂着带诺斯底圣火徽标的四面长条燕尾旗,旗子之间有两个装着彩色玻璃的蒂凡尼眼洞窗,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背身站在讲桌后。

    “上。”佐皮洛尔斯朝两人使了个眼色。

    叙达尔和戈比亚斯放开看管的人冲了上去。刚跑到一半,突然礼堂的顶灯亮了起来。一个声音高喊道:“不许动。”一时间从那宽大的讲桌后钻出几个人来,二楼的壁廊上的意灵军士兵也都端着枪站了起来。

    佐皮洛尔斯看了布雷克一眼冷笑着,仿佛在说:“看到了吗?”他一把揪住德尼罗的后衣领推到讲桌前,朝讲桌后的人喊道:“奥斯,我们只是来谈判的。”

    背身的人转了过来,他戴着一个鎏金的面具,头上披着黑斗篷的帽子,面具人双手撑着桌面说道:“是吗?来谈判的人乔装成士兵还荷枪实弹?”

    佐皮洛尔斯辩解道:“我们并不敢确定你们会信守诺言。”

    “哦,那你们大可以视频谈判嘛,我看你们就是冲我来的...”

    “我都说了,我会遵守诺言。”德尼罗打断面具人的说话冲佐皮洛尔斯说道,“只要你们现在缴枪,还有机会。”

    “闭嘴。”佐皮洛尔斯用枪戳了一下德尼罗,“现在轮不到你说话。”

    “要谈可以,按他说的做,先缴枪,再下一步。”面具人附和道。

    佐皮洛尔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决意不妥协,“那就这样谈。”说完朝法迪撇撇头说道:“你来和他谈。”

    法迪盯着面具人的脸叹了口气,说道:“没用的,他不是奥斯。”

    佐皮洛尔斯惊讶的看着法迪:“你说什么?”

    法迪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面具人继续说道:“法里斯,我知道是你。”

    众人愣住了,反应过来纷纷盯着面具人的脸看。正当众人纳闷的时候,德尼罗突然甩掉佐皮洛尔斯的手,往桌子边跑去,佐皮罗尔斯毫不犹豫的朝德尼罗的头部射去,一发直接毙命。然后顺势抬枪朝面具人射去。一时间枪声大作,法迪下意识往一侧闪去,然后他又看到了子弹洞穿布雷克的脑袋和身体,子弹如雨般打在身后乔装士兵的身上...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疼痛,子弹不断的扎到自己身上,最后时刻,他看见远处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那一瞬间他仿佛能看清那枚子弹从射出枪口到达自己眉心的轨迹...

    法迪猛的打了一个颤,然后看到天台上出现了士兵的身影,布雷克紧跟着佐皮罗尔斯走在后面。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德尼罗,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发懵,暗自庆幸对方没有动手,否则自己或许已经躺下了。

    佐皮洛尔斯指挥队伍停在了离飞机几步远的地方,布雷克走了上来。

    布雷克戴着墨镜手臂横靠在舱门上看着德尼罗。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奥斯不会允许你们进去的。”德尼罗说道。

    “不是还有你...”

    “你让他们回去吧。”法迪突然打断他俩的对话,眼睛没有看布雷克,而是望着几步外的乔装部队。

    布雷克扭头瞥了一眼队伍,又回头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佐皮洛尔斯也走了上来。

    “不太好吧?”布雷克有些为难,“也没个人照应一下,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情况...”

    “我一个人去就行。”法迪又强调了一遍,把眼睛看向布雷克。

    “这...”布雷克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尴尬的看了看旁边的佐皮洛尔斯。

    “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佐皮洛尔斯也劝法迪,“刚才要是没有我,你打赢了也不一定走得了。”

    “也有艾达和马可尼的功劳。”法迪补充道。

    “你什么意思?”佐皮洛尔斯被他的话激到了,面露不悦。

    “法迪,别这样。”布雷克也感到法迪似乎有些不对劲。

    法迪意识到自己可能表现得过头了,赶紧换了副温和一点的表情:“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正因为危险,我才不想你们有事,我相信堂堂一个军队和国家的元首,不会违背自己的承诺。”

    德尼罗连连点头附和道:“他说得对,毕竟只是个谈判,我们没有必要为难他,而且本来这事对我们也有好处。”

    “你闭嘴!”佐皮洛尔斯气得口不择言:“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们的伎俩吗?你们这些恶心卑鄙的臭虫!...”

