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工院一日游
说是小鸟，近看倒像是一只会飞的小鸡，米黄色的绒毛铺满全身，绿豆大的黑眼睛炯炯有神。翅膀比普通的小鸡大了一些，但仍显稚嫩，不像是能够飞行的样子，但郁峥知道，这小鸟不仅会飞，还飞得极快。
一年前，这鸟突然出现在他的小店，就赖上了他，索性就养着了。
毕竟郁峥也没什么朋友，有着鸟陪着，也算是个伴。
郁峥拿出柜台下的小碗，倒了些辟谷液，看着小鸟啄食，轻轻地抚摸他头顶的绒毛，轻笑道“也不知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也罢，还知道回家就好。”
“渊海星地方时上午六点整。”柜台边的老式闹钟突然响起。
“你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要出门啦，得很晚才能回来呢，可不能带上你，吃完之后你就自便吧。”
说着，郁峥又摸了摸小白的绒毛，便起身收拾东西，关门离开。走的时候，还特地打开门上的“天窗”方便小白进出。
穿过七扭八折的小巷，便是一段挤在两栋大楼中间的小径，狭窄至极，饶是郁峥身量清瘦，也只能侧身通过。
郁峥费力地挤出来，已是满头大汗，揉了揉自己饱受蹂躏的额头和关节，打量着眼前的城市，不由得苦笑一声。
刚刚来到旧城区的时候，他十五岁，练气后期，那时病弱，身体也没有发育，从这里来往自然称得上轻松。
现在，他十八岁，还是练气后期，但身子抽条般长高，再从这里来往，还能说是费力。
估计再过段时间，他的身量再长长，这里就进不来了，只能和九叔他们走另外两条“路”：
一条路隔着高墙，要御剑穿过；另一条路，则是从地下水道穿过。
不想走地下水道的话，只能寄希望于这次检查，心脉强度能够允许他突破筑基。
此刻是正值卯时，人们陆陆续续地醒来，这座城市也刚刚睡醒。
没有夜晚繁华炫目的霓虹灯，便也失去了夜晚的喧嚣与佻达，露出它庄重沉默的面目。直通云霄的钢铁巨兽们群蚁排衙般矗立在一起，构成这座城市的脊梁。
真是恍若隔世啊，不，并非“恍若”，而是真的“隔世”。
叹了一口气，郁峥抬腿继续往前走。
自从两周前，他灵脉通畅，灵力运行至心脉再无凝滞撕裂之感，他便有预感：自己那颗机械心脏可能已经完全与他的心脉融合了。
他数着日子，这几日茶饭不思，昨夜更是一晚没睡，恨不得在天工院门头睡上一夜，等八点开院，就冲进去；又怕重蹈覆辙，被巡抚司当做特务抓去，这才卡着自己的脚程出发，希冀能够早一些知晓自己的检测结果。
想到这里，郁峥又是一声叹息，郁延维啊，郁延维，你那十五年的公子教育教给你的东西都被狗吃啦？做事怎能如此急功近利？
但脚下可没停歇，反倒是加快了几分。
孤身一人在这般繁华又冰冷肃穆的街道漫步，很难不心生感慨，郁峥也是如此。
并非生来艰辛，郁峥的父母双渡劫，作为修仙世家的少主，天赋极高：天生极品异灵根、又有强大的符道天赋、身怀道统异瞳。
若只是如此，郁峥自然当得上一代天骄。奈何天妒英才，他自出生起便患有“心门天阙”，即心脉天生缺陷，即便是渡劫期的医修都曾断言他活不过成年。
数不尽的天材地宝、奇珍灵药进了他的身体，除了将他的修为强行灌到练气后期外，并无效果。
在一次心门天阙发作后，郁峥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已是近百万年后。
在“炎黄”名下的天工院，郁峥作为远古冰封实验试验品解冻，并为了让他成功活下去，天工院做主为他更换了一颗机械心脏，治愈了心门天缺，他也因此欠了天工院两百万的联盟币。
债这种东西，债多不压身；郁峥抱着迟早能还上的想法本不在意，但是机械心脏与机械义肢不同。
作为一种特殊的法宝，机械心脏的强度远远高于他的身体强度，他的心脉本就脆弱，在机械心脏真正与他的心脉融合前，他与修炼无缘。
虽然无比渴望修炼，但郁峥也只能被迫等待，况且，等上几年而已，好歹有希望，总比过去只能等死强多了。
到达了天工院，郁峥就收回了思绪，希望这次的心脉强度测试能够通过。
和门口的大爷打了声招呼，郁峥熟练地刷卡进入，绕路进入附属二楼，乘灵能动梯，上十五路，左转直行，检查室。
