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初识地狱

    一觉醒来，徐阳觉得力气好像更充实了，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接受现实和老头问安“老头，你不会困吗？”“在下面的时候，力气用尽会困，可是没人敢睡睡了被人灭了都不知道，没人头的时候偶尔我会睡一下，不敢太久，要是运气不好动不动就被群殴的。”“哦，我感觉睡一下醒来力气会变大，感觉现在把你扔到另一个石像上不是问题呢，要不要试试。”老头哆嗦着又挪了挪，离徐阳更远一点拼命摇头。徐阳邪魅一笑“你跟着我，就要做好随时为我献身的准备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跟着我的，懂？”老头闻言又要挪，视线盯着徐阳，徐阳突然向他一扑，没想到徐阳会突然发难，老头想躲，可惜徐阳速度太快，徐阳只是轻描淡写的把他抄起来放到中间，原来他到边缘就快要掉下去了。老头松了口气，偷偷瞄了一眼徐阳，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下思量:明明是怕我掉下去，说话非要那么难听干嘛，真是个毒舌后生。正腹诽着，忽听徐阳道:“你说的完成任务会有鬼差来接，是那个吗？”老头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只见几个穿着正式衙字服装的鬼佬正在一起打手势，然后就分开了。徐阳视线紧随其中一个，只见那鬼差从容的好像在散步，一个鬼跌跌撞撞跑着撞了他一下，那鬼似乎吓坏了，又好像悲喜交加，眼睛里咕噜咕噜冒着血水嘴里念念有词，鬼差点了点头不知哪里摸出一个黑色袋子套在了他头上，那些追杀那只鬼的鬼追了上来，看见鬼差，居然笑了还躬身行礼然后四散了。薛洋看向老头问道:“你们都认识鬼差？”老头点点头“算是吧！”再去看，鬼差已不见踪影。薛洋心中诧异，就一撇眼的功夫，唉。四处张望确定找不到鬼差踪影，只能放弃寻找问老头:“你们都认识，知道有人会被带走，就没有人跟着？”(习惯说成人)老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远方道:“跟的人很多，我也跟过，不过跟丢了大部分都一样，少部分或许找到出路了吧，反正后来没见过。现在狱里来的人少了，来的久的大部分都脸熟。新来的也不会跟我们这些老家伙组队。”“这么说你这个老家伙还有队友咯！”“有一个，还挺不错的，就是杀一个死一次，遇见了好几次。遇到了我们就一起，没遇到他我就单干。”“人家杀一个死一次，你呢，只有挨揍的份。”徐阳不厚道的嘲讽。老头气结，也是无话可说。忍不住瞪了徐阳一眼，这一瞪，自己盯的目标也丢了。失望的坐在地上“那又怎么样，我人不咋地，可是想当年活着的时候，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渍渍渍，有多响啊，说来听听看看我听过你的名号没。”徐阳很不屑。老头语噎:“我，就算你没听说过我，我也很厉害，我养了一只大王八，一顿要吃成百上千个人。很厉害的，我的仇家闻风丧胆，都不敢来寻仇。你知道人活着最得意的是什么吗？就是成天欺负人，就是没人敢还手。”老头越说越得意。徐阳看他那得意忘形的样子就很不爽:“一顿吃成百上千个人的王八，怎么就不吃你呢？吹牛也不吹像点。”“切，谁吹牛了，老头我从来不吹牛，至于王八不吃我，那是因为我有一块小铁精，溶在剑里往那畜生面前一插，那畜生保证疼的是死去活来。”“既然你要是真这么厉害，那你怎么死的呢？”“我，这个，我是被暗算了。”徐阳呵呵一笑“厉害又如何，脑子换来的。”老头脸抽了抽，不再搭理他。徐阳环顾四周，穆然发现这些石像脸都朝着一个方向，好像整齐排列的士兵，表情痛苦且狰狞。徐阳和石像看向同一方向，看不到边的石林宛如一个大阵，而他们，在阵中央。“我们去那边看看。”“哪边？”老头莫名其妙就徐阳被抄起往胳肢窝一夹，薛洋退后几步猛然前冲、起跳一气呵成，在空中的老头吓的半死，徐阳察觉他抖得厉害，安慰道“别怕，摔了我会拿你垫底的。”老头这才稍稍放松了些，等他察觉到话的问题时他们已经到了另一个石像上面了。老头惊魂未定，本想破口大骂又开不了口。食指指着徐阳你半天你不出来了。愤然甩手而坐，故意背对着徐阳，这下可不得了了，面对着成千上万张狰狞而又充满恐惧的脸，老头心中发毛。赶紧背过身面对着徐阳，现在他觉得徐阳很可爱。

