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到轮回前
“吭吭...师弟，快醒醒！”
“师傅又把妖精抓走了！...吭吭！快给我银子！”
懒得理耳边猪觅食一样的吵闹，林伟不禁翻了个身。
抓走了就抓走了呗。
又不是第一次了！
没睁眼，林伟也能想象得出二师兄现在幸灾乐祸的样子。
长嘴和尚那张脸，洗脸水都可以直接拿去做皮冻。
又来骗我银子......
林伟把身子蜷成一团，下意识地想把装银子的褡裢抱得更紧。
不看紧点，自己人没到西天，银子就先行一步了。
他本不是取经人中的一员。
十年前。
他从夜之城被拐到城外荒原上，为恶土上游荡的夜游鬼们做苦力盗采原油。
某天晚上读了一本垃圾场里翻出的古旧电子书，一觉醒来就到了书中神佛满天的世界。
被书中主角一模一样的师徒四人从妖怪口中救下后，便跟了他们一起跋涉万里往西天取经，眼下行程已到佛祖脚下。
一路上林伟跟着做点跨境小买卖赚点盘缠，与救命恩人们倒也相处愉快，在几位师兄帮腔下顺水推舟成了它们最小的俗家师弟。
万里走来磕磕绊绊本来还算顺利，都怪晚上野外露宿的次数太多，林伟跟大师傅说了不少自己来处的故事。
他来处的夜之城成了海外隐秘之地。堪比法术神奇的高科技，引人犯罪的光怪陆离，热血沸腾的都市传说，打开了大师傅的脑洞。
好好一个三藏高僧，在无数个篝火夜谈之后，成功转职成为好奇心爆棚的旅法师。
跟徒弟们抢着降妖除魔开地图不说，还研究起了物种多样性。
毕竟奇形怪状的妖怪精灵们，实在是太像基因技术的造物了。
虽然屡次成功证明了妖确实是妖他妈生的，但银子也大把大把地被拿去赔了那些精怪的精神损失费。
报信取钱的常常是二师兄，因为它会鸡贼地多要些银子拿去打牙祭。
好气！
剩下的银子一定要看紧了。
倒不是林伟小气。
取经正果就在眼前，佛祖跟前还是要安分些，不要阴沟里翻了船。
林伟心里清楚：
师傅师兄们个个来历不凡，如书中所说成佛成仙是必然的。
自己不一样，毕竟是个凡人，很容易就成为被神佛怪罪的靶子。
如果到了西天，林伟不敢奢求多少，能学点师兄们不屑的小法术就心满意足了。
他记得很清楚，大师兄说起它出山学艺的时候，他家老祖曾许下术、流、静、动四门神通。
这些都被大师兄当旁门嫌弃了，留个心眼最后得了地煞七十二变真传和一蹦十万里的筋斗云。
只是大师兄不知道它火眼金睛里的不屑，是他永远的艳羡。
林伟的手不自觉往怀里伸去。
没摸到那些冷冰冰硬邦邦的小可爱，他睡不踏实。
对经历过夜之城底层业火燃烧的人来说，还是银子实在。
只是他摸了半天，除了一大包方方正正的硬东西，什么都没摸到。
我银子呢？！
林伟醒了。
耳边二师兄的哼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样的寂静。
这寂静他太熟悉了。
地狱里的记忆从深处被拽了出来，像是看似澄清的泥水一晃又泛起了沉渣。
曾经无数个夜晚，他就在这样的寂静黑暗里辗转反侧。
一边暗暗祈祷明天不要变成夜游鬼枪下的幽魂，一边又暗暗期待着早死早超生。
深呼吸，睁开眼。
眼前果然是记忆里的屋子。
鼻子里全是惹人欲呕的臭鸡蛋味，空气里刺眼的气体稠到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眯缝着眼，林伟在幽幽的逃生指示光下勉强看到黑乎乎的原油静静地从墙壁旁的管道中漏出，淹没了大半个采油盗所，涨到了他手边。
林伟强忍着呼吸里的窒息和肺里的刺痛，从快被淹没的烂床上赶紧爬了起来。
一丝明悟划过他的脑海：
原来自己是在睡梦中被泄露的原油淹死才到了那个世界。
自己这是......回来了？！
林伟楞在那里，十几年的美梦，终于醒了。
不过，死于非命本就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人生结局，倒没什么好在意的。
只是，要是早知道自己要回到这个地狱，还在意梦里那些银子做什么？
林伟哂笑一声，看向自己刚在梦里紧抓着不放的东西。
那是个四四方方被一大块黄布包住的东西，上面被臭油糊了一片。
林伟心中一松。
这不是自己的银子褡裢，是大师傅的经书包袱。
金灿灿的包袱皮，据说是大唐皇帝馈赠的御用织锦。
皇帝他没见过。
尽管师傅尽力描述，林伟仍然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一个人。
