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下山
年关近了，赵灵玉穿得却不多，刘铭受冻惯了，也没穿多厚，柳均却拉着他给他套了件自己小时候的毛毛领披风，刘铭看着盘踞在自己肩膀上的狐狸模样，有些不自在。这件披风也像柳均的很多衣服一样有柳叶纹样，用金线织着，看起来精致极了。
刘铭就是穿着这身和师父下山采买，街市上的年味已经很浓，有几家已经贴上对联了，往来置办年货的有不少衣着考究而华美。刘铭年纪太小，赵灵玉牵着他，柳均自己走在前面，赵灵玉和刘铭都是跟着他。好在柳均很识货，知道什么值得买，柳均看上了东西，就由赵灵玉讲价，刘铭惊讶地发现她在这方面居然很在行。等什么都买得差不多了，赵灵玉领着他们去了布料店。
“铭儿想穿什么颜色？”她问。
“白色。”刘铭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多是有自己格外喜欢的颜色的，刘铭也是，他因为自己难得干净的过往而对白色很向往。赵灵玉穿得最多的也是白色。柳均喜欢穿青绿的和金色的，很上道地给自己挑了几匹好布。
接着又是到常给柳均做衣服的那家店去量体，把布料放在那里，柳均还想逛，赵灵玉就领着刘铭跟着他。
刘铭忽然感到赵灵玉停下了，他抬头望去，赵灵玉一向平静的脸上此刻竟有些愕然，望着某处。刘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两个挽着胳膊正在挑首饰的人，只是背影。那男的给女的戴上首饰回头时也看到他们，一怔，赶紧叫女的来看，那女的就回头了，刘铭看到一张和赵灵玉一模一样的脸。
赵灵玉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对他们默默点了个头，牵着刘铭跟上柳均。
然而那女人已经抛下男人朝他们跑来，街市人多，女人的衣服华美有余却不便行动，摔倒了。
“师父，那个人摔了。”刘铭说。
刘铭感到赵灵玉牵着他的手紧了一紧，赵灵玉没出声，也没有回头。
四周的人把她扶起来，问她有没有事，她只冲着赵灵玉离去的方向大喊：“灵玉！玉儿！”赵灵玉一次也没有回头。
柳均正带了个狐狸面具冲赵灵玉说：“师父你看！”赵灵玉牵强地笑笑，摸摸他的头，给自己也拿了一个戴在脸上，是个红面的绿眉倒竖龇着獠牙的面具。赵灵玉龇着獠牙低头问刘铭：“铭儿要不要挑一个？”
刘铭决定不放过这个了解赵灵玉过去的机会，问道：“师父，那个人是谁？”
赵灵玉停了一下，刘铭好像能从那风神面具上看到赵灵玉此时思考的表情，赵灵玉诚恳地说：“我以为你看出来了我们是双胞胎，铭儿，你知道双胞胎吗？”回答了刘铭的问题，然而刘铭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师父为什么不理她？”
赵灵玉长长地嗯了一声：“嗯……吵架了。”
“什么什么？”柳均来问。
于是刘铭不再问了，这还是赵灵玉第一次回答得这么不干脆。
不觉已是中午了，赵灵玉找了个小餐馆吃饭，他们师徒三人加上柳均带来拎东西的四人占了两桌，许多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赵灵玉自是泰然自若。吃到一半，有两人急急忙忙地冲进店里来，正是赵灵玉的姐妹和她的相好，二人去问老板有没有见过长得像那女人的人，老板想想，说见过，就在那桌。赵灵玉低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女人过来，握住赵灵玉的双臂：“玉儿，你为什么走了，姐姐在叫你你没听见吗？”她又捧起赵灵玉的手：“你的手……变得这么粗糙……你过得好吗？”
赵灵玉有些不自在，瞥向地面：“我过得很好。”
柳均奇道：“师父的姐姐？”那女人瞄了眼两个孩子，不理他们，接着对赵灵玉说：“灵玉，你回来吧，回家里来和姐姐一起过好不好？爹娘已经去了，姐姐不会再亏待你了。”
