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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礼法难案(下)

    第一局:杨业胜

    啪!

    “无关人员,不得扰乱公堂!”

    百姓嘘声一片,好在周煊脸皮厚,不当回事。没见十三岁小娃子被骂一路过来,也没当回事。

    周煊话锋一转:“杨业,你为何如此袒护郑柱一家,与你有关系不成!”

    大招来了,百姓最关注的点来了,所有人噤声,等着台上那个孤傲挺立的身影出声。

    你说不是,你问大家相不相信,周煊把接生婆和郑柱认识的人全部请来,就等你说不是,我让你身败名裂,举人无望!

    你说是,改了姓,又卖了周府,一个两姓家奴名声逃不了,你照样得身败名裂!

    卖可怜?没用的,大家就等你卖,好传遍全世界。

    如:十二岁斗奸臣,分果人人均有的神童竟是……哦吼,一听就很有唬头。仅次于皇家秘事和风月情事。

    杨业抬头,有太阳,蓝天和白云,多美的景色,清澈的让人……想哭。

    啪!

    “杨业,为何还不回答!是收了钱,还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答收了钱,自己以后贪财刮民的名声就有了。

    答有关系,就是视法律大于亲情,虽然三纲五常的社会可以理解,但自绝于官场科举,无人敢让他过试。

    鲜红的血液顺着从拳头的掌心中滴下,泛白的唇边,血迹隐现。

    “郑柱乃生我之父,郑妻乃生我之母,堂下所跪三人,两人是我兄长,一人是我亲妹。”

    周煊快忍不住大笑,百姓哗然,衙役们有的杀威棒已经掉地上。田文才傻了,他再蠢也知道,他被县令当枪使了。他要是知道这种斗争,早躲远远的!

    讨论的声浪一阵复过一阵,所有人都知道。

    第二局:周煊胜

    啪!

    “大胆杨业,罪徒亲子,两姓家奴,竟让双亲跪于堂上,而自己站立,此为不孝!双亲健在,改姓他人,此为不忠,你个不忠不孝之徒!”

    啪!

    “妄称国法,包庇父母,置国法于私情之下,此为自私!为了不田,当人家奴,四年不归,此为自利!你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啪!啪!啪!

    “如此自私自利,不忠不孝的小人,本官羞于启齿!拖下去斩了!”

    以往温顺的劫气突然爆发,扑向所有人,将每人的灰劫紧紧缠绕。

    玄劫功第二层:破劫!

    劫生必攻,不破而亡!破劫修真,万法不侵!

    张追叶一生追求才临死突破的境界,杨业在此刻迈入。

    水元真气彻底隐弥,坐忘真气瑟瑟发抖,玄劫真气由灰变黑,彻底蜕变。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杨业稚嫩的笑声让讨论声渐渐熄灭,只见他笑的蹲在地上。不知为何,没人跟着,只有悲伤弥漫。

    李正君,李正云看着杨业大笑,听着稚嫩的声音,有些目炫神离。他今年,好像也才十三吧。

    啪!

    “郑业!不准扰乱公堂!”

    周煊带着胜利者的口吻,宣判这位神童的死期。他明白,今天如果不杀了他,日后自己绝对比今天的杨业还惨!他的脸有些潮红,是即将见证自己杀了未来进士的病态狂喜。

    杨业抹掉眼泪,一字一句道:“昭烈帝大汉律令,过童试秀才者,死刑须上报郡守,违者,同死!”

    周煊脸色一黑,悻悻坐下,他可不敢上报,上报了第二天死的就是他。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周煊利用官家的东西强行设计压死一位未来进士。他自己都不敢保证,杨业死后,他能安稳坐在县令的位置上。

    负手,杨业看向百姓们,一眼望去,没有空位。

    “田文才!”

    “在!”

    “郑柱有没有拿米!”

    “拿了。”

    “多少斤!”

    “五十斤!”

    杨业不管郑柱与田文才五十斤米的详细,而是威严道:“昭烈帝大汉律令,盗米者,十斤一鞭!”

    杨业的声音响彻全台,周煊几次抬手想要打断,都被数百道杀人的视线盯住。意思就一个,敢拍,皇帝都保不住你!

    “接生郑业的接生婆,出来!”

    接生婆从衙役中挤出来,跪在地上。

    “当初郑业出生,重量几何!”

    接生婆哭道:“小相公命苦,出生就重四斤五两,是我接生里最轻的。”

    “大汉律,男子十五订婚,十八成家,二十及冠成年。郑妻,郑业生辰八字可知,今年岁几何。”

    郑妻记得清楚,吐出数字:“十三。”

    周煊哗的起身,刚要说话。杨业直视他,喝道:“大汉律!男子十五尚可婚,初合家。周煊,你身为新野县令,百姓父母,虎毒尚不食子,你对十三总角稚童喊打喊杀!为人父乎!”

