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五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如果说佛是大爱，男女之情是小爱，那空明对夏凡的爱算什么？他对夏凡从未萌生过欲念，只是喜欢静静地望着她，她的哭、她的笑，一颦一动都拨动这他的心弦；她清澈的眼神，是那样的迷人。一合眼，佛变成了她，她的身影不自觉在脑海中浮现，低沉的经文声不知何时化作痴痴的傻笑声，在冰凉空旷的石窟中回响。阳光撕碎梦境，照进现实，空明不敢回想昨夜的梦。自责与懊悔涌上他的心头，他看着石窟中的漫天菩萨，自觉无颜；他冲到石窟外，在旷野中度步。
露水冰凉，渐湿僧袍，刺骨的寒意，难以冷却心中的信仰对他心灵的炙烤！看着脚下西去的马蹄河水，空明突然似野马般顺这河水奔跑起来，穿过花原，越过树丛，直到山谷尽头。忽！一尊巨大的黑影笼罩山谷，抬头只见高山上，似是一尊石佛，正俾睨这他渺小的身躯。
空明跪在地上，直到光线西移，他才看清，原来山上的不是佛，只是个伫立的巨石。空明大笑起来，倔强与不甘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我是因她而惧佛！可那又如何？我迟早会堪破她，堂堂正正的面对我佛！
空明回到石窟，龙嗔等人正在寻找他，见他僧袍褴褛，满身伤痕，惊讶万分。空明没有向任何人解释，只是走到无争面前说：“开始吧。”
夜，无争拿着银针来到石窟，见空明正坐在画着迦南尊者苦修的壁画前，望着对面壁画上庄严的阿难尊者和伏在他脚下哭泣的摩登伽女，若有所思。
无争说：“我也是第一次施行此秘术，并无十分把握。你当真决定了吗？”
空明含笑点头，看着壁画问无争：“殿下，阿难尊者爱过摩登伽女吗？”
“恐怕这只有‘多闻第一’的阿难尊者自己知道。”无争说：“你与阿难很像。”
“可我确如摩登伽女一样执迷不悟。”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准备好了吗？”
空明脱下僧袍，无争告诉他修行的关隘，气息运转的方向，随即将银针刺入穴道，希望能减轻他的痛苦。及至天亮，无争见空明已掌握秘法运行之道，便走出石窟，对众人言：“空明需闭关七日，这期间绝不可打扰。”
夏凡心知事情蹊跷，便私下问夫君。无争也没有瞒她，便将这些日空明的变化，悉数说与她听。夏凡质问无争：“夫君难道要将我让与他吗？”
无争的神情有些错愕，他说：“你就是你，我如何能将你让于他人？”
“可，可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我无法阻止他人去爱你，也无法阻止你去爱别人；我只怕失去你，更怕没有能力保护你。”
“夏凡的心已给夫君，此生只愿能与君回到故乡！”
“诶！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愿上天有情，保佑你我形影不离。”
三天后，归义军的探子发现有回鹘骑兵正向林松薤谷靠近。龙嗔准备‘唤醒’空明，被无争所阻。他知道此秘法一旦被打断，终身不能再修行第二次，而且这秘法修行越久，对身体的蜕变越大，同时也对自身寿命消耗越大。
七日，最多只需七日，便能见分晓。
龙嗔无奈，只得派人前去王城交涉。仁裕可汗派来信使，向他保证不会侵扰归义军。可就在第五日，回鹘人突然杀了归义军的哨兵，闯进林松薤谷；幸好龙嗔早有准备，他按李百战之计，将行李与战马散落与山谷，带领士卒藏入山顶石窟之中。
回鹘人见谷内无人，以为归义军已经逃散，便下马拿取驮马上的货物。此时龙嗔与李百战于山顶放箭，回鹘士卒大乱，四处躲藏。待弓矢将尽，李百战带人杀将下来，回鹘士卒慌乱间只能各自为战。
血战不久，李百战见回鹘人渐渐聚拢，忙退回山上。龙嗔带兵接应，回鹘士卒欲上山，只见龙嗔雷音巨喝，手中狼牙棒打的回鹘士卒哀嚎奔逃。
见回鹘人畏惧，暂时不敢强攻，李百战令人砍来树木，堵住山路。回鹘首领乌日阿洪在谷外闻听士卒久攻不下，令人前去王城，快马取来石油，浇于木障点起大火！李百战命人划出隔离带，在距大火两丈处再设木障。
