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正式出发

    传送过来的第34天，众人回到玫瑰城的第19天。

    这天早上，二队众人一如既往地早早起了床，收拾好所有物资准备前往军营参与集结。少女本来还要提早一点出发，跟其他将领碰头来筹备一些事务，但昨晚硬喝了几杯酒的她今早完美地错过了时间。直到二队众人准备离开大使馆时，奈特看见她的房门紧闭，为了保险起见敲了敲门才让她醒过来。

    头疼欲裂地爬起床之后，少女用迷糊的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太阳，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赶忙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拉开门跑出去，却差点一头冲进了二队众人之中。

    “别急别急，反正你大概是已经迟到了。”对少女今早的安排略知一二的迈斯特一边看着门口周围那几个人慌忙退开，一边慢条斯理地说。

    “跟我们一起走过去吧，乱跑的话头会更痛的。”奈特对刚刹住车、回过神的少女这样建议。

    “好吧，反正我迟到也是他们的错。”少女晃了晃脑袋，用倦意未消的声音说着，跟二队众人走向了军营。

    半路上，少女忽然扯了扯奈特的衣袖，带着点尴尬小声地说：“奈特医生，昨晚失态了，你就把它全忘了吧。”

    “没事，我女儿如果是困了，大概也会这样说睡就睡。”奈特用一副宽慰的表情回答，“她肯定不会在意，我也是这样。”

    “你好像很少提到过你女儿。”少女脸微微一红地说道。

    “是的，因为要在外面执行任务，我尽量不会去主动想她。”医生点点头。

    少女还想再问，但觉得现在不是时候，便没有再说什么。不多时，他们走到了军营，各路援军已经全部聚集在了军营广场整装待发。

    领主正在指挥所顶层上发表演讲，痛批了狮头城领主刺杀前任玫瑰城领主、意图在各城邦发动袭击的罪恶，阐述了他们这次集结各城邦军队讨伐破坏和平之人的正义性、必要性，动员了全体官兵去奋力战斗、保卫优瓦普联盟的和平安宁。尽管他的声音被风声吞掉了一半，没能传多远，但士兵们觉得他们应该鼓掌，所以演讲结束后军营广场被雷动的掌声覆盖了良久。

    贡萨洛并没有责怪少女的迟到，只是在演讲后按着原计划跟各个将领协调各个步兵方阵、骑兵方阵、射手方阵、以及运送拆分了的攻城器械的队伍、机动队伍、后勤粮草队依次出城，浩浩荡荡地向狮头城驶去。雪在昨夜已经停了，银装素裹的大地在早晨的阳光下分外明亮，也让集结军的官兵们情绪高涨。

    没有待在家里的市民大半去到了大路两边以期亲眼看一下这个盛大的场面，但他们没有弄出个夹道的鲜花掌声来欢送这个正义出征，而只是以平静而或带着一点悲哀的表情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路过。

    贡萨洛骑着高头战马走在队列前面，少女则骑着一匹不会显得她那么小的矮种马跟在后面，再后面就是各路援军的将领跟分坐两辆马车的二队众人。其他不必跟着的随军大使并没有跟来，二队众人因为在合作之初已经签订了随军出行的条约，加之本来就有这个必要，便跟了过去。

    在这些的后面，就是由各路玫瑰城将官领头的方阵，以及随行的后勤队伍。集结军出征期间，玫瑰城会连续派遣后勤队保证每天都可以给这支人数接近四千的集结军稳定供给物资。在城中留守的士兵在减去出征的和后勤队轮换的之后，只剩下了三四百，大概是原兵力的五分之一。

    受限于人数、器械运送与路面积雪，集结军的进军速度不如预期，他们大概需要一个多星期才能去到两百里外的狮头城下。由于狮头城的兵力都集中在城里设防，玫瑰城跟这支集结军几天下来都没有遇到什么敌军偷袭之类的危险。他们白天赶路、夜晚休息，如此循环了几天，直到赶完了一大半的路程都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事情发生。

    走到联通玫瑰城跟狮头城的大路上的最后一个驿站时，他们首次遇到了狮头城的伏兵。他们攻占了这个隶属于主城管理的驿站，把它改造成了一个小堡垒来阻击集结军前进。虽然里面驻守的十几名弓箭手很快被围歼，但他们也成功使集结军蒙受了一点点伤亡。虽然对于几千人的集结军来说，这点损失只是千分之一，但他们现在离狮头城还有1/4的路程，在这么远的地方都出现了伏兵，不免让将领们担忧了起来。领主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也让少女开始前所未有地担心起了她哥哥的安危。

    而在接下来那一天的行军，他们遇到的阻碍跟他们的预想也没有相差太远。随着路程推进，路面上相继出现了人为砍倒的树干、碍眼的拒马跟一条条把路拦腰斩断的壕沟，加上接连几天的下雪，集结军的行进速度被明显放慢。虽然从最初打算要请援军来对抗人口比自己城邦多出一半的狮头城时，贡萨洛就一直没想过要搞什么“兵贵神速”，但现在这种被多重原因压住了行军速度的困境，还是让一路过来都不急不徐的他开始感到了烦躁。

