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做饭
收回视线和思绪，屋内忽地袭来一阵风，风吹动着江南临的发丝迷住了他的眼睛。
“嗯？”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垂下的长发，江南临不由得疑惑，“我的发冠呢？”
他在地上环视一圈，只发现了一根一尺长、半寸宽的黑色布条，一种可能浮出他的脑海：“不至于吧……”
但他昨天和今早的头发的确是束好了的，如果用的就是这根布条，那么他的发冠要么是那天晚上在地上扭打的时候就掉了，要么就是被叠衣的姐姐拿去当诊费了。
“诊费！”想到这个词后，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蹦进了他的脑子，他忙在身上摸索，果不其然空空荡荡，“我一文钱都没带！”
那天晚上突然就被叫醒，而且又走得急，加上脑子不好，他哪能想起来拿钱。“这下可好，路途迢迢，我这怎么才能回凤栖城呢？”刚刚才想着只要没出南国，自己就天不怕地不怕，结果现在就是回平乐县也麻烦。他唯三能换些银两的就只有脚上这双靴子，叠衣那件衬衣，和下身这条亵裤了。
“看来只能等叠衣的姐姐回来再做打算了。”江南临长叹了口气，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个阔少会为了钱财头疼。
慢慢挪着打开了房门，江南临发现这是个用一圈篱笆栅栏围成的小院，院里分了几小片，种了些他不认识的蔬菜，郁郁葱葱的。
右手边另有着三间面南的木屋，自己这间房则是单独的，门朝西开。他正对面也是只有一间屋子，但是其上的烟囱正冒着烟气，应该是厨房，而在小院西南角还有一间小屋，他判断或是茅房。
因这篱笆不过半人高，挡不住视线，江南临惊喜地望见不远处竟然有个村落。他原本还以为叠衣的姐姐是个隐居高人，藏在什么深山老林里。既然有人烟，他或许就能更早点回家，毕竟因为叠衣的病情，江南临其实并不确定她姐姐一定会在叠衣说的日子回来。但是看了看自己夹着的拐杖，江南临苦笑：“算了，别想了，还是安心等我的这位救命恩人吧。”
因为刚才注意到烟囱正在冒烟，想必已经有人在生火做饭了。正巧，透过门窗，江南临看见了叠衣一个人忙活的场景。
“诶？一个人……一个、人？”江南临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昨天从头至尾竟然忘记问叠衣她父母的情况了。
就这样，顶着到现在还没清醒的脑袋，江南临走进了厨房。而这一次，他还没进门，程岁芳的视线就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
“叠衣早上好啊。”
“你好……”
而打完招呼，江南临再一开口就是开门见山的：“叠衣，你父母呢？”
“……父母？”程岁芳停下手上正在淘米的动作，歪了歪头。
这时候江南临才反应过来不大对劲，昨天一天没见着人那能有好吗。
“没……死了……”
果不其然，江南临立即在心里连声骂起自己这个猪脑子。但他也发现叠衣说这话时感情淡漠，像是在说和自己不相关的事。纵然如此，他还是立即道歉道：“抱歉，是我脑子犯了浑。”
谁料叠衣盯着他思考了几秒后竟道：“你……头疼吗……我……拿药……”
江南临哭笑不得：“不不，我没事。”
“药不苦……不怕……”她就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说着，不过是面无表情的那种。
“我真的没事。”
如此一连重复了几次，叠衣才作罢。
她继续了淘米的工作，江南临则在一旁候着。水已烧开，这边米淘洗干净下了锅，叠衣就坐在小板凳上和江南临大眼瞪小眼起来。昨天是中午剩的粥热了热才会那么快，现在新米下锅，少说四分之一个时辰。
看着叠衣没了动作，江南临一时语塞，院里那些个菜他虽不认识，但总归是能吃的吧，屋内虽没见到肉，但那边桌子上也有些鸡蛋，总不能今天还是白粥吧。他本以为是叠衣家境困难，目前看来可能是另有隐情。
而江南临这一猜倒是真的猜对了。
程岁英是知道妹妹不会做饭的，所以次次出门前都有提前给过村里一户人家钱财，让他们照料程岁芳一日三餐的饭食，但是程岁芳从来没有去过。
至于原因嘛，简单却又说来话长。上提到的那户人家正是两姐妹的伯父，五年前她俩父母双亡时，程岁芳八岁，程岁英也不过二八，虽然她已有医术在身，但毕竟妹妹年幼，二人便寄居在伯父家里。程岁英在时这一家倒是亲热客气，但她一旦出诊，他们便对程岁芳冷漠至极。
