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打大名府（上）

    不说梁山兵马行程，单说大名府的梁中书，自从在城中搜到戴宗发的无头贴后，便召大名府王太守商议，王太守是个懦弱之人，见了戴宗无头贴，又知梁山势大，若真来攻城，大名府无援的情况下，很容易被攻破，赶忙说道：“梁山泊这一伙贼寇，朝廷几次收捕他不得，何况我们这孤城小处！依下官愚见，不如暂存二人性命。再一面写表申奏朝廷；二乃奉书呈上蔡丞相知道，三者可教本处军马出城下寨，堤备不虞。”

    王太守朝堂上没有背景，但是梁中书有啊，让梁中书上报朝廷，料想蔡京不放任他女婿不管的，现在王太守想的是，只要不杀卢俊义和石秀，暂时稳住梁山一伙人，待朝廷大军来援，危机自解。

    王太守又担心梁中书意气用事，非要杀二人不可，又说道：“若将这两个一时杀坏，诚恐寇兵临城，一者无兵解救，二者朝廷见怪，三乃百姓惊慌，城中扰乱，深为未便。”

    梁中书此时也是犹豫不决，一边是怕梁山势大，真来攻城，对于自己将来仕途不利，若就此服软，放了两人，又恐落人口实，实在为难，正好王太守出了主意，梁中书也就坡下驴，安排了下去。

    令急先锋索超点本部军兵，离城三十五里的飞虎峪，靠山下了寨栅。

    李成引领正偏将，离城二十五里的槐树坡，下了寨栅。

    周围密布枪刀，四下深藏鹿角，三面掘下陷坑。众军磨拳擦手，诸将协力同心，只等梁山泊军马到来。

    第二日，索超正在营寨巡视，就见斥候来报，梁山兵马不计其数，离寨约有二三十里。索超听后，派人飞报李成槐树坡寨内。

    李成听了来报，一面报马入城，一面自备了战马，带兵直到前寨。索超接着，详细说了探马所报。

    李成料想梁山人马刚至，必不敢冲营拔寨，便下令次日五更造饭，天明时分出营迎战。

    待第二日天明，李成兵马前到庾家疃，列成阵势，摆开一万五千人马。

    李成、索超全付披挂，门旗下勒住战马。往东一望，远远地尘土起处，约有五百馀人飞奔前来。李成鞭稍一指，军健脚踏硬弩，手拽强弓，遥指梁山兵马，只待进入射程，立刻斩杀无数。

    梁山泊好汉见状，立即止步，在庾家疃一字儿摆成阵势。只见一黑厮手掿双斧，争圆怪眼，咬碎钢牙，怪声大叫：“认得梁山泊好汉黑旋风么？”

    李成在马上看了，与索超大笑道：“每日只说梁山泊好汉，原来只是这等腌臜草寇，何足为道！先锋，你看么？何不先捉此贼？”

    索超哈哈大笑：“杀鸡焉用牛刀。自有战将建功，不必主将挂念。”

    索超话音未落，马后一员首将，姓王名定，手拈长枪，引领部下一百马军，飞奔冲将过来，大喊道：“忒那黑厮，我来会你！”

    李逵提起斧头便冲了上去，两军交战片刻，梁山兵马不敌，李逵率军掩走，直奔山坡后方而去。

    索超见李逵要跑，挥手一指，大喝一声：“追！”立刻率领本部兵马追去，绕过山坡，就见山坡背后，锣鼓喧天，杀出两支军马。左边是解珍、孔亮，右边是孔明、解宝，各领五百小喽罗，冲杀过来。

    索超见李逵有接应军马，正要后退，正遇李成引前部军兵前来支援，李成问：“为何在此踌躇，不去拿贼？”

    索超答道：“正要拿他，不料这厮们有接应人马，伏兵齐起，难以下手。”

    李成哈哈大笑：“尽乌合之众，又何惧之！”

    说罢，率领大军掩杀过去。两军顿时杀在一起，只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正焦灼时，又见山坡那处，又出现一群喽啰摇旗纳喊，擂鼓鸣锣。

    李成定睛看去，只见一支红旗上，写着金书大字“女将一丈青”，原来是扈三娘率军前来，左跟顾大嫂，右随孙二娘，引一千余军马，都是各色各样，五湖四海汇聚一起的人，行军混乱不堪。