“咚咚咚”郁峥敲门
“进。”
郁峥推门而入，便看见身材火辣、高鼻深目的红发研究员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他。
她大半张脸都是机械植入，莹莹的蓝光偶尔在机械铭文中闪烁。明明联盟的技术已经可以完全拟态人类皮肤，但她好像更加喜欢这种机械风格。
红姐曾是“桃源计划”的研究员之一，听说是犯了大错才被调离，如今负责“冬眠计划”。三年前就是红姐负责郁峥的解冻试验，更换机械心脏也是红姐的决定，本来天工院经讨论没有批下郁峥换心手术的申请款，是红姐用自己的积蓄垫付的。
与其说郁峥欠天工院两百万，不如说是欠红姐两百万。
面对自己的最大债主，即便红姐性格冷漠、没有耐心，郁峥也能接受。
一个活泼俏皮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炎黄天工院制式智能自控程序0251正在竭诚为你服务哦，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亲？”
女子背后的机械臂突然伸了出来，一只手对着郁峥挥了挥手，打了招呼，另一只则向郁峥摊开手，手心有一颗半透明的虚拟糖果。
郁峥一时间愣住了，没有反应，0251很不高兴，掌心的的虚拟糖果变成了淡蓝的电子屏，上面有一个哭哭脸的表情包。
“您真的，您真的要拒绝0251的热情吗。好吧，您拒绝了，0251很伤心……”0251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
“够了，把嘴闭上。”女子低声呵斥0251，即便看见郁峥好奇地瞧着机械臂，也没打算多加解释。
“最近感觉如何？”
郁峥看着机械臂的表情从哭哭脸到嚎啕大哭，最后眼泪灌满了屏幕，屏幕消失，觉得很有意思。
听到女子问他，郁峥连忙正色道，“最近感觉通畅不少，前些日子起，灵力运行至心脉，已经没有凝滞感了。红姐，我是不是要康复了？”
红姐没有多言，看着屏幕，冷冷地说道：“去检查仓里看看吧。”
“好的。”
没有得到回应，郁峥本有些不高兴，不过他早就习惯了红姐的性格，对检查结果的期待也掩盖下这些不悦。
红姐俯身在面前的屏幕上操作了一番，办公室正中央的一个类似椭圆形的银白胶囊顶部消失，变成了八支蛛腿状机械臂。
八支蛛腿状的机械臂伸开，露出了错综复杂的内胆，将内胆无规则排列的管子、夹子与刻满铭文的条条带带一一挑出、捋顺；随后便有深绿色的凝胶从底部开始逐渐向上蔓延。
郁峥瞅了瞅红姐，确定她正看着面前的屏幕，没有看他，迅速脱下衣服，丢在地上，跳进了胶囊里，把自己埋进深绿色的凝胶中。
八支蛛腿机械臂开始工作，管子、夹子、带子按着顺序被安在了郁峥的身上，安装完毕后，八条蛛腿复位，又化为了胶囊的顶部。
深绿色的凝胶具有一定的催眠效果，怀揣着对结果的期待，郁峥进入了深度睡眠
-----------------
“醒了吗？醒了吗？”
郁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见一条只有手肘的机械臂悬在半空中，伸出一只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来来，跟我说，123，321，啊，啊。”
这么欢脱的声音是0251无疑了，郁峥的眼神还有些茫然，迷迷糊糊地想到。
“根据检测的结果显示，你的心脉与心脏的融合程度已达到91％，相比上次检测提高20%，不符合最低安全修炼标准。”
红姐面前的悬浮屏上是郁峥的身体检测报告，她对着检测报告一板一眼地解释道。
“根据报告数据对比，你的体重相比于上次检测少了5斤哦，目前处于亚健康状态，平时也要注意饮食健康哦。”
