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俄狄浦斯残骸
当女孩们终于回到宿舍时，罗森在门口迎接了她们。
“我听到了好消息。”
“谢谢，罗森先生。”
“谢谢，罗森。”
“谢谢你，先生。”
罗森对岳短暂的亲密行为嗤之以鼻。
“话虽这么说，格温，校长想见你。你现在可以过去吗？这很紧急。”
“哦？”格温的胸口不祥地收紧。“知道它是关于什么的吗？”
“不知道。”
“好吧，那我先走了。”
“要我们一起去吗？”
“不，她是对的。”
格温向同学们挥手告别，然后前往一个街区外的校园。
午后的阳光洒满地平线，掠过悉尼深蓝色的天空。尽管蝉鸣不断，格温仍感到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次会议可不是好兆头。格温心想。她在过去的生活中已经学会了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且很少被证明是错的。
格温敲门后，校长办公室的门开了，并被告知进来。
过量的香奈儿五号淹没了她的嗅觉。
哦该死，哦，该死，哦，该死……不，不，不！她的身体已经开始了巴甫洛夫式的控制。格温的每一根头发都竖了起来，她的胳膊和腿也变得像铅一样稠密。有那么一刻，格温思考着逃跑、永远不再回来的可能性。
“请进，格温小姐，”校长不太友好的声音宣布。
格温把门完全打开，看到了她母亲那双涂着厚厚睫毛膏的眼睛，眼睛里闪烁着海伦娜所掌握的那种过度的神情。
“你好母亲。”她咬紧牙关，挤出一句问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的母亲夸张地转过身体，在皮椅上扭动着，就像中午电视里的节目一样。格温立即感觉到脸上的热度上升，心跳加速。
天哪，她妈妈穿什么衣服？！
海伦娜穿着一件奶油色的连衣裙，几乎粘在她那令人震惊的身体上。她的乳沟如此夸张，几乎要从他们不幸的遏制中爆炸出来，每一个动作都有可能溢出。她简短地回忆起她的母亲称之为“当下的紧张”，然后笑着说她“可怜的”女儿“无能”。
巴特利特校长看起来已经被她母亲唾弃了一个多小时了，他的脸上带着虚假的同情，几乎没有生气。
海伦娜从座位上站起来，她那双运动的双腿将布料拉伸到了极限。
她的母亲倾身过来，亲吻脸颊。格温的脊椎几乎是反射性地机械地弯曲迎合她，这恰如其分地比喻了她目前的状况。
这个身体仍然受制于老格温的母亲，格温心里想：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的不稳定混合物，助长了可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症状。
脸颊上的一吻让巴特利特校长顿时感到不舒服；他那黯淡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她的母亲看着格温。
“又邋遢又丑陋。”海伦娜突然宣布道，格温感觉脑子一片空白。
就好像她在一个玻璃笼子后面看着整个事情展开，她的意识正试图击倒玻璃窗，以重新控制她叛逆的身体。
她母亲的手在格温的制服上移动，拉直她的衬衫，将边缘塞进裙子里，然后将裙子拉高一英寸，露出更多格温的长腿。她翻开之前卷起的一个任性的衣领，紧紧地拉紧领带，灵巧地重新打好一个结，形成了一条完美的领带。格温的鞋子还不够抛光，但海伦娜现在对此无能为力。
海伦娜很欣赏她的工作。
““对不起，你不得不忍受这样一个懒散的学生，”海伦娜说，她的声音里有点太激动了。
“没关系。没关系……”巴特利特不屑地摆摆手。
海伦娜重新坐回座位。格温僵硬地站在她身边。
我需要在这个身体变得歇斯底里之前离开这里。格温想道，她的双腿因为紧张而快要垮掉了。然而，尽管她愿意，她的身体就是不肯动弹。
“那么，最亲爱的格温……”她母亲低声说道。她喜欢她的音调悠长而感性。“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我——在……”她的舌头被卡在了倒刺铁丝网里。
“告诉我你是一位罕见而奇妙的准元素师，嗯？”妈妈的声音变高了：“你校长说是学校里最好的一个……”
“妈妈……”格温有十几种解释，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努力忍住泪水。她喉咙后面的肌肉绷得很紧。“我……呃……我……想要……”