    “洛尔斯!”布雷克赶紧喝止,眼见他有些失态,布雷克只好把佐皮洛尔斯拉去一旁。佐皮洛尔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双手叉着腰,头撇向一处,布雷克比划着手势跟他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布雷克安慰似的拍了拍佐皮洛尔斯的手臂独自走了回来。

    “他答应了,那就你一个人去吧,注意安全。”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德尼罗说道,“刚才别介意,他只是不习惯和你们打交道,希望你信守承诺。”

    “当然。”德尼罗微笑着看着他。

    布雷克转过身去,刚走了几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折了回来,只见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银色的小枪,“差点忘了,你的‘幸运符’,”他笑着把东西递了上去,“我找人看了看,发现还有些剩余能量,就试着激活了一下,或许还有个几发可以用用,但愿你用不上它。”

    法迪不知道在想什么呆愣在那里没有反应,布雷克拍了他一下,法迪这才回过神来,看了布雷克一眼,又看了看德尼罗,最后目光才落到那把银枪上,他接过银枪时犹豫了一下,随后把手里的手枪换给布雷克,说道:“你和我一起去吧。”

    “呃...”布雷克一时搞不清法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确认了一遍,“就我们俩?”

    法迪点头确认道:“是的,就我们俩。”

    布雷克看着法迪的眼睛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好...好吧,那我跟洛尔斯说一下。”

    “把帽子先给我。”法迪戴上那顶beanie帽一头钻进了前面的驾驶室。

    直升机蹿出新艾比尔峡谷时,法迪看着天边温如玉盘的太阳突然问道:“还需要给奥斯提前打个招呼吗?”

    “不用,跟着我的指示走就行。”德尼罗平静地说道。

    飞机飞过平原拐入洼地工厂,在德尼罗的指引下,他们越过工厂湖边的那座隐藏着礼堂的山峰,在山背一块岬湾的平地上停了下来。

    法迪看到了那个入口,确切的说是先感知到了它,它像一块插入湖中的巨石,门隐藏在巨石裸露湖滩的部分。他们从石壁上的门进去后,乘一座向下的扶梯来到一个顶部安着弧面玻璃的湖底走廊,这场景不知怎的让他想起曾经和凉子去过的一家名叫UNDER的水下餐厅,他们在嵌着一块能看见湖底的打光玻璃的大厅里就餐,他记不清细节,只觉得那块“玻璃光幕”和眼前的廊顶有几分相似,都透着蓝绿的荧光。

    夕阳被岬湾两边的群山挡住,湖底失掉了来自湖面散射的光,玻璃顶外是一片有些灰暗的水幕,只有借着嵌在金属框架上的LED廊灯,才能勉强看清偶尔靠近的小鱼,它们鸡贼的分散着两人的目光。布雷克提着手枪警觉地跟在德尼罗身后,不时的朝玻璃外张望。法迪走着走着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咸腥味。按理说这里是湖区不是海,不会有如此浓重的腥味,法迪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在作祟。布雷克无意间看到几只带着手蹼的怪鱼贴在玻璃上,他忍不住拍了法迪一下,扬了扬下巴说道:“那边有怪东西。”法迪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看到。“不见了....”布雷克小声嘀咕着,“刚才明明有好多。”法迪狐疑的顺着弧窗打量了一圈,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德尼罗听到两人说话声,转身问道:“怎么了?”

    布雷克怔住了,法迪敷衍道:“没什么,走吧!”等他转身,法迪悄悄凑近布雷克耳边说道:“是鲎鲨。”没等布雷克反应过来,他便缩了回去,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三人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道闸门前,透过一侧的玻璃能隐约看到左手边还有一个玻璃光廊连到门后的这个房间。

    “里面就是使徒的会客厅了。”德尼罗看了看布雷克手上的枪接着说道,“收起你的枪吧。”

    布雷克有些不情愿地收好枪,门开了,里面是一个半径近10米的球型大厅,还有另外两道门连着这个大厅,离这道门比较近的是刚才看到的另一条光廊的门。右侧弧面墙上有一块占了四分之一弧顶的巨大玻璃天幕,亮着荧绿的微光,一个巨大的影子在玻璃幕外游动,像是一条鲸鱼,他们进来之后,那鱼留下一个尾迹便消失不见了。布雷克发现天幕下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那人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他戴着一个白色的素纹面具,布雷克离得老远就听到他说了声,“请坐。”那声音无比清晰,就像在耳边呢喃,他惊奇的看了看法迪问道,“你听见了吗?”

    “什么?”法迪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他让我们坐下。”布雷克有些慌张地拍着夹克的口袋解释道,“感觉我的干扰器没什么用。”他警觉的把手停在枪套上左右打量着这个大厅,除了一套对着天幕的环型沙发外,还有一张椭圆形黑色会议桌在沙发后,位于厅的正中央,顶灯正好射到会议桌的正中央,除此以外再没有其它东西,一种简单而肃穆的感觉。

    “来吧。”德尼罗领着他们来到会议桌前,奥斯也走到了会议桌另一头,双方相对而坐,奥斯招呼德尼罗到跟前,小声叮嘱了几句,德尼罗直起腰身往一侧的门走去。布雷克觉得不妥,正要起身去拦,被法迪摁住了,布雷克扭头看到德尼罗走到门边就转过身站定,只是候在那。

    “我有话直说,我是萨拉丁...”

