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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节 量力而行不逞能

    我拿过手术刀,在下刀部位,竖向切开了皮肤。手术刀向腹部下方切割了约4公分的切口,“张正华,现在你要看清我手术刀的走刀方向、切割组织的深度。”

    我的手术刀向切口内切割开脂肪层、肌肉层,至腹膜层收刀。放下手术刀,我招呼张正华:“张正华,腹膜层不用割开,只需要用手指从创口探入至腹膜,用力戳破就可以了,至于为什么不用手术刀切割,主要是为了避免误伤腹膜层下的组织。”

    当第一粒卵巢顺利结扎切割后,我告诉张正华:“张正华,我开始盘肠了,拽拉肠子时,动作要轻缓。下面的操作程序,你仔细看着,我不解说了。”

    一会儿功夫,老母猪腹部备过皮的地方上有了一堆白花花的肠子,然后我伸手探入腹腔摸索另外一粒卵巢并把它拽出体外,接过徐晓明递给的缝线进行结扎。卵巢在脊柱两侧各有一粒,当二粒卵巢结扎切割后,就可开始把腹部上的肠子慢慢地顺着创口处重新置入腹腔内。肠子全部回入腹腔后就可开始创口缝合了。创口缝合从腹膜层、肌肉层、表皮层由内到外,每一个层面缝合3至4针。缝合完毕后,在伤口处泼洒酒精,手术结束。实施盘肠法阉割老母猪,手术过程并不复杂,就是实施手术时,操作程序得一步一步进行,直至最后一针缝合、消毒。

    “徐晓明、张正华,你俩把老母猪四肢的保定绳子松开。肖队长,可以把老母猪赶回猪圈了。”

    老母猪也不需要别人帮忙,当四蹄解开,一个蹬腿挺身站了起来,嘴中发出阵阵痛苦的叫声,在围观的人缝中寻找逃跑的路线。

    肖队长和几个社员一起把老母猪朝圈舍方向驱赶。

    我坐在小方凳上,一边收拾手术器械、整理归类放入药箱,一边抬头问张正华:“刚才的手术过程都看清楚了吧,心中有谱了吗?”

    “看倒是看清楚了,但如果让我来做,肯定没有这个胆量。一是怕手术顺序可能出错,二是手术操作也有可能达不到质量要求,如卵巢摘除、创口内外的缝合。”

    “下次有这样的机会,你主刀,我在旁做下手,不会有问题的。”

    “易一文,在培训期间,你跟陈站长学习过老母猪阉割技术,但也只是见你做过一例手术,现在看你笃定、沉稳、不慌不忙,手术做得真漂亮,技术进步很大。今后,我们向阳大队如有老母猪要阉割,我来叫你。”徐晓明也来凑热闹。

    “你大队的兽医业务,尽量你自己出诊。如感觉没有把握就到公社兽医站请站上医生出诊。我今天在这里做手术,是我们大队长要求我做的。我们大队赤脚兽医,不管是在本大队出诊或外出到其他公社、大队出诊治病、做手术,都是无偿服务,但一旦出现了意外,这个赔偿责任就落在我们头上了。原本凡是有求诊者,我都是有求必应,因为我知道赤脚兽医要想提高医术水平,只有多出诊、多实习。但现在我有了另外一种体会:出诊次数越多,带来的风险也就越大。我已有过教训,所以我现在拿定主意,该出诊治病、该做的手术必须履行职责,但今后绝不会大包大揽,自以为已具备了多大的本事,什么病都接诊,什么病都能治,什么手术都敢做。我学习兽医时间不到二年,能有多大的医术水平。公社兽医站几位医生是‘科班’,我们可能连‘草根’也算不上。在兽医这个医学领域,需要学的知识穷尽我们一辈子的努力,也可能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噢,我听明白了。”听他的口气,一时还“消化”不了我话中的含意。

    肖队长过来招呼大家:“大队长,我们去吃饭。”

