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血雨
“砰！”如天雷一般的炮声炸在耳边，林浪一个踉跄，他感觉到双耳处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下，视线也瞬间变得模糊不可见。
万籁俱静，雾里看花，战场仿佛已离他而去。
但是眼前模糊的飞舞着的血肉却又在提醒着他——自己从未远离。
视野中的庞然大物摇摇欲坠，本来挥向他的大棒也掉在了一边，震起的灰尘打在了他的脸上，嘴巴同样未能免去沙尘的攻击——几下咳嗽声闯入了他静谧的世界。
他眼神茫然地抬起头，他看见了血月——通过一个极大的空洞。
那是什么？
他摇晃着身子，想要接近那个空洞。
然而，他不需要再向前走了，因为空洞正在迅速向他靠近，不对！应该是急速冲来！
大物未至，他的先头兵——冰冷似刀的风就已经与人打了照面。
带起的狂风肆意祸乱四周。
脸颊处的疼痛让林浪恢复了少许清醒，只能看见模糊轮廓的眼睛此时也恢复了一些。
眼前的空洞逐渐清晰......
不对！那不是什么空洞！那是被雷炮打出的窟窿！十几米的泰坦正在倒向自己！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自己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
突然，从身体一侧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林浪击飞了出去，直直飞出去很远。
林浪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几乎同时，“轰！”泰坦硕大的身躯也倒在了地上，带起漫天的石子与沙尘，为四周的所有人都披上了一层黄土色的外衣。
“呸！呸！”林浪用手撑起身体，使劲甩了甩头，吐出一嘴的沙土。
他使劲用手打了打脸上的吹尘，艰难地睁开眼睛。
抬起头，视线仍然不是很清楚，寂静无声的听觉世界依旧紧锁大门，耳朵边好像又有液体流下，但林浪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使劲眨眨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
林浪看见了一个正在疯狂挣扎的人，他的双腿被压在泰坦身下。
他是谁？
林浪急忙揉了揉眼睛，试图分辨，同时挣扎着想爬起身子跑过去。
模糊的视线逐渐恢复了正常，林浪也看见了那位被压在泰坦身下的人——队长！是老冯！
是他刚刚救了自己！
林浪张嘴想要大喊，艰涩的喉咙却只发出“呃......嗬......”这样的声音。
他费力地想要爬起来，却感觉到了一股痛苦——从左腿传来。
不好！左腿炸伤了！
他牙关紧咬，强忍痛苦，艰难地向老冯爬去。
这时，他的视野中又出现了一个人。
不！那不是人！是血族！他的眼睛是红色的！！！！！
“不！”“老冯！”“血鬼！”
林浪歇斯底里地大喊和挣扎的身躯没能阻止接下来一切的发生。
“呲！”利器划过肌肤。
“不！！！”林浪目眦尽裂。
他的牙关因为愤怒和不甘紧紧咬出了鲜红的血液。
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切，心底传来的却是无力。
人头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停了下来，上面定格的表情没有恐惧，只有扭曲——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极其复杂，对于林浪来说。
“队长！！！”两道血泪奔涌而出，林浪浑身颤抖，恨意与伤悲似有万丈之高。
敌人毫不停留，染血的利爪转向，长发的恶魔逐渐靠近。
“不！”林浪死命地想要起来，可是仍然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滴血的敌人逼近。
死神从未如此接近他。
“砰！”一个飞过来的盾牌被血族击飞了出去，但是他也被这个盾牌吸引了注意力。
就在他刚刚击飞盾牌的一瞬间，另一侧传来一阵劲风，他泛起一丝冷笑，准备用另一只手抵挡。
但是，他这一次却扑空了，刀轻巧地躲开了血爪，然后如毒蛇吐信，一击致命。
这把刀的主人远比盾牌的主人实力强多了！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杀人者仅仅一瞬就成为了被杀者，战场上的身份转变就是如此突兀却又情理之中。
