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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节学艺艰辛

    饭后,从食堂回学校的路上,我对张正华、徐晓明说:“在饭桌上,听陈站长说一刀下去能见到子宫、卵巢,这得靠运气。我还认为陈站长在开玩笑,是对我们不懂阉割技术学员提问的搪塞之言。当时,我还对他的回答心生误解,认为作为一名兽医站站长,多年从事阉割手术的兽医,现在又是我们的老师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地这样说话,这不是督导学员如何学好专业的激励语言,反而可能起到误导作用。”

    “现在我明白了,阉割小母猪,一刀下去,由于受多种因素的干扰,子宫能随手术刀涌出,不是手术过程中的必然现象,更不是衡量手术质量高低的唯一标准。确定手术质量标准的评判就是快速有效切除子宫。”

    张正华听我说完话,沉思片刻后说:“易一文,你说得对。抛开刚才我们向站长讨教阉割技术的话题不谈,你给我一个启发:就是,学习技术,不但要大胆着手练习,更重要的是要思考,而且,有了想法要求证,向老师请教。”

    “易一文,就你事儿多。一会儿这个问题,一会儿又来个啥建议,站长要烦你呢。”徐晓明在旁插嘴说。

    听了他俩说的话,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说,我们是来学习医术的,相关问题的来龙去脉不弄个明白,行医本领如何才能真正学到手。我也没见站长嫌我多事,刚才还表杨我主动学习的态度。今日饭后,陈站长有关小母猪阉割话题的一番讲述,这才让我对小母猪的阉割手术成败有了初步的认知。

    下午就在学校休息。过了一会儿,张正华从他趴着睡觉的课桌起身来到我旁边的课桌坐下:“易一文,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中竟然是坐在小矮凳上,双脚踩着头小母猪。”

    “噢,梦到做手术了,好啊,等一会儿到新升大队后做一个手术,我帮你向站长申请。”

    “谁要做手术。易一文,你让我把话说完。”

    “好,你接着说。”

    “我坐在小矮凳上,双脚踩住小母猪,双手还一起帮着按牢小母猪,让它不能动。没有料到,我刚松开手,准备拿药棉时,它可能感觉到身上压力减轻,一个挣扎,来了一个鲤鱼打挺,居然从我脚下蹿出,好在其他学员们在一旁及时按住了。因为到底双脚要用多少力既能压住又不会压坏小母猪,心中实在没有数。我双脚本来就虚踩着小母猪,它身体扭动,我心中发慌,双脚不知怎么就抬了起来,身体失去重心向后倒去,后面站着的潘大哥见状,顺势膝关节前送,刚好顶住了我的后背,没有倒地,不然的话,出的洋相够丢人了。张开眼一看,原来是南柯一梦。”

    我没有笑话张正华。我对张正华说:“我们上午看了陈站长的手术,刚才在食堂吃饭时,与站长又进行了交流,知道阉割手术是怎么回事了,特别是小母猪的阉割手术有一定的难度,但接下来如何学习阉割技术,我不知从何处下手。今天下午,我们要再次观摩陈站长手术,说实话,小母猪、小公猪的手术过程,我心中已有数,特别是小公猪,如果陈站长一定要让我试一下,我也不怕。但我心中实在无把握的就像你刚才梦中的情景,我们坐在小矮凳上,双脚能稳稳地踩压住小猪吗?双手能腾出来做手术吗?一把手术刀刺向小母猪腹部是怎样的手感,进刀深浅等,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在手术前做到心中有数,我是不会动手的,这不是胆怯,而是对一条生命的负责。”

    在我和张正华说话时,徐晓明看见我俩谈得欢也过来凑热闹。当我把话说完,徐晓明说:“我同意易一文的说法,如何练习,怎样上手,才能做到真做手术时心中有数,站长没有说,站长只说下午再看他做手术,只看不练怎么学得会。”我们三人心中都没有谱,你看我,我看你,心中一团迷惘。

    下午3时刚过,陈站长带着我们出发了。

    徐晓明刚走出校门就说:“易一文,刚才一碗菜泡粥没有了,肚子在咕咕地响着。”

