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十名士二梁忠仁死

    在手术开始前，按照术前要求，医生给梁忠仁做了血常规检查，自然也查了血压、血糖、五官等等，但凡跟手术有关的都查了一遍。

    一切查妥完毕，便开始了手术。

    在手术的时候，医生们忽然发现梁忠仁的心脏是人工产物。那原本肉质的心脏已被机械取代。血压急速下降，心脏骤停，让医生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血涌出血管，腹腔溢血，这样的场景像宰杀放血一般。

    想要心脏跳动，电击是唯一的办法，但电击只会破坏那颗精密的心脏。

    主刀医生第一时间向副院长汇报了手术情况。一分钟后，副院长急忙而来，他“屏退”左右，只留下了主刀医生。他查探了那颗人造心脏，从外观和结构初步来说，这颗心脏的科技含量在当今世界算是前沿水平，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他又询问了主刀医生。主刀医生说，患者来之前身体都是好好的，证明这颗心脏正常运作。因此，副院长对这颗心脏很感兴趣。手术室只剩下他和主刀医生两个人，除了灯光和仪器声音，手术室内很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你有什么梦想吗？”副院长压低声音道。

    他跟副院长的关系并不太好，此时此刻，他问这样的话，他感到有些突然和无所适从。

    “梦想？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梦想有很多，有人想成为科学家、音乐家、数学家、明星......这些大多不太实际......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也没有什么副院长，只有你我二人，我直说了，你很有才华，在这里五年了吧，也没评上什么职称，我知道你被排挤了，你，不甘心吧，就不想往上升一升？如果可以，评个职称，年底老院长走了，我推你做副院长。”

    他感到惊讶，副院长为何说这样的话。

    “想，只是，您......”

    副院长知道他的疑虑，天下没有免费的早餐、午餐还有晚餐。

    “这颗心脏很特别，用来研究研究该多好啊。”

    副院长的话已经十分明显了，傻子都能听出来他的意思。他也听出来了。

    “是的，很特别，如果研究成功，复制一个相同的，不仅仅能增强医院在心脏方面的医疗水平，获得巨大的收益，还能为副院长您......”

    聪明人之所以是聪明人，因为说话点到即止。聪明人跟聪明人、高手对高手，有时不需要点破。点破反而不美。

    副院长微微含笑，他心里高兴，他所说的正是自己所想的，但他不能笑出声，这样会失去知识分子的修养和院长时刻要保持的威严。

    “当然我个人事小。”

    他看到副院长皱了皱眉，知道他有些顾虑，心中一想，便明白了副院长的顾虑所在，他继续道。

    “这个老头......他好像没什么家人......”

    他的意思很明白，不管怎么对老头，不会出现医闹的事。他没有说明，聪明人说话留一半就好。

    副院长微皱的眉舒展了不少。他似乎又察觉到了什么。

    “您放心，此事天知地知我知您知，我发誓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即使真出了问题，全部的责任都是我的。”

    副院长眉终于舒展开了，他笑了，用手指点了点眼前这个十分识趣的主刀医生。

    送走副院长后，主刀医生冲着死去的梁忠仁拜了拜。

    “老人家，我一个农村人来到这个大城市，上有老下有小，工作压力，还要还车贷、房贷......生活所迫，我必须往上爬，能涨点工资......实在实在对不起，我给您磕头了，希望您在阴曹地府能原谅我。”

    说完，主刀医生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响头。然后，他穿上手术服，戴好口罩，戴上手套，取了手术刀，娴熟的划开了梁忠仁的胸膛，又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那颗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心脏。

    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着。

    谁都不知道，梁忠仁尚未死透，他大脑还在活动，他能听见副院长和主刀医生的话。对此，他眼角流下了少许的泪水。他在巨大的痛苦中，被人偷取了心脏。直到取出心脏，最后一丝意识消失，梁忠仁才真正死去，带着心痛而死。

    ......

    确实，像主刀医生说的那样，梁忠仁没有家属，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医闹的事，即使做手术时，也未曾有一人到场。

    消息传到梁家之后，原本高兴的家庭氛围又变的压抑和惆怅起来。梁忠仁离开多年，梁家人跟他没有多大情分，听他离世的消息，一家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心痛感，更多的是心酸。

    对一个陌生的又有亲密血缘关系的人的心酸。

    原本医院打算将梁忠仁当作无人认领的尸体处置，幸亏一个义工发现了手术告知书上的紧急联系人一栏写着一个地址和人名，于是，他找到了梁家，并把梁忠仁死去的消息告知了梁家人。

    听闻消息，李美芬便带着一家人去了医院。李美芬想让老伴也跟着去，但老伴拒绝前去。李美芬只好带着梁天铭、儿媳妇、梁书成前去。

    到了医院，四人见到了梁忠仁，安静的冷冰冰的躺在不锈钢的车子上。当掀开盖在梁忠仁身上的白布时，李美芬流下了眼泪。痛定思痛，李美芬让儿媳租辆车打算将梁忠仁拉回家中。儿媳立马出去找车，为了省钱，她找来了一辆人力车，不知因为时间还是其他原因，她没有说清楚拉的是什么，当人力车到医院大门后，车主心中忐忑，多嘴问了一家，得知拉死人后，车主吓的差点丢了车而独自逃跑。这样，她只能无功而返。李美芬生气了，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儿媳真是一点用没有。她想起隔壁张大爷年前刚走，她打电话给了张嫂，问问路子。

    张嫂给了个殡仪馆的电话。

    很快，殡仪馆来车了，一条龙服务。又很快，梁忠仁便躺在了殡仪馆的水晶棺内保鲜着。

    梁书成的母亲心痛少了很多，烦恼增了不少。因为殡仪馆足足要了五千多块，而婆婆李美芬不想就这么草率的将梁忠仁烧掉，必须像过去那样停灵三日才可火化。

    对婆婆所为，梁书成的母亲并不理解，毕竟如今的梁忠仁像个外人，而对这个外人每天还要花费这么多，更何况家庭的经济状况已到了捉襟见肘的时候了。没有人能理解一个家庭主妇每天为了柴米油盐的苦恼。

    第三日上午的时候，不知是谁送出了消息，仰或是没有人送出消息，那两名穿着黑西服的人来了。车停在殡仪馆内，从车上下来两个黑西服的男人，梁书成一眼认出了他们。他们穿着黑西服戴着墨镜，与周围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像是鹤立鸡群一般，也或者是“奇装异服”，因为无论你穿着多么正常的衣服，但凡与周围的人有明显差异，也可称得上是另类。两男人像梁家说明了来意，他们要带走梁忠仁。这遭到了梁家人的反对，强烈的反对。

    梁忠仁毕竟是李美芬的前夫，是梁天铭的生父。

    没有人愿意看着丈夫或是父亲的尸体被来路不明的两个人带走，要知道刑法中还有一条侮辱尸体罪。

    两人只好亮出梁忠仁死前交给他们的纸条。纸条上说梁忠仁死后尸体由两人带走处置。梁家人看了纸条，怀疑纸条上的内容是伪造了。两人拿出了梁忠仁死前的遗嘱视频。

    视频里，梁忠仁说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关于自己死后身体的处理，托付给两人；第二件事是给梁家每个人送了礼物；第三件事也是最后的事他向梁家的人表达了深深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