还不待赵灵玉回答，柳均大声斥道：“那怎么行？师父是灵山掌门，灵山没有师父怎么办？”
女人怒道：“你个小孩子懂什么！灵玉是我的妹妹，是我的家人，是你们抢走了我的妹妹！”
柳均无言，陷入了沉思，到底是谁抢了谁的家人？
刘铭抓住赵灵玉的袖子：“师父，她说她亏待过你。师父，别跟她走。”
柳均心说还是师弟聪明，于是有样学样抓住赵灵玉另一只袖子：“师父不要抛下徒儿啊！没有你我们可怎么过啊！”
那女人一急，伸手想把赵灵玉的袖子扯回来，赵灵玉却快捷有力地一抬胳膊，女人扑了个空。
“我已入道，没有家人。请回吧。”赵灵玉摸摸两个徒弟的头。
女人收回手，漂亮精致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是悲伤从眼里溢出来，那男人来牵她，她躲开。
“抱歉。道长。”女人声音有些颤抖，决然地转身，那男人不明就里地看看他们又看看女人，追了上去。饭馆里静静的。
赵灵玉坐下继续吃，神色如常。刘铭也坐回去接着吃。柳均想问，但觉得不该问，于是憋了一肚子疑问。
吃过饭，柳均为讨赵灵玉喜欢，带着刘铭去买了两支珠钗，进奉国宝般地呈给赵灵玉，赵灵玉微微笑着：“多谢。不过我不用这些，先替你们收着，日后若有用上的时候再来问为师要吧。”
“师弟，你知道什么叫‘用得上的时候’吗？”柳均神秘兮兮地跟刘铭咬耳朵。
“不知道。”
柳均坏笑一下，又贴近了，更小声道：“就是遇到心仪的姑娘的时候！”
刘铭哦一声，跟上赵灵玉。几人到了山脚下，赵灵玉施了个缩地成寸，便到了山顶。
刘铭第一次主动且不再赵灵玉的催促下来了见微堂，柳均赶紧招呼他进屋坐下，又推了盘点心给他，叫人去做牛乳羹。他还觉得刘铭也喜欢这个。刘铭不多说，开门见山道：“师兄，我想学认字。”
柳均摸摸下巴，想了一会儿道：“师父不教你认字吗？”
“我想快点认字。”
柳均哦了一声：“明白了，那你每日午饭过后去快雪堂，师兄教你习字。”
“谢谢师兄。”
“哪里哪里。牛乳羹好了，师弟快吃吧，很甜的。”
刘铭想快些认字，好知道赵灵玉每天都看些什么书。
刘铭就是穿着这身和师父下山采买，街市上的年味已经很浓，有几家已经贴上对联了，往来置办年货的有不少衣着考究而华美。刘铭年纪太小，赵灵玉牵着他，柳均自己走在前面，赵灵玉和刘铭都是跟着他。好在柳均很识货，知道什么值得买，柳均看上了东西，就由赵灵玉讲价，刘铭惊讶地发现她在这方面居然很在行。等什么都买得差不多了，赵灵玉领着他们去了布料店。
“铭儿想穿什么颜色？”她问。
“白色。”刘铭道。这个年纪的小孩多是有自己格外喜欢的颜色的，刘铭也是，他因为自己难得干净的过往而对白色很向往。赵灵玉穿得最多的也是白色。柳均喜欢穿青绿的和金色的，很上道地给自己挑了几匹好布。
接着又是到常给柳均做衣服的那家店去量体，把布料放在那里，柳均还想逛，赵灵玉就领着刘铭跟着他。
刘铭忽然感到赵灵玉停下了，他抬头望去，赵灵玉一向平静的脸上此刻竟有些愕然，望着某处。刘铭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是两个挽着胳膊正在挑首饰的人，只是背影。那男的给女的戴上首饰回头时也看到他们，一怔，赶紧叫女的来看，那女的就回头了，刘铭看到一张和赵灵玉一模一样的脸。
赵灵玉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对他们默默点了个头，牵着刘铭跟上柳均。
然而那女人已经抛下男人朝他们跑来，街市人多，女人的衣服华美有余却不便行动，摔倒了。
“师父，那个人摔了。”刘铭说。
刘铭感到赵灵玉牵着他的手紧了一紧，赵灵玉没出声，也没有回头。
四周的人把她扶起来，问她有没有事，她只冲着赵灵玉离去的方向大喊：“灵玉！玉儿！”赵灵玉一次也没有回头。
