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东行从军？”张朝阳重复了一遍，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咬了咬牙问，“为什么不往西去呢？安西都护府听说也蛮不错的。”
赵二道：“嗨，瞎转呗。主要还是听说东边富庶，指望着多挣点军饷。”
张朝阳犹豫了半天，止住了这个话题，与二人分手告别。
眼看着张朝阳走远了，赵二气呼呼地对李胡说：“你刚掐我后腰干嘛？下手没有轻重，我差点断成两截。”
“断了才好！”李胡瞥了他一眼，继续说，“就你这样还好意思笑张朝阳天真？没有一点点眼力见！他是天真，你无邪！”说着，自己个倒先绷不住了，乐得直不起腰来。
赵二被笑得莫名其妙，忙问：“怎么了？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李胡喘匀了气，慢悠悠地说道：“你瞧张朝阳那一身打扮，非富即贵。他说他是安西人士，但不代表他是从安西出走的呀。要不，就他这点心机，早被人骗了还帮数钱呢。这都深秋了，他还穿得那么少，说明他原先住的地方很温暖，是很匆忙地出了门，这倒应上了出门找妹妹。他原先准备说家里在各地有联络点，但很快改口说是家里有商号，这么明显的欲盖弥彰说明他来历很复杂，搞不好——有些来历。你还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不是给自己招灾吗？”说到后来，李胡忍不住对赵二翻了对白眼。
赵二听了连连点头：“师弟，你分析得对啊。唉，真险，真险。以后啊，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点找个大方的军队参军挣点军饷得了。”
李胡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大方的军队？”
两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生了火歇下了，一夜无话。
赵二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又回到了望乡镇，正坐在桌前美美地吃卤肉呢，那二娘却化成了头大如斗的妖怪，伸出长长的，湿漉漉的舌头开始舔他，那沾了口水的舌头蹭过他的脸，带来的粗糙感真实得让他快要疯了。赵二挥舞双手，哭喊道：“别吃我，别吃我！”
梦里的妖怪充耳不闻，仍一遍遍舔他，发出“哞——”一声长鸣。
嗯？牛妖？
赵二就这么醒了过来，睁眼看到一个硕大的牛头，那乌溜溜的眼睛正与他四目相对。赵二吓得一个鲤鱼打挺起了伸，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出腰后的竹棒，对着牛头就是一招“棒打狗头”，牛吃疼，后退数步，又长叫一声“哞——”
一老农忙上前牵住牛，抚摸着牛头，心疼地说：“咦——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对牛怎么下得去这狠手。”
一旁的李胡笑得滚在了地上：“师哥，你怎么这般无情，一开始你还抱着人家牛猛啃呢，这会儿又打人家作甚？”
赵二知道自己出了丑，恨恨地瞪了一眼李胡，忙向老农赔不是。
老农见牛无恙，哼了一声便往前走，二人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你们这两个娃娃，下回可不能这么作践牲口了。对咱们庄稼人来说，牲口珍贵着呢。”
“是，是。大爷。我这不是被吓着了吗？”
“你们也是的，怎么睡野地里嘛，早上牲口要去寻吃的嘛。再往前走两步，进村里找个人家借宿也可以的嘛。”
赵二和李胡互相看了看，吐了吐舌头。暗想：借宿还不如野地里安全呢。
三人边闲聊边走，一袋烟的功夫终于来到了大道上。
道上人多了起来，运水送菜的，赶车拉货的，骑马牵牛的，挑担的，独行的，倒是热闹得很。
赵二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好奇地问：“大爷，这是哪儿啊？好热闹啊。”
老农说道：“这是秦州府，南来北往都要从此过，怎么会不热闹，一会进了城啊，那才叫真热闹呢。”