0251在一旁说道，说罢这半截机械臂便飞回了红姐的背后，和它的上臂相连。连接后，两条机械臂对着郁峥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郁峥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木讷，下半身还泡在检查仓的凝胶中，赤裸着上半身坐着，看到0251的比心，鬼使神差地也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红姐秀眉紧蹙，她一向讨厌吵闹，显然，0251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她的工作，已经令她不堪烦扰，命令道，“0251，休眠！”
机械臂缓缓落下，表面的灵能流光熄灭，显然是进入到了休眠模式。
“心脉融合度95％是最低安全修炼标准，但因为存在机体适配度的问题，在星网23例’心门天阙-机械心脏植入’病例中，仅有2例达到95％以上，15例达到90％以上。”
“融合度达到95％的实验数据少之又少，但你的心脉融合度曲线与那位到达96％的心脉融合度曲线达到了90％的吻合度，据此进行计算，你有60％的可能性心脉融合度达到95％以上。”
“院方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再熬一年，确保心脉融合度能够达到95％，为我们的数据库增加可观察数据。”
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红姐沉默片刻，又干巴巴地加了一句：“而且心脉融合度达到95%以后再进行修炼，也对你未来修炼也有好处。”
所以他还是不能修炼啊……
郁峥张张嘴，想问些什么，却没发出声音，只是缓缓攥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回应道：“我……我知道了。”
红姐冲着郁峥点点头，也不多言语，便起身离开。
走至门口，她脸部机械皮肤的铭文闪过一抹红光，回头看向郁峥，笑眯眯道：“虽说融合度未达到95%，会对修炼留下隐患，但这是数据上的隐患。”
“因为前几位案例最后都修为低微，这种隐患究竟是什么、是否存在，目前并没有临床案例能够做出说明。”
丢下这两句话，她便匆匆离开，并不在意郁峥的反应。
她的话像惊雷一样乍响在郁峥心中，将他刚刚的失落失望一扫而空。
耳边好像放起了烟花，这种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喜悦迅速占满了他的心脏，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喜悦之下，明明红姐一直劝他不要着急修炼，最后却在引诱他现在修炼，这种前后的反差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再等等吧。
虽然他心门天阙，不能修炼，但父亲一直坚信他未来能够病愈，功法、秘诀与修行注意事项，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根基更是父亲不厌其烦不断强调的内容。
与其赌数据出错，不如稳一稳。
谨慎一些准没错，这也是父亲教给他的至理名言。
况且，十八年他都等下来了，更不差那一年。
修真路漫漫，强者之路更是道阻且长，隐患这种东西还是没有为好。
呼……
深呼一口气，郁峥平复心情，他的情绪管理能力一向优秀，因为过于强烈的情绪，会引发心悸，导致昏迷，出于为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郁峥自小就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激烈。
从地上捞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再把裤子放到凝胶里穿好，然后从仪器中出来，虽然腿上和裤子里还有凝胶残留，黏黏糊糊的触感让郁峥很不舒服，但这也比他光屁股的视频被人私下售卖要强。
这时候，郁峥就无比怀念他出生的时代，毕竟如今，信息时代、没有隐私。
天工院的自研智能知君——鲁，已经全面接管了天工院的运作。
在天工院没有任何地方能够逃避鲁的眼睛，一切都在鲁的监控之下，并储存在天工院的内网数据库，不完全接入星网。
