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如愿以偿
周小津站在窗口放眼整个梧桐坞，这个村庄是天然与艺术的融合，美不胜收。耳边是铮铮淙淙的筝声，吴茱萸正在琴室里练琴。他马上就要参加附高校招考试了，正在马不停蹄练琴，哪怕母亲的眼泪也无法叫他分心。
周小津打心底里心疼吴茱萸，真是个懂事又上进的孩子。
他走进琴室，吴茱萸抬头看他，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周小津示意他继续，于是吴茱萸又投入练习中，周小津便倚门看他练琴。
小半年工夫，这孩子的筝艺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周小津不由在心里慨叹叔叔周又宫教学水平高超，同时又赞叹吴茱萸的勤奋，这势必是每天都耗在琴室里，才会有如此进步。
吴茱萸一曲弹毕，抬头期待地看着周小津，问道：“周老师，我现在弹得怎么样啊？我有希望考上附高吗？”
周小津笑着点点头说：“很有希望，加油！”
周老师不再是像从前那样给他指出很多错误与缺陷，而是直接肯定了他，这让吴茱萸内心雀跃，充满了希望。他想起了什么同周小津说道：“周老师，您还记得宋老师吗？”
宋家姐妹，周小津当然记得，就是不知道吴茱萸说的是姐姐宋子茵还是妹妹宋子桥。
吴茱萸说的是宋子桥。
宋子桥这段日子一直在痛定思痛，和居晚秋母子重逢后，她就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也终于认清一个事实，过去她的确盲目自大了，她的古筝技艺根本就是半桶水，经过一段时间的内心挣扎之后，宋子桥决定从头开始，她要暂停古筝教学工作，好好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准。
和宋子茵比起来，宋子桥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宋子茵安于现状，温吞水，宋子桥却是风风火火，有追求有理想，有自我要求的人。要强的个性注定了宋子桥不可能认输，既然和专业老师有差距，那就努力追赶，使劲缩小这个差距好了。
于是宋子桥决定来一趟说走就走的研学之旅。
她向张广军提出了辞职，画安太小了，她要离开闽南小城出去外面闯一闯。去哪里闯才好呢？学生吴茱萸是她唯一的路子了。
“你说宋老师想跟我学古筝？”周小津吃惊地看着吴茱萸。
吴茱萸点点头。
周小津不解，那么多古筝大师，宋子桥既然想要精益求精为什么选中他呢？吴茱萸说：“宋老师说，您年轻，课费肯定比其他人便宜。”
话音落，周小津就咳嗽起来，这宋子桥还真是精明哈。
居晚秋宿舍的小桌子上，已经扔了一大堆纸团，都是居晚秋刚刚擦眼泪用过的。对于居晚秋的担心，陈千禾一时心里也没了底，她不能替居晚秋决策，毕竟关系吴茱萸的前途，这场校招对吴茱萸太重要了，对晚秋表姐也太重要了，陈千禾不能替居晚秋拿主意，她担不起后果。
居晚秋也不要陈千禾替自己拿主意，她要陈千禾借她钱，陈千禾一个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有大笔的存款呢？但是陈千禾可以向陈元借钱。
陈千禾要考研，陈元和陈玉春本来就决定好了，要资助她考研的课费，将这笔课费先用来借给居晚秋，这是她唯一能做的，至于其他，就看吴茱萸自己的造化了。
陈元很快就给陈千禾打了二十万过来。
钱有了，让谁去送这个礼呢？这个礼又该送给谁呢？
周小津接受了这个任务。
很快就到了校招那天，阳光普照着大地，音乐学院里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考生和陪考的家长。看着吴茱萸排在考生队伍里，跟着众人一起走进考场，陈千禾看到居晚秋没了那一日痛哭流涕时的忐忑，脸上的淡定是来自那二十万的底气吧。
没过几日，学校便放了榜，吴茱萸顺利考上了，居晚秋再一次激动落泪。她要好好请周小津和陈千禾吃一顿饭，她也想请周又宫和盛糖教授吃饭，但是平日里除了给吴茱萸授课，周盛夫妇与居晚秋并没有过多往来，甚至居晚秋觉得自己与两位教授是有壁的，两位教授是高一等的人，而她居晚秋就是个保洁员，她怎么可能和两位教授平起平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呢？
这种自卑畏怯的心理最终打消了居晚秋想请两位教授吃饭的想法，还是和千禾表妹一起庆祝好了。