    对方一开口就让布雷克感到疑惑,萨拉丁不就是奥斯吗?他为什么要强调这个化名?而且他怎么能肯定我们知道?布雷克正想追问,法迪脱口而出:“费达·萨拉丁?”语气显得不太肯定。

    对方显然也有些吃惊,可才过了几秒钟就恢复了镇静,随即问道:“你见过我几次?”

    “如果只算面对面的话,不超过两次。”

    “好吧。”他自嘲地僵笑道,“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节省时间,你先问吧。”

    “艾努.伊本在哪?”

    “圣域。”他干脆的答道。

    没想到如此轻松,不过法迪知道这才开始,“有人知道现在的圣域在哪吗?”他接着问。

    “当然,如果你完成我接下来的嘱托,我会让人带你去的。”

    “能先说说是谁能带我去吗?我怕你等会坚持不住。”

    “在你的记忆里,你应该见过他。而且说不定还会有下一次。”

    法迪略显遗憾地说道:“那好吧,你说。”

    “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记得不是很清楚,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复述一遍,不过时间紧迫,我建议还是...”

    “不,说吧,知道多少说多少。”

    法迪想了想说道:“和我父亲差不多,落魄贵族,被逐出新艾比尔,后来你父亲得了肺病,你和朋友为了滤芯和药品抢劫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德尼罗,一个很细的声音随即在法迪耳边响起:“没事,他听不见。”“你们抢劫了奥斯的运输车队,里面包括一些器材和蓝冰,你让朋友只拿需要的,销毁其它东西,但是你其中一个朋友违反了你的命令,偷偷拿走了用于线上交互的脑AR器,后来被追踪到...”说到这法迪梗住了,又开始费劲的回忆起来。

    “就说你知道的好了,跳着说也没关系。”

    “...好吧...你父亲为了救你身首异处,你母亲被烧死...你被烧伤,惊险逃了出来...”法迪疑惑道,“中间有一段记忆,我不知道放哪。”

    “说说看。”

    “他们追你到悬崖边...这里我只模糊记得一个片断,不知道你是怎么从他们手中逃出来的。”

    “这是在我被烧伤之前的事,那个老头救了我,后来我去找了他...”

    “老头?就是那个后来给了你能力的老头?”

    “确切的说是教了我获取能力的方法。”

    “后面的事我知道了。”法迪心里有了答案。

    “很好,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我要你去帮我找这个老人,然后我会配合你去联军那停止导弹射击。”

    “要是‘他’不配合怎么办?”

    “这就是你今天要做的事,先想办法先把我弄出去。”

    布雷克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冷不丁问出一句:“他现在不是自由身吗?”

    两人同时看向布雷克,法迪解释道:“这个“他”和“萨拉丁”是一个人。”

    “两个人格?人格分裂吗?”布雷克惊到了。

    “不是,他们可以同时存在。”法迪不知怎么解释,“实在不明白,你可以理解为恶魔上身了。”

    “也许不止两个。”费达补充道。

    “呃...算了算了,我要放弃思考了,你们继续吧。”布雷克已经懵了。

    “对了,你肯定这样有用吗?....”见费达有些疑惑,他又补充道,“我指的是导弹的事。”

    “当然....”费达话刚出口,那一瞬间,法迪感到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接着费达便否定道:“不行。”

    “那你还说配合我们去停止导弹射击?”法迪不解。

    “不是你跟我们说的有办法吗?”他突然低眉斜视着法迪。

    布雷克意识到了什么,小声说道:“奥斯回来了。”

    “他不是奥斯。”法迪紧皱着眉头看着对方。

    “那家伙最近特别焦虑。”乔克·萨拉丁笑道,“不过说到底是他自找的,说说吧,有什么办法停止联军的攻击?”说着他向后靠到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别指望那个废物能给你带来什么主意,他自身难保。”

    法迪强作镇静说道:“不管怎样,他说的是事实。”

    “也就是说,你其实没有任何办法?”

    “...当然有!”法迪只能嘴硬,“不过他说的确实是一种方案,至少是为了你的教众而献祭,大家都知道有很多圣贤为了达成圆满而自我牺牲的例子。”

    萨拉丁放声大笑起来:“虽然很幼稚,可不得不说你讲得不错,只是可惜你不够了解这个世界。任何献祭都是有条件的,而这恰好不在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之内。有时候不是牺牲就能获得想要的结果的,特别是生命这种东西,不需要的时候,多少都是没用的,甚至是一整个世界。”他手指交叉放到桌子上继续说道,“当然你可能不太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我相信,你既然能到这,肯定也是利用了一些特殊规则,不是么?”说完他互相绕着转的大拇指停了下来。

    法迪听得懵懵懂懂,他知道对方比自己懂的“世界规则”更多,限于时间他还看得不是很清楚,他也想要听对方给自己详细的解释一下,只是现在剑拔弩张,双方正在角力,法迪只得假装明白地点了点头,随后换了个方案:“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选择利益交换,但我不保证有用。”

    萨拉丁笑得更大声了,他把脚放了下来,挥挥手把德尼罗叫了过来,指着旁边的座椅说道,“来来来,坐下,听听我们这位大男孩说的建议。”看到德尼罗战战兢兢的坐下,他又说道:“这个孩子让我把自己交出去呢?你觉得怎么样?”

