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告别
漂打着的细碎的雨在人脸上胡拍，肆意的狂风将草树打得七倒八歪。
左奇眯着眼睛，默默地伫立着，垂落下的手上沾满了雨水浇湿的泥土。
他看向身前，竹一清双膝跪在泥泞的地上，手捧着一块碎片，那是一把剑的剑尖，左奇也不知道这块碎片与岩师到底有没有关系。
但是按照竹一清的说法，他在西山上能隐隐感觉到岩师的气息......最后，他们在西山的一片乱木丛中找到了这块碎片。
剑的其他部分可能已经随着大雨冲刷到了各处地方，可惜，竹一清只能感受到这块剑尖的气息，可能是剑尖蕴含了岩师最多的个人功力与意志的原因。
但是，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了，不管这块剑尖是否是岩师的，一切往事都随着主人的逝去而随风飘散了。
竹一清的手轻柔无比，生怕吵到了碎片上的一代剑痴的灵魂。
他庄重地将碎片放到了一个小土坑里，那是左奇与他一起刨出来的，雨水不停地落在小土坑里，剑尖刚一放下，就已经被雨水淹没。
眼睛凝视着剑尖，竹一清双手开始不停用力，将先前刨出来的泥土向坑里填去。
左奇没有动作，只是肃穆伫立，这是竹一清要求的，他要自己亲手送岩师最后一程。
终于，土全部填了回去，竹一清拿起身旁的一个小树枝插到了小土堆上面。
“啪！”小树枝承受不住风雨的洗礼，只坚持了一瞬便倒了下去。
竹一清无奈，双手覆盖住土堆然后用力紧压，待觉得土堆已经足够紧实了之后，他又重新将小树枝插上去，这一次，确保小树枝不倒，他插的更深了一些。
松手，小树枝摇摇晃晃却没有倒下，竹一清松了一口气。
他慢慢闭上眼睛，向小土堆俯下身子，“砰！”“砰！”“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当他重新站起来时，不仅腿上尽是泥土，额头与发丝也皆是湿泥。
左奇走上前去与竹一清并列，眼神中充满怜爱：“节哀。”
竹一清没有转头，依旧望着小土堆，面容苦涩：“你知道吗？我将他当做我的第二个父亲......”
左奇伸手搭在竹一清的肩上，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陪伴竹一清。
不像初到这个世界，现在的他，感觉自己可以感受到竹一清浓烈的感情，是这些天的经历让自己有了更多的感情吗？左奇心中没有答案。
两个人就这样长久默立着。
“好啦！走吧，下山！岩师，等我杀了竹文符我就回来给你迁个好地方，立个大大的碑，等我昂！”
竹一清轻轻一跺脚，挤出了一丝笑容，向岩师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招呼左奇一起下山。
下山前，左奇从怀里拿出来两张人皮面具与两头假长发，递给竹一清，两人完成变样后便开始沿着泥泞的道路下山。
竹一清：“我们就真的按照卢明月说的在这里一直等着吗？”
左奇：“还能怎么样？竹文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动总攻，真糟心！”
“我了解竹文符，不到胜券在握的时候他是不会行动的，现在很明显他还没有达成他的计划，毕竟万千帆还好好的。”竹一清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
左奇：“所以呢？你还要修炼内瞳法，时间真的不多了。”
“其实，内瞳法我已经修炼的差不多了，我感觉到了，有一种身体突然卸下万斤重担的感觉，原来破限是这样的感觉，现在的我像是任意傲游在天地间，毫无束缚的感觉。”
竹一清嘴角微翘，看向左奇。
“什么？！这么快？你是怪物吧？这才两天？！”
左奇瞪大了双眼，实在是不敢相信竹一清竟然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成功破限了，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没有两天时间，两天时间只是从救起竹一清算才有两天多。
竹一清轻笑：“议会大厅的备用钥匙帮了大忙，据你说那是血月的本源之力，我感觉它极大的加深了我对力量的理解。
最特别的是，我复活之后能清晰感受到破限的那道线，仿佛破限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即将达成的目标一样，所以非常的顺理成章，血月的一股本源之力就有这样大的威力，那么血月......”
