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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抱歉

    “哥哥,我想回去,我想回军队!”

    楚襄带着若隐若现的抽噎,她喜欢这里,喜欢人间,喜欢在战场上厮杀,那里像是真正的自己,在那里她可以活得有意义,她想最后体验一次……

    “……好。”楚清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只因这是她的愿望……

    权衣是被疼醒的。

    她头痛欲裂,就连呼吸都感觉胸膛撕裂般的痛楚。睁开眼睛,却看见阿然一脸担心的在旁边看着。只能强撑着起身,这半年来,身体在一日一日的枯朽,总是这样半夜疼醒。

    “阿然怎么了?”她强撑着身体正常的询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可那笑却始终轻轻浅浅的难入眉眼。

    “小姐!我……”阿然犹豫着,她不敢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可她害怕,害怕公子出事。

    “别怕,说吧。”权衣忍着疼痛,慢慢安抚着阿然。可此刻喉咙里却涌上了一股腥甜,差点在阿然面前吐血。而阿然看着权衣此刻越发苍白的面色,一时着急,竟也没顾得上什么了,连忙和盘托出。

    “里寇国从一刻钟前兵临城下,公子却不见了!”她说着递上了一封早早被自己拆开的信,并且匆忙补充道:“这是留下的信……”

    权衣接过了信,可当看到信中内容一时僵在了原地……

    “回府。”

    信上短短两字,可权衣却明白这是他所写,只有那个人才会如此……

    她突然明白了,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的,既然躲不过,那便得直面了。

    “小姐,这不会是……”阿然犹豫着,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曾经她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他们最后发生的事,可还是了解一些细节的,倘若真的是……小姐该怎么办?

    “小姐,我们不能回去!公子作为达姜的守城将军是不会有事的,重要的是小姐,小姐回去了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你会死的!我们就当公子奉诏回京了,好不好……”

    她因为担心权衣,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甚至控制不住而情绪激动。其实她也知道,权衣同意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她还是不想放弃,她虽然胆子小,虽然从小爱慕公子,可是在她的心里,世间没有比权衣更重要的,只要权衣不死,她做什么都可以。

    “阿然,人哪有不死的啊?”她虽是尽力在笑,可仍旧隐藏不住眉眼中的削弱,就连平日里清浅的口吻也藏不住强撑着的残气。

    “花开,花盛,花枯,花落。或许人的一生也是如此吧?”

    最后,阿然终究对权衣没法子,她伺候着她最爱的小姐穿上了来时哥哥送予她的第一件血裳,上面用黑金色丝线绣着几道精简却显神秘的像是符咒般的样式。

    一刻钟后,两人登上了城墙,目睹着对面乌压压一片的里寇将士。而城墙之上,她屹立在风中,衣袂偏飞。

    早在军营里时,她便命空宁将士不得出城,那些人虽不解,可终究碍于主将不在,而她曾夺下夜昭,达姜本只有一个主将,现在也只能听命。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吵闹的声音都停了,整个人间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一样。她缓缓而跪,不顾周围人的阻挡与疑惑,对着对方主将的位置拜了下去。

    “这是我最后一次守护你的江山了。”都说将死之人都会回光返照,此时的她似乎又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模样,意气风发,满腔热血。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天雷也随之落下,准确无误的击打在对方主将的身上。

    群龙无首,此战,空宁……必胜。

    而她右脸那一处骇人的伤疤,似乎也不似往日那般令人惊悚,反倒平添几分凄苦,虽……本就凄苦。

    圣旨下的急,自然催的也急,只是因为她了解他,如若拖延,可能最后什么都不剩。

    她未休息,便只得赶往京城。

    催的急,自然需得加紧赶路,不走大道,走小路。

    崎岖的小路,临时凑出的马车本就简陋,颠得正常人都难受,更何况是气若游丝的楚襄。

    这一次,尽管阿然百般阻挠,百般痴缠,权衣也要去,并且没有带着她。已经有了哥哥在前,那便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阿然也拖进去。

