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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诊治

    风沉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见那老叟只给江南临搭了个脉,随后江南临就起了身。

    他走过来拍了拍风沉的胳膊道:“好了,到你了。”

    “啊?”风沉和老叟对视了一眼,浑身一激灵,不由得看向江南临,“这么快?”

    “我的问题比较麻烦,今天只是来找个人,找到了之后还得慢慢治。”

    听到这,风沉深呼吸一口,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这么个身子也不怕给人治得更坏了。

    于是老叟便看见这一米九的大高个一脸赴死般的表情缓缓向自己走来,他脸上的肥肉堆积着,挤得眼睛眯成了缝。如若瘦下来或是个硬朗的汉子,但现在这表情,着实有几分滑稽。

    接着他又注意到风沉身上穿着的绿衫,又瞥见一旁周香穿着的红袍,这巨大的体型差距令他联想起绿叶红花、绿肥红瘦,一时间竟捧腹大笑了起来。

    见此,风沉又看向江南临,不安纠结道:“南临兄弟,这真是赵天照?没找错人吗?”

    谁料江南临还没开口,那老叟却是掐了掐指后招着手唤道:“没错,没错,西边战事要紧,你快过来吧。”

    一听“战事”二字,风沉全身霎时间绷紧,他再看向老叟,这下子,这糟老头子越看越像得道高人,他连忙走过去坐下,震撼道:“老道长果真神人!”

    “哈哈,老道长?风沉你多大?”

    听得江南临突然大笑,风沉疑惑道:“二十七,怎么了?”

    “我二十六。”“老叟”接道。

    “……”风沉不知道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傻眼了,“怎么可能!?”

    这模样别说二十六,就是六十二,他都得夸一句长得真不显老。

    “这丑相是易容的,他如今这张脸就和小爷上次见的有不小区别。”江南临解释道。

    “要说真容,小生其实都没有见过。”

    “喂喂,这么多人看着呢,以后还让贫道怎么做生意?”赵天照环视了一圈听了方才对话震惊不已的路人,不悦道。

    “怎的?你还有时间继续游戏人间?”

    “唉,你这霸王,话虽不假就是气人,好吧,干活干活,换个地方说话吧。”

    众人于是向着周香在平乐县定下的旅店走去。路上,江南临佯装好奇道:“风沉兄,刚才说的西边战事是?”

    风沉脸带歉意,摸着脑袋道:“实在抱歉,行走在外恐生事端才隐瞒身份,还望南临兄弟不要责怪。”

    “没事没事,小心点不是坏事。”

    “我乃西国截沙关的守将,虎贲将军风沉。来此只因患上了不知饱的怪疾,算来已有近两年了,因这怪病,我体重连日剧增,如今便是连匹马也驾不得。

    “我在西国寻医问药已久,皆是束手无策,听说当世赵道长妙手神医,而他上次露面正是在南国,故才寻来。”

    风沉这里话不敢说得太满,向他举荐赵天照的只差把他说的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了。

    而这下挑明了身份,不仅是风沉,周香也顿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这刚舒一口气,风沉就又听得江南临问道:“所以,之前说的那人,你能打几个?”

    摸了摸脑袋,风沉自信道:“纵是现在,七八个是近不得我身。”

    “哦哦!不愧是飞将军!”

    接着江南临又问了些军旅之事,风沉知无不言,好好满足了一番他的好奇心。

    “我也想有朝能够骑马上阵杀敌啊……听雪观风夜里,梦边关,赤缨寒枪,血刃银钩……”

    听到江南临的喃喃,风沉不由得好奇:“不知南临你是得了什么病?方不方便说?”

    江南临苦笑道:“五日一头疼,十日一昏倒,半月一次不知冷暖,半季一次不识好歹。到时候发起病来是分不清人畜,认不得父母,手脚瘫软如泥,和痴傻没个不同。”

    “这?!”风沉惊愕不已,“怎么世上会有这种怪病?”

    “这牛鼻子说我是被下了毒。”

    “说了几遍了,毒早已经被排出了,现在你是脑子受了损。”赵天照瞥了眼风沉。

    “这不是说起来太难听了吗?”

    “你都说自己痴傻了还嫌弃这个?”

    “那不是发病时候才像吗,而且也只是像,小爷可聪明得很!”

    “只能说不算傻。”周香忽然插了句。

    “那是!”江南临语调上扬显得十分骄傲,但下一刻就反应过来叫道,“香生你帮谁呢?!”

