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所谓魔女
传送过来的第24天，众人回到玫瑰城的第8天。
少女照常前往了军营的指挥所。她走进房间那一刻，已经坐在沙盘后面的贡萨洛抬起头看向她，接着在沉默中，少女看见他的眉头肉眼可见地慢慢绞在了一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少女赶忙甩甩袖子把手露出来，做了个“停”的手势，“再等完今天，今天我的裙子估计就干了。”
贡萨洛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睁开眼道：“第三天了，现在已经有援军陆陆续续地来驻扎，希望你能规避一下。”
“那你不如给我一套链甲吧，那个符合形象。”少女趁机岔开话题。
“你肯答应到时冲在最前面的话，我就可以考虑一下。”贡萨洛慢慢说。
“你怎么跟狮头城那群家伙一个样呢？”少女抱怨。
“不要把我跟那群暴徒相提并论，而且要收获就得付出代价。”贡萨洛站起来，走向了一张堆着好几沓羊皮纸的桌子。
“你太死板了，没意思。”少女在沙盘前闷闷不乐地坐下。
“你是在军队里工作，别以为像编故事那样可以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统帅从那边抽出一封信，递给少女，“算了，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少女接过去，拆开看了起来。
“狮头城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城防部署跟城郊设防，”贡萨洛走向门口，身上的链甲跟阔剑哐哐作响，“你先思考一下，我等会儿回来再讨论。”
统帅走出战情分析室的大门，看见迈斯特跟工兵正百无聊赖地站在走廊的窗前俯视军营，没说什么，继续沿着走廊往楼梯那边走去。走到楼梯口，他发现值守的几名卫兵跟一名弩手正在说话。
“你们在干什么？”他阴着脸低喝一句，这声音把几名卫兵吓了一跳。
那名弩手看见贡萨洛，赶忙说：“统帅大人，刚我奉厄索大人命令来找您，在跟他们商量放我进去。”
“他？他让你带信来吗？”贡萨洛问道。
“是的，大人在操练士兵，暂时不能跟您当面会谈。”弩手回答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贡萨洛。
贡萨洛接过去，对他说：“你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接着又跟几名守卫吩咐，“我出去办点事，你们看好那个异族。”
几名士兵齐声答应，贡萨洛走下楼梯，走出了指挥所。走向军营大门的路上，他看见那些民兵跟正规军混杂的增援部队正在接受他们军官的训练，而本城的士兵也在远处受训，除了这两拨人，军营其他的地方还是空荡荡的。但是再过半个月，这里就会挤满了集结的官兵，届时他们还要征用民房和街道来容纳他们。
他走到大门口，问值守的门卫：“图书馆的人来过吗？”
“还没有，可能离约定时间还差一点。”门卫回答。
“这个厄索，现在这个节骨眼也把排查抓得这么紧。”贡萨洛在心里叹道，看了看太阳，决定在原地等一会儿，同时拿出刚才那封信打发时间，“那我就看看你有什么进展吧。”
统帅把信慢慢读了一遍，缓缓地点了点头，喃喃道：“你还真有点想法，提前准备一下也好，方便以后的计划。”
“统帅大人，图书馆的人好像来了。”门卫忽然传来的一句话打乱了他的思考。他抬头望去，大门外的街道远处，一名穿着文官长袍的男人正在走过来。
那人走到大门外面，对大门里面的贡萨洛行了一礼：“早安，贡萨洛统帅，我是图书馆方面派来告知您合作相关事宜变动的代表。”
贡萨洛点头回礼，又看了看他的旁边，问道：“主管图书馆的那个老头去哪了？怎么不是他过来跟我说？”
“这个正是我此次想通知您的变动重点，”那名文官回答，“大人在之前跟您协商时那段时间就一直身体不适，最近已经难以进行正常工作，所以他委派了一名新的图书馆负责人来暂时代理他的事务。”
“换了个年轻的还真不习惯。”贡萨洛不以为然地笑笑，“说吧，具体想变动什么合作条款？”