柳均正带了个狐狸面具冲赵灵玉说：“师父你看！”赵灵玉牵强地笑笑，摸摸他的头，给自己也拿了一个戴在脸上，是个红面的绿眉倒竖龇着獠牙的面具。赵灵玉龇着獠牙低头问刘铭：“铭儿要不要挑一个？”
刘铭决定不放过这个了解赵灵玉过去的机会，问道：“师父，那个人是谁？”
赵灵玉停了一下，刘铭好像能从那风神面具上看到赵灵玉此时思考的表情，赵灵玉诚恳地说：“我以为你看出来了我们是双胞胎，铭儿，你知道双胞胎吗？”回答了刘铭的问题，然而刘铭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师父为什么不理她？”
赵灵玉长长地嗯了一声：“嗯……吵架了。”
“什么什么？”柳均来问。
于是刘铭不再问了，这还是赵灵玉第一次回答得这么不干脆。
不觉已是中午了，赵灵玉找了个小餐馆吃饭，他们师徒三人加上柳均带来拎东西的四人占了两桌，许多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赵灵玉自是泰然自若。吃到一半，有两人急急忙忙地冲进店里来，正是赵灵玉的姐妹和她的相好，二人去问老板有没有见过长得像那女人的人，老板想想，说见过，就在那桌。赵灵玉低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女人过来，握住赵灵玉的双臂：“玉儿，你为什么走了，姐姐在叫你你没听见吗？”她又捧起赵灵玉的手：“你的手……变得这么粗糙……你过得好吗？”
赵灵玉有些不自在，瞥向地面：“我过得很好。”
柳均奇道：“师父的姐姐？”那女人瞄了眼两个孩子，不理他们，接着对赵灵玉说：“灵玉，你回来吧，回家里来和姐姐一起过好不好？爹娘已经去了，姐姐不会再亏待你了。”
还不待赵灵玉回答，柳均大声斥道：“那怎么行？师父是灵山掌门，灵山没有师父怎么办？”
女人怒道：“你个小孩子懂什么！灵玉是我的妹妹，是我的家人，是你们抢走了我的妹妹！”
柳均无言，陷入了沉思，到底是谁抢了谁的家人？
刘铭抓住赵灵玉的袖子：“师父，她说她亏待过你。师父，别跟她走。”
柳均心说还是师弟聪明，于是有样学样抓住赵灵玉另一只袖子：“师父不要抛下徒儿啊！没有你我们可怎么过啊！”
那女人一急，伸手想把赵灵玉的袖子扯回来，赵灵玉却快捷有力地一抬胳膊，女人扑了个空。
“我已入道，没有家人。请回吧。”赵灵玉摸摸两个徒弟的头。
女人收回手，漂亮精致的脸上挂着两行泪，是悲伤从眼里溢出来，那男人来牵她，她躲开。
“抱歉。道长。”女人声音有些颤抖，决然地转身，那男人不明就里地看看他们又看看女人，追了上去。饭馆里静静的。
赵灵玉坐下继续吃，神色如常。刘铭也坐回去接着吃。柳均想问，但觉得不该问，于是憋了一肚子疑问。
吃过饭，柳均为讨赵灵玉喜欢，带着刘铭去买了两支珠钗，进奉国宝般地呈给赵灵玉，赵灵玉微微笑着：“多谢。不过我不用这些，先替你们收着，日后若有用上的时候再来问为师要吧。”
“师弟，你知道什么叫‘用得上的时候’吗？”柳均神秘兮兮地跟刘铭咬耳朵。
“不知道。”
柳均坏笑一下，又贴近了，更小声道：“就是遇到心仪的姑娘的时候！”
刘铭哦一声，跟上赵灵玉。几人到了山脚下，赵灵玉施了个缩地成寸，便到了山顶。
刘铭第一次主动且不再赵灵玉的催促下来了见微堂，柳均赶紧招呼他进屋坐下，又推了盘点心给他，叫人去做牛乳羹。他还觉得刘铭也喜欢这个。刘铭不多说，开门见山道：“师兄，我想学认字。”
柳均摸摸下巴，想了一会儿道：“师父不教你认字吗？”
“我想快点认字。”
柳均哦了一声：“明白了，那你每日午饭过后去快雪堂，师兄教你习字。”
“谢谢师兄。”
“哪里哪里。牛乳羹好了，师弟快吃吧，很甜的。”
刘铭想快些认字，好知道赵灵玉每天都看些什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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