噢，天哪！格温的理性思维尖叫着、咆哮着。
“现在，海伦娜女士。”巴特利特试图重新控制局势。现在不言而喻的是，他的学生不希望她母亲陪伴。“我相信格温有她的理由，但在你质疑她的决定之前，让我提醒你，塔楼保证任何追随者都有独立于家人的生活和学习的权利。”
巴特利特的话让海伦娜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的虹膜看起来就像一只虎视眈眈盯着猎物的母老虎。烟熏妆衬托出她眼睛里的绿色，让它们比平时看起来更加令人生畏。
“我几乎不可能侵犯格温的决定，”海伦娜的语气让巴特利特出汗。“这就是我亲自来到这里的原因。”
“哦？”
她再次转过身，有点危险地暴露了自己，然后从地板上抽出了一个手提包。她从里面拿出了一封看起来像是一封信的东西。信封镶有金色边，正面浮雕着一顶王冠。巴特利特眉头一皱，明白了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要亲自出现在自己面前。
“莉莉丝女子学院。”他一脸挫败地叹了口气。
“是的，我看到你认得这个徽章，”她母亲吟诵道。
她打开信封，取出一封用厚厚的香味纸制成的三折信，然后开始用沙哑的声音大声朗读。
“我们诚挚地邀请海伦娜和宋莫叶的女儿格温·宋女士，在学院就读，完成她的学术生涯直至毕业……”
海伦娜停止了阅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用无可争辩的事实语气嘲笑巴特利特。
“什么……什么意思？”格温在旁边虚弱地问道。
“这意味着……”巴特利特的声音软化了，“这意味着我应该建议你从我们学校退学，这样你就可以在二月份开始在莉莉丝女子学院就读。”
“为什么？”现在格温开始感到真正的恐慌。离开学校？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最疯狂的想象。
巴特利特看上去就像一个被良心钉在十字架上的人。
“格温，澳大利亚悉尼最好的设施之一。最有才华的导师。我们不可能提供无尽的资源……”
“我不在乎这个……”格温嘀咕道。
“别这么生闷气，孩子……”她妈妈责备她。
海伦娜掐了她一下。
母狗掐了她！
格温惊呆了——但她的身体做出了反应，就像青蛙被嘶嘶的毒蛇蜇了一样，不幸得瘫痪了。
“当然重要。”
“格温，我不会强迫你做出决定，”巴特利特继续说道。“但作为你们的教育者，我有责任告诉你们，这是一个转折点。”
“格温……”巴特利特继续说道。“如果你从莉莉丝学院毕业，你就可以免除兵役。更重要的是，你保证能上大学。如果你以优异成绩毕业，你可能会被送到一线城市！你可以在伦敦、纽约或上海过你的成年生活！”
免除兵役？去首都？
她的朋友们都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一点。生活在人类的二线城市里有三件必然的事：死亡、纳税和服兵役，而这一切都在边境之内。政府的宣传已经非常明确地表明，没有人可以幸免。
“格温小姐……”院长似乎不得不向她展示，语气比之前更加严肃。“想想格温，能够在咒语世界的首都安全地生活。您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去从事有酬工作，也不必生活在入侵的阴影之下。你或许可以晋升到我们梦寐以求的地位，成为魔法师，甚至魔导师！”
校长现在激动得满脸通红。就连海伦娜也对这个前景感到气喘吁吁。在一级城市生活，在白区绝对安全，是边疆人一直梦想的事情。
“然后你就可以进入世界上最好的大学。剑桥、牛津、复旦。我不能建议你留下来，格温……我不能。”
格温颤抖着。离开布莱克瓦特尔？她立即想到的是岳和埃尔维娅，她们和她一起努力工作，取得了令人羡慕的地位。
岳的咆哮让她开怀大笑，帮助她度过了那场可怕的磨难，在她感到自杀和绝望时站在她身边。埃尔维娅，她的小天使，她的仙女，给她的心灵带来安慰，并努力学习治愈她的伤口。
现在她的母亲，她该死的母亲，来到这里，以为她最了解，试图夺走她辛辛苦苦为自己建立的幸福。
但格温无法否认巴特利特的话背后的真相。
半年前她会拒绝吗？
如果她在一年前意识到自己拥有的天赋和力量，并因此自然而然地被分配到像莉莉丝这样的学校，她会拒绝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会张开双臂欢迎莉莉丝的！