他们约好了在梧桐坞一家农家小店里吃火锅。
周小津来了，对吴茱萸说，星旭和闵礼来找他玩，正在工作室那边的凉亭等他，吴茱萸兴高采烈去了。
等吴茱萸离开，周小津就当着居晚秋的面把二十万重新打回到陈千禾账上。
居晚秋不解，送出去的礼怎么又退回来了？
陈千禾倒是聪明的，问周小津：“所以，二十万你并没有送出去，对不对？”
周小津点点头，然后对居晚秋说道：“以后不要听外头的人风言风语了，做好自己最关键，只要足够优秀，不需要这些歪门邪道的。”
居晚秋此刻内心五味杂陈，感觉像经历了一场天险一般。周小津竟然像医生做手术前先收下家属的红包，手术完成后就把红包退回一样，但这样的做法的确让她心安，不是吗？
她看着眼前的周小津，又想到一直以来收留他们母子，给她安排工作，为吴茱萸倾心授课的周又宫夫妇，西京周家果然是好家风。居晚秋为自己的儿子如此幸运地遇到这样的好老师感到开心。她站起身，向着周小津深深鞠了一躬。想到吴茱萸能如此幸运，多亏了表妹陈千禾的牵线搭桥，于是又给陈千禾鞠了一躬。
“表姐，你别这样。”陈千禾和周小津都站了起来。
居晚秋是诚意满满，她看看陈千禾又看看周小津，是打心底里替陈千禾高兴，小津老师年轻帅气，还是个正派人。此时此刻，不应该打扰他们二人世界才对。
于是居晚秋笑着说道：“我去找我家茱萸去，这顿饭我请，你们俩好好吃。”
说着付了账，笑意盎然地离开了。
外头，夜幕降临，整个梧桐坞都点亮了夜灯，沉浸在一派迷离的灯光里。而农家小院内，灯光烘托出暧昧的氛围，景致越发静美。周小津抬头看陈千禾，她正红着脸，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心术不正啊？”陈千禾突然抬头问周小津，眼睛里闪烁着愧疚和难为情。
周小津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宽慰道：“我们都是凡人，面对不确定的事情，未可知的事情，有期待，有失落，担心害怕，因而选择了让自己安心的举动，就像病人家属给医生送红包，担心医生不肯尽心尽力救治亲人一样，我们能说病人家属是心术不正吗？我们都是凡人，要学生善待自己，宽容自己，接受自己的懦弱和不完美，接受自己的不坚定，这没有什么好自责的。为人处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像母亲，像父亲，像老师，谆谆教诲，和颜悦色，陈千禾鼻头一酸，眼眶就湿了。
从小到大作为缺失母爱的孩子，陈千禾一直渴望有个人能这样交心交肺和她聊天，陈元是个好父亲，但仅限于饮食起居的照顾，不是知心朋友。
此时此刻，陈千禾泪眼模糊望着周小津，只觉得从未有过的亲切。
“可是，在这件事上我和表姐都没有立场，你为什么就能坚持立场，你为什么就能行的端做得正？”陈千禾哽咽着问道。
周小津答：“因为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不配喜欢你，也不配得到你的喜欢，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喜欢一个心术不正的人。”
周小津说着，从桌面上伸过手来，握住了陈千禾的手，陈千禾哭着，但又笑了，难掩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喜极而泣。
“如果你再不向我表白，我就要向你表白了。”陈千禾说道，羞赧的，矫情的。
周小津笑：“我绝对不能让你抢了先，表白这件事，必须我主动。”
“公平起见，另外一件事，由我主动吧。”陈千禾说着，探过身子，在周小津唇上印下了自己的吻。蜻蜓点水，就要退回来，却被周小津一把抓住了，这样的亲密接触，陈千禾可以起头，但什么时候结束，却得由他说了算。此时此刻，良宵美景，他不想结束这美妙的一切。
………………
四个少年站在茶园的凉亭里，看暮霭沉沉里的茶山和石榴树。
凉亭里的灯光映照出他们意气风发的脸庞。
“这下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星旭举起一瓶饮料敬吴茱萸。
“恭喜你啊，吴茱萸，如愿考上附高，成为我学弟了。”闵礼也向吴茱萸举起饮料。
明天才是筝团集训的日子，但他们提前一晚来到梧桐坞，就是为了祝贺吴茱萸考上附高。
吴茱萸很高兴，也给小北打开了一瓶饮料，小北接过饮料喝了一口，却说道：“但是下学期我会休学。”
“为什么？”三个少年不可思议看向小北。