    德尼罗机械的摇了摇头,看得出来他很忌惮奥斯。见他摇头,萨拉丁接着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呢,这就相当于为了防止一个人被杀先让他自杀,是不是很滑稽?”接着他用力的拍了拍德尼罗的肩膀又说道:“那么我们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们拿去交换的呢?我们的总司令,除了投降以外的。”

    重流体吗?肯定不是,伊巴比伦产出的大部分资源已经卖给西联邦了,除非他们打算直接送,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或许是什么技术之类的?法迪不确定,但看着萨拉丁对手下的态度有些失控,法迪赶紧帮德尼罗解围:“你们有什么?”

    “你问我?”正在“审问”德尼罗的萨拉丁转过头看着法迪,露出咄咄逼人的凶狠目光大声说道:“给他讲讲!”

    德尼罗看了法迪一眼,一脸惨白的说道:“算了,别装了...”

    “不!”萨拉丁粗暴地打断了德尼罗,站起来吼道:“说!不然我让你们一起去喂大鱼。”

    众人心里一惊,布雷克把手伸向枪套,枪刚拿出来,随后他就看到了可怕的一幕——他的手被枪柄烫得烧了起来,他使劲的甩了甩手,枪掉到了桌子上,德尼罗趁机把枪抢了起来,而那火仍旧不灭,并且开始往布雷克身上烧去,他站起来开始用手拍灭身上的火苗,理智告诉他这事情有古怪,他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用手用力的搓了搓脸,这时他感觉身上的火苗渐渐熄灭了,可随后他又感到浑身燥热,鲜血从他鼻孔里涌了出来,滴到了手上,他用手去摸鼻子,却感觉脸也是火辣辣的,好像刚才的揉搓把脸皮都搓掉了,接着他就看到摸过脸的双手沾满了血渍,这下他彻底慌了,从座位上走了出来,法迪试图拉住他,但他虚弱得就像一台老旧的机器,一碰便散架似的跌到在了地上,开始发起抖来。

    法迪冲萨拉丁喊到:“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关心一下自己,在我失去耐心之前,你最好能说服我改变主意。”

    法迪看着在痛苦中抽搐的布雷克,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内心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冷静。他调整呼吸放慢语速说道:“如果你允许我用列举问题的方式寻找答案,我可以保证找到相对合理的条件。不然的话,就算你杀了我们也无济于事,至少联合国军要用导弹毁灭伊巴比伦是千真万确的,而且距这个时间点已经不到一个星期。”

    “然后呢?”

    法迪紧盯着萨拉丁:“意思是你别无选择,如果你还当那些无辜的老百姓是你的信徒的话...我相信就算是你所谓的规则制定者,也不希望你只会如此简单粗暴的方法处理事情...。”

    两人相视沉默。

    “好,你问。”萨拉丁竟然同意了。

    法迪看了一眼布雷克,说道:“你先停止他的幻觉,我需要他的帮忙。”接着他便看到了布雷克停止了发抖,法迪把他扶回椅子上,他刚刚从着火后又经历了一场溺水,嘴角还吐着泡沫,稍缓过来的他擦了擦嘴角,喘着粗气,眼神涣散的看着前方,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外面湖里漂着的那玩意是做什么用的?”法迪坐回位置上开始寻找突破口。

    “一艘船。”

    “不,你说谎,那是一艘飞船。”

    萨拉丁笑了笑,“很对。”

    “鲎鲨是不是你们的生物武器?”

    “算是。”

    “我觉得更像是一种智慧生物的雏形或者远古形态。”

    萨拉丁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还有一个人格?”

    “不。”萨拉丁即刻否定道。

    法迪没有质疑,他又回到了第一个问题上:“你们的行星矿就是用来做那艘飞船的对吗?”

    萨拉丁瞪了一眼德尼罗。德尼罗委屈的说道:“不是我说的。”

    “确实不是他说的。”法迪说道。

    “好吧,既然你知道这个,我就跟你明说吧。知道为什么西联邦不想动我们?”

    法迪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因为除了重流体,行星矿也是他们需要的东西。我们只是他们的仓库。”说着萨拉丁看了一眼布雷克,他已经恢复过来,正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尼比鲁的老板,如果是的话你应该知道“白手套”组织吧?”