她体内既有老格温，又有逻辑、理性、成熟、务实、现实的格温，也有素未谋面的少年格温；那个孤独、脆弱、害怕的孩子尖叫着要求她接受。
巴特利特和海伦娜看着格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低垂，盯着红木桌子中央。大座钟的滴答声在房间里回荡，就像木槌敲击着他们的心灵。
只过了一分钟，仅此而已。但海伦娜并不以她的耐心而闻名。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等待别人的人，格温无法在如此简单、如此明显的事情上做出决定，这一事实极大地刺痛了她的神经。
“你能给我们一些隐私吗，魔法师巴特利特？”
校长点点头，然后向门口走去。门发出轻柔的咔哒声，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呼吸声。
海伦娜转身面对她的女儿，她像一尊雕像一样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她打量着她的女儿，衡量着她腰间果实的价值。
她女儿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既没有经过精心设计，也没有得到充分的护理，但仍然像漆黑的瀑布一样从头上垂落下来。格温的脸英俊、轮廓分明，这是她父亲的一个特点。尽管如此，她那急需拔除的眉毛仍然优雅地拱起，未涂睫毛膏的睫毛又长又密。她有一个笔直的鹰钩鼻，优雅而尖细，嘴唇形状优美，有雕塑感，天生肉质丰润。海伦娜喜欢格温的眼睛——它们是她自己的。昏暗灯光下时而翠绿，时而琥珀，榛色。格温的面容白皙，海伦娜很喜欢，但无论远看还是近看，都匀称又赏心悦目。她的女儿有着天鹅般的脖子，又长又优雅，从锋利的肩胛骨开始延伸，末端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格温的肩膀很健美，有点太运动了，这一点必须去掉，尽管她的长臂修长而不引人注目。海伦娜的目光低垂下来，不满地看着她的女儿不会用她那不引人注目的胸围让任何人眼花缭乱。不过，他们的状态很好，也许再过一两年就有潜力。她的目光甚至落在了格温的下肢上。这是海伦娜的骄傲和喜悦。格温有一双修长的双腿，让她走起路来毫不费力。无论是她紧实的臀部，还是她圆润的大腿，还是她令人难以置信的伸展的小腿和脚踝，它们都很完美。
海伦娜羡慕地咂嘴；她几乎无法唤起她对她可怜而愚蠢的女儿的同情，因为她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平民身上。
难道她不明白她的才华和她超凡脱俗的美丽天赋的重要性吗？
就读于这些精英学校的人，他们的儿子和侄子，参议员，首席执行官，以及最重要的-魔法师和魔导师以及他们的门生，都将莉莉丝视为他们配偶的来源。
他们会为像她这样的女孩而疯狂。
海伦娜知道这一点，因为她曾经去过那里。她是最顶尖的女孩。她将过着与大家族的后裔配对的生活，成为重要人物的生活。她现在还能想象，由于与父亲和兄弟的不和，她冲动地嫁给了格温的父亲，从而错过了这样的生活。
但格温可以拥有这一切。她不愿意承认，但格温比她自己更有能力。格温是一位罕见的准元素师。她是个美人。她生来就是为了被捧上神坛的。格温不想要舒适的生活吗？格温不是渴望舒适的生活吗？她可以嫁入其中。难道不可能成为魔导师的年轻妻子吗？
海伦娜的乳沟忽高忽低。她的眼睛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格温。”海伦娜的声音就像塞壬的歌声。“你知道什么对你有好处。”
她母亲的手握住格温的手指。海伦娜的手火辣辣的，格温的手又冷又颤抖。
“求你了，格温，”她又说道。“这是为了你好。”
海伦娜像双脚镣一样抓住了女儿的手腕。
不！
不，我哪儿也不去，你这个混蛋。格温在心里尖叫起来。海伦娜正在把她钉在某个被上帝遗弃的十字架上，以实现个人的愿望。一道晴天霹雳点燃了她内心的愤怒之火。
移动它！她指挥着自己沉睡的身体。移动它，你这个无用的流浪者！
格温的召唤魔印记突然燃烧起来，一股能量洪流流过她的元素之门，冲击着她体内的管道。
妈的！