竹一清面露思索。
原来如此！血月的本源之力竟有如此妙用！左奇倒没有被血月的威力吓到，而是倍感振奋，竹一清的破限标志着他与夜神的计划又向成功迈进了一大步。
左奇兴奋地说道：“太好了！不光本源之力的加成，你自己也是真的厉害！这样我们的胜算就大多了！”
“真的这样吗？”竹一清美丽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向左奇。
“啊？对啊！”左奇被竹一清看的有点尴尬，手足无措。
“你老实说，我觉得光凭我们几个是达不成计划的，我现在破限了之后才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可怕，你不要糊弄我。”
竹一清仿佛将左奇心底都看穿了，左奇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只好摊手道：“好吧，也没有什么向你隐瞒的......”
左奇向竹一清坦白完，竹一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我也不想欺骗你。”左奇无奈地看着竹一清。
“值得吗？老刘他......”竹一清眼睛中有泪光闪动。
“唉，”左奇叹一口气道，“对于他来说，这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一个必然的道路，对你来说，不也是吗？对夜神来说，不也是吗？”
“那你呢？”竹一清闪烁着泪光的眼睛有些复杂地盯着左奇。
左奇回望着竹一清的眼睛，沉声说道：“我也有原因而必然，抱歉......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但是请相信我，我会倾尽全力帮助你们的！”
听到此话，竹一清笑了，笑的很开心，在左奇纳闷的表情下，竹一清放肆地大笑着。
竹一清很久才止住了笑声，然后噙着笑意对左奇说道：“那么......就让我们潇洒地走这一遭吧！不成功便成仁！哈哈哈！”
左奇没想到竹一清也会这样发神经，他单手扶额，没好气的说道：“别，我还想活下去呢，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好好好，我也希望，没事。”竹一清转念担忧起来了夜神，“只不过现在夜神大人的压力恐怕非常大啊，也不知道前线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希望他能借上这次机会吧，唉......”左奇也忧心了起来。
“我们可以帮助前线的他们，别忘了，破限者的移动力可是很厉害的。”竹一清又笑着向左奇提议道。
“啊！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掉了！”左奇被竹一清一提醒，随即双眼放光起来。
随后，两个人像达成了什么密谋一样，在下山的路上不停地诡笑着。
如果这时候有人来西山便会看见两个女人打扮，却有着男人的嗓音，并且时不时奸笑的怪人，保管他会被吓的连滚带爬地跑下山。
......
“怎么回事？”卢明月看着身旁的周弃言。
“议长专门来找我了。”周弃言没有看卢明月。
“诀卿已经跟着医疗队去前线了，你现在又......”
“没有办法......”
“为什么议长会专门找上你？”
“议长说，是孔老将军向他推荐的我。”
“嗯？”
“我之前在长城防线服役的时候，孔老将军注意到了我。”
“......也确实......弃言你的军事才能我知道是不会被埋没的，现在也正是可以展现你能力的时候了......况且......你自己也想去吧？”
“......我心里实在有愧。”周弃言低着头，低沉地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强烈的愿望，我不拦你，安心在前线打仗吧。”
“我走了，你们要小心......”
“没事，竹文符奈何不了我们，你现在就要走吗？”
“对，前线告急，我得赶紧赶过去。”
“也对，你衣服都穿好了，那就去吧。”
“你......要去看一下唐惋吗？”
唐......惋......周弃言被这个突然出现他耳边的名字惊醒了，自从他要去前线开始，过去的今天这段时间，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克制自己想起这个名字，还有这个名字相关的一切事物。
现在，卢明月将这个事情摆在了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永远也做不到不想念那个女孩，永远也做不到不关心在意那个女孩的所有事情......
但是......自己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去打搅她呢？
周弃言惨然一笑：“不了吧......不给她再添麻烦了......”