“林浪哥！怎么样？！怎么样？！”边扬跑了过来，然后拖着林浪急速往后退，林浪血肉模糊的左腿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边扬！你带林浪先撤！我们掩护！”一脚踢开血族身体的虞海向四周大喊：“霍镇！文北！范方阳！组成防御队形！”
“是！”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盾牌的霍镇大声应是，然后和可能是第九小队目前还活着的其他人起组起了队形。
虞海拿着刀左右砍杀，带着第九小队的人掩护边扬和林浪逐渐后退。
慢慢的，那个人头逐渐隐藏在了敌人身后，最后终于看不见了。
紧接着，被大踏步向前的泰坦一脚踩碎成渣，然后被风吹起，最终轻轻落在黄色的土地上。
被震聋的耳朵恢复了听觉，战场的声音再次闯入耳朵。
林浪听见了利器碰撞的声音，但更多的是惨叫声。
他费力地望向两边，只见人族的部队正在后退。
已经打了多久了？
林浪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在不停地挥舞手中的武器，也记得从自己身后源源不断支援而来的人族士兵。
但是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身后就再没有新的士兵了。
而如今，队长也......都怪自己！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队长怎么会？！
林浪从来没有这样悔恨过，流着血泪的双眼盯着身旁的边扬，嘴角蠕动：“队长他......都怪我！是我害了他！”
边扬没有停下不断后退的脚步，也没有答话，只是更抓紧了些林浪一非常用力。
战场上不停回荡着那个威武的将军的愤怒大喝声，从中可以听出来他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但这都无济于事，任何人都无法阻挡战线的不停后退，雷炮的声音也终于无法再震慑住向前的泰坦了。
......
远方的黑暗马上就要造访大地了，但是厮杀声仍然没有停止。
青汝急速跑过营帐，随着她的跑动，铠甲清脆的碰撞声响彻在空荡的四周。
此时营寨里面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踪影，所以显得她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终于，她走到了路途的尽头——营寨的门口。
抬眼望去，如潮水般的敌人正在疯狂地冲击着关山隘脆弱的防线，单薄的城墙仿佛大浪下的扁舟，摇摇欲坠。
真是末日一般的景象啊......
青汝将目光收回，看向正前方。
八百人的骑兵正在她的面前列阵，旌旗猎猎。
当先一人走上前来，单膝下跪，恭敬大叫道：“大人！撼山骑已就绪！请大人下令！”
说罢，跪下的男子恭敬地将手中的头盔递了过来。
青汝拿过头盔，问道：“神觉师，伤兵和平民的情况？”
“已经远去五十里！”
“做得好！归队！”
“是！”副官跑回方阵，接过上书撼山二字的大旗。
青汝没有任何停顿，将头盔迅速戴好，翻身上马，身形干净利落。
轻驾战马朝向自己的部队，扫过那些坚定的脸庞，青汝眼神复杂。
关山隘已经要守不住了，敌人在此处投入的兵力实在太多，已经打了一天了，一个个兵团被自己一声号令就送了上去，却连一丁点水花都翻不起来就没有了。
前线一直催自己派兵支援，可是自己这里哪还有兵力？
一尊荒原泰坦和一位血族亲王已经在隘口出现了，他们的威力毁天灭地，仿佛在下一秒，隘口就会被荒原泰坦踏碎。
而自己这一方同等级的强者只有一位......他能抵挡多久？谁也说不准。
自己身为此处防守大将，只能做到尽量保护有生力量，将平民伤兵他们赶紧送走。
而如果让身为主帅的自己抛下埋骨战场的无数同袍，苟且偷生，自己还有何脸面？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自己做不到！
唯：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但是此时，除了自己，剩下的......还有眼前的八百士兵。
他们本不应该留在这里的。
自己率领的撼山团是人类唯二的骑兵兵团，不算在七大家族麾下，而是直属议会，精锐无比，是人族无上的瑰宝。
他们不应该在这里打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的......