一股钴白色的闪电从她手中爆发出来，击中了母亲的胸口。滑稽的是，有那么一瞬间，格温以为她能看到她母亲的骨架。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法师，海伦娜的身体抵挡住了格温狂暴的雷电，即便如此，海伦娜还是瞬间愣住了。在格温母亲的下方，巴特利特的皮椅爆发了，喷射出蓝白色的等离子体。
更重要的是，格温的录取通知书着火了。
当巴特利特闯入他的房间时；校长看到的情景让他哽咽了。
烦人的妈妈被雷击了，她完美的头发现在一团糟，静止不动。她的奶油色连衣裙被烧伤弄脏了，部分布料已经解体。此外，巴利特的古董访客椅也已经跟渡渡鸟一样了。
“你……你还好吗？”巴特利特校长担忧地问道。那把椅子是独一无二的！
与此同时，格温开始意识到她的巨大失败。她的心灵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未经过滤的恐慌的炽热白色世界。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但现在她没有桨就沿着狗屎小溪航行了。
海伦娜会如何回应？威胁她？起诉她？打倒她？她的母亲虚荣、骄傲，有时甚至很愚蠢，但她并不是白痴。她是格温迄今为止所认识的最具操纵性和诡计多端的人。
“太好了。”母亲突然开口说道，嘴里喷出了一点灰烬。
什么？格温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同意，什么？巴特利特回应了格温的想法。
“多么奇妙的闪电冲击波啊，格温！如此纯粹、原始的亲和力。”海伦娜赞叹了一声，将手从女儿的手腕上抽了出来，留下了两道黑色的印记。
格温看着巴特利特，后者看上去同样感到害怕。
他们等待着海伦娜继续说下去。
“你袭击了我，亲爱的，”她的母亲悲伤地哀叹道，她的声音平静而镇定。“你，一个未受戒的法师，一个普通的新手，攻击了我，一个被认可的法师和你的父母。无缘无故。”
巴特利特觉得自己完美的胡须因如此大胆的指控而散开。
“现在……现在，海伦娜女士，”他插话道。
“海伦娜夫人。”
“海伦娜夫人，格温不是——”
“你最好现在就闭嘴，你这个政府平民！”海伦娜狡猾的反应像鞭子一样撕裂了空气，她的呼吸充满了火焰和硫磺。
巴特利特校长沉默了，脸色变成了鱼肝色。这个女人只是一个火焰唤魔者，而他却是一个出色的魔法师。如果她不是为人父母的话——他不会介意给她上一堂礼仪课。
“格温，”她的母亲继续说道，用手抚平她受损的头发。
“你欠我的。格温·宋。”她终于从咬牙切齿中吐了出来。“如果你真的想继续你的法师生涯。你最好开始倾听那些关心你的人的声音。”
她母亲站起来，然后整理她的衣服，现在衣服已经磨损得更厉害了。她举起一只手，凭空出现了一件奶油色的格子外套。
存储环……巴特利特指出。这在边疆城市里是罕见的事情。只有富人和有权势的人才能拥有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魔法物品。他是一名魔法师，而且是高级魔法师，但连他都没有那么轻松地佩戴这样的法器。他的戒指是在有任务时分配的；这不是个人物品。海伦娜是著名家族的成员吗？这毫无意义。她的女儿就像教堂里的老鼠一样穷！
“我走了。”海伦娜冷冷地说道。“无论莉莉丝去不去，我希望这个周末能在你叔叔的庄园见到你；这都是你自找的，忘恩负义的孩子。作为你的母亲，我尽了应尽的义务。”
然后，她就像一场离去的风暴一样消失了。
格温和她的校长在房间的另一边见面了。
“先生，我对椅子的事感到抱歉，”格温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别想它了。”她的校长向她投去担忧的目光。“我会尽力为你服务，格温，但是——减少法力泄漏。”
“谢谢你，先生。”
巴特利特看着女孩沮丧地走出办公室，然后坐在他幸存的椅子上。他可以想象海伦娜对毒蜥般顽强的基因记忆怀恨在心。
到了外面，格温松开领带，脱下衬衫，然后把裙子弄舒服。
她叔叔的庄园。
自从家庭破裂后，她就没有见过关叔叔。
她叔叔的大院位于北悉尼，距离基里比利不远。她回忆着，这个地方很大，而且很自命不凡，是一栋粗陋的建筑，不能看到悉尼港的景色。
“否则，”她母亲警告道。
格温痛苦地承认，从理性上来说，至少现在她没有其他选择。
她叹了口气，感觉比以前更累了。