乌日阿洪见此暴怒如雷，指着李百战骂：“汉儿吾当日就不该饶你一命！”（回鹘语）
李百战听不懂，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冲他勾了勾手指。乌日阿洪大怒若狂，命士卒强攻上山！殊不知，此举正如李百战下怀，他令人用大盾将正熊熊燃烧的木障，顺山路推下，砸死、烧死数十余名回鹘士卒。
“好，有能耐你就别下来！”乌日阿洪用驮马搬来巨石堵住山路，截断水源。李百战心知不好，待众人休息时，对无争和龙嗔说：“最迟等到今夜寅时，就要突围。若待天亮，回鹘人的援军赶到，咱们必死无疑！”
无争说：“我去叫醒空明。”无争独自来至空明修行的石窟，见他的身躯已被鳞鳞层层隆起的褐色皮膜所覆盖，就像一尊嶙峋的山峰。无争惊吓之余，慢慢靠近空明，待听到澎湃的心跳声和底底的念经声，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李逋知道不能强行打断他，只能靠他自己苏醒，正踌躇时，他突然想到夏凡，忙将她带到石窟中，求她跳一段霓裳羽衣舞。
夏凡望着山下的回鹘人，已心如死灰，但一想到能与无争赴死，也就没有什么遗憾。听到夫君让她起舞，自是应允。她解下面纱，舞动身姿，只看此舞：慢时如春风抚柳，婀娜摇拽处，百媚横生；快时似蝶入花海，肆意纷飞间，缭乱眼眸。
“夫君，我在回鹘王城学了曲《西凉》，容我再为你一舞。”只看她舞姿大变，步伐轻捷，一挥手、一扬鞭、一跳跃，洒脱逸然。但是先时她欢快的神情却忽转凄凉，两臂舒展屈收如哀秋鸿雁，身儿或进或退，时尔决绝，时尔不舍。看着夏凡泪珠不断落下，无争拉住她，抱住她，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我是为你起舞，你却让我舞对他人。我真的好怕有一天你不见了！”夏凡推开他，跑出石窟。这时，无争身后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声。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如果说佛是大爱，男女之情是小爱，那空明对夏凡的爱算什么？他对夏凡从未萌生过欲念，只是喜欢静静地望着她，她的哭、她的笑，一颦一动都拨动这他的心弦；她清澈的眼神，是那样的迷人。一合眼，佛变成了她，她的身影不自觉在脑海中浮现，低沉的经文声不知何时化作痴痴的傻笑声，在冰凉空旷的石窟中回响。阳光撕碎梦境，照进现实，空明不敢回想昨夜的梦。自责与懊悔涌上他的心头，他看着石窟中的漫天菩萨，自觉无颜；他冲到石窟外，在旷野中度步。
露水冰凉，渐湿僧袍，刺骨的寒意，难以冷却心中的信仰对他心灵的炙烤！看着脚下西去的马蹄河水，空明突然似野马般顺这河水奔跑起来，穿过花原，越过树丛，直到山谷尽头。忽！一尊巨大的黑影笼罩山谷，抬头只见高山上，似是一尊石佛，正俾睨这他渺小的身躯。
空明跪在地上，直到光线西移，他才看清，原来山上的不是佛，只是个伫立的巨石。空明大笑起来，倔强与不甘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我是因她而惧佛！可那又如何？我迟早会堪破她，堂堂正正的面对我佛！
空明回到石窟，龙嗔等人正在寻找他，见他僧袍褴褛，满身伤痕，惊讶万分。空明没有向任何人解释，只是走到无争面前说：“开始吧。”
夜，无争拿着银针来到石窟，见空明正坐在画着迦南尊者苦修的壁画前，望着对面壁画上庄严的阿难尊者和伏在他脚下哭泣的摩登伽女，若有所思。
无争说：“我也是第一次施行此秘术，并无十分把握。你当真决定了吗？”
空明含笑点头，看着壁画问无争：“殿下，阿难尊者爱过摩登伽女吗？”
“恐怕这只有‘多闻第一’的阿难尊者自己知道。”无争说：“你与阿难很像。”
“可我确如摩登伽女一样执迷不悟。”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准备好了吗？”
