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过往
“死，都得死！”
死灰着眸子，一直在地上嘟囔的那颗头颅，突然大喝一声，嘴巴裂开到耳朵根儿，一条蛇信子般分叉成两股，又细又长，布满黄白舌苔的舌头，捕虫子的蟾蜍似的激射而出，直袭楚婉儿。
梁岳手中“流光”疾挥，一剑将舌头断为两截，腥臭的黑血自断舌中喷出，溅了他一身。
只是稍一迟疑的功夫，那黑血竟如硫酸般，烧得梁岳衣服“哧哧”冒出了白烟。
他一把撕掉长袍，扔到了地上。
一转眼的功夫，整个长衫就被黑血烧成了飞灰。
楚婉儿躲在他的背后，从他胳膊缝隙中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这是什么诡物？”
你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奉人都不知道，我一个穿越者又哪里见过。
梁岳右手握剑挡在身前，左手伸到背后推着她连连后退。
舌头被一斩为二，那头颅呜咽一声，将舌头缩了回去，顺势在地上一撑，头颅反弹而起，轰向了正懵圈儿的武二。
“二哥，快……”
梁岳见他呆站着不动，连忙挥剑的同时，大叫道。
可惜，剑短莫及，眼见武二就要被那颗头颅轰中胸膛。
急切间，梁岳心中一动，右手腕上的“捆仙绳”飞出，一下子套在了那颗头颅的眼眶与鼻子中间。
“砰~”
头颅竟然被捆仙绳直接勒爆。
乌青的脑花子飞炸开来，溅了武二一脸一身。
“啊~啊~”
武二惨叫着，两手在脸上不断抓挠，一条条血肉被他撕下来，扔在地上，翻滚着化为了一团团蠕动着的蛆虫。
“武二！”梁岳大喝着上前搭救。
楚婉儿一把拖住了他，摇摇头道：“他不可能是武二。”
不是武二？
刚还跟自己勾肩搭背地从院子里出来，怎么可能不是他。
在自己灵敏无比的嗅觉下，那味道明明就是他。
梁岳愣神的功夫，武二不只是头颅，他身体上的血肉，全被撕光，整个人化为了一具骷髅。
着实能处的武二，一个大活人便这么没了？
“梁小子，那确实不是武二！本姑娘怀疑，那春邪就躲在附近的某个地方。逃，赶紧逃！”
逃？
你不是说，有你在，春邪便不会拿我怎么样嘛。
事情紧急，梁岳心中疑惑一闪而过，拉起楚婉儿，“咱们走！”
“走？”李奎阴恻恻的公鸭嗓声音从背后传来，“姑爷，老奴专门为你准备的如此可口的饭菜，你就不尝尝吗？”
听声音，辨味道，分明就是李奎。
可他说话的语气里，已没有了先前的恭敬，更多的反像是在戏谑。
梁岳横剑挡在胸前，“你不是李奎，你到底是谁？”
李奎昏黄的老眼瞪着他手中的“流光”，“雨儿，你就不现身一见吗？”
短剑轻颤，“梁岳，你来拖住他，你们快逃！”
“雨儿，我看旁边这楚婉儿就不错，倒是可以勉强借她予你！”
李奎说着，慢沓沓地步步走近，浑不把梁岳当回事儿。
“梁岳，你闪开！”楚婉儿取出量天尺，上前一步将梁岳挡在了身后。
李奎上下打量着她，“难怪田柏光那阉货不肯杀你！好，好啊！哈哈哈哈，雨儿，就她了，这具身体总算不辱没你了。”
“想要夺本姑娘的舍？你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楚婉儿运力于右手，轻轻一抖，量天尺骤然变长为一柄尺余利剑，足尖一点，闪电般刺向了李奎眉心。
见二人叮叮当当地打成了一团，梁岳手握流光便要上去帮忙。
脑海中再次传来汐雨的叫声，“你也想被那春邪吸成人干？他既然存了让我夺舍楚婉儿的心思，岂会轻易伤害她的身体？”
梁岳听她说得在理，但就此舍了楚婉儿独自逃走，那是绝不可能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自穿越来，楚婉儿待他可谓极好，又是送护身之剑，又是送锻体……昏迷的七天，更是衣不解带地守在洗澡桶边。
见楚婉儿已落了下风，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挥舞着“流光”冲了上去。
面对赤手空拳的李奎，楚婉儿将量天尺所化白玉剑，舞了个密不透风，还是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梁岳几步窜上前，挺剑直刺李奎右肋。
