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偷粮

    难民潮中,大妈与李安承相对的脸上,满是不自在,甚至有点微微低着,下意识的避开李安承投来的视线,像是回避李安承之前的提问。

    双眸微蹙,那张紧闭的嘴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她对那个傅立章了解的一切。

    都是那般自然,如果是忽略那只偷偷摸向李安承腰间的手。

    挑开衣衫,食指高高顶起,使着劲力顶着衣衫,不让其砸落的重量引起李安承觉察。

    剩下的手指像是有了各自的意识一般,灵活的在衣衫之内流转着,敏锐的如同刀尖上跳舞,明明在这食指撑起的小空间内流动,却硬是没有与李安承的肌肤有所触及。

    而很快,越过针线绑扎出来的封口,就是大袍的内兜,而这里,就是一般人藏匿最为珍贵东西的地方。

    而在这逃难路上,最为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无非就是粮食罢了!

    她为的就是这个粮食!

    到了这个时候,几乎可以说成功了一大半!

    大妈下意识的抬起头,瞥了一眼眼前陷入思索的李安承,看着对方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的面孔,心下得意。

    小子,最后教你一课!

    永远不要对一個陌生人放松警惕,哪怕她对你显露出了善意!

    要知道,她能如此安稳且称得上滋润的活到现在,除了紧跟着傅立章,靠着对方无意间的庇护外,就是靠着这一手!

    跟在傅立章身边,生命安全可以保证外,那粮食怎么办呢?她又不是那种年轻力壮的鬓狗,还可以动手抢!

    事实上,她这种行为,还跟鬓狗没啥本质的区别,都是抢夺她人的粮食!

    大妈微微抬着头,全盘的计划此刻在其心中过了一遍,而随着复盘,那点得意又是漫上嘴角。

    运气好,她跟傅立章一样都是从林乡城出来的,又恰好,碰上傅立章出手解决夺粮的鬓狗。

    严格意义上,她或许才是第一位受到傅立章保护的难民!

    别人或许还在为能从鬓狗手上幸存而庆幸,她却是愣愣的,只是无奈而绝望——就算从鬓狗手上活下来了,她也没有足够的粮食支撑她走到北云州了。

    结局难逃一死!

    忽而,看着傅立章攒着眉头弯着腰从那鬓狗的尸体上取出一个玉盒的身影,心念一动。

    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

    显然,随着逃难路的前行,粮食只会越来越少,而鬓狗只会越来越多。

    而显然,因为之后的路上,面冷心热的这个傅立章肯定还会出手。

    设身处地,从被救者的角度出发,生死线上走过一回的,总是会对出手相助的傅立章诞生一点好感,这是人性的本能!

    她,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利用这个好感作文章呢?

    就看此时,她从李安承被救之后,就主动开口搭话,话里话外的,着重强调她和傅立章的关系,用此,让对方潜意识的重视自己和傅立章的亲近,从而,将那种好感分给自己这位陌生人一点。

    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备!

    而戒备放下之后,就可以开始偷摸着窃取对方的粮食了!

    而偷完粮食之后,直接跑就行,难民潮那么多人,在这里找人,宛若大海捞针,怎么可能再找到她?

    至于若是失败了,往傅立章那一跑,因为此前若有若无强调她与傅立章的关系,看在傅立章这位武夫的面子上,也不会再为难自己。

    完美!

    至于若是窃夺粮食后,那些被窃夺的人如何生存……

    关她啥事?

    自己能够活下去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至于牺牲自己照亮他人这种事……

    呵!

    就这般,虽整个计划看似很是粗陋,但对于此刻的她而言,却足以尝试!

    也许有赖于此前干的裁缝的生机,双手相对灵活,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也好上手。或是傅立章给人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分润的好感也水涨船高,这个粗陋的计划,却是出人意料的好用!

    在这一路上,她已经得手过不下三次了!甚至,没有出错过一次!

    哪怕第一次因为过于紧张,窃取粮食手的动作过于

    想到这,大妈耷拉着眉角,挤压出的皱纹暗沉的纹路之间,都透着喜意。

    显然这次也不例外!

    无名指的关节灵动的一抹一条,弯折着,摊到了李安承兜中的最内处,触碰到了一处存在。

    摸到了!

    这应该就是放粮的布包!

    大妈心下一喜,旋即用另外几枚空闲的手指勾动着,配合着无名指往外抽离。

    这个触感……怎么那般怪异?这种柔和,好像不是什么布料的触感吧?

    大妈下意识的侧过脑袋,看向李安承那一侧,却见到随着自己抽离的手,随着手指拈着的一角抽离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想象中的装有粮食的“布包”,而是一个红色的娃娃。

    这个红色的娃娃格外抽象,那张大红色的脸上用灰色装饰出的五官格外滑稽。

    哪有大男人兜里装个娃娃?

    大妈再次抬头,看向李安承。

    这次却是见到了一张浅笑着注视她的脸庞——刚才陷入到深思之中的李安承不知何时惊醒,就这般,看着她完成了所有的动作!

    哪里出了错?

    大妈慌忙倒退,一双眸子扫视着周围的人群,想要找到傅立章的人影,可此刻已经是为时晚矣。

    一双手轻轻的拍到了大妈的脑袋之上——力道之轻,说是拍,或许是抚摸更为妥当。

    可即使是这般轻柔,大妈也是应声倒地。

    锻骨境武夫的“轻拂”,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但大妈没死,李安承控制了力道。

    他能理解大妈的行为,毕竟,他也遭遇过此等境遇。

    只是相比于大妈的绝望,有人出手拉了他一把。

    但理解不代表支持。

    李安承弯腰,从大妈怀中抽走对方不知从谁身上偷来的装有粮食的布包,沉默着起身,离开。

    留下陷在昏迷之中的大妈,倒在地上。

    若是他原谅了这位大妈的话,谁来原谅那些因被大妈窃走粮食而死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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