空明脱下僧袍，无争告诉他修行的关隘，气息运转的方向，随即将银针刺入穴道，希望能减轻他的痛苦。及至天亮，无争见空明已掌握秘法运行之道，便走出石窟，对众人言：“空明需闭关七日，这期间绝不可打扰。”
夏凡心知事情蹊跷，便私下问夫君。无争也没有瞒她，便将这些日空明的变化，悉数说与她听。夏凡质问无争：“夫君难道要将我让与他吗？”
无争的神情有些错愕，他说：“你就是你，我如何能将你让于他人？”
“可，可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我无法阻止他人去爱你，也无法阻止你去爱别人；我只怕失去你，更怕没有能力保护你。”
“夏凡的心已给夫君，此生只愿能与君回到故乡！”
“诶！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愿上天有情，保佑你我形影不离。”
三天后，归义军的探子发现有回鹘骑兵正向林松薤谷靠近。龙嗔准备‘唤醒’空明，被无争所阻。他知道此秘法一旦被打断，终身不能再修行第二次，而且这秘法修行越久，对身体的蜕变越大，同时也对自身寿命消耗越大。
七日，最多只需七日，便能见分晓。
龙嗔无奈，只得派人前去王城交涉。仁裕可汗派来信使，向他保证不会侵扰归义军。可就在第五日，回鹘人突然杀了归义军的哨兵，闯进林松薤谷；幸好龙嗔早有准备，他按李百战之计，将行李与战马散落与山谷，带领士卒藏入山顶石窟之中。
回鹘人见谷内无人，以为归义军已经逃散，便下马拿取驮马上的货物。此时龙嗔与李百战于山顶放箭，回鹘士卒大乱，四处躲藏。待弓矢将尽，李百战带人杀将下来，回鹘士卒慌乱间只能各自为战。
血战不久，李百战见回鹘人渐渐聚拢，忙退回山上。龙嗔带兵接应，回鹘士卒欲上山，只见龙嗔雷音巨喝，手中狼牙棒打的回鹘士卒哀嚎奔逃。
见回鹘人畏惧，暂时不敢强攻，李百战令人砍来树木，堵住山路。回鹘首领乌日阿洪在谷外闻听士卒久攻不下，令人前去王城，快马取来石油，浇于木障点起大火！李百战命人划出隔离带，在距大火两丈处再设木障。
乌日阿洪见此暴怒如雷，指着李百战骂：“汉儿吾当日就不该饶你一命！”（回鹘语）
李百战听不懂，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冲他勾了勾手指。乌日阿洪大怒若狂，命士卒强攻上山！殊不知，此举正如李百战下怀，他令人用大盾将正熊熊燃烧的木障，顺山路推下，砸死、烧死数十余名回鹘士卒。
“好，有能耐你就别下来！”乌日阿洪用驮马搬来巨石堵住山路，截断水源。李百战心知不好，待众人休息时，对无争和龙嗔说：“最迟等到今夜寅时，就要突围。若待天亮，回鹘人的援军赶到，咱们必死无疑！”
无争说：“我去叫醒空明。”无争独自来至空明修行的石窟，见他的身躯已被鳞鳞层层隆起的褐色皮膜所覆盖，就像一尊嶙峋的山峰。无争惊吓之余，慢慢靠近空明，待听到澎湃的心跳声和底底的念经声，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李逋知道不能强行打断他，只能靠他自己苏醒，正踌躇时，他突然想到夏凡，忙将她带到石窟中，求她跳一段霓裳羽衣舞。
夏凡望着山下的回鹘人，已心如死灰，但一想到能与无争赴死，也就没有什么遗憾。听到夫君让她起舞，自是应允。她解下面纱，舞动身姿，只看此舞：慢时如春风抚柳，婀娜摇拽处，百媚横生；快时似蝶入花海，肆意纷飞间，缭乱眼眸。
“夫君，我在回鹘王城学了曲《西凉》，容我再为你一舞。”只看她舞姿大变，步伐轻捷，一挥手、一扬鞭、一跳跃，洒脱逸然。但是先时她欢快的神情却忽转凄凉，两臂舒展屈收如哀秋鸿雁，身儿或进或退，时尔决绝，时尔不舍。看着夏凡泪珠不断落下，无争拉住她，抱住她，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我是为你起舞，你却让我舞对他人。我真的好怕有一天你不见了！”夏凡推开他，跑出石窟。这时，无争身后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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