李奎冷哼一声，对那匕首长的“流光”完全不屑一顾，左手曲指为爪，抓向短剑。右手穿过量天尺白光，准确地掐在楚婉儿脖子上。
咔嚓一声脆响，白光落地，楚婉儿口角流血，软绵绵地歪倒在了地上。
“不~”
梁岳怒吼一声，“流光”改刺为削，不知不觉中用上了从《劲草篇》中学来的刀法。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李奎说着，腰身一拧，泥鳅一样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轻易地躲过了短剑。
梁岳连忙收手撤身，却哪里还来得及，同样被李奎一把捏住了喉咙。
咔嚓~
（撒花）
“大坏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呀，有蚊子咬！”
楚婉儿娇羞酥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梁岳打个冷战，两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脖子。
没断，头也好好的还在。
迷糊着两眼看向楚婉儿，只见她正拎着白裙遮在胸前，露出两条雪白的大长腿，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你没死？”
楚婉儿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大坏蛋，还没开始呢，人家怎么会死！”
梁岳使劲揪了一把头发，刚才是做了个梦？
他看了下右手中的“流光”，很快明白过来，“汐雨，刚才可是你捉弄我？”
“咯咯，小家伙你也不算太笨嘛。婉儿把人家送给了你，人家总要考察一番的嘛！”
果然是你弄出来的幻境！
不过，这也太逼真了吧，更可恶的是，为了增强迷惑性，你竟然把自己也造进了幻境中。
可这幻境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汐雨？你说的可是汐雨先生？”楚婉儿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不会吧，汐雨先生成了‘流光’的器灵？”
她大叫着扑过来，脚下踩住自己裙子，差点儿绊倒。
不愧是习武之人，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足尖在地上一点，人已跃至半空。
那条白裙，跟折了一只翅膀的蝴蝶般飘然落地。
梁岳只觉眼前一花，好白，这是月亮终于出来了吗？
正要仔细欣赏，手上突然一轻，“流光”已被楚婉儿抢了去。
“汐雨先生，是你吗，真是你吗？我是您的侄孙女，楚婉儿啊。”
楚婉儿捧着“流光”，泪珠儿扑簌簌地落在剑身上。
汐雨是她的姑奶奶？
难怪，我吟出那句诗，她会那么大的反应。
“小岳岳，转告她！”汐雨的声音再次在梁岳脑海里响起，“我不是她的姑奶奶，她也不是我的后人。她既然已将我送你，那以后本姑娘与她楚婉儿再无瓜葛。”
梁岳将汐雨的意思转述出来。
楚婉儿哽咽着哀求了老半天，终究得不到汐雨的回应，这才恋恋不舍地将剑还给了梁岳。
经此一打搅，她哪还有别的心思，两臂抱着膝盖蹲在了墙角。
梁岳兴致虽高，此时此刻也不好勉强，况且还有人家的姑奶奶在旁边看着。
汐雨嘴上不认，谁知道等真入了佳径时，会不会突然翻脸，一剑将自己“咔嚓”了。
正思索着怎么安慰楚婉儿的时候，只听外面传来万俟岳的叫声。
“楚大人，楚大人，您还在里面吗？”
梁岳皱下眉头，这话语怎么有些耳熟啊，这不是汐雨制造出来的幻境中的的情形嘛！
“我不在！”
楚婉儿正在伤心处，头也不抬地大声回道。
梁岳更是怔住了，还是与刚才的幻境一样。
努力回忆着，幻境中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他有意改变台词，“楚大人说了，她不饿！”
楚婉儿又白了他一眼，谁说人家不饿的，人家这会儿突然饥渴难耐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请楚大人用膳的？哦，原来是梁提辖啊！还请楚大人与梁提辖一起到里正李五郎家用晚饭。”
梁岳困惑得直想挠头，这绕来绕去的，还是到李五郎家吃饭。