“......那你去吧。”
周弃言站起身，卢明月也站起身，两人面对面站着，周弃言穿的是一套常服，没有穿盔甲。
卢明月上前抱住周弃言，轻轻出声道：“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兄弟继续把酒言欢。”
周弃言嗫嚅着嘴唇，刚一开口就哽咽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几次张嘴都没有成功。
他只是死死地看着卢明月，仿佛要将卢明月的脸庞永久地刻入自己的脑海。
此一去，何时才能兄弟再会？
战争总是造就离别。
离别却总是无情。
“弃言。”突然，一道声音闯入悲伤的厅堂。
周弃言转头望去，刚一触及他就定住了。
年轻的女子站在门口，面色沉静，眼睛中微波流动，充满柔情地盯着自己。
“去吧。”卢明月眼角泛出一丝笑意。
随后的一切，周弃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唐惋到唐惋房间的，也不知道唐惋说了些什么。
他晕晕乎乎地进去，晕晕乎乎地听完了唐惋所有的话语。
笨拙地接受唐惋为自己整理了衣襟，然后手足无措地接受了唐惋的拥抱。
最后晕晕乎乎地出了房间。
很多年后，那些细节他也许会忘记，那些动作可他能也会忘记，很多事情可能他都会忘记。
但是，他想，那句在他脑袋恍惚间，却极其清晰听到的“弃言，我等你”将会是他铭记一生，至死方休的话语。
他想，有了这一句话，不管怎么样的尸山血海他都有勇气去闯一闯了，他......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他想，在死亡的那一刻，他也会记起那个并不漂亮却在自己心房定居了许久的女孩的如天使般的笑容与真挚的话语。
有这句话，他就知足了......
对不起，唐惋......
......
“怎么样？春风得意了吧？”卢明月揶揄地看向周弃言，嘴角尽是笑容。
多少年了，他的兄弟一直将自己的情感深埋，但是他笨拙的动作与神情却早已出卖了他。
可惜的是，对周弃言的爱意，唐惋一直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将周弃言视作普通好朋友一般，视作自己哥哥的好兄弟一般，从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表示。
他知道，他的兄弟，无数个夜晚为此而劳心，彻夜难眠，看在眼里，他疼在心里。
但是，一切的一切，在生离死别到来时，在可能的天人永隔到来时。
再封闭自己内心的人也会敞开心扉，强烈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真好！卢明月看着自己的兄弟了却一大心事，心里由衷的高兴。
“你就别再埋汰我了......”
周弃言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管理自己的表情了，他一直木着脸，整个人还处于梦幻之中。
“好了，快去吧，一切小心。”
卢明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微笑着，手轻拍周弃言的肩膀。
但是，眼睛中的泪花还是出卖了他。
他其实只是害怕自己再多说几句会止不住内心的悲伤而痛苦出来......
左奇眯着眼睛，默默地伫立着，垂落下的手上沾满了雨水浇湿的泥土。
他看向身前，竹一清双膝跪在泥泞的地上，手捧着一块碎片，那是一把剑的剑尖，左奇也不知道这块碎片与岩师到底有没有关系。
但是按照竹一清的说法，他在西山上能隐隐感觉到岩师的气息......最后，他们在西山的一片乱木丛中找到了这块碎片。
剑的其他部分可能已经随着大雨冲刷到了各处地方，可惜，竹一清只能感受到这块剑尖的气息，可能是剑尖蕴含了岩师最多的个人功力与意志的原因。
但是，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了，不管这块剑尖是否是岩师的，一切往事都随着主人的逝去而随风飘散了。
竹一清的手轻柔无比，生怕吵到了碎片上的一代剑痴的灵魂。
他庄重地将碎片放到了一个小土坑里，那是左奇与他一起刨出来的，雨水不停地落在小土坑里，剑尖刚一放下，就已经被雨水淹没。
眼睛凝视着剑尖，竹一清双手开始不停用力，将先前刨出来的泥土向坑里填去。
左奇没有动作，只是肃穆伫立，这是竹一清要求的，他要自己亲手送岩师最后一程。
终于，土全部填了回去，竹一清拿起身旁的一个小树枝插到了小土堆上面。
“啪！”小树枝承受不住风雨的洗礼，只坚持了一瞬便倒了下去。
竹一清无奈，双手覆盖住土堆然后用力紧压，待觉得土堆已经足够紧实了之后，他又重新将小树枝插上去，这一次，确保小树枝不倒，他插的更深了一些。
松手，小树枝摇摇晃晃却没有倒下，竹一清松了一口气。
他慢慢闭上眼睛，向小土堆俯下身子，“砰！”“砰！”“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当他重新站起来时，不仅腿上尽是泥土，额头与发丝也皆是湿泥。
左奇走上前去与竹一清并列，眼神中充满怜爱：“节哀。”
竹一清没有转头，依旧望着小土堆，面容苦涩：“你知道吗？我将他当做我的第二个父亲......”