一次他们农忙回来得迟，程岁芳自己生火煮了粥，结果刚刚煮好那家人就回来了，并不由分说吃了起来。然而程岁芳分不清调料，更分不清剂量，一口下去，她那伯父的嘴里就不停地骂着难吃、糟践粮食之类的。而见程岁芳不为所动，他那臭嘴竟是傻子一类的词也蹦了出来。
往后过了段时间，程岁英也发现了些端倪，过了不久就在如今这里建了房子搬了出来。而自那以后，盐、糖、醋、油一类，程岁芳再不敢碰。
虽说程岁芳胃口小，每餐少不了多少米，但总有不小心煮多了的时候，比如昨天就多出了一碗给江南临的量，故即便那伯父照常领钱，从没说过这事，程岁英哪能不知道。但是妹妹认定了的事情绝不能强改，哪怕她一次没去过，程岁英也不戳破，依旧次次出钱，就是以防万一哪天妹妹改变想法去了却会被赶走。
说回现在，和叠衣对视了一段时间，江南临问道：“这就够了吗？不烧点别的？”
叠衣摇了摇头。
“那能帮我个忙吗？”虽然江南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但他自信，他非常自信，他相信吃遍山珍海味的自己在餐饮一道是有天分的。
于是在叠衣的帮助下给另一个炉灶生火烧了水，然后他亲手打了四个鸡蛋，接着又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用筷子挑出了锅里看得见的蛋壳。
这时，看着锅里平平无奇的四个鸡蛋，他想起了那些千滋百味的各路美食，立即把那边的盐、糖、醋等都拿了过来，凭着感觉，这添一点，那加一点。
一如程岁芳当初。
程岁芳在旁边看着，人有点懵，比起做饭，这更像姐姐平时熬药或者是炼丹，鸡蛋也能炼丹的吗？
接着又过了一段大眼瞪小眼时间，江南临感觉应该好了，于是拿起两个碗各盛了两个蛋。
“叠衣，来，尝尝我的手艺。”
说罢江南临就迫不及待地品尝起了自己在餐饮一道的处女作，嗯，果不其然！难以下咽！
程岁芳这时也尝了一口，她味觉没有问题，尝得出是真的很难吃，和自己那次煮的粥一样难吃。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难吃这个人还能笑得出来？”程岁芳看着一边吃着一边忍不住笑着的江南临疑惑不解。
她问出了声：“为什么……笑……”
“这是我第一次做饭，我好歹做熟了不是？就是没熟也没事，下一次一定能做得更好的。”说完后，江南临觉得这一长串叠衣可能没法很好理解，于是加了句，“还有下一次嘛。”
“下一次……吗……”
“嗯？”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垂下的长发，江南临不由得疑惑，“我的发冠呢？”
他在地上环视一圈，只发现了一根一尺长、半寸宽的黑色布条，一种可能浮出他的脑海：“不至于吧……”
但他昨天和今早的头发的确是束好了的，如果用的就是这根布条，那么他的发冠要么是那天晚上在地上扭打的时候就掉了，要么就是被叠衣的姐姐拿去当诊费了。
“诊费！”想到这个词后，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蹦进了他的脑子，他忙在身上摸索，果不其然空空荡荡，“我一文钱都没带！”
那天晚上突然就被叫醒，而且又走得急，加上脑子不好，他哪能想起来拿钱。“这下可好，路途迢迢，我这怎么才能回凤栖城呢？”刚刚才想着只要没出南国，自己就天不怕地不怕，结果现在就是回平乐县也麻烦。他唯三能换些银两的就只有脚上这双靴子，叠衣那件衬衣，和下身这条亵裤了。
“看来只能等叠衣的姐姐回来再做打算了。”江南临长叹了口气，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个阔少会为了钱财头疼。
慢慢挪着打开了房门，江南临发现这是个用一圈篱笆栅栏围成的小院，院里分了几小片，种了些他不认识的蔬菜，郁郁葱葱的。
右手边另有着三间面南的木屋，自己这间房则是单独的，门朝西开。他正对面也是只有一间屋子，但是其上的烟囱正冒着烟气，应该是厨房，而在小院西南角还有一间小屋，他判断或是茅房。
因这篱笆不过半人高，挡不住视线，江南临惊喜地望见不远处竟然有个村落。他原本还以为叠衣的姐姐是个隐居高人，藏在什么深山老林里。既然有人烟，他或许就能更早点回家，毕竟因为叠衣的病情，江南临其实并不确定她姐姐一定会在叠衣说的日子回来。但是看了看自己夹着的拐杖，江南临苦笑：“算了，别想了，还是安心等我的这位救命恩人吧。”
因为刚才注意到烟囱正在冒烟，想必已经有人在生火做饭了。正巧，透过门窗，江南临看见了叠衣一个人忙活的场景。
“诶？一个人……一个、人？”江南临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昨天从头至尾竟然忘记问叠衣她父母的情况了。