    布雷克试着猜道:“你是指科罗拉多太空矿业公司?”

    萨拉丁努了努嘴巴不置可否,接着说道:“根据联合国行星署制定的《太空资源合理利用全球议定书》下有关行星资源的协议条款,联合国对每个国家开采小行星带的行星矿进行了配额,上面你提到的这个公司就是进行开采的公司之一。”

    “然后呢?”布雷克追问道。

    “当然它们的开采量早就超过了A国的配额,甚至他的一些伙伴也对这种资源需求量巨大,大家都知道这是下一代太空探索需要用到的重要材料,所以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把行星矿运到一些他们可以控制的国家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策略之一,而我们当时名义上掌握着两个国家的配额,只是必须以非政府的形式吃进这些配额,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不是我们找到了你,而是白手套选择了你,一个以科研为名的二手贩子。”

    “我们确实没有能力开发行星矿的用途。”布雷克说道,“可你们也没有遵守约定,你们私自把行星矿用在了飞船的开发上。”

    “私自?”萨拉丁蔑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他们A国用这样的方式屯积资源本身就是不合法的?”

    “我有一个疑问。”法迪插道,“如果这个制造飞船的行为是你们自发的,你如何有这个能力?在很多科研机构尚把它当成先锋材料的情况下,就应用到实际,而且据我所知,这是A国目前都做不到的,他们目前用的都是工质推进,而这些材料却和未来的无工质飞船有关;还有你们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我猜目前你们的目标肯定不是进行星际探测,你们也没这个实力。”

    “第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只有我们独自建造飞船?”他带着诡笑着看着法迪,“至于第二嘛——你听过莫比乌斯环吗?”他突然提出一个毫不相关的概念,法迪和布雷克面面相觑,“如果我说这和我们的宗教信仰有关你一定不相信,这更像一个哲学问题,但这确实和我们找到世主有关,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以后世主将会驾着这样一艘外形的飞船拯救世界,如果我们最先拥有它,那们我们就离他更近一步。不过不得不承认,你的感觉不错,我觉得这个确实可以作为交易的筹码之一。”

    “那你是同意了用飞船技术来交换事态平息喽?”

    “同意?”萨拉丁哈哈大笑起来,“你对世界的了解就是如此肤浅吗?实话告诉你吧,你们这次的导弹计划我早就知道了,如果只是A国来领导这次行动,那么这件事十有八九不会到这一步,可现在是整个西联邦和北合组织的事,A国就算再反对,也不可能单方面改变结果,这可不是一个抱着私事来这里玩过家家的小孩所能改变的。”

    法迪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漏洞,反驳到:“不,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北合组织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受损严重,所以他们的意愿其实并没有那么强烈,只是作为平衡西联邦的力量,这是它们必须做的。所以他们现在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台阶,我们需要给西联邦一个说服伙伴和对手的理由,而不是和某个西联邦国家进行私下交易,让它们去替你做这件事,他们没有这个义务。”

    “你说得非常对。”萨拉丁拍了拍掌,“可那又如何呢?问题不是又回到了原点?除了绕了个圈子,你什么也没解决,如果不能做到让他们停止进攻,那么尽可能多的抓更多的筹码才是我们需要做的,而眼下,你就是其中之一。”他挥了挥手,德尼罗把布雷克的枪举了起来。

    “至少听完我最后的建议。”

    萨拉丁轻触了面具边上靠近耳朵的地方,密语道:“可以带人过来了。”之后大声对法迪说道:“你还有两分钟时间。”

    “你可以暂时将政权移交给旧派,以换取力量的保留。”

    “有趣。这样确实能给西联邦一个理由,不过我猜这是你临时想到的,你叔叔本来就和圣主帮不和,这个根本没有可操作性,其中的交接和利益分配就不是短时间内能达成一致的,而且就算瞒过联军,他们也肯定会派观察员入场。”

    “那也得等瞒过联军再说,我们帮中有人可以决定圣主帮是否合作及怎样合作。”

    萨拉丁稍加思考便笑道:“你在敷衍我。”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德尼罗。”法迪把脸转向德尼罗,“你知道那个人。”

    德尼罗一脸疑惑的看着法迪:“你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杀死过你。”法迪盯着德尼罗说道,一股寒气直逼德尼罗的骨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在机场那样说了。”。

    经他提示,德尼罗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的桌子喃喃自语道:“佐皮洛尔斯?”

