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心已悔？

    谢长东暗骂一句三字经，必然是天意作祟，在他身上毫无好运道可言，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细细打眼一瞧，喝，好大个阵仗：

    风萧萧，旗猎猎。冷冷飕飕天地旋，密密层层人头攒，皆是为天请命的忠肝胆，不惧搅天乱地的太岁神。儒家君子排排立，道家真人紧森森，释门佛陀喃喃咒，兵家将士凛凛威。还有迷迷茫茫百十家，俱是征讨魔头聚义师。

    心愤愤，脸赤赤。熊熊烈烈乾坤炽，紧紧麻麻拳头攥，见到这狂傲魔头行凶场，怎压下心血翻涌壮士心。这个大骂稀娘皮，那个直道奸恶贼，有的说妖魔鬼怪，亦有言罄竹难书。一十八架天罗地网阵，十万仙人扎营地球门。

    “天杀的贼道人，天杀的墨家门生，我已改过自新，欲背魔道而改投正道，与三位大师相逢恨晚，相谈甚欢，对我能弃暗投明更是表示由衷欣慰，不料这道门真君和墨家钜子二人如此正派名号居然行的都是卑贱下流作为，他二人背弃天道，已为魔修，设下陷阱坑害我们四人，我等拼死抵抗，亦难敌早有埋伏，最终三位大师为了救我已惨死在那道人之手。”谢长东扑通一声跪地，仰天痛哭，嘶哑的声音直接将这群正义之师的无名之火扑灭了一半，只听他继续道：

    “呜呼哀哉，不幸夭亡！四海千山，人无不伤。我心实悲，哀恸断肠。暂且一歌，表我其想。吊君重任，以拨天道，重回正轨，万灵安详，寻某千年，大智大义，秉烛夜谈，劳心劳力，明悟见性，就此重生，扯断金绳，打破玉锁，今日方知，魔非本我。吊君早逝，俯地流血，遭歹人手，仍能遁逃，为救吾身，拼死反抗，不幸遇难，痛心不已。一救我心，魔心悔悟，二救我身，如我亲朋。亲朋向背，怎能不伤。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再无知音！呜呼哀哉，呜呼痛哉。”

    这一套看不出任何破绽的真心实意小连招打下，不少女性绣帕已经捂在脸上，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说不定这个魔头说的是真的，看啊他哭的多伤心，哭的多真挚，以至于有些性情人看向道墨两家时带着一丝仇视。

    正当站在最前面的道门老者欲开口询问时，谢长东突然发难，骤然暴起，以内力化实为一把毫无特性的匕首，目眦欲裂，要刺死那倒地的高石：“贼人，我要你偿命！”

    墨家领袖立即捏碎高石的机关护身符，只见他周身出现若隐若现的符文，层层叠叠，急剧膨胀开来，未等匕首刺下，便率先崩碎匕首将谢长东弹开。

    谢长东暗暗心惊，居然还有此手段，既能保全自身，又能震退来敌，下次自己也得捞个这样的保命手段，为今之计……

    众人只见谢长东被撞飞后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医家两位大医上前看伤势。当即有人出声讽刺道：“这就是名门大家，名声好，架势大。怎么个名声好嘛？动作快，等不得人家说个所以然，就动手杀了，来个死无对证。”

    “兄台此言差矣，若不是墨家钜子有这手段，那就让那魔头来了个死无对证，他如今归正归邪，犹未可知啊，一个天道授意天下追杀数千年的魔道巨擘，在这么短时间内改邪归正，是佛家佛理无量还是儒家教化之功有这等奇效。”

    众人七嘴八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嘈杂异常，喝，仙人也跟凡人一般，千年修养心性也不过如是。不一会儿两位大医确认了谢长东和高石并无生命危险后，领头的大儒开口道：“肃静。如今局势已定，谢长东情绪过于激动被护体法器余威波及属于轻伤，高石伤势过重需从长再议，今晚先定夺这座洞天福地之事。等来日谢长东苏醒，再定夺他之归宿。”

    众人悻悻而归，许多小辈原本对于这场声势浩大传承千年的剿魔行动十分热忱，各个都想在这场绝世大战中建功立业，他们大部分小时候都被长辈用十八魔吓唬过，小儿郎玩火，十八魔敲门可是九州著名的童谣，他们恐惧害怕。少年时，每个门派大家都会再他们成年时一场幻境体验，每个人都会感受到当年那场天地共斩十八魔战役的磅礴大气，震撼人心，他们激愤向往。而真正经历过的老家伙每每想起，还是会后怕，一群疯子，一群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疯子，他们不孤独吗？到底坚持什么呢？明明他们个个都可以成为世界的掌权者之一，却要去追求虚无缥缈的自由？难道有权有势任意而为还不够自由吗？谁能比天自由啊？他们恐惧害怕。