不需要占卜师就知道她不久的将来会很糟糕。
“我听到了好消息。”
“谢谢，罗森先生。”
“谢谢，罗森。”
“谢谢你，先生。”
罗森对岳短暂的亲密行为嗤之以鼻。
“话虽这么说，格温，校长想见你。你现在可以过去吗？这很紧急。”
“哦？”格温的胸口不祥地收紧。“知道它是关于什么的吗？”
“不知道。”
“好吧，那我先走了。”
“要我们一起去吗？”
“不，她是对的。”
格温向同学们挥手告别，然后前往一个街区外的校园。
午后的阳光洒满地平线，掠过悉尼深蓝色的天空。尽管蝉鸣不断，格温仍感到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次会议可不是好兆头。格温心想。她在过去的生活中已经学会了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且很少被证明是错的。
格温敲门后，校长办公室的门开了，并被告知进来。
过量的香奈儿五号淹没了她的嗅觉。
哦该死，哦，该死，哦，该死……不，不，不！她的身体已经开始了巴甫洛夫式的控制。格温的每一根头发都竖了起来，她的胳膊和腿也变得像铅一样稠密。有那么一刻，格温思考着逃跑、永远不再回来的可能性。
“请进，格温小姐，”校长不太友好的声音宣布。
格温把门完全打开，看到了她母亲那双涂着厚厚睫毛膏的眼睛，眼睛里闪烁着海伦娜所掌握的那种过度的神情。
“你好母亲。”她咬紧牙关，挤出一句问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的母亲夸张地转过身体，在皮椅上扭动着，就像中午电视里的节目一样。格温立即感觉到脸上的热度上升，心跳加速。
天哪，她妈妈穿什么衣服？！
海伦娜穿着一件奶油色的连衣裙，几乎粘在她那令人震惊的身体上。她的乳沟如此夸张，几乎要从他们不幸的遏制中爆炸出来，每一个动作都有可能溢出。她简短地回忆起她的母亲称之为“当下的紧张”，然后笑着说她“可怜的”女儿“无能”。
巴特利特校长看起来已经被她母亲唾弃了一个多小时了，他的脸上带着虚假的同情，几乎没有生气。
海伦娜从座位上站起来，她那双运动的双腿将布料拉伸到了极限。
她的母亲倾身过来，亲吻脸颊。格温的脊椎几乎是反射性地机械地弯曲迎合她，这恰如其分地比喻了她目前的状况。
这个身体仍然受制于老格温的母亲，格温心里想：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的不稳定混合物，助长了可能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症状。
脸颊上的一吻让巴特利特校长顿时感到不舒服；他那黯淡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她的母亲看着格温。
“又邋遢又丑陋。”海伦娜突然宣布道，格温感觉脑子一片空白。
就好像她在一个玻璃笼子后面看着整个事情展开，她的意识正试图击倒玻璃窗，以重新控制她叛逆的身体。
她母亲的手在格温的制服上移动，拉直她的衬衫，将边缘塞进裙子里，然后将裙子拉高一英寸，露出更多格温的长腿。她翻开之前卷起的一个任性的衣领，紧紧地拉紧领带，灵巧地重新打好一个结，形成了一条完美的领带。格温的鞋子还不够抛光，但海伦娜现在对此无能为力。
海伦娜很欣赏她的工作。
““对不起，你不得不忍受这样一个懒散的学生，”海伦娜说，她的声音里有点太激动了。
“没关系。没关系……”巴特利特不屑地摆摆手。
海伦娜重新坐回座位。格温僵硬地站在她身边。
我需要在这个身体变得歇斯底里之前离开这里。格温想道，她的双腿因为紧张而快要垮掉了。然而，尽管她愿意，她的身体就是不肯动弹。
“那么，最亲爱的格温……”她母亲低声说道。她喜欢她的音调悠长而感性。“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我——在……”她的舌头被卡在了倒刺铁丝网里。
“告诉我你是一位罕见而奇妙的准元素师，嗯？”妈妈的声音变高了：“你校长说是学校里最好的一个……”
“妈妈……”格温有十几种解释，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努力忍住泪水。她喉咙后面的肌肉绷得很紧。“我……呃……我……想要……”
噢，天哪！格温的理性思维尖叫着、咆哮着。