    唯一能让他感到庆幸的是，除了一开始在驿站遇上的弓箭手，后来一整天都没有再遇上新的伏兵。在他们忙着清除路上的障碍时，如果再遇上袭击，部队可能会面临严重的损失，所幸现在没有发生这种事。好战的狮头城的常备军加上民兵最多也就三千多，虽然如果他们继续强征壮丁可能会更多，但这对提升战斗力的帮助不大，所以将领们推测，狮头城领主可能是为了保存实力才不在路上继续增设伏兵。

    不过贡萨洛还是没有想通，因为在他们的集结军清理障碍时，只需要一支几个人的射手小队便可能造成数倍的伤亡，而如果是大军围歼的话，孤军深入的他们还可能会面临进军失败的危险。狮头城的现任将领总不能放过这种削弱敌人的机会。虽然如果真的是他们的低级错误，也没什么不好的。

    因为这个想不通，所以即便目前没有险情，贡萨洛也一如既往地采取了一些措施来预防这种情况发生。这些措施之中包括一个派出大量探子在大部队的前后左右探查地形、监视一切可能的敌情来保证周围环境安全，这个措施在随后解开了贡萨洛的这个疑惑。

    原因是某个探子在某片林子中的某个隐秘之地发现了一队穿着带狮头城标志军服的射手尸体。他们看上去像是死于刀伤或者箭伤，尸体被较好地藏在了雪堆里，而藏尸地周边的隐蔽性也可以作为一个合格的伏击点。

    这下贡萨洛的疑问算是得到了回答，不过同时他也产生了新的疑问，而且这疑问在更多的这种狮头城士兵尸体被发现后变得越来越大。他并没有因为伏兵的隐患被清除而感到庆幸，而是更加担心起了未知的敌人，虽然做出这一切的人的立场可能偏向他们一方。

    有过种种特殊经历的二队众人更是如此，因为这片土地上的一切未知存在几乎都不可能站在他们新人类一方。不过结合现在的形势考虑，干掉这些伏兵的未知存在确实可能偏向他们，至少暂时无害于二队最初的任务——消灭破坏控制网的狮头城领主。况且二队现在远离阿卡所在的前哨站，即使他们要加害自己，二队众人也几乎没有办法，所以干脆放开了什么都不想。

    真要等有办法时，还得等回到玫瑰城那边。

    在出发后的第9天上午，集结军前进到了离狮头城南部郊区最后一公里的地方。根据先前探子的情报，在那里有一个狮头城横设在大路上的防御阵地，贡萨洛跟少女制订计划时也着重研究了突破那里的方案。但是等他们远远地安排好军队准备夹击进攻时，刚派出去的探子却接二连三地急奔了回来，向将领们报告说，那里的敌军已经撤走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将领们率领原本要正面佯攻的军队前往查看，那个阵地果然已经空无一人。地上除了几具狮头城士兵的尸体，便是被凌乱地落在地上的各种装备；此外还有几条断断续续的血迹，从路上的阵地一路延伸到林子里，在尽头却仍旧是空无一物。

    “这真的是活见鬼了。”贡萨洛皱着眉头，喃喃地说。

    “跟士兵们说是我们吓走了吧，稳定一下军心。”少女也想不通为什么，但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有点恐怖，“这些事确实挺吓人的。”

    她又看看跟过来调查情况、正在观察士兵尸体的迈斯特，驱马走到他面前，问道：“有发现什么吗？”

    “有，”迈斯特头也不抬地说，“他们身上有枪伤。”

    “这......不会是你们的人吧？”少女吃了一惊。

    “我们的人除了你身边的，已经死光了。”迈斯特淡淡地说着，同时站了起来，“他们似乎是在帮我们，但只要有点脑子，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少女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是说......这里还有我哥以外的同胞？甚至是......组织？”

    “记得提前告诉我们你哥长什么样。”队长盯着骑在马上表情凝固的少女，“如果有别的异族出来碍事，我们不会手下留情。”

    这事不了了之，集结军依旧继续是向前推进，在下午清除了路上的各种障碍、抵达了狮头城城郊以外一里的地方并驻扎了下来。狮头城先前征召了城内全部劳动力共数千名，实行了坚壁清野的策略，尽可能地清除了城郊附近的树林，所以一里外是最近的林线了。

    因为一路上过来并没有什么隐蔽性可言，况且狮头城也已经做好万全的守城准备，所以贡萨洛不打算搞什么闪电战，而是决定先驻扎一晚、犒赏一下部队。狮头城那边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城外不见人影、寂寥无声，只有各种障碍物突兀地立在城郊的农田上，披着一层白色的雪仍在坚守岗位。

    两边人马都一夜无话，只有大雪在不停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