这怎么可能，难道汐雨还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雨儿，这不会又是你弄出来的幻境吧？”
“流光”轻轻一颤，“幻境？什么幻境？”
水塘外，万俟岳还在一连声恭请。
梁岳只好道声：我们随后就到！
将他先打发了回去。
梁岳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可是将大蛇与小青的尸体收入了戒指中的。
如果真是幻境，那尸体应该还在院门外。
三五步跑出院子，他再次惊呆了。
尸体没了！
原地，只剩下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大团蚊子，正趴在地上吸住残血。
“婉儿，你先等我一会儿，我洗个澡！”
等她答应后，梁岳扑通跳入水塘。
不过，在身体接触水面，左手摸上了右手中指。
下一秒，他出现在了须弥戒里。
眼前的一幕，差点儿让他的眼球落到地上。
黄金屋地板的正中间，躺着小青的大半具人身尸体。
师师常呆的那间牢房门口，露出一条大蛇尾巴。
梁岳使劲儿拧了把自己的大腿里子，疼！
倒吸着凉气走向牢房，只见师师正趴在蛇眼上，大口大口吸着蛇血。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来，“咕咚”咽下一大口蛇血，“官人，好喝，你喝！”
梁岳扫了眼她背后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出了须弥戒。
从水面上露出头来，只见楚婉儿正蹲在水边，浆洗着自己的衣裳。
“你这都抹了些什么？脏死了！”
楚婉儿口中嘟囔着，手下却并不停。
洗干净黏液，她拎着衣服来到梁岳院中，从井内打出清水，一连清洗了好几遍，以内力将衣服蒸干。
这才喊向仍泡在水塘里的梁岳，“大混蛋，我给你打了井水，来，再把身上冲一下。”
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梁岳心中莫明感动，“婉儿，你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吧？”
“想什么呢！”楚婉儿拢下鬓角散落下来的头发到耳后。
“本小姐可是大家闺秀出身。五年前，我不知怎么突然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原先的记忆全都没有了。
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老爹为我准备了那么多好吃的，我却嫌弃都是些粗茶淡饭，足足过了一个月，我才适应过来。
老爹还一直笑话我，说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锦衣玉食的金枝玉叶呢。
那时的我，可谓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是我老爹教娃娃般，一点点儿的教会了我。”
她毫不避讳地两眼直直瞪着梁岳洗澡，思绪飘到了遥远的五年前。
“那你现在是几品？”梁岳一边擦洗着身上，一边问道。
“七品巅峰！”楚婉儿骄傲地挺着胸膛，“我楚家的锻体术厉害吧？短短五年时间，本姑娘就从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变成了七品高手！”
“那你真厉害！”
梁岳言不由衷地敷衍着。
才七品啊，那她一定打不过六品的李奎了。
那一会儿还要不要去里正家呢？
万一接下来的发生的事，真跟汐雨制造出的幻境一模一样，婉儿与我，还有武二可是都死在了李奎手中。
楚婉儿一直沉浸在回忆里，“其实，我老爹说，我也有灵根，并且品阶还不低，至少是单灵根，应该也可以修仙的。只是不知为何，我的灵根自从我大病一场后，就自我封闭了。
我爹说，若想重新觉醒灵根，需要一个契机。
不知为何，我总隐隐觉得，大坏蛋你就是我的契机呢。”
“是吗？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一直在思索着要不要去里正家的梁岳随意回应着。