就这样，顶着到现在还没清醒的脑袋，江南临走进了厨房。而这一次，他还没进门，程岁芳的视线就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
“叠衣早上好啊。”
“你好……”
而打完招呼，江南临再一开口就是开门见山的：“叠衣，你父母呢？”
“……父母？”程岁芳停下手上正在淘米的动作，歪了歪头。
这时候江南临才反应过来不大对劲，昨天一天没见着人那能有好吗。
“没……死了……”
果不其然，江南临立即在心里连声骂起自己这个猪脑子。但他也发现叠衣说这话时感情淡漠，像是在说和自己不相关的事。纵然如此，他还是立即道歉道：“抱歉，是我脑子犯了浑。”
谁料叠衣盯着他思考了几秒后竟道：“你……头疼吗……我……拿药……”
江南临哭笑不得：“不不，我没事。”
“药不苦……不怕……”她就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说着，不过是面无表情的那种。
“我真的没事。”
如此一连重复了几次，叠衣才作罢。
她继续了淘米的工作，江南临则在一旁候着。水已烧开，这边米淘洗干净下了锅，叠衣就坐在小板凳上和江南临大眼瞪小眼起来。昨天是中午剩的粥热了热才会那么快，现在新米下锅，少说四分之一个时辰。
看着叠衣没了动作，江南临一时语塞，院里那些个菜他虽不认识，但总归是能吃的吧，屋内虽没见到肉，但那边桌子上也有些鸡蛋，总不能今天还是白粥吧。他本以为是叠衣家境困难，目前看来可能是另有隐情。
而江南临这一猜倒是真的猜对了。
程岁英是知道妹妹不会做饭的，所以次次出门前都有提前给过村里一户人家钱财，让他们照料程岁芳一日三餐的饭食，但是程岁芳从来没有去过。
至于原因嘛，简单却又说来话长。上提到的那户人家正是两姐妹的伯父，五年前她俩父母双亡时，程岁芳八岁，程岁英也不过二八，虽然她已有医术在身，但毕竟妹妹年幼，二人便寄居在伯父家里。程岁英在时这一家倒是亲热客气，但她一旦出诊，他们便对程岁芳冷漠至极。
一次他们农忙回来得迟，程岁芳自己生火煮了粥，结果刚刚煮好那家人就回来了，并不由分说吃了起来。然而程岁芳分不清调料，更分不清剂量，一口下去，她那伯父的嘴里就不停地骂着难吃、糟践粮食之类的。而见程岁芳不为所动，他那臭嘴竟是傻子一类的词也蹦了出来。
往后过了段时间，程岁英也发现了些端倪，过了不久就在如今这里建了房子搬了出来。而自那以后，盐、糖、醋、油一类，程岁芳再不敢碰。
虽说程岁芳胃口小，每餐少不了多少米，但总有不小心煮多了的时候，比如昨天就多出了一碗给江南临的量，故即便那伯父照常领钱，从没说过这事，程岁英哪能不知道。但是妹妹认定了的事情绝不能强改，哪怕她一次没去过，程岁英也不戳破，依旧次次出钱，就是以防万一哪天妹妹改变想法去了却会被赶走。
说回现在，和叠衣对视了一段时间，江南临问道：“这就够了吗？不烧点别的？”
叠衣摇了摇头。
“那能帮我个忙吗？”虽然江南临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但他自信，他非常自信，他相信吃遍山珍海味的自己在餐饮一道是有天分的。
于是在叠衣的帮助下给另一个炉灶生火烧了水，然后他亲手打了四个鸡蛋，接着又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用筷子挑出了锅里看得见的蛋壳。
这时，看着锅里平平无奇的四个鸡蛋，他想起了那些千滋百味的各路美食，立即把那边的盐、糖、醋等都拿了过来，凭着感觉，这添一点，那加一点。
一如程岁芳当初。
程岁芳在旁边看着，人有点懵，比起做饭，这更像姐姐平时熬药或者是炼丹，鸡蛋也能炼丹的吗？
接着又过了一段大眼瞪小眼时间，江南临感觉应该好了，于是拿起两个碗各盛了两个蛋。
“叠衣，来，尝尝我的手艺。”
说罢江南临就迫不及待地品尝起了自己在餐饮一道的处女作，嗯，果不其然！难以下咽！
程岁芳这时也尝了一口，她味觉没有问题，尝得出是真的很难吃，和自己那次煮的粥一样难吃。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难吃这个人还能笑得出来？”程岁芳看着一边吃着一边忍不住笑着的江南临疑惑不解。
她问出了声：“为什么……笑……”
“这是我第一次做饭，我好歹做熟了不是？就是没熟也没事，下一次一定能做得更好的。”说完后，江南临觉得这一长串叠衣可能没法很好理解，于是加了句，“还有下一次嘛。”
“下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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