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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彗星

    噗呲一声,挤开塞住右眼框的残破眼球。

    伸出。

    ……

    如果昨夜罗烟没有从学校里冲出来,上述预感会立即化作现实。那时他躺在树干旁,很想就此一走了之,哪怕仅仅苟活数月。

    其实,就算进到地洞又能如何呢,梦里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他进去的结果大概率也是个死,为什么他还要留下,难道他确实疯了?

    他本是一个盲目乐观的人,十数年来过着信天游般的生活,不问去处却立场坚定。也正因此,三月前他忽然决定来这座边陲小镇时,他的朋友们没有感到丝毫意外,更没能看出他的反常。

    他带着那块石盘,一路行进。

    说起石盘的来历,那是半年前,他从悼城的一所老房子里找到的,彼时他刚参与完一次对山村怪异房子的探索任务,一队人在城内修整。

    名为葛自秋的“买家”找上他,希望能从他手中得到那块南极化石。男人对他有化石一事异常笃定,无论他如何否认,男人都咬死不放。

    事实是,那次南极科考任务中,他的确私藏了一小块儿,里面封着一只长着两个螺旋尖角的数万年前的甲虫。

    他没有同意。那东西他自己收着还好,一旦流通出去,必然会导致不可逆转的灾难。

    可男人开出的筹码也着实叫他眼热:一枚太古时期的螺旋鞭毛虫化石。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那确凿无疑是存在了数亿年的真宝贝,里面蕴藏着的岁月信息,将是整个人类科研界的福音!

    南极化石不能曝光,他于是动了歪心思。打听到男人的住处后,他在城里纠结一群混混,抱着或偷或抢一定把东西拿到手的打算,夜里偷偷潜入男人的家。

    可惜,等他们赶到时,房子早已人去楼空。他们愤恨地掘地三尺,却有了意外收获。他们在一间暗室里,找到一块石盘。

    那件事过去三月后,噩梦逐渐揪住了他。他的一时邪念好似一切错误的起源,连锁效应般勾连起此后的所有关窍,让他在这个噩梦里一陷再陷。

    支撑他十数年的乐观心愈发动摇,他甚至连石盘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在昨夜冲出学校的时候将它遗失,却因此即将葬送性命!

    “认命。”男人绑在井里,低声呢喃,井壁的泥土剥落少许,落到水面翻起涟漪。

    ……

    繁多的事务落到这位为镇子勤恳工作了四十三年的老镇长肩上,让他忙得焦头烂额。这时候,许多哪怕芝麻谷子大的事,也都拿出来摆到桌面,要他拿主意,不敢有一点想法,唯恐这紧要关头犯错误,成为焦点惹上麻烦。

    恰逢其时,老镇长也为这一连串的变故病倒在床,一天中大部分时间意识都不甚清醒,镇上彻底没了主心骨。

    朱眼果后续的处理,两例“瘟疫”是否偶然,通过什么传播,是否应该提前做好准备放弃镇子往济村迁移……

    这一堆急待拿主意的事件,镇上一众高层谁都不敢率先发声,站出来挑起镇子的重担。

    拖,从正午拖到傍晚,放人回家吃过饭后再叫回来一群人面面相觑继续拖!

    朱迁仿佛实在无法忍耐会议厅的氛围。

    “拖拖拖,这些破事你们还能拖掉了不成?平日里一个个吆五吆六,人前人后的,紧要关头怎的一个主意拿不出来,种了几十年果子,脑子里莫非也都长的草根?”

    一席话出,在座的人全都变了脸色。人身攻击,赤裸裸的人身攻击!

    一个个的站起身,撸起袖子,看架势是要动手了。

    “哎呀,朱大财主说的都对,毕竟镇子在咱们的治理下太平了那么久,面对如此多的突发状况一时的确慌了手脚,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都是一家人,咱们都收收脾气,给我们些时间,我相信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趁众人还未乱起来之前,一人开口捡些好话稳住了局面,不过……

    “不过嘛,现如今情况危急,我们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从何处上手,全仰仗朱大财主指点了。”

    反手一撇,将问题抛到朱迁身上。

    如今镇子就是一块烂摊子,多数人内心都倾向于赶紧跑路,但镇民们在此居住了数十年之久,在此地送过上代,造过下代,吃了数十年朱眼果的红利,不事桑耕。

    先搬出镇子,静待事情发展再决定后续是走是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谁去说?

    他们半辈子享乐,衣食无忧,没了朱眼果岂不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这怎么可能!

    什么,你说留下来可能后续还会生出变故,会死人?镇民不管这些,跟他们讲这种厉害关系只会被顶回来:这不是还没人死?

    朱迁面神色平静,转身之际,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明天中午之前,无论用什么办法,镇上一个人都不准留,我说的!”

    说完站起身,把凳子往后一碰,发出巨大的噪音,临走问了几句那个疯子的位置就摔门而出。

    卑劣的低等生物,如果不是还有价值,早该拉去做树肥了!

    屋内众人闻言心下大定,开始思量怎么在此次迁徙中大展身手,同时各人又都揣着小心思,临走时相视一笑,心里有了对策。

    不就是强制搬家?有人在上面顶缸,他们怕什么?这事多简单,只是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做得太过分。

    尽管如此,办法依旧有的是,说不得还能大捞一笔呐!明天中午之前?等着瞧好!

    ……

    那道光刺穿移开井口石头产生的灰尘时,罗烟已经在井里吊了足有六个时辰。虽然其中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醒来不过片刻,然而井下冷冽寒气长久的蒸灼依然叫他头疼不已。

    他没有拉他上来的意思,或者这样更便于问话?如果井中人还存有上来的希望的话,让他先吊着更合适也说不定。

    也许他们会意外地聊的来呢?

    井里的男人抬起头,看向井口,幽暗的天色不足以让他们仔细分辨对方的脸部细节,唯独能看清的,是井下男人那只干瘪残破的右眼已经井上男人同样空洞的右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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