“大坏蛋，我总觉得我并不是我爹亲生的。”
“哦，这怎么讲？”
“我爹对我太好，太客气了。那态度，让人感觉，仿佛我才是他爹。”
说完，楚婉儿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知道，朝中的那些位高权重的将军们，见了我爹都吓得大气不敢喘。可我爹对我，那叫一个百依百顺！”
嗐，还真以为你是凭自己的本事，当上的五品提点呢。
原来，不过是个官二代罢了。
“令尊，是位什么高官啊？”
“哪是官儿，我爹不过一介布衣罢了。不过，听说当今钦天监的监正，年轻的时候，跪在我家门前，苦苦哀求了一个月。看他心诚，我爹才捏着鼻子，勉强认他为半个学生。”
“大隐隐于市，你爹便是那种不出世的高人吧？”
“咦，你这话，怎么跟我爹说的一样。大坏蛋，我可是专门派人调查过你，自从你成为顾家赘婿，整个人都变了！”
“你调查我？”梁岳有些心虚，“我哪里变了，变帅了是吧？”
楚婉儿上下打量着他，暗暗点头，“嗯，是变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粗……壮了！”
“喂，你说什么呢？”梁岳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哈哈哈哈，本官还以为你一直这么不要脸呢！”
“呸，你还有脸说！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竟然光明正大地看别人洗澡！”
“哼，谁稀罕看！”
楚婉儿同样转过了身去。
“小量，你说须弥圣僧以自身舍利打造的空间戒指，便在他身上？”
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寸长量天尺轻轻震动，“绝对是那老秃驴的味道！”
“那你可有看出来，他把戒指藏在什么地方了？”
“那我哪里知道！那须弥戒大可装天地，小时如芥子。谁知道他会把它藏在哪里？指甲缝里，耳朵眼里，头发丝中，只要他不说，便没人能够发现。”
“他到底是什么人？那须弥戒为什么会奉他为主？”
量天尺震了震，却终久什么都没说。
“喂，小量，你既然是梁家的镇宅宝物，为何不认梁岳？”
“谁说不认他了？我只不过是讨厌他身上的味道罢了！对了，你小心汐雨，我总觉得她跟我一个故人极为相像。如果真是她的话，你最好离她远点儿！”
楚婉儿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汐雨先生会对我不利？怎么可能！如果真是那样，我爹怎么敢放心地将它交给我。”
“喂，大坏蛋，你洗好了没？”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
“那，那你能让汐雨先生陪我说说话吗？”
梁岳那边窸窸窣窣的，并未回答。
楚婉儿终于有所察觉，“喂，大坏蛋，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着呢，听着呢。对了，这所谓灵根又是怎么回事？”
梁岳只是从前世看的仙侠小说里，听说过灵根的事，也不知道跟神诡大陆是否一样。
提起这个，楚婉儿来了精神。
“这灵根啊，常见的为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灵根，灵根属性越多，品阶越低。即便能踏上修仙之路，成就也极为有限。
单一属性的灵根又被称为天灵根，修炼起来可谓事半功倍。
最厉害的是那些稀有属性灵根，如电雷冰风等。当然，单属性的天灵根，也有一定概率会蘖生出稀有属性。”
听她这说法，应该跟小说中描述的差不多。
“那有没有人，后天诞生出灵根的呢？”
自从得了莲子壳、莲子心等，梁岳总觉得与灵根有莫大干系。
“有，怎么没有！据说，大奉开国皇帝，便是后天觉醒的灵根。喂，大坏蛋，你不饿吗？我忽然有些饿了，咱们去吃饭吧。让他们等太久了，还以为本姑娘官架子大呢！”
梁岳想了想，武二还在那里呢，无论如何得把他救出来。
大不了，一见面，便与楚婉儿同时出手偷袭李奎，第一时间便先杀了他。
两人手拉着手来到水塘前，看着浑浊的水面，都皱起了眉头。
“大坏蛋，你的澡白洗了。以我现在七品的修为，绝对带你跳不了那么远。”