“请放心，新的负责人仍然认同先前大人与统帅达成的在图书馆长期安排守卫的共识，不过可能会有一些细节变动，需要届时等新负责人跟您当面商讨。”那名文官的话题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为了这一点事儿，你们就把我叫出来当面告知？”统帅心中不爽地问。
“很抱歉，但大人认为人事变动很重要，所以亲自要求这样转达，文件在这里。”那名文官从袍子里拿出一卷羊皮纸递给贡萨洛，接着又行了一礼，“相关事情就如同上述，鄙人先告辞了。”
贡萨洛烦闷地摆摆手让他赶紧走开，羊皮纸看都不看直接别在了腰间的佩带上，看着文官渐渐远去的背影暗骂道：“狡猾的读书人。”
他又看向门卫，门卫赶忙一个立正站好，连声道：“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转身快步走回了指挥所，身上的披风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回来了？”看见贡萨洛走进战情分析室，正在沙盘前往里面摆标识物的少女抬头看向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脸色不太好。”
“跟你没关系。有什么进展？”贡萨洛径直走到了沙盘的对侧。
“跟我有关系。你心情不好时说话也不好听，”少女又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沙盘，“你先冷静下，正好给我时间再想想。”
“事情很多，这点时间就不用花了吧。”统帅并不乐意。
“为了咱们能愉快合作，你还是先缓缓为好。”少女慢慢说道，“这几天我算是明白了，工作越多你越严肃，尤其是这三天，我都不记得看过你没板着脸的时候。语气也很凶。”
“你要是能给我省心就上天保佑了。”贡萨洛抱起双臂。
“我已经在尽力工作了，原来的计划不也帮你完善到一半了吗。”少女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老是不满意，问你又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反问。
“你会凶我。”少女抱怨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贡萨洛没有话说，只得回到办公桌后面，拿出张羊皮纸开始写信。
“你跟厄索倒是性格差不多，只是厄索更讨厌我这种异族。如果你以后让他继承你的位置，那可真是一言难尽。”少女又说。
“我儿子才跟你差不多大，等我退休时如果他有资格，我会优先推荐他。”贡萨洛说着，试图分散自己的负面情绪。
“那我觉得也差不多。”少女的这一句话引得贡萨洛抬起了头。
“何以见得？”他问。
“你既然都说跟我差不多大，那平常对我的方式应该也会复制粘贴到他身上。”少女放下手中的标识物，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应该会或多或少地被迫继承你的性格。”
“你是从哪学到这些大道理的？”贡萨洛心情复杂地问。
“我虽然一直以来只有哥哥，以前那个家庭也几乎忘光了，但毕竟活了八百年。”少女在旁边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虽然我的样子对判断我的年龄有干扰，但你不应该忽略这个事实。这些道理我是知道的。”
“直接按你的样子判断你的年龄也没什么不妥，你给我的印象就是那种不省心的年轻人。”贡萨洛低下头继续写信。
“那你说说你心目中理想的我是怎样的呢？”少女反问。
他写字的手顿了一下，但没有回话。
“做你的合作伙伴太难了，”少女等了几秒，见没有回应，便叹息着站起身来，“没有冒犯统帅大人的意思，我只是单纯好奇你的儿子有何感想。”
“你不应该这样跟我说话。”贡萨洛慢慢回答，仍继续写信。
“除了我，整个玫瑰城从今往后估计都不会有第二个人这么跟你说话了。”少女长叹出一口气，“你知足吧，有妻儿，有高官，还有活了八百年的异族给你打工、给你做出气筒。我就只有一个现在还在坐牢的哥哥......”