    如此说闹着到了旅店,那里,四个美人正在门前翘首以盼,吸引了过往路人纷纷驻足。但她们身旁护卫着几个家丁,所以也没人敢去叨扰。

    “少爷!”

    “香君!”

    见到江南临一行人,她们立马迎了过来,正是喜儿和知书、妙音、善舞。

    喜儿作为江南临的贴身丫鬟,向来走到哪跟到哪。周香则是怕之后忙碌起来没有时间,所以趁着这次出行带知书她们出来透透气。

    因这美人在侧,这两日行程也不算烦闷。

    进到客房,赵天照唤来喜儿问道:“他那禽舞兽戏还在做吗?药浴一天几次?又用坏几个睡时固定身形的器械了?”

    “嗯,在做的,少爷很是勤奋,一日没有停下,阴雨日子还会做个两次舞戏。药浴的话,仍是一日两次,不过少爷有时说疼了,依您的方子,我会在晚上那次少添些药。至于器械,比以前好些,现在是约摸四五旬坏一个,算下来如今用的是第六十九个,自上次一别后又用坏了十五个。”

    他知道江南临肯定记不得这个,所以方才没问,毕竟上次回诊时问他就是支支吾吾的,“嗯,贫道知道了,倒还算听话。好了,他的事之后再说,你这女娃先出去吧,风沉,你过来。”

    待喜儿离开,去了知书等人在的房间后,赵天照绕着风沉打量了圈,目测应是三百五十斤往上。

    “你坐下。”风沉这身躯坐也坐得缓慢。

    “张嘴。”便见他舌苔白厚。

    “眼睁大点。”瞳孔有些涣散,布满血丝。

    “说说症状。”

    这一套流程不仅赵天照,就是风沉也很熟悉了。

    “就是饿,除了饿没任何毛病,但是真饿急了后会忽地失去意识,身子自己就去找吃的了。”碰巧这时,他的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

    “其他脏器没毛病?”

    “就是饿的时候会有些心悸,吃饱了也就好了。”

    “伸手。”赵天照把起脉来,这脉象活跃,活跃得离谱,他不由得紧皱起了眉头。

    “上衣脱了。”

    随着他脱下衣服,江南临和周香都是惊讶不已,这肤色不似寻常病人般虚弱而病白,反倒是红润得异常,且那筋脉血管都看得仔细。

    赵天照贴耳俯到风沉胸前仔细听着,随后又移到他肚皮上,越听脸色越沉重。

    “我本以为江南临那事的麻烦程度已是天下无敌,没想到……

    “难办啊难办……”

    “赵道长,这,您有法子吗?”风沉听到这话如坠冰窟,颤抖着声音问道。

    赵天照却是不答,让江南临唤来家丁,写了个方子催那人急忙去抓药。

    室内随后陷入了压抑的沉默。

    片刻后,风沉再次问道:“我还有救吗?”

    赵天照叹了口气:“方才那些只是看看你有无其他并发的症状,你这经年打磨的底子确实是厚。至于病根,我已有数,不过还需要验证,等等吧。”

    不多时,只见那家丁抱着满满一大摞药包回来,赵天照沉默着煮起了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赵天照拿着药碗道:“喝下去。”

    风沉听了吩咐喝下这暗黄发苦的药汤,刚一下肚就感觉胃如刀绞,忽地就吐出一口黑紫色的苦水来。

    风沉大口地喘着粗气,而赵天照的面色更加难看,沉声道:“果然是这样,南疆第一蛊,折仙消寿虫!”

    风沉盯着那摊苦水,见不到个虫子的影子,于是急切问道:“那这蛊虫杀得死吗?”。

    赵天照摇头道:“那蛊早死在胃里了,不过毒性却是融进了你的胃,乃至是全身。

    “自上而下,由内而外,你身体的一切现在都处在一个极度活跃的状态,不知饱还是其次,就如其名,最大的问题在于减寿,只这两年消磨,你已少了二十年寿命。”

    “什么?!”此话宛如晴天霹雳,但是也燃起了他的一丝希望,风沉颤声道,“既然道长知道这蛊毒,那么道长一定知道医治的法子对吧?对吧!?”

    “我需要时间。”赵天照看着红肿着眼盯着自己的风沉,战死沙场事小,但哪怕是这天下闻名的飞将果然也受不得让寿命一点点被磨去,他拍了拍风沉的肩膀,“我明早就动身,等我的消息。”

    接着,赵天照又嘱咐道:“此前,一切如常即可,忍着不吃反倒更具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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