梁岳忽然想起她说过的话，“你刚才说，你已经七阶巅峰了？”
“对啊！”
“如果服用一些丹药，有短时间内突破的可能吗？”
死灰着眸子，一直在地上嘟囔的那颗头颅，突然大喝一声，嘴巴裂开到耳朵根儿，一条蛇信子般分叉成两股，又细又长，布满黄白舌苔的舌头，捕虫子的蟾蜍似的激射而出，直袭楚婉儿。
梁岳手中“流光”疾挥，一剑将舌头断为两截，腥臭的黑血自断舌中喷出，溅了他一身。
只是稍一迟疑的功夫，那黑血竟如硫酸般，烧得梁岳衣服“哧哧”冒出了白烟。
他一把撕掉长袍，扔到了地上。
一转眼的功夫，整个长衫就被黑血烧成了飞灰。
楚婉儿躲在他的背后，从他胳膊缝隙中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这是什么诡物？”
你一个土生土长的大奉人都不知道，我一个穿越者又哪里见过。
梁岳右手握剑挡在身前，左手伸到背后推着她连连后退。
舌头被一斩为二，那头颅呜咽一声，将舌头缩了回去，顺势在地上一撑，头颅反弹而起，轰向了正懵圈儿的武二。
“二哥，快……”
梁岳见他呆站着不动，连忙挥剑的同时，大叫道。
可惜，剑短莫及，眼见武二就要被那颗头颅轰中胸膛。
急切间，梁岳心中一动，右手腕上的“捆仙绳”飞出，一下子套在了那颗头颅的眼眶与鼻子中间。
“砰~”
头颅竟然被捆仙绳直接勒爆。
乌青的脑花子飞炸开来，溅了武二一脸一身。
“啊~啊~”
武二惨叫着，两手在脸上不断抓挠，一条条血肉被他撕下来，扔在地上，翻滚着化为了一团团蠕动着的蛆虫。
“武二！”梁岳大喝着上前搭救。
楚婉儿一把拖住了他，摇摇头道：“他不可能是武二。”
不是武二？
刚还跟自己勾肩搭背地从院子里出来，怎么可能不是他。
在自己灵敏无比的嗅觉下，那味道明明就是他。
梁岳愣神的功夫，武二不只是头颅，他身体上的血肉，全被撕光，整个人化为了一具骷髅。
着实能处的武二，一个大活人便这么没了？
“梁小子，那确实不是武二！本姑娘怀疑，那春邪就躲在附近的某个地方。逃，赶紧逃！”
逃？
你不是说，有你在，春邪便不会拿我怎么样嘛。
事情紧急，梁岳心中疑惑一闪而过，拉起楚婉儿，“咱们走！”
“走？”李奎阴恻恻的公鸭嗓声音从背后传来，“姑爷，老奴专门为你准备的如此可口的饭菜，你就不尝尝吗？”
听声音，辨味道，分明就是李奎。
可他说话的语气里，已没有了先前的恭敬，更多的反像是在戏谑。
梁岳横剑挡在胸前，“你不是李奎，你到底是谁？”
李奎昏黄的老眼瞪着他手中的“流光”，“雨儿，你就不现身一见吗？”
短剑轻颤，“梁岳，你来拖住他，你们快逃！”
“雨儿，我看旁边这楚婉儿就不错，倒是可以勉强借她予你！”
李奎说着，慢沓沓地步步走近，浑不把梁岳当回事儿。
“梁岳，你闪开！”楚婉儿取出量天尺，上前一步将梁岳挡在了身后。
李奎上下打量着她，“难怪田柏光那阉货不肯杀你！好，好啊！哈哈哈哈，雨儿，就她了，这具身体总算不辱没你了。”
“想要夺本姑娘的舍？你得问问他答不答应！”
楚婉儿运力于右手，轻轻一抖，量天尺骤然变长为一柄尺余利剑，足尖一点，闪电般刺向了李奎眉心。
见二人叮叮当当地打成了一团，梁岳手握流光便要上去帮忙。
脑海中再次传来汐雨的叫声，“你也想被那春邪吸成人干？他既然存了让我夺舍楚婉儿的心思，岂会轻易伤害她的身体？”
梁岳听她说得在理，但就此舍了楚婉儿独自逃走，那是绝不可能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自穿越来，楚婉儿待他可谓极好，又是送护身之剑，又是送锻体……昏迷的七天，更是衣不解带地守在洗澡桶边。
见楚婉儿已落了下风，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挥舞着“流光”冲了上去。
面对赤手空拳的李奎，楚婉儿将量天尺所化白玉剑，舞了个密不透风，还是被他逼得连连后退。
梁岳几步窜上前，挺剑直刺李奎右肋。
李奎冷哼一声，对那匕首长的“流光”完全不屑一顾，左手曲指为爪，抓向短剑。右手穿过量天尺白光，准确地掐在楚婉儿脖子上。
咔嚓一声脆响，白光落地，楚婉儿口角流血，软绵绵地歪倒在了地上。
“不~”