但是，八百人仍然还是选择留在了这里......
也正是如此，这才是撼山啊......
青汝的眼神转而锐利，主帅的威压瞬间散开。
身下身披战甲的战马低下头颅，八百匹战马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唰！”她抽出腰间的佩剑，高举向天空。
八百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视着他们的将军和她手中的剑。
“士兵们！！！”豪迈的声音随风飘扬。
“有！！！”士兵们用吭哧的举枪声回应。
“随我！！！”战马逐渐朝向战场的方向。
恰在此时，隘口的城墙轰然倒塌，高二十几米的庞然大物狞笑着踏了进来，他的脚下是随之崩溃的人族防线和遍地的死尸，没有人能敌得过汹涌的泰坦和血族。
残忍的利爪带走脆弱的生命，挥舞的大棒将身体锤碎，身高十几米的巨人一脚下去就是几摊肉泥。
血肉仿佛不要钱地在隘口间肆意飞扬。
隘口好似下了一场盛大的血雨。
关山隘失守了。
“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八百骑兵开始加速，他们没有理会面前的任何阻挡，他们的眼前没有任何阻挡。
“射！”青汝厉声大喝。
身后，八百双眼睛齐亮，八百把长枪飞出。
没有理会结果，青汝继续大喝：“换！”
八百人迅速身子一矮，从战马一侧拿起另一把长枪，然后迅速举起，动作整齐划一。
“射！”青汝再次大喊。
“咻！”又一轮八百把长枪如离弦之箭，急速向前方飚去。
仍然没有观察战果，青汝剑尖下压，指向前方，旁边高写撼山两个大字的大旗破开狂风，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抽刀声。
“杀！！！”
“杀！杀！杀！”
八百人和八百匹战马此时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与威力，他们如一道巨浪猛烈地冲向身前的沙滩，纵使结局是浪息于沙。
终于，身披重甲的战马带着万钧之势，撞在了眼前恢宏的陆地上。
初一接触，就有无数的血族被撞飞了出去，在空中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任何血族在它的面前都只是一副脆弱的肉体，没有高低贵贱。
八百人疯狂地挥着手中的马刀，左右砍杀，竭尽全力扩大战果。
青汝的脸上尽是鲜血，其中有敌人的也有同袍的，旁边的战旗已经换了几个人了，但仍然一刻不停地跟随着青汝。
他们眼睛中只有敌人，只有不停地战斗。
不知道战斗了多久。
战马一声悲鸣，重重倒在了地上，大而灵动的双眼深情地望着翻滚下来的青汝，点点泪光闪动，“呜咽”一声闭上了眼睛，没了声息。
青汝半跪在地上，四顾。
原来，战场上就只剩自己了，那面撼山的大旗就倒在自己的身边不远处，八百位风华正茂的士兵与八百匹忠诚可靠的战马永远长眠在了这里。
四面八方的血族正在靠近她，她想做最后的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举不起剑了。
人类的威武将军即将倒在更加威武，更加伟大的圣族刃下，周围的血族如是想到。
死局了吗？青汝闭上眼睛，手轻抚身旁战友的眼睛，静待死亡的到来。
但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声响，震撼天地，她睁开被血污模糊的眼睛勉强望去。
二十几米的庞然大物此时像婴儿般熟睡，刚刚的巨响就是他发出的。
漫天的血肉下了下来，飘飘洒洒，充斥天地间。
一尊荒原泰坦用自己的身体为战场下了一场盛大的血雨。
“亲王与荒原泰坦已死！亲王与荒原泰坦已死！亲王与荒原泰坦已死！”两边山丘上传来人类拼尽全力的大喊。
没过一会，底下的血族和泰坦也跟着喊了起来。
然后，青汝就看见，本来已经稳操胜券的敌人们如丧家之犬一样，眼底尽是恐惧，不停大叫，脚下仿佛生怕少生了一条腿似的疯狂逃跑。
这是怎么了？
青汝闪过最后的疑问，便倒了下去。
万籁俱静，雾里看花，战场仿佛已离他而去。
但是眼前模糊的飞舞着的血肉却又在提醒着他——自己从未远离。
视野中的庞然大物摇摇欲坠，本来挥向他的大棒也掉在了一边，震起的灰尘打在了他的脸上，嘴巴同样未能免去沙尘的攻击——几下咳嗽声闯入了他静谧的世界。
他眼神茫然地抬起头，他看见了血月——通过一个极大的空洞。
那是什么？
他摇晃着身子，想要接近那个空洞。
然而，他不需要再向前走了，因为空洞正在迅速向他靠近，不对！应该是急速冲来！
大物未至，他的先头兵——冰冷似刀的风就已经与人打了照面。
带起的狂风肆意祸乱四周。
脸颊处的疼痛让林浪恢复了少许清醒，只能看见模糊轮廓的眼睛此时也恢复了一些。
眼前的空洞逐渐清晰......