    当晚，谢长东以神魂剥离之术，将自己的神魂安放在前来二次诊断的大医心神中，这是何等精巧的手段，让堂堂一代大医无法察觉自己心神已经失守。此刻谢长东居高临下，了解起他假装昏迷后的一切。

    高石重伤昏迷，虽然并无生命危险，但醒来不知猴年马月，这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消息。另外佛儒兵那三人都已经被证实，死于五雷正法，而自己右臂也是被五雷正法所伤，天下皆知道门五雷正法乃不传之秘，一时间我这边的言论倒是占了上风，只是高石身上也有五雷正法的伤痕，必然会请回溯镜，回溯镜乃天下重宝，使用一次能通过时光长河的反射观看到任何地点时间发生的事，听说是墨家一个老祖得天之幸受天指点留下的秘法，每使用一次都会重新锻造，如此重宝定然只能通过重兵护送，不然很有可能会被魔道中的宇道大师偷窃，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此时大医走出这处营地，径直前往中军大帐，一场意义深远的会议即将召开。

    百家会议，第一把座椅坐的是白天讲话的大儒，在这次剿魔大队中，以他资历最老，修为最高，坐首位自然无人争议，儒家另外两名君子与有荣焉，坐在了左边第一位，后面按顺序是道、佛、法、兵、墨、医、阴阳、纵横、农、杂、名、小说……值得一提的是，医家原本没有这么高的地位，但如今这浩浩荡荡的剿魔之征中最重要的二人都系在他医家身上，此次会议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随着最后一位大医入座，大儒周礼开口道：“诸位，不管如何，这数千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结果就在他二人之上，各位扶天之功上苍不会忘记。经过医家两位大医切脉，高石何时苏醒暂不得而知，而谢长东三日之内必会醒来。”

    一时间议论纷纷，能来参加这个会议的，都不是那种来个几年就走混个军功的小辈，他们比谁都明白十八魔是什么人，当年如何的傲气，视天下为无物，视天为无物，如今就有如何的……可怜，对就是可怜，其他十七人在当年就已经彻底陨落，肉体神魂都被绞杀，再无来世的可能，而那仅剩一人逃了上千年如今也变成了只会“摇尾的狗”？大部分人保持怀疑态度，不过也仅仅如此，毕竟如今铁证如山。

    “安静。老夫已经回禀上奏，过不了几日，自会有人带着回溯镜前来，是非真假一镜窥之。”周礼闭着眼悠悠道，养气功夫十分到位，“如今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座洞天福地如何处置？”

    “依我之见，不管这谢长东是否向魔向正，这座福地内必然有十分珍惜之宝，他在这藏身千年外面这诸多禁制此地天意紊乱，都证明此地绝非表面的那么简单。而且今天我曾派人下界去察看情况，意外了解到，这座福地内有一古国，曾经演变了这座天下的历史走向，不过在某个历史节点出现了问题……”杂家唯一的代表人开口道。

    谢长东认得此人，当年还只是杂家一个小辈，杂家当年青黄不接，是他力挽狂澜夺得了同辈第一的名号，才令杂家起死回生，被天道赐了杂姓，名为杂佼。后面的话杂佼通过神魂传话，谢长东当即施展手段截留神魂传音。要说他为啥躲到这座洞天福地，他也不得而知，当年他的有一位兄长自知会失败，在开战前给他施下传送符文，在谢长东濒死之际给他传送于此，幸得他的十七位兄长重伤天道，让其没有余力追杀和找寻他，才有今天的局面。

    过了一会儿，众人听完了杂佼说的秘闻后，饶是以千年修行养性为最上乘的周礼也被骇的青脸怒目，继而咬牙切齿又涨红了脸。谢长东只见自己寄生的大医体内的神魂激烈飘荡，似有一汪泼天无量的海水击打着道心，久久不能平静。

    谢长东了然，暗自思付，当年即使是他觉得不可思议，暗中调查是否是有人有意为之，布下如此大局乱他心智，但经年过后还是没有蛛丝马迹，也许是命运的巧合吧。

    “我建议，首先及各家之力，挖出这座福地的最大秘辛，之后各门各家各朝可以让年轻一辈前往这里带领傀儡势力指点江山，也让他们这些小辈纸上谈兵一番，从此没有剿魔军功也可以有此荣耀。”

    “我倒是觉得，把这都打杀了，建成共斩十八魔的征程路馆，共收天下财富倒是更有利些。”

    “商家的净是些没什么脑沟的货色，虚伪的形式教育有啥用，老夫坚决不同意，我支持第一种。”

    ……

    经过七嘴八舌的争吵过后，全球七八十亿人，无数的动植物乃至整个地球的结果终于在这么个会议上盖棺定论，这里将会是天下年轻天骄的试炼之地，扶持地球上的国家成为傀儡势力成为他们交锋的兵卒，不愿者杀。

    谢长东对于这样的结果见怪不怪，这个天下历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