梁岳怒吼一声，“流光”改刺为削，不知不觉中用上了从《劲草篇》中学来的刀法。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李奎说着，腰身一拧，泥鳅一样弯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轻易地躲过了短剑。
梁岳连忙收手撤身，却哪里还来得及，同样被李奎一把捏住了喉咙。
咔嚓~
（撒花）
“大坏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呀，有蚊子咬！”
楚婉儿娇羞酥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梁岳打个冷战，两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脖子。
没断，头也好好的还在。
迷糊着两眼看向楚婉儿，只见她正拎着白裙遮在胸前，露出两条雪白的大长腿，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你没死？”
楚婉儿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大坏蛋，还没开始呢，人家怎么会死！”
梁岳使劲揪了一把头发，刚才是做了个梦？
他看了下右手中的“流光”，很快明白过来，“汐雨，刚才可是你捉弄我？”
“咯咯，小家伙你也不算太笨嘛。婉儿把人家送给了你，人家总要考察一番的嘛！”
果然是你弄出来的幻境！
不过，这也太逼真了吧，更可恶的是，为了增强迷惑性，你竟然把自己也造进了幻境中。
可这幻境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汐雨？你说的可是汐雨先生？”楚婉儿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不会吧，汐雨先生成了‘流光’的器灵？”
她大叫着扑过来，脚下踩住自己裙子，差点儿绊倒。
不愧是习武之人，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足尖在地上一点，人已跃至半空。
那条白裙，跟折了一只翅膀的蝴蝶般飘然落地。
梁岳只觉眼前一花，好白，这是月亮终于出来了吗？
正要仔细欣赏，手上突然一轻，“流光”已被楚婉儿抢了去。
“汐雨先生，是你吗，真是你吗？我是您的侄孙女，楚婉儿啊。”
楚婉儿捧着“流光”，泪珠儿扑簌簌地落在剑身上。
汐雨是她的姑奶奶？
难怪，我吟出那句诗，她会那么大的反应。
“小岳岳，转告她！”汐雨的声音再次在梁岳脑海里响起，“我不是她的姑奶奶，她也不是我的后人。她既然已将我送你，那以后本姑娘与她楚婉儿再无瓜葛。”
梁岳将汐雨的意思转述出来。
楚婉儿哽咽着哀求了老半天，终究得不到汐雨的回应，这才恋恋不舍地将剑还给了梁岳。
经此一打搅，她哪还有别的心思，两臂抱着膝盖蹲在了墙角。
梁岳兴致虽高，此时此刻也不好勉强，况且还有人家的姑奶奶在旁边看着。
汐雨嘴上不认，谁知道等真入了佳径时，会不会突然翻脸，一剑将自己“咔嚓”了。
正思索着怎么安慰楚婉儿的时候，只听外面传来万俟岳的叫声。
“楚大人，楚大人，您还在里面吗？”
梁岳皱下眉头，这话语怎么有些耳熟啊，这不是汐雨制造出来的幻境中的的情形嘛！
“我不在！”
楚婉儿正在伤心处，头也不抬地大声回道。
梁岳更是怔住了，还是与刚才的幻境一样。
努力回忆着，幻境中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眼前闪现。
他有意改变台词，“楚大人说了，她不饿！”
楚婉儿又白了他一眼，谁说人家不饿的，人家这会儿突然饥渴难耐了。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请楚大人用膳的？哦，原来是梁提辖啊！还请楚大人与梁提辖一起到里正李五郎家用晚饭。”
梁岳困惑得直想挠头，这绕来绕去的，还是到李五郎家吃饭。
这怎么可能，难道汐雨还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雨儿，这不会又是你弄出来的幻境吧？”
“流光”轻轻一颤，“幻境？什么幻境？”
水塘外，万俟岳还在一连声恭请。