李胡好奇地问：“不是说到处在打仗吗？不像啊。”
老农斜了他一眼，说：“怎么？你还失望了？你早来半年就能碰上大军围城了。”
李胡不敢多言了。
老农叹了口气继续说：“听说，守城的王细勇将军交友广泛，与那大军将领是旧识，王将军从中斡旋，知府老爷也知变通，不知怎么交涉的，大军围了三天城就改道而去了。我们老百姓才逃过一劫啊。”
赵二脱口而出：“这不就是降了吗？”
“咱们老百姓啊，不管那龙椅上坐的是不是姓邹，我们只望风调雨顺，平平安安就好，打起仗来，又不知有多少爷娘哭儿子，白骨森森，哭声切切啊。”老农深深地看了赵二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这下，赵二也不敢多说了。
见城后，二人与老农分别。
看着老农牵牛远去的背影，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师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老头不简单？”
“嗯，不是一个简单的老头。”
二人正对着老人的背影发感慨，就听见前方有整齐的脚步走过，二人抬眼望去，见是巡城的兵丁。一队十人，穿着整齐的盔甲，手执长戟，面容肃穆，所过之处百姓皆避让，甚至都噤了声。等队伍过去，一切才重新鲜活了过来。
赵二羡慕得眼珠子都移不动了。
“李胡，帅吧？要是哪一日我也能加入他们，那就威风得紧了。”
“切……”
二人沿街溜达开来。卖冰糖葫芦的、卖泥人的，卖字画的，卖包子的……各种味道混着腔调不一的叫卖声，争先恐后地朝二人扑来。二人只觉得鼻子眼睛全都不够用，口水咽得咕嘟咕嘟响。
二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想法：到哪去弄点钱呢？
赵二走到一家卖炸糕的摊前，再也挪不动步了，站那儿闻了半天。
摊主是个老头，弯腰在案板忙得头也抬不起来，一边揉面一边说：“一文一个，来几个？”
李胡咽了口口水，扯了扯赵二的袖子。
赵二立刻想起了自己师哥的责任，厚着脸皮问：“大爷，能赊两个吗？”
老头这才抬起头来，打量了他二人一眼，鄙夷地说道：“有手有脚的，怎么就讨饭？要饭去酒楼门口！”
赵二道：“嗨，瞎转呗。主要还是听说东边富庶，指望着多挣点军饷。”
张朝阳犹豫了半天，止住了这个话题，与二人分手告别。
眼看着张朝阳走远了，赵二气呼呼地对李胡说：“你刚掐我后腰干嘛？下手没有轻重，我差点断成两截。”
“断了才好！”李胡瞥了他一眼，继续说，“就你这样还好意思笑张朝阳天真？没有一点点眼力见！他是天真，你无邪！”说着，自己个倒先绷不住了，乐得直不起腰来。
赵二被笑得莫名其妙，忙问：“怎么了？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李胡喘匀了气，慢悠悠地说道：“你瞧张朝阳那一身打扮，非富即贵。他说他是安西人士，但不代表他是从安西出走的呀。要不，就他这点心机，早被人骗了还帮数钱呢。这都深秋了，他还穿得那么少，说明他原先住的地方很温暖，是很匆忙地出了门，这倒应上了出门找妹妹。他原先准备说家里在各地有联络点，但很快改口说是家里有商号，这么明显的欲盖弥彰说明他来历很复杂，搞不好——有些来历。你还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不是给自己招灾吗？”说到后来，李胡忍不住对赵二翻了对白眼。
赵二听了连连点头：“师弟，你分析得对啊。唉，真险，真险。以后啊，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点找个大方的军队参军挣点军饷得了。”
李胡叹了口气，喃喃地说：“大方的军队？”
两人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生了火歇下了，一夜无话。
赵二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又回到了望乡镇，正坐在桌前美美地吃卤肉呢，那二娘却化成了头大如斗的妖怪，伸出长长的，湿漉漉的舌头开始舔他，那沾了口水的舌头蹭过他的脸，带来的粗糙感真实得让他快要疯了。赵二挥舞双手，哭喊道：“别吃我，别吃我！”