两个世界差别太大，林伟知道的最厉害的人，不过是荒坂公司的荒坂三郎，还有那些巨型企业的首脑。
皇帝亲赐的好好一块料子，没损在妖怪手下，倒是被油污了。
可惜了。
不过这经书包袱此时出现在自己手里，倒是证明了自己在那个世界经历的十年万里路，并非美梦一场。
来不及多想，一步紧逼一步的窒息感催着他抢在身体油尽灯枯之前，把包袱抱紧了，撞开记忆中的房门逃了出去。
砰！
紧紧关住铁门，林伟靠在锈迹斑斑的舱室墙上喘着粗气，逃过一劫。
好险！
林伟暗暗庆幸，自己赢弱的身体，在师兄们有意无意的打熬下，不知不觉已经可以挺过生死之灾了。
深呼吸，定神凝气，凉飕飕的夜风下，林伟打量起阔别已久的“故乡”。
盗所外黑漆漆一片，荒原上从不停歇的野风，流浪部族游弋不定的肆嚎，垃圾转运飞空车引擎的轰鸣，在黑暗里像无数的蚊子围住了自己。
周围近处，野火一簇簇零落在野地里，映照出高耸的采油井框架，像是被遗弃的骨骸。
地上星星点点反折着野火的光的，是无数沥青和废油废水沉淀下来的浅塘沼泽，为无知踏入这里的人布下层层陷阱。
空气里，沥青的怪味和高硫原油的臭味相互纠缠，还有一丝油气燃烧残留的味道。
这里，便是恶土沥青沼泽最深处的魔窟，夜游鬼盗采石油的老窝，他儿时的噩梦，夜之城无数被掳弃儿的埋骨所。
陌生的景色正逐渐回归熟悉，也在给林伟暗暗提醒：
自己脚下可要注意点，要是滑进暗塘，这个时候可是没人来救的。
林伟正想着，哗啦......哗啦......
一阵阵不断的涉水声从不远处传来。
有人来了，不过也不一定是救命的人。
林伟定下心神，按着身体的记忆踏入一块翻着亮光的水地。
在沼泽里找到出去觅食的道路，本就是原来夜之城乞儿的求生本能。
脚下越来越熟练地踩过一块块无法从表面判断的落脚地，林伟的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
地平线上，无数高耸的建筑物，像是插在大地上的巨剑，被彻夜不息的悬挂在空中数百米的全息广告照亮，与剑下臣服的无数灯火交相辉映。
夜之城，我回来了。
“师傅又把妖精抓走了！...吭吭！快给我银子！”
懒得理耳边猪觅食一样的吵闹，林伟不禁翻了个身。
抓走了就抓走了呗。
又不是第一次了！
没睁眼，林伟也能想象得出二师兄现在幸灾乐祸的样子。
长嘴和尚那张脸，洗脸水都可以直接拿去做皮冻。
又来骗我银子......
林伟把身子蜷成一团，下意识地想把装银子的褡裢抱得更紧。
不看紧点，自己人没到西天，银子就先行一步了。
他本不是取经人中的一员。
十年前。
他从夜之城被拐到城外荒原上，为恶土上游荡的夜游鬼们做苦力盗采原油。
某天晚上读了一本垃圾场里翻出的古旧电子书，一觉醒来就到了书中神佛满天的世界。
被书中主角一模一样的师徒四人从妖怪口中救下后，便跟了他们一起跋涉万里往西天取经，眼下行程已到佛祖脚下。
一路上林伟跟着做点跨境小买卖赚点盘缠，与救命恩人们倒也相处愉快，在几位师兄帮腔下顺水推舟成了它们最小的俗家师弟。
万里走来磕磕绊绊本来还算顺利，都怪晚上野外露宿的次数太多，林伟跟大师傅说了不少自己来处的故事。
他来处的夜之城成了海外隐秘之地。堪比法术神奇的高科技，引人犯罪的光怪陆离，热血沸腾的都市传说，打开了大师傅的脑洞。
好好一个三藏高僧，在无数个篝火夜谈之后，成功转职成为好奇心爆棚的旅法师。
跟徒弟们抢着降妖除魔开地图不说，还研究起了物种多样性。
毕竟奇形怪状的妖怪精灵们，实在是太像基因技术的造物了。
虽然屡次成功证明了妖确实是妖他妈生的，但银子也大把大把地被拿去赔了那些精怪的精神损失费。
报信取钱的常常是二师兄，因为它会鸡贼地多要些银子拿去打牙祭。
好气！
剩下的银子一定要看紧了。
倒不是林伟小气。
取经正果就在眼前，佛祖跟前还是要安分些，不要阴沟里翻了船。
林伟心里清楚：
师傅师兄们个个来历不凡，如书中所说成佛成仙是必然的。
自己不一样，毕竟是个凡人，很容易就成为被神佛怪罪的靶子。
如果到了西天，林伟不敢奢求多少，能学点师兄们不屑的小法术就心满意足了。
他记得很清楚，大师兄说起它出山学艺的时候，他家老祖曾许下术、流、静、动四门神通。
这些都被大师兄当旁门嫌弃了，留个心眼最后得了地煞七十二变真传和一蹦十万里的筋斗云。
只是大师兄不知道它火眼金睛里的不屑，是他永远的艳羡。