梁岳只好道声：我们随后就到！
将他先打发了回去。
梁岳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可是将大蛇与小青的尸体收入了戒指中的。
如果真是幻境，那尸体应该还在院门外。
三五步跑出院子，他再次惊呆了。
尸体没了！
原地，只剩下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大团蚊子，正趴在地上吸住残血。
“婉儿，你先等我一会儿，我洗个澡！”
等她答应后，梁岳扑通跳入水塘。
不过，在身体接触水面，左手摸上了右手中指。
下一秒，他出现在了须弥戒里。
眼前的一幕，差点儿让他的眼球落到地上。
黄金屋地板的正中间，躺着小青的大半具人身尸体。
师师常呆的那间牢房门口，露出一条大蛇尾巴。
梁岳使劲儿拧了把自己的大腿里子，疼！
倒吸着凉气走向牢房，只见师师正趴在蛇眼上，大口大口吸着蛇血。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来，“咕咚”咽下一大口蛇血，“官人，好喝，你喝！”
梁岳扫了眼她背后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出了须弥戒。
从水面上露出头来，只见楚婉儿正蹲在水边，浆洗着自己的衣裳。
“你这都抹了些什么？脏死了！”
楚婉儿口中嘟囔着，手下却并不停。
洗干净黏液，她拎着衣服来到梁岳院中，从井内打出清水，一连清洗了好几遍，以内力将衣服蒸干。
这才喊向仍泡在水塘里的梁岳，“大混蛋，我给你打了井水，来，再把身上冲一下。”
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梁岳心中莫明感动，“婉儿，你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吧？”
“想什么呢！”楚婉儿拢下鬓角散落下来的头发到耳后。
“本小姐可是大家闺秀出身。五年前，我不知怎么突然大病了一场。醒来后，原先的记忆全都没有了。
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老爹为我准备了那么多好吃的，我却嫌弃都是些粗茶淡饭，足足过了一个月，我才适应过来。
老爹还一直笑话我，说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锦衣玉食的金枝玉叶呢。
那时的我，可谓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是我老爹教娃娃般，一点点儿的教会了我。”
她毫不避讳地两眼直直瞪着梁岳洗澡，思绪飘到了遥远的五年前。
“那你现在是几品？”梁岳一边擦洗着身上，一边问道。
“七品巅峰！”楚婉儿骄傲地挺着胸膛，“我楚家的锻体术厉害吧？短短五年时间，本姑娘就从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变成了七品高手！”
“那你真厉害！”
梁岳言不由衷地敷衍着。
才七品啊，那她一定打不过六品的李奎了。
那一会儿还要不要去里正家呢？
万一接下来的发生的事，真跟汐雨制造出的幻境一模一样，婉儿与我，还有武二可是都死在了李奎手中。
楚婉儿一直沉浸在回忆里，“其实，我老爹说，我也有灵根，并且品阶还不低，至少是单灵根，应该也可以修仙的。只是不知为何，我的灵根自从我大病一场后，就自我封闭了。
我爹说，若想重新觉醒灵根，需要一个契机。
不知为何，我总隐隐觉得，大坏蛋你就是我的契机呢。”
“是吗？那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一直在思索着要不要去里正家的梁岳随意回应着。
“大坏蛋，我总觉得我并不是我爹亲生的。”
“哦，这怎么讲？”
“我爹对我太好，太客气了。那态度，让人感觉，仿佛我才是他爹。”
说完，楚婉儿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知道，朝中的那些位高权重的将军们，见了我爹都吓得大气不敢喘。可我爹对我，那叫一个百依百顺！”