梦里的妖怪充耳不闻，仍一遍遍舔他，发出“哞——”一声长鸣。
嗯？牛妖？
赵二就这么醒了过来，睁眼看到一个硕大的牛头，那乌溜溜的眼睛正与他四目相对。赵二吓得一个鲤鱼打挺起了伸，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出腰后的竹棒，对着牛头就是一招“棒打狗头”，牛吃疼，后退数步，又长叫一声“哞——”
一老农忙上前牵住牛，抚摸着牛头，心疼地说：“咦——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对牛怎么下得去这狠手。”
一旁的李胡笑得滚在了地上：“师哥，你怎么这般无情，一开始你还抱着人家牛猛啃呢，这会儿又打人家作甚？”
赵二知道自己出了丑，恨恨地瞪了一眼李胡，忙向老农赔不是。
老农见牛无恙，哼了一声便往前走，二人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你们这两个娃娃，下回可不能这么作践牲口了。对咱们庄稼人来说，牲口珍贵着呢。”
“是，是。大爷。我这不是被吓着了吗？”
“你们也是的，怎么睡野地里嘛，早上牲口要去寻吃的嘛。再往前走两步，进村里找个人家借宿也可以的嘛。”
赵二和李胡互相看了看，吐了吐舌头。暗想：借宿还不如野地里安全呢。
三人边闲聊边走，一袋烟的功夫终于来到了大道上。
道上人多了起来，运水送菜的，赶车拉货的，骑马牵牛的，挑担的，独行的，倒是热闹得很。
赵二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好奇地问：“大爷，这是哪儿啊？好热闹啊。”
老农说道：“这是秦州府，南来北往都要从此过，怎么会不热闹，一会进了城啊，那才叫真热闹呢。”
李胡好奇地问：“不是说到处在打仗吗？不像啊。”
老农斜了他一眼，说：“怎么？你还失望了？你早来半年就能碰上大军围城了。”
李胡不敢多言了。
老农叹了口气继续说：“听说，守城的王细勇将军交友广泛，与那大军将领是旧识，王将军从中斡旋，知府老爷也知变通，不知怎么交涉的，大军围了三天城就改道而去了。我们老百姓才逃过一劫啊。”
赵二脱口而出：“这不就是降了吗？”
“咱们老百姓啊，不管那龙椅上坐的是不是姓邹，我们只望风调雨顺，平平安安就好，打起仗来，又不知有多少爷娘哭儿子，白骨森森，哭声切切啊。”老农深深地看了赵二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这下，赵二也不敢多说了。
见城后，二人与老农分别。
看着老农牵牛远去的背影，二人同时松了口气。
“师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老头不简单？”
“嗯，不是一个简单的老头。”
二人正对着老人的背影发感慨，就听见前方有整齐的脚步走过，二人抬眼望去，见是巡城的兵丁。一队十人，穿着整齐的盔甲，手执长戟，面容肃穆，所过之处百姓皆避让，甚至都噤了声。等队伍过去，一切才重新鲜活了过来。
赵二羡慕得眼珠子都移不动了。
“李胡，帅吧？要是哪一日我也能加入他们，那就威风得紧了。”
“切……”
二人沿街溜达开来。卖冰糖葫芦的、卖泥人的，卖字画的，卖包子的……各种味道混着腔调不一的叫卖声，争先恐后地朝二人扑来。二人只觉得鼻子眼睛全都不够用，口水咽得咕嘟咕嘟响。
二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想法：到哪去弄点钱呢？
赵二走到一家卖炸糕的摊前，再也挪不动步了，站那儿闻了半天。
摊主是个老头，弯腰在案板忙得头也抬不起来，一边揉面一边说：“一文一个，来几个？”
李胡咽了口口水，扯了扯赵二的袖子。
赵二立刻想起了自己师哥的责任，厚着脸皮问：“大爷，能赊两个吗？”
老头这才抬起头来，打量了他二人一眼，鄙夷地说道：“有手有脚的，怎么就讨饭？要饭去酒楼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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