不对！那不是什么空洞！那是被雷炮打出的窟窿！十几米的泰坦正在倒向自己！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自己错过了最佳的逃跑时机......
突然，从身体一侧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林浪击飞了出去，直直飞出去很远。
林浪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几乎同时，“轰！”泰坦硕大的身躯也倒在了地上，带起漫天的石子与沙尘，为四周的所有人都披上了一层黄土色的外衣。
“呸！呸！”林浪用手撑起身体，使劲甩了甩头，吐出一嘴的沙土。
他使劲用手打了打脸上的吹尘，艰难地睁开眼睛。
抬起头，视线仍然不是很清楚，寂静无声的听觉世界依旧紧锁大门，耳朵边好像又有液体流下，但林浪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使劲眨眨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
林浪看见了一个正在疯狂挣扎的人，他的双腿被压在泰坦身下。
他是谁？
林浪急忙揉了揉眼睛，试图分辨，同时挣扎着想爬起身子跑过去。
模糊的视线逐渐恢复了正常，林浪也看见了那位被压在泰坦身下的人——队长！是老冯！
是他刚刚救了自己！
林浪张嘴想要大喊，艰涩的喉咙却只发出“呃......嗬......”这样的声音。
他费力地想要爬起来，却感觉到了一股痛苦——从左腿传来。
不好！左腿炸伤了！
他牙关紧咬，强忍痛苦，艰难地向老冯爬去。
这时，他的视野中又出现了一个人。
不！那不是人！是血族！他的眼睛是红色的！！！！！
“不！”“老冯！”“血鬼！”
林浪歇斯底里地大喊和挣扎的身躯没能阻止接下来一切的发生。
“呲！”利器划过肌肤。
“不！！！”林浪目眦尽裂。
他的牙关因为愤怒和不甘紧紧咬出了鲜红的血液。
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切，心底传来的却是无力。
人头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停了下来，上面定格的表情没有恐惧，只有扭曲——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极其复杂，对于林浪来说。
“队长！！！”两道血泪奔涌而出，林浪浑身颤抖，恨意与伤悲似有万丈之高。
敌人毫不停留，染血的利爪转向，长发的恶魔逐渐靠近。
“不！”林浪死命地想要起来，可是仍然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滴血的敌人逼近。
死神从未如此接近他。
“砰！”一个飞过来的盾牌被血族击飞了出去，但是他也被这个盾牌吸引了注意力。
就在他刚刚击飞盾牌的一瞬间，另一侧传来一阵劲风，他泛起一丝冷笑，准备用另一只手抵挡。
但是，他这一次却扑空了，刀轻巧地躲开了血爪，然后如毒蛇吐信，一击致命。
这把刀的主人远比盾牌的主人实力强多了！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杀人者仅仅一瞬就成为了被杀者，战场上的身份转变就是如此突兀却又情理之中。
“林浪哥！怎么样？！怎么样？！”边扬跑了过来，然后拖着林浪急速往后退，林浪血肉模糊的左腿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边扬！你带林浪先撤！我们掩护！”一脚踢开血族身体的虞海向四周大喊：“霍镇！文北！范方阳！组成防御队形！”
“是！”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盾牌的霍镇大声应是，然后和可能是第九小队目前还活着的其他人起组起了队形。