小北说：“我得了抑郁症，重度的，所以我要休学了，我爸妈已经和学校在沟通这件事了。”
小北爸和小北妈辛辛苦苦保守的秘密就这么经过小北的口轻而易举说了出来，让另外三个少年震惊不已。
周小津打心底里心疼吴茱萸，真是个懂事又上进的孩子。
他走进琴室，吴茱萸抬头看他，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周小津示意他继续，于是吴茱萸又投入练习中，周小津便倚门看他练琴。
小半年工夫，这孩子的筝艺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周小津不由在心里慨叹叔叔周又宫教学水平高超，同时又赞叹吴茱萸的勤奋，这势必是每天都耗在琴室里，才会有如此进步。
吴茱萸一曲弹毕，抬头期待地看着周小津，问道：“周老师，我现在弹得怎么样啊？我有希望考上附高吗？”
周小津笑着点点头说：“很有希望，加油！”
周老师不再是像从前那样给他指出很多错误与缺陷，而是直接肯定了他，这让吴茱萸内心雀跃，充满了希望。他想起了什么同周小津说道：“周老师，您还记得宋老师吗？”
宋家姐妹，周小津当然记得，就是不知道吴茱萸说的是姐姐宋子茵还是妹妹宋子桥。
吴茱萸说的是宋子桥。
宋子桥这段日子一直在痛定思痛，和居晚秋母子重逢后，她就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她也终于认清一个事实，过去她的确盲目自大了，她的古筝技艺根本就是半桶水，经过一段时间的内心挣扎之后，宋子桥决定从头开始，她要暂停古筝教学工作，好好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准。
和宋子茵比起来，宋子桥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宋子茵安于现状，温吞水，宋子桥却是风风火火，有追求有理想，有自我要求的人。要强的个性注定了宋子桥不可能认输，既然和专业老师有差距，那就努力追赶，使劲缩小这个差距好了。
于是宋子桥决定来一趟说走就走的研学之旅。
她向张广军提出了辞职，画安太小了，她要离开闽南小城出去外面闯一闯。去哪里闯才好呢？学生吴茱萸是她唯一的路子了。
“你说宋老师想跟我学古筝？”周小津吃惊地看着吴茱萸。
吴茱萸点点头。
周小津不解，那么多古筝大师，宋子桥既然想要精益求精为什么选中他呢？吴茱萸说：“宋老师说，您年轻，课费肯定比其他人便宜。”
话音落，周小津就咳嗽起来，这宋子桥还真是精明哈。
居晚秋宿舍的小桌子上，已经扔了一大堆纸团，都是居晚秋刚刚擦眼泪用过的。对于居晚秋的担心，陈千禾一时心里也没了底，她不能替居晚秋决策，毕竟关系吴茱萸的前途，这场校招对吴茱萸太重要了，对晚秋表姐也太重要了，陈千禾不能替居晚秋拿主意，她担不起后果。
居晚秋也不要陈千禾替自己拿主意，她要陈千禾借她钱，陈千禾一个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有大笔的存款呢？但是陈千禾可以向陈元借钱。
陈千禾要考研，陈元和陈玉春本来就决定好了，要资助她考研的课费，将这笔课费先用来借给居晚秋，这是她唯一能做的，至于其他，就看吴茱萸自己的造化了。
陈元很快就给陈千禾打了二十万过来。
钱有了，让谁去送这个礼呢？这个礼又该送给谁呢？
周小津接受了这个任务。
很快就到了校招那天，阳光普照着大地，音乐学院里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考生和陪考的家长。看着吴茱萸排在考生队伍里，跟着众人一起走进考场，陈千禾看到居晚秋没了那一日痛哭流涕时的忐忑，脸上的淡定是来自那二十万的底气吧。
没过几日，学校便放了榜，吴茱萸顺利考上了，居晚秋再一次激动落泪。她要好好请周小津和陈千禾吃一顿饭，她也想请周又宫和盛糖教授吃饭，但是平日里除了给吴茱萸授课，周盛夫妇与居晚秋并没有过多往来，甚至居晚秋觉得自己与两位教授是有壁的，两位教授是高一等的人，而她居晚秋就是个保洁员，她怎么可能和两位教授平起平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呢？
这种自卑畏怯的心理最终打消了居晚秋想请两位教授吃饭的想法，还是和千禾表妹一起庆祝好了。
他们约好了在梧桐坞一家农家小店里吃火锅。
周小津来了，对吴茱萸说，星旭和闵礼来找他玩，正在工作室那边的凉亭等他，吴茱萸兴高采烈去了。