    徐阳胆子虽大，扫了一眼那些形形色色面容恐怖的石像一眼也背过了身，不够在心中感慨:还是后脑勺顺眼啊！两个人默契的看向前方，又看向那些地上扭打在一起或单兵作战小心翼翼伺机而动的鬼。徐阳这一跳好像抽空了力气，只能稍作休息，仰躺着看天实在无聊。这些鬼一下来就打打杀杀，没有人说话，见面就眼红，这日子可比在于城那几年要难熬的多啊。难受的翻了个身换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老头，你给我讲故事吧！”老头似乎很享受这种没有痛苦没有危险的时光，惬意的翻了翻眼皮，好像在思量着讲什么故事:“死太久了，没啥好讲的，差不多都忘了。”“给我讲讲你那个朋友。就是在这里的那个朋友。我很好奇这种地方还能交到盆友，怕不是明面上的朋友，背地里的黑手吧！”“他可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那时我被群殴后侥幸逃脱，被从天而降的他砸到了。他给我道了歉，然后就走了。我一猜这家伙就是新来的。就悄悄尾随他打算下黑手。走着走着他就不走了，就地一躺就喊:无名，别藏了，我知道是你。”

    “他认识你？你叫无名啊？”

    “……听我说完行不行？”

    “你继续。”

    “我走到他面前问他无名是谁，他说无名就是无名，我说我跟了他一路了，没发现别人。我又问他是谁。”

    “我是谁。”“你是谁？”“我是谁。”这是他们两个人当时的对话。你来我往几句之后老头才反应过来大胡子自称“我是谁”。老头热心的告诉愣头青大胡子这里是哪里云云，可是大胡子兴趣恹恹。只是茫然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下雨他也无动于衷，好像感受不到疼一样的。老头见他这个样子问到:“你一点都不关心吗？”“有什么好关心的，有些东西不去关心反而是好事。我从前很关心我是谁，我在哪，从何来，去何处。一场梦罢了。如果可以，我宁愿我没有关心过这些问题……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了吧。”这时，老头听到动静，想叫他一起躲起来。可惜这家伙心如死灰是一动不动，老头只能自己躲了起了，旁观大胡子被群殴致死重生别处叹了口气。这便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事。

    老头瞥了徐阳一眼，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悻悻的闭了嘴，看着地面上打斗的群鬼陷入了沉思，一切归于死寂。

    就这样，徐阳睡醒了就跳，没力气了就睡。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鬼差再一次出现在群鬼之中。薛洋目不转睛的盯住了一个目标，抄起老头跟了上去。没力气跳跃到另一个石像上，索性就抓了铁锁滑到底继续跟着。

    鬼差穿着衙字服饰，身后跟着一个鬼，那鬼头上套着一个黑色袋子，徐阳知道这是刚刚在石像上看到打碎一个魂体以后手舞足蹈的鬼，鬼差走到他面前他还给鬼差磕了头，鬼差就给他套了口袋。底下视野是有限制的，不能离目标太远也不能太近，徐阳就把距离控制在十米内，鬼差走的很快，他好像能够准确的知道哪个鬼在哪里完成了人物，不一会儿他的身后就跟了很长一排鬼了。每一个鬼都套着黑套子，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快遭到了群鬼围观，无不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那些套着黑袋子的鬼。大概收了一百个鬼，鬼差就要走了。群鬼一路相送，鬼差说着鼓励的话，群鬼难得暂时的和平，鬼差一走又开始更卖力的撕打起来。四五十个鬼结成的队伍一路走到了一扇门一样的地方，鬼差往门边一站，套着袋子的鬼好像看得见一样井然有序的穿过了那扇门。那门很奇怪，就是一个门框立在那里，可以围着它走转一圈毫无异样，可那些进门的鬼却一个个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等鬼差也进了门以后，徐阳绕着门走了一圈。椭圆形门框上画了一圈奇怪的字符，两面一样。徐阳早已经放下老头自顾自研究着。老头看到这门两眼放光，他刚才可是看的真真切切，那些所谓完成任务的鬼就是从这里走出去了。如果他有心，此刻一定雀跃着欢呼着。他快步跨进门里，徐阳刚想叫他来看看认不认识这些古怪的字符，话未出口只见老头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门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整个身体倒飞五米开外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