    眼看百姓就要脱鞋砸上来,周煊一拍醒木:“大汉律,违罪一律同犯。”

    杨业:“大汉律,祸不及家人!”

    周煊咬牙,杨业直视:“十三总角,尚知家伦。怜我幼时,未伴亲旁,卖与他人,养猪放羊。前后路近,尚能见亲,周家老爷,缺奴少婢,自此离亲,四年未归。”

    杨业的经历过程,百姓们都是经历过,知道其中的苦。

    更有怀中抱儿的妇女,指着周煊:“奸官!害人子嗣离亲,如今逼死稚童,羞辱双亲,你不得好死。”

    周煊醒木拍的巨醒,所有人充耳不闻,反而吐着口水。

    “拜杨秀才为父,难道是我之愿?身卖周家,非是郑子。更名改姓,以杨为宗。曾经陷我不忠不孝,今又逼我认亲,陷我背信弃义,是我所愿乎?”

    “坐了杨姓,便是杨家,一心为杨家光耀门楣,可有错乎?”

    百姓山呼海啸:“无错乎!”

    百姓认可了,你改了杨姓,就为杨家事业打拼,换任何人都得称忠义。

    自私自利,不忠不孝,周煊的礼法计被破。但核心问题没有解决,郑氏一家该怎么办?

    是认祖归宗?还是坚定杨宗,自此孤独一人?

    只要此题不解决,他周煊即使今天身败名裂,仍然可以用礼法杀他。

    宋正襄曾经说,孩子,你要走的路是没有退路的。

    他已经有预感,他要做的事会掀起多大的波澜,所以……他容不下私情。

    不管堂上众人哭泣不停,杨业走到郑柱面前,跪下磕三个响头,又给生母磕三个。然后,走到台梯中央。

    “今日我郑业,替亲受过!”

    挥袖,衙役们不受控制的竖起木架,将杨业绑在木架上,扒开黑衫,露出幼嫩的身躯。百姓中当母亲的人不敢睁眼看下去,老人们直喊造孽。

    指粗的绳鞭从盐水桶中提起,一鞭又一鞭的打下去,直打的皮开肉绽。

    衙役们把杨业放下来,却没想到杨业还没结束,他虚弱的将桶内盐水倒掉,掏出小刀。

    李正君惊慌的捂住正云眼睛。

    “我郑业,不究过往,不往未来,剃骨还父,剃肉还母……大汉百姓见证,总共九斤,自此世上再无郑业。”

    鲜血渗过木缝,染红石梯,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拿着称上台,提桶一瞬间,稳如磐石。

    秤砣滑过七斤,八斤,九斤,十一斤六两,之后,在老人直腰举起时,稳稳平衡。

    桶重两斤?没有人关注了……

    马车上,李正君满脸泪水的将肠子塞进肚中。一只手握住她,杨业睁眼,李正君靠过去:“李姑娘,求求你……去周家接二小姐去梨山小院。”

    李正君没有犹豫,跳下马车,她明白,只要看她去救人,杨业才会安心。

    马车飞快疾驰,周围数百道身影掠过,平坑削坡,只在瞬息。

    直到马车驶入梨山小院,身影们才渐渐散去。

    陈橙早有预料一般,从马车中抱出杨业,任由鲜血染红淡纱,走到梨树下放好。

    “周煊此计被破,定会辞官。陈橙,快联系洛载,实行我们的计划。”

    “周家二小姐对我大恩,不能因为我和他爷爷的斗争波及她。正云已经去接人了,不要让她看见我的样子。”

    “还有……”

    陈橙捂住声音越来越小的嘴:“业郎,休息一会吧。从周煊大肆宣传盗米案,你就没合过眼。”

    杨业一顿,缓缓点头,全身功力仿佛没有支撑,全部倾泻梨树下。坐忘真气缓缓逸出,将杨业全身包裹,陷入无我无相无身梦境。

    水元真气将庭院包围,形成半山腰的湖心景梨岛景。

    玄劫黑气弥逸天空,将探寻而来的各种神光扰的不知何方。

    梨树落下花雨,一点点修补满是伤痕的幼嫩躯体。

    弥勒颂经的声音一停,他找不到了。一个资质奇高的有源人失去了踪影,他颂念真名,却得知已经在十三年前逝去。

    又念杨业,杨宗祠中没有此名,没有录入族谱。

    金蟾蜍闭嘴不呱,他的主人正在生气。

    陈拱哈哈一笑,黑白厮杀的棋局中,又多了一颗棋子。

    “该叫你宋业?你也没认宋家,再说了,我姐生的儿子不一定就叫宋。那叫陈业?嗯……反正由我姐补上这九斤血肉白骨,谁也不能说不归我陈家。”

    “幸好,肉骨功没出世,不然……他真成孤家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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