贡萨洛停下笔，抬起头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站起了身。
“你想干嘛？”少女赶紧收拾了一下表情。
沉默了两秒后，贡萨洛慢慢说道：“大早上的没必要这么消极。”
“哎呀，贡萨洛大人也会这么想呢。”少女哼了一声，有意地跟他斗气。
“我只是担心你哭出来的话还要我负责哄。”贡萨洛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惹我哭了你就要负责！”少女脱口而出。
空气安静了几秒后，先是盯着贡萨洛表情的少女“噗”一声笑出来，接着贡萨洛原本上扬得极其略微的嘴角也忍不住弯成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弧度。
“当我小孩子吗？我才不会随便哭给你看呢，多丢脸。”少女已经迅速整理好了情绪，此刻像无事发生那样笑了起来，“对了，就这样，放松点。你开心我也开心。”
统帅长呼出一口气，带着几分感慨地道：“你作为魔女也没白活。”
“八百年当然不会白过。”少女现在笑着的样子倒看不出这一点。
少女照常前往了军营的指挥所。她走进房间那一刻，已经坐在沙盘后面的贡萨洛抬起头看向她，接着在沉默中，少女看见他的眉头肉眼可见地慢慢绞在了一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少女赶忙甩甩袖子把手露出来，做了个“停”的手势，“再等完今天，今天我的裙子估计就干了。”
贡萨洛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睁开眼道：“第三天了，现在已经有援军陆陆续续地来驻扎，希望你能规避一下。”
“那你不如给我一套链甲吧，那个符合形象。”少女趁机岔开话题。
“你肯答应到时冲在最前面的话，我就可以考虑一下。”贡萨洛慢慢说。
“你怎么跟狮头城那群家伙一个样呢？”少女抱怨。
“不要把我跟那群暴徒相提并论，而且要收获就得付出代价。”贡萨洛站起来，走向了一张堆着好几沓羊皮纸的桌子。
“你太死板了，没意思。”少女在沙盘前闷闷不乐地坐下。
“你是在军队里工作，别以为像编故事那样可以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统帅从那边抽出一封信，递给少女，“算了，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少女接过去，拆开看了起来。
“狮头城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城防部署跟城郊设防，”贡萨洛走向门口，身上的链甲跟阔剑哐哐作响，“你先思考一下，我等会儿回来再讨论。”
统帅走出战情分析室的大门，看见迈斯特跟工兵正百无聊赖地站在走廊的窗前俯视军营，没说什么，继续沿着走廊往楼梯那边走去。走到楼梯口，他发现值守的几名卫兵跟一名弩手正在说话。
“你们在干什么？”他阴着脸低喝一句，这声音把几名卫兵吓了一跳。
那名弩手看见贡萨洛，赶忙说：“统帅大人，刚我奉厄索大人命令来找您，在跟他们商量放我进去。”
“他？他让你带信来吗？”贡萨洛问道。
“是的，大人在操练士兵，暂时不能跟您当面会谈。”弩手回答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贡萨洛。
贡萨洛接过去，对他说：“你的任务完成了，回去吧。”接着又跟几名守卫吩咐，“我出去办点事，你们看好那个异族。”
几名士兵齐声答应，贡萨洛走下楼梯，走出了指挥所。走向军营大门的路上，他看见那些民兵跟正规军混杂的增援部队正在接受他们军官的训练，而本城的士兵也在远处受训，除了这两拨人，军营其他的地方还是空荡荡的。但是再过半个月，这里就会挤满了集结的官兵，届时他们还要征用民房和街道来容纳他们。
他走到大门口，问值守的门卫：“图书馆的人来过吗？”
“还没有，可能离约定时间还差一点。”门卫回答。
“这个厄索，现在这个节骨眼也把排查抓得这么紧。”贡萨洛在心里叹道，看了看太阳，决定在原地等一会儿，同时拿出刚才那封信打发时间，“那我就看看你有什么进展吧。”
统帅把信慢慢读了一遍，缓缓地点了点头，喃喃道：“你还真有点想法，提前准备一下也好，方便以后的计划。”
“统帅大人，图书馆的人好像来了。”门卫忽然传来的一句话打乱了他的思考。他抬头望去，大门外的街道远处，一名穿着文官长袍的男人正在走过来。
那人走到大门外面，对大门里面的贡萨洛行了一礼：“早安，贡萨洛统帅，我是图书馆方面派来告知您合作相关事宜变动的代表。”
贡萨洛点头回礼，又看了看他的旁边，问道：“主管图书馆的那个老头去哪了？怎么不是他过来跟我说？”
“这个正是我此次想通知您的变动重点，”那名文官回答，“大人在之前跟您协商时那段时间就一直身体不适，最近已经难以进行正常工作，所以他委派了一名新的图书馆负责人来暂时代理他的事务。”
“换了个年轻的还真不习惯。”贡萨洛不以为然地笑笑，“说吧，具体想变动什么合作条款？”
“请放心，新的负责人仍然认同先前大人与统帅达成的在图书馆长期安排守卫的共识，不过可能会有一些细节变动，需要届时等新负责人跟您当面商讨。”那名文官的话题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为了这一点事儿，你们就把我叫出来当面告知？”统帅心中不爽地问。