    饭菜就是中午参加比赛球队的午饭标准:八菜一汤,桌上多了二瓶土烧白酒。

    二张八仙桌坐满了人。肖队长和他们生产队里另外一位队长分坐二桌作陪。大家也不说客气话,当每个人面前的饭碗里都倒上白酒后,就开始举筷了。

    饭吃到一半,徐晓明外出上茅房,我把憋在心里大半天的疑问向张正华提了出来:“你有没有发现,徐晓明自打结婚到现在,虽然近期我与他来往不多,但我感觉这位小阿哥变化蛮大的,至少我感觉他现在像个男人样了。”

    “他当然是个男人,人家现在是一个即将当爹的人了。”

    “他老婆怀孕了?他老婆不是不住在乡下吗,怎么怀孕了?”

    “这事说来话长,结婚后,过了几天,他岳父母就带着女儿回上海了。徐晓明如同梦游了一回,一番热闹过后,现在算是一个有了家室的人了,但日常生活又回归于原来平和宁静的状态,只是徐家的大门上有了一个双喜的大字。那段时间,他大队里有出诊任务,经常来找我帮忙。因我是已结婚的男人,又是一位有了孩子的父亲,还是他的大哥,闲聊时,说话就不回避忌讳什么。我询问他婚后的情况,他把已结婚但还不知道真正做一回男人是啥滋味都告诉了我。结婚那几天,他也不懂如何与这个上海老婆进行情感上的交流,他甚至有些害怕躺在他身旁的这个上海女人。他感觉得到老婆瞧他的眼神中,满满的是厌恶、排斥感;脸部表情又透露出她内心的无奈和苦涩;晚上老婆也不与他说话,他也不敢造次,直僵僵地在他的红木大床上躺了二个晚上。过二天,老婆一家人走了,他反而感觉轻松了。”

    “过了半个月,徐晓明匆匆地来找我说,他老婆又被岳父母送回来了。岳父母实话实说,女儿在上海待不下去,街坊领居闲话实在太多,不敢随便出门,最后一家人商定,还是到乡下婆家来住吧。岳父母再三拜托他这个女婿,好好照顾他们的女儿。”

    “媳妇从上海回来最开心的莫过于徐晓明父母了。但徐晓明却一时没有做好相应的思想准备,面对这个让他内心会有种莫名恐惧感、又高高在上的上海女人,突然间现在又回到了这个家,每晚又要躺在他身边,他不知如何是好,就来找我拿主意。”

    “我问他,要不要孩子?他说小孩子当然要啊,父母最急的就是想早点儿抱上孙子啊。但老婆整天拉长张脸,不跟他说话,啥法子,怎么弄啊?”

    “我说,你肯听我的话,我就教你办法。”

    “他说当然愿意,所以才来找我。”

    “他还说我是大哥,又结过婚,还觉得我对付女人‘有一套’。我一个‘毛栗子’上去,这话不能乱说,要让我老婆听见了,可够我喝一壶的。”

    “他忙说:‘小弟瞎说说的,大哥不要当真’。”

    “徐晓明真这么说的?”我有些好笑的问。不过,我认可徐晓明他对张正华的看法,话是说得有些唐突,但没有离谱。

    “他这个人,你还不知道,满嘴跑火车,”张正华接着说,“他看我真有些生气了,忙着讨饶。我给出两个办法,对他说,你实心实意去做,肯定会有收获。”

    “哪两招?”我有些好奇地问。

    “我说这第一招,要让你老婆感觉到你的家就是她的家。你老婆上海一家人与你徐晓明一家人,你们两家都心知肚明,你这个老婆为什么会从上海跑到乡下来嫁给你。徐晓明,你得设身处地为你老婆想一下,你老婆内心肯定会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内心的郁闷又无处诉说。你要想法去掉你老婆心中这个‘结’,要学会服侍好你这个老婆。”

    “啥叫服侍,怎么服侍法,徐晓明瞪大了眼睛问我。”