    我从车把上的挂袋中掏出1包米花糕递给他。

    “吃了也白搭,等一会儿不还是要吐出来。”他还不愿接过米花糕。

    “傻瓜,现在我们才走出校门,等看到陈站长做手术,至少要1小时后,你现在吃下去的东西,可能又消化得差不多了。再说,胃中无食,人就没有力气,等一会儿如果再吐,不是雪上加霜,身体虚弱得更厉害了,明天还能再来吗?饿了就吃,不要去想呕吐的事。俗话说想什么来什么,还没有见陈站长做手术,就想到吐的事,若真看到做手术了,不吐得稀里哗啦才怪呢!”

    “徐晓明,我告诉你,阉割小公猪,就那点儿事,上午你也看了好几头小公猪的手术过程,你是吐了,不过刚开始也仅仅是干呕了几声,后来才吐了几口。中午一碗菜泡粥和咸菜炒肉丝都下肚了,现在又感觉肚子饿了,说明你的身体已恢复正常。等一会儿,再见陈站长做手术,可能还要干呕几声,或者也有可能啥事都没有,从今以后你徐晓明可能再也不怕这种带有血腥味的场面了。”张正华也在鼓励徐晓明挺住。

    “我真的不会再怕血腥味,我还能做手术。易一文你说,我能行吗?”

    “你怎么不行,你上午在明月塘大堤上不是说只给小公猪手术,不愿给小母猪做手术吗?”

    “易一文,这个事,我也知道自己不对了,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张正华也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俩就是一对傻瓜,就你徐晓明有能耐。”

    我们三人一路说,车队已下李家塘大桥,左拐顺着明嘉线前行。没几分钟,接着右拐进了新升大队的大道了。

    新升大队赤脚兽医陈道南在前面带路。今天要去的是新升大队第1生产队。第1生产队的饲养场也在李家塘支流的河湾里。王队长已在饲养场等着我们,这个生产队没有老井,但王队长好客,西瓜已切开放在一个搪瓷大脸盆里。我们刚下车,王队长就让陈道南陪我们吃瓜,王队长拿了一块瓜递给陈站长:“陈站长,大热天的,辛苦了,先吃块瓜再动手。”

    陈道南凑近王队长咕噜了几句,王队长脸露笑意连连点头,我在旁看着,估计是陈道南在告知王队长,今天虽然来了一大帮人,但他们只看不动手,只有陈站长一人做手术。

    陈站长西瓜皮一扔,对饲养员说:“等一会儿先抓小母猪,连抓2头小母猪,第3、第4头抓小公猪,公、母各2头一个轮换。”

    饲养员王伯说:“知道了,2头猪一个轮换。”

    我在旁边听着陈站长吩咐王伯的话,感到陈站长对我刚才食堂里饭桌上说的话是听进去了,觉着有道理,现买现卖,试一下就见分晓了。

    圈舍中一共有11头小苗猪,6母5公。

    手术开始的第1头小母猪,一刀下去未见子宫。第1头小母猪手术就不顺,真让陈站长说着了,我担心今天的手术是否能顺利完成。

    由于上午站长已讲过手术实施的手法过程,所以现在站长低头做手术不再说话;事先又与王伯约好抓猪的要求,也不再喊“抓猪”了。后5头小母猪,每一刀下去都见子宫涌出,小公猪也顺利结束了手术。

    我一边认真观察陈站长的手术动作,一边还支起耳朵听着场上学员们的声响,结果当陈站长整个手术结束,偶尔听见一声还不是二声干呕声,再没有听见其他声响,更没有人呕吐。我还专门留意徐晓明,结果,该位老兄竟然啥事都没有。等手术结束,收拾器具时,我看到徐晓明正从脸盆中自己动手拿着一块西瓜啃着,边吃瓜边与张正华聊着。

    我走过去说:“徐晓明,在说什么呀!”