    李成冷哼一声，吩咐道：“真真乌合之众，怎敌我等军威，索超，你领一支军马前去迎敌，我带其他兵卒抓捕其他贼寇。”

    索超领命带着军马杀向扈三娘队伍，扈三娘刚一接战便拨马就走，索超紧追不舍，扈三娘带着索超越跑越远，李成的兵丁也被李逵的兵马引得四散开来。

    出于军旅生涯的直觉，李成感到了不对劲。正纳闷间，只听的喊声震地，雾气遮天。一支人马，飞也似追来，原来是宋江军马赶来。

    李成一看四周部队早四散开来各自为战，宋江军马似尖刀一般切割战场，所到之处也不恋战，杀散一部分官兵立刻转头别处，李成部队很快就被切割成了数个部分。

    解形、孔亮、孔明、解宝四人各率本部人马不再后退，聚在一处，形成局部以多打少，围歼李成人马，扈三娘部队也不退了，反冲索超，索超见状唯恐李成有失，拨马便回，李成怒道：“中了梁山诱敌之计了，速速回营！”

    两人率领残部冲回飞虎峪，却不想黑旋风李逵当先拦住，又折损了一些人马，这才逃出。宋江军马也不追赶。一面收兵暂歇，原地安营下寨。

    李成、索超回到飞虎峪，慌忙差人入城报知梁中书，梁中书不敢怠慢，连夜令闻达率本部军马前去助战。

    闻达到了飞虎峪，李成、索超详报了战况，闻达不以为然，说道：“梁山贼寇，疥癞之疾，何足挂意！二位兄弟若非中了梁山奸计，贼寇早定，不若明日一早，闻某前去叫阵，二位兄弟掠阵，势不相负！”

    这做官，就是做人，闻达是做到了，这一番话既表明了对梁山的不在意，鼓舞己方士气，又为李成、索超二人开脱，卖弄了人情。

    等第二日天明，战鼓三通，闻达拔寨都起，率军前到庾家疃。远远的见到宋江军马，漫山遍野一般赶来，闻达下令将军马摆开，强弓硬弩，射住阵脚。战鼓震天，兵卒举着杂彩绣旗不住摇动。

    宋江阵中，当先捧出一员大将，红旗银字，大书“霹雳火秦明”，只见秦明头戴朱红漆笠，身穿绛色袍鲜。连环铠甲兽吞肩，抹绿战靴云嵌。凤翅明盔耀日，狮蛮宝带腰悬。狼牙混棍手中拈，凛凛英雄罕见。

    秦明勒马，应声高叫：“大名府的滥官污吏听着！一会儿要打你这城子，恐害了百姓良民。尔等好好将卢俊义、石秀送将过来，淫妇奸夫一同解出，我等便退兵罢战，誓不相侵。若是执迷不悟，便教满城火起，玉石俱焚，只在目前。”

    闻达怒道：“谁与我力擒此贼？”

    索超闻言拨马便出，来到阵前，高声喝道：“你这厮本是朝廷命官，国家有何负你，你好人不做，却去落草为贼！我今日拿住你时，碎尸万段，死有余辜！”

    秦明绰号霹雳火，本是一个急性的人，听了这话，正是火上浇油，拍马向前，轮动狼牙棍，直奔将来。

    索超纵马直奔秦明。二人战马相交，军器并举，身后众军纳喊，战旗摇曳。两人斗到二十余合，不分胜败。

    宋江军中，一将名叫韩滔，人称百胜将，曾官拜陈州团练使，见索超秦明二人不分胜负，暗暗拈弓搭箭，只等索超临近己方阵前，嗖，只一箭便正中索超左臂。索超无奈撇了大斧，回马望本阵便走。

    宋江鞭稍一指，令大小三军，趁机一齐卷杀过来。杀的尸横遍野，流血成河，大败亏输，直追过庾家疃。顺便夺了槐树坡小寨。闻达被迫兵退飞虎峪，再清点军兵，死伤过半。

    宋江也不追赶，就在槐树坡寨内安营扎寨。

    张伟趁机献计道：“闻达的军兵刚败走，此时心中必胆怯。若不乘势追赶，怕他们恢复了勇气，再胜他们恐难以奏效。”

    宋江道：“张兄弟所言极是！”

    随即传令，当晚就将精锐得胜军将，分作四路，连夜进发，杀奔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