就郁峥听闻，被联邦巡抚司公示的他人隐私交易案件，有九数都是内网数据泄露导致。
虽然鲁没有出现过丑闻，但是，谨慎一些准没错。
一年前，这鸟突然出现在他的小店，就赖上了他，索性就养着了。
毕竟郁峥也没什么朋友，有着鸟陪着，也算是个伴。
郁峥拿出柜台下的小碗，倒了些辟谷液，看着小鸟啄食，轻轻地抚摸他头顶的绒毛，轻笑道“也不知你这几日去了哪里，也罢，还知道回家就好。”
“渊海星地方时上午六点整。”柜台边的老式闹钟突然响起。
“你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我要出门啦，得很晚才能回来呢，可不能带上你，吃完之后你就自便吧。”
说着，郁峥又摸了摸小白的绒毛，便起身收拾东西，关门离开。走的时候，还特地打开门上的“天窗”方便小白进出。
穿过七扭八折的小巷，便是一段挤在两栋大楼中间的小径，狭窄至极，饶是郁峥身量清瘦，也只能侧身通过。
郁峥费力地挤出来，已是满头大汗，揉了揉自己饱受蹂躏的额头和关节，打量着眼前的城市，不由得苦笑一声。
刚刚来到旧城区的时候，他十五岁，练气后期，那时病弱，身体也没有发育，从这里来往自然称得上轻松。
现在，他十八岁，还是练气后期，但身子抽条般长高，再从这里来往，还能说是费力。
估计再过段时间，他的身量再长长，这里就进不来了，只能和九叔他们走另外两条“路”：
一条路隔着高墙，要御剑穿过；另一条路，则是从地下水道穿过。
不想走地下水道的话，只能寄希望于这次检查，心脉强度能够允许他突破筑基。
此刻是正值卯时，人们陆陆续续地醒来，这座城市也刚刚睡醒。
没有夜晚繁华炫目的霓虹灯，便也失去了夜晚的喧嚣与佻达，露出它庄重沉默的面目。直通云霄的钢铁巨兽们群蚁排衙般矗立在一起，构成这座城市的脊梁。
真是恍若隔世啊，不，并非“恍若”，而是真的“隔世”。
叹了一口气，郁峥抬腿继续往前走。
自从两周前，他灵脉通畅，灵力运行至心脉再无凝滞撕裂之感，他便有预感：自己那颗机械心脏可能已经完全与他的心脉融合了。
他数着日子，这几日茶饭不思，昨夜更是一晚没睡，恨不得在天工院门头睡上一夜，等八点开院，就冲进去；又怕重蹈覆辙，被巡抚司当做特务抓去，这才卡着自己的脚程出发，希冀能够早一些知晓自己的检测结果。
想到这里，郁峥又是一声叹息，郁延维啊，郁延维，你那十五年的公子教育教给你的东西都被狗吃啦？做事怎能如此急功近利？
但脚下可没停歇，反倒是加快了几分。
孤身一人在这般繁华又冰冷肃穆的街道漫步，很难不心生感慨，郁峥也是如此。
并非生来艰辛，郁峥的父母双渡劫，作为修仙世家的少主，天赋极高：天生极品异灵根、又有强大的符道天赋、身怀道统异瞳。
若只是如此，郁峥自然当得上一代天骄。奈何天妒英才，他自出生起便患有“心门天阙”，即心脉天生缺陷，即便是渡劫期的医修都曾断言他活不过成年。
数不尽的天材地宝、奇珍灵药进了他的身体，除了将他的修为强行灌到练气后期外，并无效果。
在一次心门天阙发作后，郁峥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已是近百万年后。
在“炎黄”名下的天工院，郁峥作为远古冰封实验试验品解冻，并为了让他成功活下去，天工院做主为他更换了一颗机械心脏，治愈了心门天缺，他也因此欠了天工院两百万的联盟币。
债这种东西，债多不压身；郁峥抱着迟早能还上的想法本不在意，但是机械心脏与机械义肢不同。
作为一种特殊的法宝，机械心脏的强度远远高于他的身体强度，他的心脉本就脆弱，在机械心脏真正与他的心脉融合前，他与修炼无缘。
虽然无比渴望修炼，但郁峥也只能被迫等待，况且，等上几年而已，好歹有希望，总比过去只能等死强多了。
到达了天工院，郁峥就收回了思绪，希望这次的心脉强度测试能够通过。
和门口的大爷打了声招呼，郁峥熟练地刷卡进入，绕路进入附属二楼，乘灵能动梯，上十五路，左转直行，检查室。
“咚咚咚”郁峥敲门
“进。”
郁峥推门而入，便看见身材火辣、高鼻深目的红发研究员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他。
她大半张脸都是机械植入，莹莹的蓝光偶尔在机械铭文中闪烁。明明联盟的技术已经可以完全拟态人类皮肤，但她好像更加喜欢这种机械风格。