“现在，海伦娜女士。”巴特利特试图重新控制局势。现在不言而喻的是，他的学生不希望她母亲陪伴。“我相信格温有她的理由，但在你质疑她的决定之前，让我提醒你，塔楼保证任何追随者都有独立于家人的生活和学习的权利。”
巴特利特的话让海伦娜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的虹膜看起来就像一只虎视眈眈盯着猎物的母老虎。烟熏妆衬托出她眼睛里的绿色，让它们比平时看起来更加令人生畏。
“我几乎不可能侵犯格温的决定，”海伦娜的语气让巴特利特出汗。“这就是我亲自来到这里的原因。”
“哦？”
她再次转过身，有点危险地暴露了自己，然后从地板上抽出了一个手提包。她从里面拿出了一封看起来像是一封信的东西。信封镶有金色边，正面浮雕着一顶王冠。巴特利特眉头一皱，明白了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要亲自出现在自己面前。
“莉莉丝女子学院。”他一脸挫败地叹了口气。
“是的，我看到你认得这个徽章，”她母亲吟诵道。
她打开信封，取出一封用厚厚的香味纸制成的三折信，然后开始用沙哑的声音大声朗读。
“我们诚挚地邀请海伦娜和宋莫叶的女儿格温·宋女士，在学院就读，完成她的学术生涯直至毕业……”
海伦娜停止了阅读。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用无可争辩的事实语气嘲笑巴特利特。
“什么……什么意思？”格温在旁边虚弱地问道。
“这意味着……”巴特利特的声音软化了，“这意味着我应该建议你从我们学校退学，这样你就可以在二月份开始在莉莉丝女子学院就读。”
“为什么？”现在格温开始感到真正的恐慌。离开学校？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最疯狂的想象。
巴特利特看上去就像一个被良心钉在十字架上的人。
“格温，澳大利亚悉尼最好的设施之一。最有才华的导师。我们不可能提供无尽的资源……”
“我不在乎这个……”格温嘀咕道。
“别这么生闷气，孩子……”她妈妈责备她。
海伦娜掐了她一下。
母狗掐了她！
格温惊呆了——但她的身体做出了反应，就像青蛙被嘶嘶的毒蛇蜇了一样，不幸得瘫痪了。
“当然重要。”
“格温，我不会强迫你做出决定，”巴特利特继续说道。“但作为你们的教育者，我有责任告诉你们，这是一个转折点。”
“格温……”巴特利特继续说道。“如果你从莉莉丝学院毕业，你就可以免除兵役。更重要的是，你保证能上大学。如果你以优异成绩毕业，你可能会被送到一线城市！你可以在伦敦、纽约或上海过你的成年生活！”
免除兵役？去首都？
她的朋友们都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一点。生活在人类的二线城市里有三件必然的事：死亡、纳税和服兵役，而这一切都在边境之内。政府的宣传已经非常明确地表明，没有人可以幸免。
“格温小姐……”院长似乎不得不向她展示，语气比之前更加严肃。“想想格温，能够在咒语世界的首都安全地生活。您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去从事有酬工作，也不必生活在入侵的阴影之下。你或许可以晋升到我们梦寐以求的地位，成为魔法师，甚至魔导师！”
校长现在激动得满脸通红。就连海伦娜也对这个前景感到气喘吁吁。在一级城市生活，在白区绝对安全，是边疆人一直梦想的事情。
“然后你就可以进入世界上最好的大学。剑桥、牛津、复旦。我不能建议你留下来，格温……我不能。”
格温颤抖着。离开布莱克瓦特尔？她立即想到的是岳和埃尔维娅，她们和她一起努力工作，取得了令人羡慕的地位。
岳的咆哮让她开怀大笑，帮助她度过了那场可怕的磨难，在她感到自杀和绝望时站在她身边。埃尔维娅，她的小天使，她的仙女，给她的心灵带来安慰，并努力学习治愈她的伤口。
现在她的母亲，她该死的母亲，来到这里，以为她最了解，试图夺走她辛辛苦苦为自己建立的幸福。
但格温无法否认巴特利特的话背后的真相。
半年前她会拒绝吗？
如果她在一年前意识到自己拥有的天赋和力量，并因此自然而然地被分配到像莉莉丝这样的学校，她会拒绝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会张开双臂欢迎莉莉丝的！