    徐阳忙跑过去看情况。“我们自由了吗？”一个声音小心翼翼的发问。徐阳正要扶起老头，这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他警觉的发问“谁，谁在说话？”老头感觉到声音是自己身上发出来的，心下疑惑，把衣服一扯露出整个上半身，只见一张张密密麻麻的人脸紧凑在一起，有鼻子有眼睛有嘴巴，可能是突然看见了光，那些人脸下意识的紧闭双眼，过一会适应了才睁开眼睛，其中一张人脸看到石像群道“我们没有自由，还是石像群，还是这鬼地方，哈哈哈，啊！”声音几近癫狂，别的人脸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徐阳已经听不清了，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些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时不时尖叫连连。徐阳腿打着颤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转身不敢再看第二眼，那些嘴巴还在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他只能捂住自己耳朵，努力的甩头想甩出惊悚的画面，想逃却没有力气哪怕走一步。无力的瘫坐在地。老头的反应好像要慢半拍，先是愣住，然后闭眼不相信这是真的，冷静下来再看，还在，他突然想站起来，想走一步，想抱抱徐阳。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徐阳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可是看到他盯着自己，满脸的不可置信，惊恐写满了那张小脸，看他转身踉踉跄跄只想要远离自己这个怪物，看他瘫软在地双手捂住耳朵。他只觉得这些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好吵啊，他去捂住这些嘴，哪个发出声音就捂住哪个，可是不一会儿他发现这样无济于事，太多了捂不过来的。就连手心里都浮出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大眼睛和他四目相对，嘴巴里发出呵咯呵咯的怪声，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或是在说话。他害怕极了，身体抖如筛糠。

    徐阳捂住了耳朵，他被吓哭了，腥红的泪股股从他双眼冒出，他用力捂住耳朵还是可以听见那些嘈杂的声音，还能听见老头小心翼翼又略带生气的说着:闭嘴，闭嘴。忽然，“嘭！”的一声，老头炸了，徐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爆炸产生了一朵血红色的蘑菇云，血雾散去，一座石像赫然立在眼前，正是老头的石像，最后的痛苦定格在他脸上，地里突然钻出条条铁链捆绑了他，那些铁链好像有灵识一般，把老头的石像拖进了石像群里，整整齐齐的和他们排在一起面向徐阳。然后石像开始流泪，徐阳知道，又要下雨了。天空中先是落下了好像纸钱燃烧后的灰，然后下小雨-大雨-倾盆大雨。

    徐阳楞楞的坐在那里，那扇门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周围又是灰色空间，时远时近的打杀声徐阳充耳不闻，他仔细的感受着每一滴雨给他带来的痛感，他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作出任何动作。他此刻终于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而活着的自己，是有罪的，死亡是赎罪的开始，他真的知道了。闭上眼睛，握紧双拳，大雨冲刷着他的魂体。恍惚之中，好像听到了一个女童和一个男童的交谈声。女童奶声奶气的说:“真是一些自作聪明的家伙。都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了还妄想着出去。”男童道:“叫他们尝尝聚魂阵的厉害。越想出去偏就让他们永远待在这里。哈哈哈哈。”

    徐阳猛的睁开眼睛，雨水落进眼里，眼睛霎时间好像进了辣椒水，双目里盈满咕嘟咕嘟往外冒的血水。很痛，可是似乎，灰雾的天空好像清晰起来。雨停了，徐阳惊喜的发现视野变宽了。“看来想出去没有近路可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