红姐曾是“桃源计划”的研究员之一，听说是犯了大错才被调离，如今负责“冬眠计划”。三年前就是红姐负责郁峥的解冻试验，更换机械心脏也是红姐的决定，本来天工院经讨论没有批下郁峥换心手术的申请款，是红姐用自己的积蓄垫付的。
与其说郁峥欠天工院两百万，不如说是欠红姐两百万。
面对自己的最大债主，即便红姐性格冷漠、没有耐心，郁峥也能接受。
一个活泼俏皮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炎黄天工院制式智能自控程序0251正在竭诚为你服务哦，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亲？”
女子背后的机械臂突然伸了出来，一只手对着郁峥挥了挥手，打了招呼，另一只则向郁峥摊开手，手心有一颗半透明的虚拟糖果。
郁峥一时间愣住了，没有反应，0251很不高兴，掌心的的虚拟糖果变成了淡蓝的电子屏，上面有一个哭哭脸的表情包。
“您真的，您真的要拒绝0251的热情吗。好吧，您拒绝了，0251很伤心……”0251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
“够了，把嘴闭上。”女子低声呵斥0251，即便看见郁峥好奇地瞧着机械臂，也没打算多加解释。
“最近感觉如何？”
郁峥看着机械臂的表情从哭哭脸到嚎啕大哭，最后眼泪灌满了屏幕，屏幕消失，觉得很有意思。
听到女子问他，郁峥连忙正色道，“最近感觉通畅不少，前些日子起，灵力运行至心脉，已经没有凝滞感了。红姐，我是不是要康复了？”
红姐没有多言，看着屏幕，冷冷地说道：“去检查仓里看看吧。”
“好的。”
没有得到回应，郁峥本有些不高兴，不过他早就习惯了红姐的性格，对检查结果的期待也掩盖下这些不悦。
红姐俯身在面前的屏幕上操作了一番，办公室正中央的一个类似椭圆形的银白胶囊顶部消失，变成了八支蛛腿状机械臂。
八支蛛腿状的机械臂伸开，露出了错综复杂的内胆，将内胆无规则排列的管子、夹子与刻满铭文的条条带带一一挑出、捋顺；随后便有深绿色的凝胶从底部开始逐渐向上蔓延。
郁峥瞅了瞅红姐，确定她正看着面前的屏幕，没有看他，迅速脱下衣服，丢在地上，跳进了胶囊里，把自己埋进深绿色的凝胶中。
八支蛛腿机械臂开始工作，管子、夹子、带子按着顺序被安在了郁峥的身上，安装完毕后，八条蛛腿复位，又化为了胶囊的顶部。
深绿色的凝胶具有一定的催眠效果，怀揣着对结果的期待，郁峥进入了深度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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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吗？醒了吗？”
郁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见一条只有手肘的机械臂悬在半空中，伸出一只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来来，跟我说，123，321，啊，啊。”
这么欢脱的声音是0251无疑了，郁峥的眼神还有些茫然，迷迷糊糊地想到。
“根据检测的结果显示，你的心脉与心脏的融合程度已达到91％，相比上次检测提高20%，不符合最低安全修炼标准。”
红姐面前的悬浮屏上是郁峥的身体检测报告，她对着检测报告一板一眼地解释道。
“根据报告数据对比，你的体重相比于上次检测少了5斤哦，目前处于亚健康状态，平时也要注意饮食健康哦。”
0251在一旁说道，说罢这半截机械臂便飞回了红姐的背后，和它的上臂相连。连接后，两条机械臂对着郁峥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郁峥刚刚醒来，脑子还有些木讷，下半身还泡在检查仓的凝胶中，赤裸着上半身坐着，看到0251的比心，鬼使神差地也比了一个大大的心。