等吴茱萸离开，周小津就当着居晚秋的面把二十万重新打回到陈千禾账上。
居晚秋不解，送出去的礼怎么又退回来了？
陈千禾倒是聪明的，问周小津：“所以，二十万你并没有送出去，对不对？”
周小津点点头，然后对居晚秋说道：“以后不要听外头的人风言风语了，做好自己最关键，只要足够优秀，不需要这些歪门邪道的。”
居晚秋此刻内心五味杂陈，感觉像经历了一场天险一般。周小津竟然像医生做手术前先收下家属的红包，手术完成后就把红包退回一样，但这样的做法的确让她心安，不是吗？
她看着眼前的周小津，又想到一直以来收留他们母子，给她安排工作，为吴茱萸倾心授课的周又宫夫妇，西京周家果然是好家风。居晚秋为自己的儿子如此幸运地遇到这样的好老师感到开心。她站起身，向着周小津深深鞠了一躬。想到吴茱萸能如此幸运，多亏了表妹陈千禾的牵线搭桥，于是又给陈千禾鞠了一躬。
“表姐，你别这样。”陈千禾和周小津都站了起来。
居晚秋是诚意满满，她看看陈千禾又看看周小津，是打心底里替陈千禾高兴，小津老师年轻帅气，还是个正派人。此时此刻，不应该打扰他们二人世界才对。
于是居晚秋笑着说道：“我去找我家茱萸去，这顿饭我请，你们俩好好吃。”
说着付了账，笑意盎然地离开了。
外头，夜幕降临，整个梧桐坞都点亮了夜灯，沉浸在一派迷离的灯光里。而农家小院内，灯光烘托出暧昧的氛围，景致越发静美。周小津抬头看陈千禾，她正红着脸，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心术不正啊？”陈千禾突然抬头问周小津，眼睛里闪烁着愧疚和难为情。
周小津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宽慰道：“我们都是凡人，面对不确定的事情，未可知的事情，有期待，有失落，担心害怕，因而选择了让自己安心的举动，就像病人家属给医生送红包，担心医生不肯尽心尽力救治亲人一样，我们能说病人家属是心术不正吗？我们都是凡人，要学生善待自己，宽容自己，接受自己的懦弱和不完美，接受自己的不坚定，这没有什么好自责的。为人处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像母亲，像父亲，像老师，谆谆教诲，和颜悦色，陈千禾鼻头一酸，眼眶就湿了。
从小到大作为缺失母爱的孩子，陈千禾一直渴望有个人能这样交心交肺和她聊天，陈元是个好父亲，但仅限于饮食起居的照顾，不是知心朋友。
此时此刻，陈千禾泪眼模糊望着周小津，只觉得从未有过的亲切。
“可是，在这件事上我和表姐都没有立场，你为什么就能坚持立场，你为什么就能行的端做得正？”陈千禾哽咽着问道。
周小津答：“因为一个心术不正的人不配喜欢你，也不配得到你的喜欢，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喜欢一个心术不正的人。”
周小津说着，从桌面上伸过手来，握住了陈千禾的手，陈千禾哭着，但又笑了，难掩内心的喜悦和激动，喜极而泣。
“如果你再不向我表白，我就要向你表白了。”陈千禾说道，羞赧的，矫情的。
周小津笑：“我绝对不能让你抢了先，表白这件事，必须我主动。”
“公平起见，另外一件事，由我主动吧。”陈千禾说着，探过身子，在周小津唇上印下了自己的吻。蜻蜓点水，就要退回来，却被周小津一把抓住了，这样的亲密接触，陈千禾可以起头，但什么时候结束，却得由他说了算。此时此刻，良宵美景，他不想结束这美妙的一切。
………………
四个少年站在茶园的凉亭里，看暮霭沉沉里的茶山和石榴树。
凉亭里的灯光映照出他们意气风发的脸庞。
“这下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星旭举起一瓶饮料敬吴茱萸。
“恭喜你啊，吴茱萸，如愿考上附高，成为我学弟了。”闵礼也向吴茱萸举起饮料。
明天才是筝团集训的日子，但他们提前一晚来到梧桐坞，就是为了祝贺吴茱萸考上附高。
吴茱萸很高兴，也给小北打开了一瓶饮料，小北接过饮料喝了一口，却说道：“但是下学期我会休学。”
“为什么？”三个少年不可思议看向小北。
小北说：“我得了抑郁症，重度的，所以我要休学了，我爸妈已经和学校在沟通这件事了。”
小北爸和小北妈辛辛苦苦保守的秘密就这么经过小北的口轻而易举说了出来，让另外三个少年震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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