她体内既有老格温，又有逻辑、理性、成熟、务实、现实的格温，也有素未谋面的少年格温；那个孤独、脆弱、害怕的孩子尖叫着要求她接受。
巴特利特和海伦娜看着格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低垂，盯着红木桌子中央。大座钟的滴答声在房间里回荡，就像木槌敲击着他们的心灵。
只过了一分钟，仅此而已。但海伦娜并不以她的耐心而闻名。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等待别人的人，格温无法在如此简单、如此明显的事情上做出决定，这一事实极大地刺痛了她的神经。
“你能给我们一些隐私吗，魔法师巴特利特？”
校长点点头，然后向门口走去。门发出轻柔的咔哒声，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呼吸声。
海伦娜转身面对她的女儿，她像一尊雕像一样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她打量着她的女儿，衡量着她腰间果实的价值。
她女儿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既没有经过精心设计，也没有得到充分的护理，但仍然像漆黑的瀑布一样从头上垂落下来。格温的脸英俊、轮廓分明，这是她父亲的一个特点。尽管如此，她那急需拔除的眉毛仍然优雅地拱起，未涂睫毛膏的睫毛又长又密。她有一个笔直的鹰钩鼻，优雅而尖细，嘴唇形状优美，有雕塑感，天生肉质丰润。海伦娜喜欢格温的眼睛——它们是她自己的。昏暗灯光下时而翠绿，时而琥珀，榛色。格温的面容白皙，海伦娜很喜欢，但无论远看还是近看，都匀称又赏心悦目。她的女儿有着天鹅般的脖子，又长又优雅，从锋利的肩胛骨开始延伸，末端有一个浅浅的酒窝。格温的肩膀很健美，有点太运动了，这一点必须去掉，尽管她的长臂修长而不引人注目。海伦娜的目光低垂下来，不满地看着她的女儿不会用她那不引人注目的胸围让任何人眼花缭乱。不过，他们的状态很好，也许再过一两年就有潜力。她的目光甚至落在了格温的下肢上。这是海伦娜的骄傲和喜悦。格温有一双修长的双腿，让她走起路来毫不费力。无论是她紧实的臀部，还是她圆润的大腿，还是她令人难以置信的伸展的小腿和脚踝，它们都很完美。
海伦娜羡慕地咂嘴；她几乎无法唤起她对她可怜而愚蠢的女儿的同情，因为她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平民身上。
难道她不明白她的才华和她超凡脱俗的美丽天赋的重要性吗？
就读于这些精英学校的人，他们的儿子和侄子，参议员，首席执行官，以及最重要的-魔法师和魔导师以及他们的门生，都将莉莉丝视为他们配偶的来源。
他们会为像她这样的女孩而疯狂。
海伦娜知道这一点，因为她曾经去过那里。她是最顶尖的女孩。她将过着与大家族的后裔配对的生活，成为重要人物的生活。她现在还能想象，由于与父亲和兄弟的不和，她冲动地嫁给了格温的父亲，从而错过了这样的生活。
但格温可以拥有这一切。她不愿意承认，但格温比她自己更有能力。格温是一位罕见的准元素师。她是个美人。她生来就是为了被捧上神坛的。格温不想要舒适的生活吗？格温不是渴望舒适的生活吗？她可以嫁入其中。难道不可能成为魔导师的年轻妻子吗？
海伦娜的乳沟忽高忽低。她的眼睛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格温。”海伦娜的声音就像塞壬的歌声。“你知道什么对你有好处。”
她母亲的手握住格温的手指。海伦娜的手火辣辣的，格温的手又冷又颤抖。
“求你了，格温，”她又说道。“这是为了你好。”
海伦娜像双脚镣一样抓住了女儿的手腕。
不！
不，我哪儿也不去，你这个混蛋。格温在心里尖叫起来。海伦娜正在把她钉在某个被上帝遗弃的十字架上，以实现个人的愿望。一道晴天霹雳点燃了她内心的愤怒之火。
移动它！她指挥着自己沉睡的身体。移动它，你这个无用的流浪者！
格温的召唤魔印记突然燃烧起来，一股能量洪流流过她的元素之门，冲击着她体内的管道。
妈的！
一股钴白色的闪电从她手中爆发出来，击中了母亲的胸口。滑稽的是，有那么一瞬间，格温以为她能看到她母亲的骨架。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法师，海伦娜的身体抵挡住了格温狂暴的雷电，即便如此，海伦娜还是瞬间愣住了。在格温母亲的下方，巴特利特的皮椅爆发了，喷射出蓝白色的等离子体。
