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澳大利亚,墨尔本。

    一个满身腱子肉的老头,赤裸着上半身,正在和袋鼠打拳击。一拳一拳,拳拳到肉,这个老态龙钟的老头竟然能和这个袋鼠打的有来有回。一旁的考拉躺在靠椅上,手里攥着桉树叶,惬意的看着老同志打拳击。

    站在考拉旁边的黑衣助理叫停了老头,因为打断了打斗,考拉把桉树叶往助理身上丢。助理狠狠的瞪了它一眼,它赶忙爬过去,抱住袋鼠的大腿。

    助理为老头接通电话,“亨利先生,是唐天佑”。

    亨利拿过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先生,影蛟去了苍陵山,碰到碴了”。

    亨利接过助理递过的毛巾,“早就说过,苏慕凝必须死”。

    “这……办不到”。

    “依克沃不是有些S级吗,让郑馨月想办法”,助理接过毛巾给亨利擦拭后背。

    “大批S级悄无声息入境……这几乎不可能”。

    亨利将椅子上的考拉赶走,躺了上去,“我把问题抛给你,是让你解决,不是来让你拿过来反问我的!”。

    “其实要是您出手……”。

    “你出生的时候,脑子和胎盘一起丢在娘胎里了?”,亨利怒斥。

    等沉下心来,亨利也想起来了。作为合作伙伴,唐天佑确实有知情的必要,“我要是出手弄死了苏慕凝,族老会那边,我不好交代”。

    “明白了,我们……会……尽量克服困难”。

    亨利又接着说,“我听说十年前孟玄之在山下收了个学生,但苍陵山查无此人,你去查查”。

    “好”。

    “唐先生,祝我们合作愉快”,亨利饮尽杯子中的扎啤,电话被那头挂断。他摘下胸前的十字架,丢到杯中,一个响指,十字架化为铁水。

    淡蓝色的火焰被圈禁在杯中肆意燃烧。

    高铁上,影蛟低着头专心吃着手里的杯面。虽然不想承认,但人类在吃方面确实颇有成就,尤其是中国人。

    中国人在见到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时几乎都会问:“这东西能吃吧?这东西怎么吃?”最后才会想到这东西是拿来用的。

    影蛟现在还无法理解现代科技,他把高铁说成“白皮巨蟒”。认为飞机之所以会飞是因为妖怪在扛着在天上飞。把穿着暴露的女性说成妓女,把女性用品店当成青楼。见到一个商场里人来人往,就说这里面是赌场。看到商场里的滚动字幕和电视机,说是旷世法宝,说什么也要把它带回去,把人家保安好一顿打。商场里的摄像头,也被他当成麻雀,看到这些“麻雀”一个一个的一动不动,索性就都给打下来了。

    一路下来,武中晟啥事没干,光带着影蛟到处赔礼道歉,交付罚金。

    影蛟在一旁吃着面,武中晟就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他。影蛟的身高将近两米,身材过于高大,光是坐在那里,就够引人瞩目的了。

    一个男人挨着武中晟,正对着影蛟坐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瓶未开封的沛绿雅。

    男人对影蛟伸出手,“久仰久仰,我是莱昂”。

    武中晟一听是法国口音,就确定是影蛟要找的人了。可是,李俊是中国人,他的后代怎么就成法国人了。

    影蛟象征性的用手碰了一下,“神树树枝”。

    莱昂显得有些尴尬,没想到自己竟然不受这位前辈的重视,不知道是因为国籍,还是效忠的对象。

    莱昂还是出于礼貌的笑脸相迎,“我记得我跟武中晟先生说的是,你得帮我一件事,之后你才能拿到你要东西。怎么?武先生没告诉你吗?”。

    影蛟没再说话,莱昂接着对武中晟说:“接下来的路,由影蛟前辈陪着我就好了,劳烦您了”。

    武中晟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漠然的看着影蛟,“法国人?”。

    “对呀,我是在上个世纪从我外祖母那,接手了这份工作,虽然这份工作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好处,但是为了我外祖母,我可以坚守。随便提一嘴,我今年一百多岁了”。

    人类的生命本就短暂,即使身怀绝顶的元素能量担也只能是延长他们的生命,但负侍奉的使命,他们也只能依靠一代又一代的传承。

    武中晟得到答案又低下头玩手机,“搞不懂你们,明明一辈子都是在为别人活着,还乐此不疲”。

    莱昂拧开手里的沛绿雅,浅浅的灌了一口。沛绿雅在国内市场很少见,家乡的味道,莱昂每次都是浅尝一口。

    “我虽然是法国人,但我出生在上海。那时候我的父亲是西门子的员工,因为工作来到了上海。我爹他,在租借里喜欢上了一个舞女,也就是我妈。之后生下了我,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父亲他意外死于一次革命党的刺杀。母亲带着我回了娘家,我继承了我外祖母的绝好基因。她在临死前告诉了我关于她一切,我也在她手里接过侍奉的职责。起初我只是觉得,这只是一个头衔,兽皇他老人家应该不需要我们了……我二十岁那年,我母亲也离开了我。我带着外祖母给我留下的遗产,回到了巴黎。再之后参军打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救了被能力者刺杀的戴高乐。打完仗,我感觉我累了,又回到了上海,靠着做情报贩子过日子。1932年,我的两个舅舅也都死在了战场上,给他们安排完葬礼,我又回到了巴黎。一直到了八年后,直到德军把卐字旗插到埃菲尔铁塔,我都一直呆在那里。巴黎……我对那里似乎没有什么感情,有的更多是同情。戴高乐多次找到我,想让我刺杀贝当和希特勒。我笑了,因为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但我没有拒绝还是去了,没有拒绝他也只是单纯的于心不忍。毕竟,站着的法国人不多了……没出意外,失败了。我死里逃生,逃到了莫斯科。因此,德国借口指责苏联笼络能力者参加战争,对苏联开战。我又在苏联生活三年,直到战争结束。这一生的颠沛流离,让我即使安定来下,也不知道去往何方。正当我迷茫的时刻,我梦到了我的外祖母,她告诉我不要停留,为了兽皇要奔波起来。凭什么!明明她自己过了安逸日子,我却不行,忘却了几十年的使命,让我突然想起……是想让我自责吗……真是个自私的老家伙。可到底我还是没有违背她,我纵容了我的任性,回到了巴黎”。

    影蛟静静的听着这一切,几百年的颠沛流离,不是为了兽皇,倒是为了摆脱宿命。走走停停,兜兜转转,宿命还是再次让他们相遇。百年了,莱昂已经分不清,是为了外祖母,还是为了那个什么兽皇。自己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却在生命最后的一刻对自己进行道德绑架,把这该死的宿命交给了自己。

    狗屁的宿命,扯淡的人生,现在莱昂能做的,只有尽力而为。结果什么的早就无所谓了,自己要是这么热衷于结局,就不会来到这里。

    他不知道,外祖母的先人们也没有成功过,但他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宿命会终结在生命的尽头。

    亡者的哀歌,是这个时代丧音。

    众神的时代,将永远不会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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