    就在这一瞬间,法迪突然拔枪朝德尼罗拿着枪的手射去,一道白光击中德尼罗拿着枪的手腕,枪掉了下来,布雷克赶忙上前去抢枪,奥斯冷哼一声道:“白费力气。”布雷克见那枪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他咬着牙硬把它捡了起来。法迪在一旁喊道:“离他远一点。”布雷克便抱着那块烧红的烙铁往大厅边上跑去,还没跑到边上便摔了出去。萨拉丁朝法迪走来,法迪大吼道:“别动!”萨拉丁眉头紧皱地看着法迪说道:“别挣扎了,你拿不住手上的东西。”

    “是吗?”法迪说着就给旁边正捂着手腕的德尼罗又一枪,他被击中后仰面倒在了地上。这一枪把萨拉丁惊住了,他不敢相信法迪竟然没事,虽然法迪已经感觉那枪像刚从开水中拎出来一样,他还是忍住疼痛对萨拉丁说道:“今天我就要带你走。”话音未落,另一侧走廊的门打开了,法迪顺势往前两步闪到萨拉丁身后,用枪顶住了萨拉丁的脑袋。

    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领头的军官披着黑袍戴着面罩,脸的上半部分隐没在兜帽的阴影里,几个同样身着黑色制式军服的士兵闪身到一旁举着枪口弧形排开。

    “不要动!”法迪大声喊道,用臂弯扼住了萨拉丁的脖子,同时攥紧了手里的银枪。

    一个披着头发的女人从黑袍军官身后走了出来,他敞着衣襟,颈窝处隐隐露出半截红色的印记,萨拉丁面具下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女人走近会议桌取下了过滤面罩,法迪不禁叫道:“奥莉维娅!”

    萨拉丁头微微一偏错愕道:“你认识她?”

    法迪用枪把萨拉丁脑袋顶了回去,“关你屁事...”

    “乔克叔叔...”艾米忽然叫道。

    “你认错人了...”萨拉丁尴尬地否认。

    法迪不知道艾米口中的乔克是不是现在的萨拉丁,他想了想,伸手去摸萨拉丁面罩上的开关。萨拉丁紧张地低吼道:“你干什么!”摸到开关后面罩的缚紧装置松了下来,法迪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罩,那一瞬间,他左脸上如老树盘根般的烧伤疤痕暴露在众人面前,众人一片惊骇,他赶紧用手捂住了脸庞。

    “为什么骗我?”艾米摇着头说道。

    萨拉丁沉默不语。

    “他可能不是你想的那个人...”法迪说道,“他身体里住了两个人。”

    “不!他就是乔克...”艾米激动地起来,眼里噙着泪水,他拭了拭眼泪水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我找到阿里娅了。”

    萨拉丁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她当年偷拿的东西害了你的家人,你才把她安排到孤儿院工作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突地发起狠来,朝士兵喊道:“愣着干什么,过来把他围住,他不敢开枪...”

    “过来试试看!”法迪用枪捅了捅萨拉丁的脑袋吼道,“他根本不是奥斯,你们被他骗了...”

    众人面面相觑,那个兜帽军官抬手示意士兵不要轻举妄动,他走上前来,拨开篷帽露出真容,竟是法里斯,法迪只有片刻迟疑马上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确实在这,只不过他最近一次前置记忆里没见到他。法里斯开口问道:“萨拉丁,你真的是奥斯?”

    “这么久了你们难道没感觉到么?”法迪抢先答道,“奥斯早就被他干掉了,为了报当年诺斯底的杀父之仇,他是被逐出高地的阿尔达班王公的后代,根本不是你们的教主。”

    “别说话!”法里斯厉声道,表情严肃的看着萨拉丁,“一个问题。诺斯底还没起义前,你在纳西里耶帮政府解决过一个萨拉菲派的劫持事件,你当时怎么处理匪首的?”

    “放肆,论得到你来质问我吗?”萨拉丁耍起教主的威风来,“那么久了,谁还记得?”

    “不,老信徒都记得。”

    见他坚持,萨拉丁略加思索答道:“泰西封的摩尼庙事件?我进去后展示圣迹后说服了匪首,他们后来皈依了我们,就这样。”

    法里斯叹了口气,不置可否,眼神里却充满了哀伤。他说的是教内流传甚广的故事,是使徒的十二圣迹之一,可事实真相往往是经过美化的,他作为当时事件的亲历者,知道说出来意味着什么,如果萨拉丁是窃教者,那么诺斯底后来发展出的一切规则和教义都将不复存在。

    萨拉丁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不管怎样,没有我就没有你们的今天,是我一手把你提拔起来的,连这些黑衣卫也都是我遴选的,你们追随的是灵主,谁是奥斯又有什么关系?”

    法里斯短暂思考过后,抬眼看着他身后的法迪说道:“放了他吧,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那你怎么处理他?”