左奇伸手搭在竹一清的肩上，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陪伴竹一清。
不像初到这个世界，现在的他，感觉自己可以感受到竹一清浓烈的感情，是这些天的经历让自己有了更多的感情吗？左奇心中没有答案。
两个人就这样长久默立着。
“好啦！走吧，下山！岩师，等我杀了竹文符我就回来给你迁个好地方，立个大大的碑，等我昂！”
竹一清轻轻一跺脚，挤出了一丝笑容，向岩师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招呼左奇一起下山。
下山前，左奇从怀里拿出来两张人皮面具与两头假长发，递给竹一清，两人完成变样后便开始沿着泥泞的道路下山。
竹一清：“我们就真的按照卢明月说的在这里一直等着吗？”
左奇：“还能怎么样？竹文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动总攻，真糟心！”
“我了解竹文符，不到胜券在握的时候他是不会行动的，现在很明显他还没有达成他的计划，毕竟万千帆还好好的。”竹一清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
左奇：“所以呢？你还要修炼内瞳法，时间真的不多了。”
“其实，内瞳法我已经修炼的差不多了，我感觉到了，有一种身体突然卸下万斤重担的感觉，原来破限是这样的感觉，现在的我像是任意傲游在天地间，毫无束缚的感觉。”
竹一清嘴角微翘，看向左奇。
“什么？！这么快？你是怪物吧？这才两天？！”
左奇瞪大了双眼，实在是不敢相信竹一清竟然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成功破限了，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没有两天时间，两天时间只是从救起竹一清算才有两天多。
竹一清轻笑：“议会大厅的备用钥匙帮了大忙，据你说那是血月的本源之力，我感觉它极大的加深了我对力量的理解。
最特别的是，我复活之后能清晰感受到破限的那道线，仿佛破限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即将达成的目标一样，所以非常的顺理成章，血月的一股本源之力就有这样大的威力，那么血月......”
竹一清面露思索。
原来如此！血月的本源之力竟有如此妙用！左奇倒没有被血月的威力吓到，而是倍感振奋，竹一清的破限标志着他与夜神的计划又向成功迈进了一大步。
左奇兴奋地说道：“太好了！不光本源之力的加成，你自己也是真的厉害！这样我们的胜算就大多了！”
“真的这样吗？”竹一清美丽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向左奇。
“啊？对啊！”左奇被竹一清看的有点尴尬，手足无措。
“你老实说，我觉得光凭我们几个是达不成计划的，我现在破限了之后才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可怕，你不要糊弄我。”
竹一清仿佛将左奇心底都看穿了，左奇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只好摊手道：“好吧，也没有什么向你隐瞒的......”
左奇向竹一清坦白完，竹一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了，我也不想欺骗你。”左奇无奈地看着竹一清。
“值得吗？老刘他......”竹一清眼睛中有泪光闪动。
“唉，”左奇叹一口气道，“对于他来说，这不是一个选择，而是一个必然的道路，对你来说，不也是吗？对夜神来说，不也是吗？”
“那你呢？”竹一清闪烁着泪光的眼睛有些复杂地盯着左奇。
左奇回望着竹一清的眼睛，沉声说道：“我也有原因而必然，抱歉......原因我不能告诉你，但是请相信我，我会倾尽全力帮助你们的！”
听到此话，竹一清笑了，笑的很开心，在左奇纳闷的表情下，竹一清放肆地大笑着。
竹一清很久才止住了笑声，然后噙着笑意对左奇说道：“那么......就让我们潇洒地走这一遭吧！不成功便成仁！哈哈哈！”
左奇没想到竹一清也会这样发神经，他单手扶额，没好气的说道：“别，我还想活下去呢，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好好好，我也希望，没事。”竹一清转念担忧起来了夜神，“只不过现在夜神大人的压力恐怕非常大啊，也不知道前线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希望他能借上这次机会吧，唉......”左奇也忧心了起来。
“我们可以帮助前线的他们，别忘了，破限者的移动力可是很厉害的。”竹一清又笑着向左奇提议道。
“啊！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掉了！”左奇被竹一清一提醒，随即双眼放光起来。
随后，两个人像达成了什么密谋一样，在下山的路上不停地诡笑着。
如果这时候有人来西山便会看见两个女人打扮，却有着男人的嗓音，并且时不时奸笑的怪人，保管他会被吓的连滚带爬地跑下山。
......