    当她时隔一年再一次回到那个印象深刻的地方,一时间竟有些胆怯,可她看着那道牌匾之上,当年他所亲自置办的,咬咬牙,踏了进去。

    入目,似乎是从未离开,这里还如第一次所见的那样,红纱漫步在空中游荡着,那个塌子上,若隐若现的人影……

    少年一双桃花眼生得格外好看,可眸子里却冰冷呆滞,似是一个没有情绪的人偶,他姿势格外懒散,漆黑的长发散在身上,可看着进门来不远处站着的少女,似乎是等了很久才可以第一眼便看到她,倒也未显出不耐烦眉眼间却平添几分欲语还休的暧昧。

    “怎么,不识?”他不知何时额间空添一朵诸由花在那张酒意上头泛着潮红的脸上,显得妖治诡异。

    “过来。”他潮红的面色混着昏暗的灯光影影绰绰,倒是有些许勾人。

    “他们不会死。”见她没反应,他仍旧保持着耐心,淡漠的说着旁人的生死,语气中的轻松不在乎很是明显。

    从前他虽像是藏着些什么,可是从未像这般让人感觉隔着一层薄雾与人说话,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让人猜不透他背后到底是什么表情,也或许从前他就是这般,只是从未在自己面前所展露,反而露着他那副少年模样。

    “你想报仇吗?”权衣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多年不见可是往事历历在目,此刻她也早已没了任何的心劲儿,唯有结束……

    “哦?报仇?倒是个许久未闻的新鲜词,不过……”他缓步走了下来,褪下了自己的衣衫,只见那本光洁如玉的皮肤,此刻刀疤遍体,像是陈年老伤,早已结了痂,可那胸膛处,一道渗出血的斜长伤口,却格外刺目,似是新伤。

    “这些啊~熟悉吗?”少年喑哑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可他说的话,她不懂什么意思,少年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独自笑出声来。

    “自然是不熟的,可孤熟。一道道都是孤亲手刺的,怎么样,欢喜吗?看着孤折磨自己的样子,是不是开心极了”

    “看清这些疤痕吗?你最初离开的时候,他们皮肉泛滥,甚至隐隐看的出白骨,实在过于渗人。可是啊,孤很开心,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越痛,孤就能越发清楚对你的……恨。”

    “孤确实喜爱玩弄人心,就像当初玩弄你,只是因为,孤不想让父皇与旁人生的杂种,活的太过惬意。可是啊,真无趣,孤也被玩了进去……”

    他俯身凑近她,冰冷的气息撒在她的脖颈,像一条毒舌在爬,引得她不自主颤了下。可他只是低低瞧了她下,忽然掠唇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可却是嘲讽的。

    “怕?他们看着孤的眼神,就是这样,惧怕,厌恶,就像是看着一团恶心的脏东西,真讨厌呐!所以,我将他们都杀了。可孤却也被你给杀了,真无情呐……”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都死了,孤却一人活着……”

    帝王的声音冰冷又多情,可那眸中的病态却让人难以忽视。

    “唐袭,抱歉……”权衣本对他道歉,可突然,一道劲风袭来,权衣头上的发簪生生被切碎,伴着一缕发丝落入少年的掌心。

    “走吧。”

    她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少年早已走在了前面,她不知道是做什么,但也为多问,跟了上去。她并不知道,多日奔波,身上的衣衫早已狼狈不堪,甚至还带着几处血渍。

    所有人都看着权衣。

    乌发散在身后,肤如凝脂,眸若秋水,红唇泛光,像妖精。可神情高贵自傲,无形中清冷的神情难掩,脸上那道狭长的疤痕早就被哥哥画成了一道,显得更加魅惑,甚至无法掩饰她的绝色。

    即使这般狼狈,也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杀了。”只见他看向一旁的几个人,冰冷的眸光暗了暗,随即哂笑。而与此同时悄无声息出现的几个暗卫瞬间抹了那几个刚才盯着权衣不动的几个侍卫。

    权衣:“……”他,好像比从前明目张胆了些,不过于她却没有什么影响,杀人是他的念头,她自然不可能阻碍。

    她再一次恢复了冷清的性子,只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内里多了些许难以言说的感觉,或许是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强迫着自己接受骨子里的规矩,也就是无形之中她对自己所定的规矩。

    无论是死了转世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存活着另外的一世,前一世的所有纠葛或者别的什么都只是前一世的,不能再带到下一世。与她这样的存在,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只要是有一点的机会她都可以抓住从而活着。所以她才能长久的活着,从前出不去角生墟,所以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是格外理性的。

    但好像这么说也不对,毕竟她自小便在角生墟,没有人教她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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