    “他还是我们的教主。”

    萨拉丁听后不禁露出胜利者的笑容说道:“这才对嘛。”

    法迪急了:“不行,我今天就要带他走。”说着他用力扼住萨拉丁的喉咙往后拖,边走边说道,“只有这样才能停止联军的攻击,避免灾难。”

    眼见法迪失去了理智,情势滑向不可控的边缘,萨拉丁在后退中突然喊道“艾米,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等等,法迪。”艾米恳求道,“让他说完吧。”

    眼见他快要移动到坐在地上的布雷克身边,萨拉丁又说道:“这和你也有关。”法迪听罢总算停住了,稍稍松开了缚住的脖梗。萨拉丁咳嗽两声说道:“艾米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父母在哪吗?喏——”萨拉丁向后撇了撇头,“他就是你的弟弟。”

    两人都窒住了,只一个眼神,往事便涌上心头,所有信息排山倒海而来,两人的共同经历、互相说过的话在各自脑海里快速的过了一遍。

    法迪只是在动身前往伊巴比伦前,才得知此事的,母亲说起此事态度淡然,常人看来,兴许是年岁已久,她心里已不再有波澜,可法迪知道伊娃作为一个母亲既然能把这藏了近三十年还是说了出来,证明这在她心里一直是一个结。至于为什么直到法迪要去伊巴比伦才告诉他,母亲解释说是因为父亲如此有知名度都生死未卜,他姐姐什么资料都没有,被抱走的时候还是一个两岁的小孩,找到的希望更是渺茫,她不想分了法迪的心,只是看法迪心意已决,她怕以后再也没机会,才说了出来。

    艾米却不愿相信它是真的,幽幽地怨忿道:“你胡说。”

    “是真的,在场有见证人。”

    除了布雷克和德尼罗,就只剩法里斯还站着,三人齐刷刷看向他,法里斯反应过来问道:“你是说艾米小姐是当初我从艾努那抱走的小孩?”

    “不然呢?”萨拉丁冷笑道:“虽然后面你很久都没见过她,但这是千真万确的,她原名叫艾米拉,也曾是世主的人选之一。”

    法里斯当时抱走艾米拉的时候确实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曾经诺斯底也有过童军的项目,他自己便是在摩尼庙之劫后立志加入诺斯底的,他的父母只存在于那条鸡心项链里,所以他并不会把这些孩童与父母的离散放在心上,那不过是他在践行教义。

    “说吧,你讲这个有什么目的。”艾米已经冷静下来,她对乔克已心灰意冷,一个多年来如师如父一般的角色,倒头来却是造成自己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并且他还用死亡欺骗了她。

    “好问题,你们不是想见你的父亲吗?他就在里面。”说着他伸手指了另一扇门,两人都借机瞥了一眼对面的那扇门,“如果你们答应放我走,你们就可以带走他。”

    艾米目光从门上收回来看着萨拉丁说道:“我如何还能相信你?”。

    “我以诺斯底教主的名誉起誓,在场的都是见证。”

    法迪冷哼一声,重新把喉咙扼紧了,“又在骗人,费达已经说过我父亲在圣域了。”

    “不...不..,”萨拉丁费力的发声解释道,“他...他并不知道,我们只是...共用感官,但是记忆和思考...并不完全相通,就像蒙眼写字,他只能感到手在动,除非...我想让他知道。”他吸了口气一口气说完,“再说,不管是真是假,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法迪和艾米又交换了一个眼色,艾米说道:“那好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让你见一个人,一个可能是你故事中的孩子,他现在就在外面等着...”

    “行行行..”没等她说完,乔克便急着附和道:“让你弟弟松开我,快憋死我了。”

    法迪松开了扼在喉咙上的手臂,但枪还是顶在他背上,“那我朋友怎么办?”

    萨拉丁瞥了眼坐在地上喘气的布雷克,又瞟了眼法里斯,法里斯赶忙说道:“我保证他的安全。”

    法迪和艾米跟着奥斯进到了对面的那道门里,门里是一个分流室,有两条开着的通道门,他们刚进来身后的门就自动关上了,法迪把手里的枪攥得更紧了,寸步不离的跟着萨拉丁。

    “左边是生活区,”法迪偏过头边走边说道,“右边是实验室,他在实验室里。”走到岔路口,他又转过身来,惊得法迪往后退了半步,萨拉丁抬起手掌,示意他放松,“我先说明,你父亲已经是植物人了,我们用自己的方法保存着。”

    “保存?”法迪不解他的意思。

    “意思就是浸在特制的溶液里,只保存基本的生命体征,至于样貌可能和你们想的有些区别,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法迪沉默了。艾米忽然想到:“那怎么带走他?”