“怎么回事？”卢明月看着身旁的周弃言。
“议长专门来找我了。”周弃言没有看卢明月。
“诀卿已经跟着医疗队去前线了，你现在又......”
“没有办法......”
“为什么议长会专门找上你？”
“议长说，是孔老将军向他推荐的我。”
“嗯？”
“我之前在长城防线服役的时候，孔老将军注意到了我。”
“......也确实......弃言你的军事才能我知道是不会被埋没的，现在也正是可以展现你能力的时候了......况且......你自己也想去吧？”
“......我心里实在有愧。”周弃言低着头，低沉地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强烈的愿望，我不拦你，安心在前线打仗吧。”
“我走了，你们要小心......”
“没事，竹文符奈何不了我们，你现在就要走吗？”
“对，前线告急，我得赶紧赶过去。”
“也对，你衣服都穿好了，那就去吧。”
“你......要去看一下唐惋吗？”
唐......惋......周弃言被这个突然出现他耳边的名字惊醒了，自从他要去前线开始，过去的今天这段时间，他一直有意无意地克制自己想起这个名字，还有这个名字相关的一切事物。
现在，卢明月将这个事情摆在了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他永远也做不到不想念那个女孩，永远也做不到不关心在意那个女孩的所有事情......
但是......自己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去打搅她呢？
周弃言惨然一笑：“不了吧......不给她再添麻烦了......”
“......那你去吧。”
周弃言站起身，卢明月也站起身，两人面对面站着，周弃言穿的是一套常服，没有穿盔甲。
卢明月上前抱住周弃言，轻轻出声道：“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们兄弟继续把酒言欢。”
周弃言嗫嚅着嘴唇，刚一开口就哽咽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几次张嘴都没有成功。
他只是死死地看着卢明月，仿佛要将卢明月的脸庞永久地刻入自己的脑海。
此一去，何时才能兄弟再会？
战争总是造就离别。
离别却总是无情。
“弃言。”突然，一道声音闯入悲伤的厅堂。
周弃言转头望去，刚一触及他就定住了。
年轻的女子站在门口，面色沉静，眼睛中微波流动，充满柔情地盯着自己。
“去吧。”卢明月眼角泛出一丝笑意。
随后的一切，周弃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唐惋到唐惋房间的，也不知道唐惋说了些什么。
他晕晕乎乎地进去，晕晕乎乎地听完了唐惋所有的话语。
笨拙地接受唐惋为自己整理了衣襟，然后手足无措地接受了唐惋的拥抱。
最后晕晕乎乎地出了房间。
很多年后，那些细节他也许会忘记，那些动作可他能也会忘记，很多事情可能他都会忘记。
但是，他想，那句在他脑袋恍惚间，却极其清晰听到的“弃言，我等你”将会是他铭记一生，至死方休的话语。
他想，有了这一句话，不管怎么样的尸山血海他都有勇气去闯一闯了，他......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他想，在死亡的那一刻，他也会记起那个并不漂亮却在自己心房定居了许久的女孩的如天使般的笑容与真挚的话语。
有这句话，他就知足了......
对不起，唐惋......
......
“怎么样？春风得意了吧？”卢明月揶揄地看向周弃言，嘴角尽是笑容。
多少年了，他的兄弟一直将自己的情感深埋，但是他笨拙的动作与神情却早已出卖了他。
可惜的是，对周弃言的爱意，唐惋一直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将周弃言视作普通好朋友一般，视作自己哥哥的好兄弟一般，从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表示。
他知道，他的兄弟，无数个夜晚为此而劳心，彻夜难眠，看在眼里，他疼在心里。
但是，一切的一切，在生离死别到来时，在可能的天人永隔到来时。
再封闭自己内心的人也会敞开心扉，强烈地表达自己的爱意。
真好！卢明月看着自己的兄弟了却一大心事，心里由衷的高兴。
“你就别再埋汰我了......”
周弃言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管理自己的表情了，他一直木着脸，整个人还处于梦幻之中。
“好了，快去吧，一切小心。”
卢明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微笑着，手轻拍周弃言的肩膀。
但是，眼睛中的泪花还是出卖了他。
他其实只是害怕自己再多说几句会止不住内心的悲伤而痛苦出来......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