虞海拿着刀左右砍杀，带着第九小队的人掩护边扬和林浪逐渐后退。
慢慢的，那个人头逐渐隐藏在了敌人身后，最后终于看不见了。
紧接着，被大踏步向前的泰坦一脚踩碎成渣，然后被风吹起，最终轻轻落在黄色的土地上。
被震聋的耳朵恢复了听觉，战场的声音再次闯入耳朵。
林浪听见了利器碰撞的声音，但更多的是惨叫声。
他费力地望向两边，只见人族的部队正在后退。
已经打了多久了？
林浪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在不停地挥舞手中的武器，也记得从自己身后源源不断支援而来的人族士兵。
但是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身后就再没有新的士兵了。
而如今，队长也......都怪自己！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队长怎么会？！
林浪从来没有这样悔恨过，流着血泪的双眼盯着身旁的边扬，嘴角蠕动：“队长他......都怪我！是我害了他！”
边扬没有停下不断后退的脚步，也没有答话，只是更抓紧了些林浪一非常用力。
战场上不停回荡着那个威武的将军的愤怒大喝声，从中可以听出来他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但这都无济于事，任何人都无法阻挡战线的不停后退，雷炮的声音也终于无法再震慑住向前的泰坦了。
......
远方的黑暗马上就要造访大地了，但是厮杀声仍然没有停止。
青汝急速跑过营帐，随着她的跑动，铠甲清脆的碰撞声响彻在空荡的四周。
此时营寨里面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踪影，所以显得她的声音是那么清晰。
终于，她走到了路途的尽头——营寨的门口。
抬眼望去，如潮水般的敌人正在疯狂地冲击着关山隘脆弱的防线，单薄的城墙仿佛大浪下的扁舟，摇摇欲坠。
真是末日一般的景象啊......
青汝将目光收回，看向正前方。
八百人的骑兵正在她的面前列阵，旌旗猎猎。
当先一人走上前来，单膝下跪，恭敬大叫道：“大人！撼山骑已就绪！请大人下令！”
说罢，跪下的男子恭敬地将手中的头盔递了过来。
青汝拿过头盔，问道：“神觉师，伤兵和平民的情况？”
“已经远去五十里！”
“做得好！归队！”
“是！”副官跑回方阵，接过上书撼山二字的大旗。
青汝没有任何停顿，将头盔迅速戴好，翻身上马，身形干净利落。
轻驾战马朝向自己的部队，扫过那些坚定的脸庞，青汝眼神复杂。
关山隘已经要守不住了，敌人在此处投入的兵力实在太多，已经打了一天了，一个个兵团被自己一声号令就送了上去，却连一丁点水花都翻不起来就没有了。
前线一直催自己派兵支援，可是自己这里哪还有兵力？
一尊荒原泰坦和一位血族亲王已经在隘口出现了，他们的威力毁天灭地，仿佛在下一秒，隘口就会被荒原泰坦踏碎。
而自己这一方同等级的强者只有一位......他能抵挡多久？谁也说不准。
自己身为此处防守大将，只能做到尽量保护有生力量，将平民伤兵他们赶紧送走。
而如果让身为主帅的自己抛下埋骨战场的无数同袍，苟且偷生，自己还有何脸面？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自己做不到！
唯：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但是此时，除了自己，剩下的......还有眼前的八百士兵。
他们本不应该留在这里的。
自己率领的撼山团是人类唯二的骑兵兵团，不算在七大家族麾下，而是直属议会，精锐无比，是人族无上的瑰宝。
他们不应该在这里打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的......
但是，八百人仍然还是选择留在了这里......