嗐，还真以为你是凭自己的本事，当上的五品提点呢。
原来，不过是个官二代罢了。
“令尊，是位什么高官啊？”
“哪是官儿，我爹不过一介布衣罢了。不过，听说当今钦天监的监正，年轻的时候，跪在我家门前，苦苦哀求了一个月。看他心诚，我爹才捏着鼻子，勉强认他为半个学生。”
“大隐隐于市，你爹便是那种不出世的高人吧？”
“咦，你这话，怎么跟我爹说的一样。大坏蛋，我可是专门派人调查过你，自从你成为顾家赘婿，整个人都变了！”
“你调查我？”梁岳有些心虚，“我哪里变了，变帅了是吧？”
楚婉儿上下打量着他，暗暗点头，“嗯，是变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粗……壮了！”
“喂，你说什么呢？”梁岳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哈哈哈哈，本官还以为你一直这么不要脸呢！”
“呸，你还有脸说！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竟然光明正大地看别人洗澡！”
“哼，谁稀罕看！”
楚婉儿同样转过了身去。
“小量，你说须弥圣僧以自身舍利打造的空间戒指，便在他身上？”
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寸长量天尺轻轻震动，“绝对是那老秃驴的味道！”
“那你可有看出来，他把戒指藏在什么地方了？”
“那我哪里知道！那须弥戒大可装天地，小时如芥子。谁知道他会把它藏在哪里？指甲缝里，耳朵眼里，头发丝中，只要他不说，便没人能够发现。”
“他到底是什么人？那须弥戒为什么会奉他为主？”
量天尺震了震，却终久什么都没说。
“喂，小量，你既然是梁家的镇宅宝物，为何不认梁岳？”
“谁说不认他了？我只不过是讨厌他身上的味道罢了！对了，你小心汐雨，我总觉得她跟我一个故人极为相像。如果真是她的话，你最好离她远点儿！”
楚婉儿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汐雨先生会对我不利？怎么可能！如果真是那样，我爹怎么敢放心地将它交给我。”
“喂，大坏蛋，你洗好了没？”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
“那，那你能让汐雨先生陪我说说话吗？”
梁岳那边窸窸窣窣的，并未回答。
楚婉儿终于有所察觉，“喂，大坏蛋，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着呢，听着呢。对了，这所谓灵根又是怎么回事？”
梁岳只是从前世看的仙侠小说里，听说过灵根的事，也不知道跟神诡大陆是否一样。
提起这个，楚婉儿来了精神。
“这灵根啊，常见的为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灵根，灵根属性越多，品阶越低。即便能踏上修仙之路，成就也极为有限。
单一属性的灵根又被称为天灵根，修炼起来可谓事半功倍。
最厉害的是那些稀有属性灵根，如电雷冰风等。当然，单属性的天灵根，也有一定概率会蘖生出稀有属性。”
听她这说法，应该跟小说中描述的差不多。
“那有没有人，后天诞生出灵根的呢？”
自从得了莲子壳、莲子心等，梁岳总觉得与灵根有莫大干系。
“有，怎么没有！据说，大奉开国皇帝，便是后天觉醒的灵根。喂，大坏蛋，你不饿吗？我忽然有些饿了，咱们去吃饭吧。让他们等太久了，还以为本姑娘官架子大呢！”
梁岳想了想，武二还在那里呢，无论如何得把他救出来。
大不了，一见面，便与楚婉儿同时出手偷袭李奎，第一时间便先杀了他。
两人手拉着手来到水塘前，看着浑浊的水面，都皱起了眉头。
“大坏蛋，你的澡白洗了。以我现在七品的修为，绝对带你跳不了那么远。”
梁岳忽然想起她说过的话，“你刚才说，你已经七阶巅峰了？”
“对啊！”
“如果服用一些丹药，有短时间内突破的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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