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邻居黄莺儿

    因为黄金梧早些年的疯癫，加上慕名而到想要拜访的人太多，他爹就把他养在了城里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免得再惹人笑话。直到过了两年黄金梧才慢慢淡出大家的视线，还有一个原因也许是黄金梧他爹黄守正。

    虽然黄守正领了一个副城主的头衔，也仅仅只能领到些俸禄，但是毫无实权，城中事务一点也插不上手，而卫城中也再没传出任何消息。世人大多是踩底捧高的，既然这位副城主不得势，蜂拥的来宾也就纷纷转投他门去了。

    黄金梧住的院子是一个五进的院子，前院住的是看院子的护卫，第二个院子平日是给府里送日常吃喝食物的杂役住的，权当是临时歇息的地方而已，大多数时间都会半空着。黄金梧就住在第三个院子里，也是最大的一个院子，里面就只有两个给大伙做饭的老妇人和两个服侍黄金梧的小姑娘，一个小姑娘是黄珍珠，另外一个则是比黄珍珠大两岁的黄影儿，主要负责打理院子和洗衣服，偶尔还去厨房帮两个老妇人做饭。

    第四个院子是空着的，用来接待到访的亲戚。而最后一个院子则是黄金梧的老爹黄守正偶尔住的院子，里面还住着一位院子里的管家，曾是黄守正的上司，整天喝酒，要是没有亲戚到访，是看不到人的。院子后面是一大块荒地，长着不少高大的树，附近盖房子都会进去选梁柱。

    黄金梧的院子两边都住着近亲。一边是黄金梧的大伯黄守刚，带着老婆和女儿黄莺儿以及十几个丫鬟和护院之类。黄莺儿才十五岁，算是他们这辈人里较小的。另一边则是黄金梧的叔叔黄守封一家，其中有黄金梧的两个已经成家的堂哥黄金银和黄金楠，分别是二十一和二十岁。两个堂哥都参军在外，一年也难得回家一回，黄金梧也只以前见过。堂妹黄莺儿在曲城里小有名气，少有才女之名，经常跟城主府里的公子们以及有些功名的才子们一起外出游玩，偶尔还写诗。

    然而写的都是些芍药牡丹，绣球荷花之类赞花赏月的诗句。黄金梧一直关在家里，那些景色既看不见也不想去。风流才子都爱整一些名头，比如州府诗魁，对联状元之类。黄金梧虽然有点名气，但是更多是专注在家族里的生意往来上，这些知道的不多。

    听说她们上次聚会的时候，黄金梧这妹妹还曾作了几首诗，其中一首还被传入府中被丫鬟们争相传阅抄录。

    清风摇红牡，塘心鸳鸯双。临摹绣纸扇，欢喜赠锦郎。

    开花是为了结果，鸳鸯都成双成对了人也可以，绣在扇子上送给锦儿郎自然是当定情信物了。许多丫鬟们都抄录了打算绣在帕子上送人，所以诗句就被吹捧了起来。

    黄莺儿这位独苗的大小姐养在府里，被大伯一家子精心呵护照料着，养尊处优，就为了能结识有名的风流才子好风光的嫁过去。作为邻居，黄莺也曾再三要求黄金梧多多写诗，然后能有资格跟他们一起参加诗会。

    黄金梧的天赋都用在了经商上，没有那么多春花秋月的感叹伤情，就写过一首平俗的日常：

    桃花树荫桃酒藏，采桃掘酒和风尝。醉眺邻苑俏织娘，抽丝剥茧缝嫁裳。

    这首诗被黄莺儿妹妹骂为酒色财气占了大半，不屑与他黄金梧为伍。

    黄莺儿也曾跟黄金梧提到过她平日里结识的那些风流才子和高贵子弟如何才高八斗。黄金梧就悄悄回敬了一首：

    贫农思榆果，寒蛙饮硕蝗。轿夫慕琴曲，破塾稚子嫌。

    这是一首隐尾词，暗指（榆）钱财（菜），好色（涩），不学，无术（书）。也就是在贫寒交迫的人眼中，那位公子就是贪财好色，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弟。说是风流才子，烟花之地自然是经常光顾，甚至有的就近住在附近的酒楼之内，游湖游园也必定招有歌姬弹唱。

    自那之后，黄金梧得罪了附近所有的公子哥，与堂妹黄莺儿也少有来往了。虽然按照黄金梧老爹也就是曲城副城主的命令，黄府是拒绝所有人探望黄金梧的，但是每逢过节时候总还有些年轻的青年“才俊”打着慕名结识的意思不遗余力的送拜帖想要保持关系，自那以后黄府门前是彻底冷清了。

    李立顶用着黄金梧的名字，把五层院子都逛了逛，也就多认识了七八个人。护卫队兼职马车夫的阿大阿二阿三阿四以及队长黄忠，瘦瘦高高低着头始终不说话的黄影儿，以及两个没报名字的做饭的老妇人认了个脸熟。顺便在厨房端了两大盘的点心到房间里。这些原本是给管家准备的，黄珍珠吩咐那两个老妇人再重做，也留下帮忙，李立独自端回房间狼吞虎咽吃了个干净。等黄珍珠从厨房回到黄金梧的屋里继续绣她的花儿时，又端了一盘的点心和一盘水果当是下午茶点。

    听黄珍珠说，院里偶尔还住着一个小妇人是黄金梧的乳娘，叫白七女，从小黄金梧就是吃她的母乳长大的，黄金梧以前叫白妈妈，失忆之后一直喊的白姨，只是那小妇人隔三岔五就会回家去住，家里也养着两个和黄金梧同岁的小伙子。黄金梧的母亲是在生黄金梧的时候血崩难产去世的，所以白姨这位乳母是必不可少的。

    那位黄影儿姑娘跟黄金梧虽然同性，但是毫无关系，听黄珍珠说是被两个老妇人看着是不让进黄金梧的屋子里的。

    李立在黄府的所有人“金梧少爷”的呼声中，慢慢也习惯了黄金梧的名字。

    转了一圈，黄珍珠就让他继续在床上躺着休息，当时太阳都还没落山，而李立又是睡到中午才起床的，自然不愿意睡。黄珍珠就提议让他去书房看账本，说黄金梧平时最爱的就是翻账本，半间书房摆的满满的都是账本，都是附近街上的商铺抄来的，真假就不知道了。

    李立看了一会儿账本，枯燥乏味，不到半小时就眼睛发酸，哈欠连天，黄珍珠连喊了几声“金梧少爷”李立也毫无反应，就拿手在他眼前晃，李立这才反应过来。李立不由暗下决心晚上要自喊自答多练习黄金梧这名字，李立这名恐怕就要暂时忘了。

    另外一个发现则是，账本竟然是用非常小的毛笔字写得，字体跟绣床上的字一样，虽然没见过，但是意思倒是一看就懂，这倒算是一项特异功能了。写字的笔是一杆比钢笔稍长的毛笔，笔杆是中空的，在墨水里多蘸泡一会儿就吸满了，吸满之后笔杆也可看到淡淡的黑色，李立试着写了几个汉子，结果黄珍珠一个不认识。李立又照着账本上的字写，立马写的歪歪扭扭，不成样子，但多少尚能看一看。

    在写字中，不知不觉太阳都落山了，李立忽然想起来，听说过黄金梧身体差，李立得多锻炼身体，但是李立看黄金梧的身体壮硕，十六岁都快赶上李立得身高了，一点不差啊。

    晚间的时候，黄珍珠又陆续给李立送过一次茶盅饭和一次桂花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