也正是如此，这才是撼山啊......
青汝的眼神转而锐利，主帅的威压瞬间散开。
身下身披战甲的战马低下头颅，八百匹战马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唰！”她抽出腰间的佩剑，高举向天空。
八百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凝视着他们的将军和她手中的剑。
“士兵们！！！”豪迈的声音随风飘扬。
“有！！！”士兵们用吭哧的举枪声回应。
“随我！！！”战马逐渐朝向战场的方向。
恰在此时，隘口的城墙轰然倒塌，高二十几米的庞然大物狞笑着踏了进来，他的脚下是随之崩溃的人族防线和遍地的死尸，没有人能敌得过汹涌的泰坦和血族。
残忍的利爪带走脆弱的生命，挥舞的大棒将身体锤碎，身高十几米的巨人一脚下去就是几摊肉泥。
血肉仿佛不要钱地在隘口间肆意飞扬。
隘口好似下了一场盛大的血雨。
关山隘失守了。
“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八百骑兵开始加速，他们没有理会面前的任何阻挡，他们的眼前没有任何阻挡。
“射！”青汝厉声大喝。
身后，八百双眼睛齐亮，八百把长枪飞出。
没有理会结果，青汝继续大喝：“换！”
八百人迅速身子一矮，从战马一侧拿起另一把长枪，然后迅速举起，动作整齐划一。
“射！”青汝再次大喊。
“咻！”又一轮八百把长枪如离弦之箭，急速向前方飚去。
仍然没有观察战果，青汝剑尖下压，指向前方，旁边高写撼山两个大字的大旗破开狂风，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抽刀声。
“杀！！！”
“杀！杀！杀！”
八百人和八百匹战马此时却有千军万马的气势与威力，他们如一道巨浪猛烈地冲向身前的沙滩，纵使结局是浪息于沙。
终于，身披重甲的战马带着万钧之势，撞在了眼前恢宏的陆地上。
初一接触，就有无数的血族被撞飞了出去，在空中就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任何血族在它的面前都只是一副脆弱的肉体，没有高低贵贱。
八百人疯狂地挥着手中的马刀，左右砍杀，竭尽全力扩大战果。
青汝的脸上尽是鲜血，其中有敌人的也有同袍的，旁边的战旗已经换了几个人了，但仍然一刻不停地跟随着青汝。
他们眼睛中只有敌人，只有不停地战斗。
不知道战斗了多久。
战马一声悲鸣，重重倒在了地上，大而灵动的双眼深情地望着翻滚下来的青汝，点点泪光闪动，“呜咽”一声闭上了眼睛，没了声息。
青汝半跪在地上，四顾。
原来，战场上就只剩自己了，那面撼山的大旗就倒在自己的身边不远处，八百位风华正茂的士兵与八百匹忠诚可靠的战马永远长眠在了这里。
四面八方的血族正在靠近她，她想做最后的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举不起剑了。
人类的威武将军即将倒在更加威武，更加伟大的圣族刃下，周围的血族如是想到。
死局了吗？青汝闭上眼睛，手轻抚身旁战友的眼睛，静待死亡的到来。
但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声响，震撼天地，她睁开被血污模糊的眼睛勉强望去。
二十几米的庞然大物此时像婴儿般熟睡，刚刚的巨响就是他发出的。
漫天的血肉下了下来，飘飘洒洒，充斥天地间。
一尊荒原泰坦用自己的身体为战场下了一场盛大的血雨。
“亲王与荒原泰坦已死！亲王与荒原泰坦已死！亲王与荒原泰坦已死！”两边山丘上传来人类拼尽全力的大喊。
没过一会，底下的血族和泰坦也跟着喊了起来。
然后，青汝就看见，本来已经稳操胜券的敌人们如丧家之犬一样，眼底尽是恐惧，不停大叫，脚下仿佛生怕少生了一条腿似的疯狂逃跑。
这是怎么了？
青汝闪过最后的疑问，便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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