林伟的手不自觉往怀里伸去。
没摸到那些冷冰冰硬邦邦的小可爱，他睡不踏实。
对经历过夜之城底层业火燃烧的人来说，还是银子实在。
只是他摸了半天，除了一大包方方正正的硬东西，什么都没摸到。
我银子呢？！
林伟醒了。
耳边二师兄的哼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一样的寂静。
这寂静他太熟悉了。
地狱里的记忆从深处被拽了出来，像是看似澄清的泥水一晃又泛起了沉渣。
曾经无数个夜晚，他就在这样的寂静黑暗里辗转反侧。
一边暗暗祈祷明天不要变成夜游鬼枪下的幽魂，一边又暗暗期待着早死早超生。
深呼吸，睁开眼。
眼前果然是记忆里的屋子。
鼻子里全是惹人欲呕的臭鸡蛋味，空气里刺眼的气体稠到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眯缝着眼，林伟在幽幽的逃生指示光下勉强看到黑乎乎的原油静静地从墙壁旁的管道中漏出，淹没了大半个采油盗所，涨到了他手边。
林伟强忍着呼吸里的窒息和肺里的刺痛，从快被淹没的烂床上赶紧爬了起来。
一丝明悟划过他的脑海：
原来自己是在睡梦中被泄露的原油淹死才到了那个世界。
自己这是......回来了？！
林伟楞在那里，十几年的美梦，终于醒了。
不过，死于非命本就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人生结局，倒没什么好在意的。
只是，要是早知道自己要回到这个地狱，还在意梦里那些银子做什么？
林伟哂笑一声，看向自己刚在梦里紧抓着不放的东西。
那是个四四方方被一大块黄布包住的东西，上面被臭油糊了一片。
林伟心中一松。
这不是自己的银子褡裢，是大师傅的经书包袱。
金灿灿的包袱皮，据说是大唐皇帝馈赠的御用织锦。
皇帝他没见过。
尽管师傅尽力描述，林伟仍然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一个人。
两个世界差别太大，林伟知道的最厉害的人，不过是荒坂公司的荒坂三郎，还有那些巨型企业的首脑。
皇帝亲赐的好好一块料子，没损在妖怪手下，倒是被油污了。
可惜了。
不过这经书包袱此时出现在自己手里，倒是证明了自己在那个世界经历的十年万里路，并非美梦一场。
来不及多想，一步紧逼一步的窒息感催着他抢在身体油尽灯枯之前，把包袱抱紧了，撞开记忆中的房门逃了出去。
砰！
紧紧关住铁门，林伟靠在锈迹斑斑的舱室墙上喘着粗气，逃过一劫。
好险！
林伟暗暗庆幸，自己赢弱的身体，在师兄们有意无意的打熬下，不知不觉已经可以挺过生死之灾了。
深呼吸，定神凝气，凉飕飕的夜风下，林伟打量起阔别已久的“故乡”。
盗所外黑漆漆一片，荒原上从不停歇的野风，流浪部族游弋不定的肆嚎，垃圾转运飞空车引擎的轰鸣，在黑暗里像无数的蚊子围住了自己。
周围近处，野火一簇簇零落在野地里，映照出高耸的采油井框架，像是被遗弃的骨骸。
地上星星点点反折着野火的光的，是无数沥青和废油废水沉淀下来的浅塘沼泽，为无知踏入这里的人布下层层陷阱。
空气里，沥青的怪味和高硫原油的臭味相互纠缠，还有一丝油气燃烧残留的味道。
这里，便是恶土沥青沼泽最深处的魔窟，夜游鬼盗采石油的老窝，他儿时的噩梦，夜之城无数被掳弃儿的埋骨所。
陌生的景色正逐渐回归熟悉，也在给林伟暗暗提醒：
自己脚下可要注意点，要是滑进暗塘，这个时候可是没人来救的。
林伟正想着，哗啦......哗啦......
一阵阵不断的涉水声从不远处传来。
有人来了，不过也不一定是救命的人。
林伟定下心神，按着身体的记忆踏入一块翻着亮光的水地。
在沼泽里找到出去觅食的道路，本就是原来夜之城乞儿的求生本能。
脚下越来越熟练地踩过一块块无法从表面判断的落脚地，林伟的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
地平线上，无数高耸的建筑物，像是插在大地上的巨剑，被彻夜不息的悬挂在空中数百米的全息广告照亮，与剑下臣服的无数灯火交相辉映。
夜之城，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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