红姐秀眉紧蹙，她一向讨厌吵闹，显然，0251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她的工作，已经令她不堪烦扰，命令道，“0251，休眠！”
机械臂缓缓落下，表面的灵能流光熄灭，显然是进入到了休眠模式。
“心脉融合度95％是最低安全修炼标准，但因为存在机体适配度的问题，在星网23例’心门天阙-机械心脏植入’病例中，仅有2例达到95％以上，15例达到90％以上。”
“融合度达到95％的实验数据少之又少，但你的心脉融合度曲线与那位到达96％的心脉融合度曲线达到了90％的吻合度，据此进行计算，你有60％的可能性心脉融合度达到95％以上。”
“院方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再熬一年，确保心脉融合度能够达到95％，为我们的数据库增加可观察数据。”
似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红姐沉默片刻，又干巴巴地加了一句：“而且心脉融合度达到95%以后再进行修炼，也对你未来修炼也有好处。”
所以他还是不能修炼啊……
郁峥张张嘴，想问些什么，却没发出声音，只是缓缓攥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回应道：“我……我知道了。”
红姐冲着郁峥点点头，也不多言语，便起身离开。
走至门口，她脸部机械皮肤的铭文闪过一抹红光，回头看向郁峥，笑眯眯道：“虽说融合度未达到95%，会对修炼留下隐患，但这是数据上的隐患。”
“因为前几位案例最后都修为低微，这种隐患究竟是什么、是否存在，目前并没有临床案例能够做出说明。”
丢下这两句话，她便匆匆离开，并不在意郁峥的反应。
她的话像惊雷一样乍响在郁峥心中，将他刚刚的失落失望一扫而空。
耳边好像放起了烟花，这种失而复得、劫后余生的喜悦迅速占满了他的心脏，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喜悦之下，明明红姐一直劝他不要着急修炼，最后却在引诱他现在修炼，这种前后的反差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再等等吧。
虽然他心门天阙，不能修炼，但父亲一直坚信他未来能够病愈，功法、秘诀与修行注意事项，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根基更是父亲不厌其烦不断强调的内容。
与其赌数据出错，不如稳一稳。
谨慎一些准没错，这也是父亲教给他的至理名言。
况且，十八年他都等下来了，更不差那一年。
修真路漫漫，强者之路更是道阻且长，隐患这种东西还是没有为好。
呼……
深呼一口气，郁峥平复心情，他的情绪管理能力一向优秀，因为过于强烈的情绪，会引发心悸，导致昏迷，出于为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郁峥自小就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激烈。
从地上捞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再把裤子放到凝胶里穿好，然后从仪器中出来，虽然腿上和裤子里还有凝胶残留，黏黏糊糊的触感让郁峥很不舒服，但这也比他光屁股的视频被人私下售卖要强。
这时候，郁峥就无比怀念他出生的时代，毕竟如今，信息时代、没有隐私。
天工院的自研智能知君——鲁，已经全面接管了天工院的运作。
在天工院没有任何地方能够逃避鲁的眼睛，一切都在鲁的监控之下，并储存在天工院的内网数据库，不完全接入星网。
就郁峥听闻，被联邦巡抚司公示的他人隐私交易案件，有九数都是内网数据泄露导致。
虽然鲁没有出现过丑闻，但是，谨慎一些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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