    “易一文,我看过表,陈站长真有水平,11头小苗猪,半小时多一点儿就做完了。”

    我也不接徐晓明的话茬,说:“徐晓明,你怎么在吃西瓜啊,这西瓜是王队长留给陈站长吃的。”

    徐晓明听我在责怪他随便自己动手拿脸盆里的西瓜吃,就不高兴了:“不就一块西瓜,脸盆里的瓜还多着呢,陈站长一个人也吃不完,我帮他们解决一些,等一会儿没人吃就浪费了。”

    这家伙无功受禄,王队长没让吃瓜就吃了起来,还说不吃就浪费了。“陈站长做手术,你干呕了吗?”

    “什么干呕了?”徐晓明一脸疑惑。

    “陈站长做手术时你有没有恶心?”我补充说明。

    “喔哟,不好。”徐晓明话音未落,口中未嚼碎的瓜块和瓜汁一起从口中喷出,红红的汁水喷向我胸前,我躲避不及,一件浅绿色的土布衫的胸前有脸盆大范围都是红红的水滴和细碎的瓜肉。

    我忙用手拂去胸前的呕吐物,但红色的西瓜汁水已浸入土布的缝隙纤维中。我说:“完了,完了。听人说,红色的西瓜汁水淋到衣服上不容易洗去。我这件土布衫胸前有这么大一块淡淡的红色污渍,怎能再穿着出门。”

    我一脸的懊恼:“徐晓明,你要吐,也不能对着人吐啊,侧过身吐不可以吗?”

    “易一文,你还怪我,我还要找你算账呢!我本来吃瓜吃得好好的,你怎么把陈站长在做手术时,我有没有恶心的事来问我,你是成心的,你不问我,我没事,你一问,我刚听你说完恶心两字,脑中就想到了上午干呕、吐的事,胃中一阵难受,没容我准备深吸一口气,把胃的不舒服感给憋一下,嘴一张,就啥也顾不上了。不过,吐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舒服,也没有感觉身体发虚、脚发软,没事。”徐晓明自我安慰、给自己鼓劲。

    这家伙话锋一转:“易一文,我的呕吐是你诱导引发的,你要负全责,吐了你一身,脏了你的衣服,你自己处理。看在你是我的组长份上,我吐了,也不与你计较了,我自认倒霉,我俩扯平,两清。”

    这家伙脑袋瓜转得快,以为我要他赔我衣服,遂先发制人,把责任全推给我。

    我也不与他多说,赶忙走到河边,把衣服脱下,在水中反复揉搓几下,拧干,再穿上。大热天的湿衣服穿着还蛮凉快舒服的。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苦中作乐,这事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徐晓明见我不与他啰嗦,自己大约也感觉有点儿小家子气了,人家也没有说要你赔衣服,你就想当然地先倒打一耙,堵住人家的嘴。再说了易一文是关心你的身体,一片好心诱发了“坏事”,让你吐了。人家不吐,就你吐了,说明你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你还要和人家扯平、两清。张正华在旁看不下去了:“徐晓明,易一文是关心你,你把人家衣服弄脏了,还亏你说得出口。”

    徐晓明一看闷葫芦张正华在说他的不是,知道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了。走到我的旁边:“易一文,不,易组长,我说错话了,这件衣服,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认罚。”

    我瞪了他一眼:“我的衣服现在穿在我的身上,什么这件衣服怎么办就怎么办的?”

    “易组长,我不是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吗,总该有个说法!”徐晓明没料到我根本没有把弄脏衣服当回事。

    正当我们三人说着话时,陈站长那边已收拾完毕准备走了,陈站长与王队长、饲养员王伯打着招呼向停车处走去。

    张正华见站长与其他学员已在推车,赶紧说:“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我也接上一句:“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徐晓明跟着,准备上车。”

    徐晓明见事已过去了,还不忘说上句:“易一文,你的衣服在水中多搓几下可能就一点儿红色都没有了,现在看着,胸前还是有一些颜色,多洗几次,过几天就看不见颜色了。”

    我也不理他,只管推着车跟着大伙儿出村。

    车队在新升大队与明嘉线交界处,陈站长停了下来,招呼大家靠拢后宣布:“明天清晨5时整在公社屠宰场集合,现在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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