更重要的是，格温的录取通知书着火了。
当巴特利特闯入他的房间时；校长看到的情景让他哽咽了。
烦人的妈妈被雷击了，她完美的头发现在一团糟，静止不动。她的奶油色连衣裙被烧伤弄脏了，部分布料已经解体。此外，巴利特的古董访客椅也已经跟渡渡鸟一样了。
“你……你还好吗？”巴特利特校长担忧地问道。那把椅子是独一无二的！
与此同时，格温开始意识到她的巨大失败。她的心灵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未经过滤的恐慌的炽热白色世界。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但现在她没有桨就沿着狗屎小溪航行了。
海伦娜会如何回应？威胁她？起诉她？打倒她？她的母亲虚荣、骄傲，有时甚至很愚蠢，但她并不是白痴。她是格温迄今为止所认识的最具操纵性和诡计多端的人。
“太好了。”母亲突然开口说道，嘴里喷出了一点灰烬。
什么？格温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我同意，什么？巴特利特回应了格温的想法。
“多么奇妙的闪电冲击波啊，格温！如此纯粹、原始的亲和力。”海伦娜赞叹了一声，将手从女儿的手腕上抽了出来，留下了两道黑色的印记。
格温看着巴特利特，后者看上去同样感到害怕。
他们等待着海伦娜继续说下去。
“你袭击了我，亲爱的，”她的母亲悲伤地哀叹道，她的声音平静而镇定。“你，一个未受戒的法师，一个普通的新手，攻击了我，一个被认可的法师和你的父母。无缘无故。”
巴特利特觉得自己完美的胡须因如此大胆的指控而散开。
“现在……现在，海伦娜女士，”他插话道。
“海伦娜夫人。”
“海伦娜夫人，格温不是——”
“你最好现在就闭嘴，你这个政府平民！”海伦娜狡猾的反应像鞭子一样撕裂了空气，她的呼吸充满了火焰和硫磺。
巴特利特校长沉默了，脸色变成了鱼肝色。这个女人只是一个火焰唤魔者，而他却是一个出色的魔法师。如果她不是为人父母的话——他不会介意给她上一堂礼仪课。
“格温，”她的母亲继续说道，用手抚平她受损的头发。
“你欠我的。格温·宋。”她终于从咬牙切齿中吐了出来。“如果你真的想继续你的法师生涯。你最好开始倾听那些关心你的人的声音。”
她母亲站起来，然后整理她的衣服，现在衣服已经磨损得更厉害了。她举起一只手，凭空出现了一件奶油色的格子外套。
存储环……巴特利特指出。这在边疆城市里是罕见的事情。只有富人和有权势的人才能拥有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魔法物品。他是一名魔法师，而且是高级魔法师，但连他都没有那么轻松地佩戴这样的法器。他的戒指是在有任务时分配的；这不是个人物品。海伦娜是著名家族的成员吗？这毫无意义。她的女儿就像教堂里的老鼠一样穷！
“我走了。”海伦娜冷冷地说道。“无论莉莉丝去不去，我希望这个周末能在你叔叔的庄园见到你；这都是你自找的，忘恩负义的孩子。作为你的母亲，我尽了应尽的义务。”
然后，她就像一场离去的风暴一样消失了。
格温和她的校长在房间的另一边见面了。
“先生，我对椅子的事感到抱歉，”格温道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别想它了。”她的校长向她投去担忧的目光。“我会尽力为你服务，格温，但是——减少法力泄漏。”
“谢谢你，先生。”
巴特利特看着女孩沮丧地走出办公室，然后坐在他幸存的椅子上。他可以想象海伦娜对毒蜥般顽强的基因记忆怀恨在心。
到了外面，格温松开领带，脱下衬衫，然后把裙子弄舒服。
她叔叔的庄园。
自从家庭破裂后，她就没有见过关叔叔。
她叔叔的大院位于北悉尼，距离基里比利不远。她回忆着，这个地方很大，而且很自命不凡，是一栋粗陋的建筑，不能看到悉尼港的景色。
“否则，”她母亲警告道。
格温痛苦地承认，从理性上来说，至少现在她没有其他选择。
她叹了口气，感觉比以前更累了。
不需要占卜师就知道她不久的将来会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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