    “连容器一起运呗。”他苦笑道,“走吧。”转身进了右边的通道门,两人尾随其后,闻到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走廊两边的柜子里都是生化服等防护器具,他们右拐来到了一个只有几平米的半圆形消毒室。为什么会在生化实验室?法迪有些疑虑,不觉扯了扯头上绷紧的帽子,提高了警觉。

    消毒室的地板转向背面,把他们送到了实验大厅,各种实验操作台和电子监测设备映入眼帘,他们走过一排排玻璃器皿和实验工具的架子,往前进入到一个内厅,眼前的景象有些吓人,大厅里到处都是令人不安的生物和器官标本,大部分都浸没在玻璃瓶和粗大的柱状玻璃容器内,室内的灯光昏暗,泛着黄绿色的光。

    法迪带着些许愤怒和怀疑问道:“你把活人放在标本室?”

    萨拉丁回身答道:“放心,这里有专业的设备。”

    “我不相信你们占有整个国家的资源,这方面会这么拮据.”

    “随你信不信,眼见为实。”萨拉丁耸了耸肩。

    “啊!”两人听到喊声,看见走在前面的艾米捂着嘴看向大厅转角处一个地方。

    “是什么?”法迪侧过身问道。艾米没有答他,径直朝前走去。

    法迪赶紧撵着萨拉丁跟上,走到艾米刚才的拐角处,法迪停住了,远处有一个巨大的柱型容器,上下部都连着巨大的金属装置,里面冒着青蓝色的光,一个人型物体浸在其中。艾米把手贴在容器壁上仔细端详着着里面的人,萨拉丁转身冲法迪做了个要上前的手势,见法迪没有反对,便走了过去。

    艾米从那个人身上的光洁皮肤看到他的头部,由于顶部亮着灯光,那人的脸部发白得有些反光,一根连着管子的面罩扣在他的嘴上,她试图观察到他身上细微的活物反应,不觉萨拉丁走到了身边,同一时间她似乎感觉到了那个人胸部微微起伏了一下。

    法迪往前踱了两步放慢了脚步,他心情复杂,即兴奋又有面对未知的担心和疑惑。他整了整自己捂得有些紧的帽子,试图缓解自己激动的心情,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眼前的景象跳动了一下,他想起他在大厅时感到的银枪温度,立刻警觉了起来,他紧皱眉肌眨了眨眼将眼睛重新聚光,仔细地盯着眼前的景象看。

    “不,那不是父亲。”他在心里喊道,意识到这点他马上举起枪朝萨拉丁大吼道:“不许动,举起手。”

    在容器边的两人扭过头来看着法迪。艾米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法迪看见萨拉丁的形象在不停跳动,在清楚和模糊间切换。艾米看法迪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呆立着,疑惑着走上前去,那一瞬间法迪看见萨拉丁变成了一个脑门光滑前凸的人形怪物,在标本室阴暗的蓝光中露着骇人的身形,他想起了在纳斯尔画室见到那个鲸头人,大喊道:“艾米,快闪开,他是怪物。”

    “你不要吓我。”艾米回头看了一眼萨拉丁,一切如常,萨拉丁无奈的耸了耸肩。她想起刚进来的时候法迪就在说什么两个人格的事,怀疑是不是他太紧张了,“你看到什么了?”艾米回过头试探着问。

    “他有第三人格。”法迪惊恐的叫道,“离他远一点!”他一边叫着一边举着枪往前逼了过来。

    “冷静。”艾米手向下压示意他放松,她挡在两人中间,试图让法迪恢复理智,某个瞬间她甚至怀疑这是他的传送后遗症发作了。可没等法迪把艾米扒开,萨拉丁突然往前一步把艾米推到法迪怀里,法迪一个趔趄向后到去,情急之中慌乱一射,激光束刺破玻璃容器,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萨拉丁朝一边跑去,法迪推开艾米追了上去,倒在地上艾米回头一看,这才看清容器里的那个“人”的真实样貌,和刚刚看到的光滑人形不一样,变成了一个大脑门,四肢细长的怪物。

    实验室一头闪过几道亮光,她听到容器碎裂的声音,然后是撞门声,艾米起身追了过去,见法迪正在踢一扇实验门,他回过头来冲艾米喊道:“快去大厅找法里斯。”艾米赶紧朝标本室大门跑去,隐约听到肖恩在后面喊着:“记得...异型....”

    门晃动了但就是打不开,法迪用激光枪朝着门锁的方向一边射一边试着撞,终于在多次尝试后将门撞开,他失去重心跌进房间,劈头看见一台熟悉的机器,萨拉丁刚启动完旁边的主机正跑向传送筒,喇叭里响着AI倒数的声音,法迪举着枪大喊道:“站住。”但是萨拉丁完全不理会他,法迪一边起身一边朝萨拉丁射击,两簇微弱的光线后,枪用尽了能量,其中一簇射线灼伤了萨拉丁的后背,法迪紧随其后来到传送筒的门边,在自动门关上的刹那,他把银枪卡了上去,冲里面喊道:“快出来,这类机器有问题!”随后他就听到倒数归零的声音,一道刺眼的电流光线闪过,他被弹了出去,晕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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