    “这服侍嘛,就是要让你老婆体会到在这个家里:她感受到安心——有安全感;暖心——你徐家长辈、亲戚们在日常生活中,都真正地把她当作徐家的儿媳妇看待,一家人‘不隔心’;爱心——你徐晓明要学会如何做个好老公,让你老婆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对她真诚的爱。我知道,怎么对你老婆示爱,你是个白丁,今后可三天两头到我这里多走动走动。我会随时指点你。”

    “第二招,要让你老婆感觉到你徐晓明是一个能终身相依相靠的男人。你人虽小样,但心要‘大’,是个顶天立地、说一不二、有担当的男子汉,是家中的顶梁柱。”

    “这二招,听着倒是蛮有道理的。但像徐晓明这样遇到琐事耍小聪明,遇到大事无主见,似乎一直长不大的‘小男人’,管用吗?”

    “这个你就不懂了,就你这样,没有谈过恋爱,更不要说结婚、成家立业的大男孩,是无法体会个中滋味的。人生酸甜苦辣,开门七件事;从大男孩变成大男人,无师自通也好,有样学样也好,只能用四个字来表述:心领神会。他需要有一个感悟的过程,感悟的过程与时间无关,就像一个人,从小到大,给旁人的感觉,总是混沌不开窍的样子,但因某个机遇或某件事物的刺激后,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夜过后,他长大成人了。徐晓明他学得怎么样,你不是也感觉到他有了男人样子。这种变化已开始潜移默化左右到他的日常行为生活中了。至于他跟他老婆之间的关系如何,我并不清楚。我知道徐晓明很喜欢他老婆,但他老婆是否安心于现在的生活,真心实意跟他过日子,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但他俩有夫妻生活,这不,他老婆已有孕在身。徐晓明现在把我当作他人生中的老师,我们相处得像亲兄弟,有时亲兄弟之间都不能说的他也会跟我说。”

    听了张正华的一番话,让我有心动的感觉,似乎也感悟到了什么。觉得徐晓明在他的人生旅途中遇到张正华这样的人做他的朋友、大哥,是他的福气。我正想对张正华说几句赞扬他这是积了“大德”的话,徐晓明回来了。

    我俩相视一笑,不再说话,端起酒碗碰了一下。

    我又端起酒碗对徐晓明说:“今天的‘备皮’活儿,虽然你是第一次干,但做得不错。听张正华讲你快要当爹了,来碰一个,希望你老婆生个大胖小子。”

    “还早着呢,预产期要到明年开春四月份。”徐晓明端起酒碗一口闷了,继续说道:“易一文,你刚才说接诊时要谨慎,没有把握治疗的病症,不要逞能。我当时听了一下子还有些接受不了,感觉这些话从你嘴中说出来,听着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交往这一年多来,你给我的感觉,你始终是一个‘强者’,其他不说,就说我们三人学习小组,我和张正华都比你年长几岁,但跟你在一起,反而感觉你是我俩的大哥,我们是小弟,你指挥分配我俩做这个干那个的,我们内心没有一点儿不舒服或别扭感,我们认可你。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有些变了,但到底变了什么,我还没有想好,一时说不上来。”

    “这话没错。你刚才对徐晓明说的话,我也听见了。易一文,我也感觉到你是有些变了:你的闯劲有所收敛,但说话做事沉稳多了,这是好事。你说的话没错,我们做的这一行当的确有风险,只有先学会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地为广大社员服务。”

    “对,张正华说的就是我想说的话。这么几句话,我就是‘茶壶中煮饺子,倒不出来’真笨。易一文,你刚才说的话,我不爱听。我与张正华今后有事,我不会去公社兽医站的,我就找你,你既是我们的学习组长,又是我们的小老弟,我们是兄弟。当然今后有啥事,我们一起担着,不会让你一人扛的。张正华,我没说错话吧!”

    徐晓明在向他的“人生导师”求证。

    “你徐晓明说话做事什么时候错过。易一文也是因为吃过亏了才这样说的,我们听着就是”。

    银盆似的大月亮,悬挂在东方的夜空中,吃饱喝足的球友们在大队长的带领下,又开始在村道、田埂上展示上佳的车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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