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起而拯之

    步步走着，我望着眼前徐清衡的背影，混在变幻的光影和色彩里显得尤为不真实，他不紧不慢，似乎拿准了我终归会站到他的阵营。

    东澜没有奴相，也不越矩，在我旁侧，步调节奏很合时宜。

    行至正房屋外，徐清衡示意东澜离开，我没作声，她便作礼告退。

    徐府家主，徐公徐怀义端坐在上，面色慈爱宽仁。身形瘦削，气场若鹤立湖上，风骨屹然。

    缓步站定，小心行礼。徐清衡在左，依旧尽量与我保持同一节奏，舒缓我的情绪。

    “十四年了，丫头，总算是回来了。有什么事尽管和下人们吩咐，清易，徐家的千金不是摆设，你是要做女官的，平日里我会给你安排，成为一个忠义的臣子，是徐家每个人的责任。”说着，徐公扫了一眼徐清衡，明显地挪揄。

    时间静了片刻，徐公起身，取了只金簪，细细摩挲了半天，踱步跟前，为我簪上，“我看你这发髻素素淡淡，正少支簪子，以后便日日戴着，京里波谲云诡，万事小心。你大哥这几日抱恙尚需休息，你娘进宫探访也缺了席，府里人事简单，这二人日后你补上问安就行。”徐公说着极慢，我只顾了点头，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顿了一顿，徐公转至徐清衡身前，用力握了握他左肩，“明日赵府少爷生辰，你与他熟络，你大哥抱恙就不去了，你携清易同往。”他凑近徐清衡右耳，低声道“花街柳巷的事千万处理干净。”徐清衡的眉间皱一皱，不答话。

    就这么退出来，走了许久他开口道：

    “明日去赵府门上，千万少言，若是那赵离辰找你，不要独行，万事找我，衣着尽量素淡，我会嘱咐东澜。”

    我停了一会儿没答话，实在忍不住，“二哥，父亲所说的……”

    “那是徐公。”他冷冷纠正了。

    “徐公？那他所说的……”

    “是云世楼的柳栏，今年的花魁。”每一句，他都表现得异常平静，气压却低下去，事情一定不简单了，但我没再问下去，此时已经隐约觉得，徐清衡会把我该知道的，都告诉我。

    东澜这时迎上来，恰如其分。“带清易转转院子吧，我先回去准备明日。”徐清衡吩咐完，朝着他院儿里去了，整个人神气瞬间塌下去，他好像想明白什么事了，好像被这真相打垮了。一再强调我该称徐公而非父亲，那这徐公……何许人也？

    如此猜测不是办法，我得自己找到答案。恐怕，只有一条路。

    东澜领着，四处无目的地走，各色的花早就看倦了，我找着时机，想支走她。正苦于无计，来了个小厮，说是二哥要与东澜商议我明日妆发，留我一人游园，

    正合我意。

    身边只有个洒扫大爷，我笑眯眯地迎上去，“大爷……”我寒暄得很刻意，大爷看看我，笑着摇摇头继续打扫。“大爷，我这儿有点事，可能得借您件衣裳。”他没惊讶，停下动作无奈地瞧着我，“丫头，你还太迟钝了些。行吧，你在这等会儿，我去给你拿。”

    太……迟钝？这是什么话？可不过是个洒扫大爷，我也没往心里去。

    过了会儿，他拿回来的衣服倒像是达官贵人的常服，见状解释道，“挑了件我最好的袍子，你拿了去吧。”正想感谢，他提了扫帚就走，好像不太待见我。

    顾不得那么多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起而拯之，我得用我的方式，摸清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