“很抱歉，但大人认为人事变动很重要，所以亲自要求这样转达，文件在这里。”那名文官从袍子里拿出一卷羊皮纸递给贡萨洛，接着又行了一礼，“相关事情就如同上述，鄙人先告辞了。”
贡萨洛烦闷地摆摆手让他赶紧走开，羊皮纸看都不看直接别在了腰间的佩带上，看着文官渐渐远去的背影暗骂道：“狡猾的读书人。”
他又看向门卫，门卫赶忙一个立正站好，连声道：“我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转身快步走回了指挥所，身上的披风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回来了？”看见贡萨洛走进战情分析室，正在沙盘前往里面摆标识物的少女抬头看向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脸色不太好。”
“跟你没关系。有什么进展？”贡萨洛径直走到了沙盘的对侧。
“跟我有关系。你心情不好时说话也不好听，”少女又低下头继续摆弄着沙盘，“你先冷静下，正好给我时间再想想。”
“事情很多，这点时间就不用花了吧。”统帅并不乐意。
“为了咱们能愉快合作，你还是先缓缓为好。”少女慢慢说道，“这几天我算是明白了，工作越多你越严肃，尤其是这三天，我都不记得看过你没板着脸的时候。语气也很凶。”
“你要是能给我省心就上天保佑了。”贡萨洛抱起双臂。
“我已经在尽力工作了，原来的计划不也帮你完善到一半了吗。”少女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老是不满意，问你又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反问。
“你会凶我。”少女抱怨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贡萨洛没有话说，只得回到办公桌后面，拿出张羊皮纸开始写信。
“你跟厄索倒是性格差不多，只是厄索更讨厌我这种异族。如果你以后让他继承你的位置，那可真是一言难尽。”少女又说。
“我儿子才跟你差不多大，等我退休时如果他有资格，我会优先推荐他。”贡萨洛说着，试图分散自己的负面情绪。
“那我觉得也差不多。”少女的这一句话引得贡萨洛抬起了头。
“何以见得？”他问。
“你既然都说跟我差不多大，那平常对我的方式应该也会复制粘贴到他身上。”少女放下手中的标识物，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应该会或多或少地被迫继承你的性格。”
“你是从哪学到这些大道理的？”贡萨洛心情复杂地问。
“我虽然一直以来只有哥哥，以前那个家庭也几乎忘光了，但毕竟活了八百年。”少女在旁边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虽然我的样子对判断我的年龄有干扰，但你不应该忽略这个事实。这些道理我是知道的。”
“直接按你的样子判断你的年龄也没什么不妥，你给我的印象就是那种不省心的年轻人。”贡萨洛低下头继续写信。
“那你说说你心目中理想的我是怎样的呢？”少女反问。
他写字的手顿了一下，但没有回话。
“做你的合作伙伴太难了，”少女等了几秒，见没有回应，便叹息着站起身来，“没有冒犯统帅大人的意思，我只是单纯好奇你的儿子有何感想。”
“你不应该这样跟我说话。”贡萨洛慢慢回答，仍继续写信。
“除了我，整个玫瑰城从今往后估计都不会有第二个人这么跟你说话了。”少女长叹出一口气，“你知足吧，有妻儿，有高官，还有活了八百年的异族给你打工、给你做出气筒。我就只有一个现在还在坐牢的哥哥......”
贡萨洛停下笔，抬起头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站起了身。
“你想干嘛？”少女赶紧收拾了一下表情。
沉默了两秒后，贡萨洛慢慢说道：“大早上的没必要这么消极。”
“哎呀，贡萨洛大人也会这么想呢。”少女哼了一声，有意地跟他斗气。
“我只是担心你哭出来的话还要我负责哄。”贡萨洛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惹我哭了你就要负责！”少女脱口而出。
空气安静了几秒后，先是盯着贡萨洛表情的少女“噗”一声笑出来，接着贡萨洛原本上扬得极其略微的嘴角也忍不住弯成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弧度。
“当我小孩子吗？我才不会随便哭给你看呢，多丢脸。”少女已经迅速整理好了情绪，此刻像无事发生那样笑了起来，“对了，就这样，放松点。你开心我也开心。”
统帅长呼出一口气，带着几分感慨地道：“你作为魔女也没白活。”
“八百年当然不会白过。”少女现在笑着的样子倒看不出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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