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自由

    昏暗的房间内摇曳着暗淡的烛光，帷幔低垂的床边跪坐着一个小小的人。

    身形单薄，却身着巨大的黑色斗篷，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露出的下半张脸在烛光下有些瘆人的白，薄唇轻抿，似在入定一般。

    “咳、咳……”床上传来老者的两声低咳，她只微微抬了下头便没了动作。

    “暮笙啊，你还在吧？”

    “在！”

    女孩儿特有的声音响起，随后起身把老者扶坐起来。

    只见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宽厚，本是慈眉善目的长相，却不知为何让人一看到他的眼睛就像被蛇蝎缠住一般遍体生寒。

    他忽然长喘了一口气：“我快死了，你说是不是报应？呵呵……”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形容却越发癫狂，突然猛的一把抓住女孩儿的手把她拖起来，“我牺牲全族造出的你，本是这天下间最强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落到如此境地？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啪！”的一声，女孩儿被打倒在地，斗篷掉落，露出一头浓密的黑发。

    她缓缓转过头，只见她眉毛细长，眼尾上挑，黑色的眼睛却有诡异的蓝色流转，虽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容貌却有些过于艳丽，而她莹白的脸上此刻红肿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她却仿若未觉般起身，继续待在那疯老头身边。

    打过女孩儿之后，老头突然失力一般躺在床上，似哭似笑。

    “想我巫衡筹谋一世，不惜以家族数百子孙为祭，造出这世上最强的杀器，以保我族可屹立千年不倒，享无上尊荣……”

    “不过是扶持个皇子，不过是扶持个皇子罢了，为什么、该杀的都杀了，该灭的都灭了！为什么走到死路的是我们！为什么？老天不公啊……”他满目血红，涕泪横流，恨不得和天下人同归于尽！

    “呵！”

    “谁！谁在笑？”

    他双眼瞪到极致，疯狂起身扫视四周，环顾无人，一把抓过女孩儿，“是你？是不是你？”

    女孩儿嗤笑，一把打掉抓在自己前襟的手，抬起她漂亮的眼睛，“是又怎样？你要死了，我很高兴！”

    她突然凑近他，笑眯眯地说:“你家没人了，我呀！自由了！”

    随后她一把推开，巫衡被摔的一头撞在了床沿上。

    “畜生！畜生！”

    巫衡气急，“你怎么敢？你忘了你是个什么东西是吧？我死了又怎样？我死了你永远也无法解脱，你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巫氏的奴仆！”

    说着他双手迅速结出复杂的法印，恶狠狠地诅咒：“任暮笙！你灵智已开，我杀不了你，但这世上多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事，你且好好看着，我诅咒你永生永世尝尽这世间的孤独，但凡我族还有丁点血脉你就永远是我们的奴仆！”

    任暮笙在他开始结印的瞬间就被看不见的力量压制着跪在地上，嘴唇渗出鲜血。

    她眼神冰冷地看着巫衡，想要杀了他的想法刚一萌生，血液里令人战栗的痛苦便疯狂凌迟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只能慢慢压抑自己的想法，放空自己。

    巫衡见任暮笙终于低下头跪在地上，立刻划开双臂以血为祭，巨大的血红色阵法就像是巨大的囚笼牢牢的把她困在其中，任暮笙只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好冷好累，意识终于还是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