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托克斯

    漆黑的食腐乌鸦在天空中盘旋着，在它们的眼里只有地上因战争而倒下的战士尸体，他们生前怀着荣耀战斗，死后却沦为畜牲的果腹食物。

    “托克斯，该准备应对敌人的下一波冲锋了。”达纳尔拍了拍托克斯的肩膀，尽管他们已经在敌人的几日冲锋的摧残之下疲惫不堪，但他们身后是自己的国家，军团内没有人心怀退意，他们将战斗到底。

    托克斯没有说话，他正专心看着军医在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动作，军医的手法很娴熟并且快速，每次一顿眼花缭乱之后，自己手臂就已经被白色绷带裹好，他活动活动手臂确认没有影响到自己灵活度后，拔出插在身旁泥土的剑，这把剑已经从最初跟随他的银白色，到现在逐渐覆盖了一层血红色。

    军团在一线战场厮杀三年之久，最初的军团中还活着的，应该仅剩下他一个人了。

    “别想太多，走吧”达纳尔见托克斯发着呆，站在托克斯的面前提醒一句后，率先奔向自己的队列位置。

    千百只马蹄整齐的组成阵列，整齐划一的骑兵冲锋而发生的地面颤动，像是承受不住着千军万马的践踏一般，而在骑兵的背后，盾牌兵已经持着盾逐渐向前推进，剑士在掩护之下整齐行进，弓箭手已经搭上了箭支，在指挥之下发出几轮齐射，原本平静的平原开始响起战鼓声。

    托克斯看了一眼射来的箭雨，不紧不慢的走向自己的军队。

    “你疯了吗！？”达纳尔右手持着盾牌挡在托克斯的身前，左手压住托克斯的身子，让盾牌的范围能尽量保护到他们。

    “这场战争还要打多久。”托克斯低着头，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达纳尔沉默了一会，起身拉起托克斯后，看向远处冲来的军队：

    “很久。”

    “盾兵架起你们的盾!弓箭手准备放箭！骑兵分两路夹击对方的进攻路线！”指挥官下达命令之后，整支军队都运作了起来。

    “你们两个还不快加入进去！”今天刚刚被提拔的瑞克呵斥道，敌人已经发起了冲锋，居然还有两个人在这浑水摸鱼。

    “达纳尔。”达纳尔正想回头回应托克斯的话语，身旁却已经有身影冲了出去。

    “我不想再参与这该死的战争了！”托克斯脱离军队的队伍，孤身一人冲向敌人的进攻。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达纳尔怒骂一句，但还是持着盾往托克斯的方向奔去。

    托克斯的脚踏过由交战双方的士兵鲜血混合而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所汇聚的血泊，跳过堆积起来的尸体，他已经受够了这已经持续了三年的战争，与他一起被抓进军队的人，在三年里无时不刻被敌军的进攻折磨着身心，在他之前苟活下来的最早一匹的士兵，早已经都疯了，而距离自己告别最后一个人，已经过去了一年半。

    就算他如何麻痹自己的内心，但人终究不是无情的，从最初加入军队时互相结识，到在战场上的共同冲锋陷阵，在他入军之前长达十五年的孤儿经历里，这些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鲜...血...”托克斯突然的感到耳边像有人轻声低语，他停下冲锋的脚步，聆听那股带有着谜之诱惑力的声音。

    “托克斯，你真真真是疯了！”达纳尔气的有些语无伦次，平日托克斯虽然经常说几句牢骚话，但从未做出过这么疯狂的举动，他应该明白这无异于去送死！

    “听，好像有声音。”托克斯就在这不远处还有兵器相接发出的声音的地方闭上了眼，甚至仔细的感受起那耳边的回响声。

    “快离开这儿，对面骑兵要接近我们了！”达纳尔拉住托克斯的手臂，向右后方奔去，在那边，己方的骑兵会阻拦敌人。

    “剑士！冲锋！。”离他们不远的己方军营里，剑士持剑向托克斯的方向冲锋而来。

    达纳尔见势拉着托克斯加入剑士的队列中，托克斯这次倒是顺从的任由达纳尔带动。

    “握好你的剑，我可不想我救回来的人白白送死，多拉几个敌人去偿还血债，这才是你应该做的，明白吗？!”达纳尔紧抓着托克斯的肩膀说道。

    托克斯在这次疯狂的举动之后，突然感受到了在手中越发变热的剑柄，而内心的热血好像也逐渐发烫了起来。

    他第一次如此的渴望杀戮。

    托克斯和达纳尔跟随着剑士的队列，喊着振奋士气的话语，视死如归的冲向敌人。

    托克斯觉得今天的剑出奇的顺手，当剑尖划过敌人的喉咙，他的热血越发沸腾，他好像找回了初上战场时的感觉。

    敌人的剑划过自己的手臂，在上面留下一道不深的伤口，但疼痛却是消失了一样，他冲入敌军之中全神贯注的砍杀着抵挡着，没有疼痛的影响，只有无休止的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