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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燕穿林,雨漫山

    朱灼华展现出来的境界修为震惊了场下众人,也包括吴锋,自从几年前窥探到郭惊涛和那名独臂道人之间的战斗后,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场面。震惊之余也不免在心里开始盘算,如果今天对战朱灼华的是自己,怎么才能赢得这场战斗,盘算来盘算去,如果是自己碰上那一朵朵火莲开在自己眼前,自己绝对是没有什么胜算的,好在这次擂台比武最后有两名优胜者,而且比武一共三轮,前两轮都没有遇到朱灼华,只能祈祷下一轮比武也不要遇上朱灼华。

    吴锋虽然念力极广,但三十六处大穴无一与天地相同,不能驾驭天地元气,不能引灵气入体,体内的真气也无法透体而出,因此他的战斗方式非常单一,只能用真气强化筋骨,靠着自己超强的力量和反应速度找到敌方的破绽。如果遇到强敌,就用“燃风”心法燃烧念力,在短时间内极大地提高力量速度。

    普通蓄养真气的修行者是引灵气入体,自然间的灵气来自世间万物,运转周身产生真气,会在增强力量的同时强化自己的皮肤,有些修行者甚至会把天地元气捏成一层保护衣,因此这些修行者不单是力量大,防御能力更强,还有的高手能将真气透体而出,变成掌风、剑气等攻击手段。

    然而,引灵气入体的做法虽然能强化自身防御力,但毕竟是来自于外界的灵气,与人体自身经脉冲突,时间一长容易伤到经脉,因此普通蓄养真气的修行者虽然防御能力强,但是受伤后也比普通人更难痊愈。因此,单纯靠修炼真气增强体魄的方法在世间被称为武道,也被认为是莽夫道。真正的高手往往是修炼真气的同时也能驾驭天地元气和灵气,真气、元气、灵气相辅相成。

    对于吴锋来说,而吴锋却不能引灵气入体,只能用“积风”心法把自己的念力变成灵气,这种方法效率极低,要想和普通修行者蓄养同等水平的真气,吴锋要付出六倍的努力。这种灵气产生于吴锋自身,也无法强化吴锋的皮肤。此外,吴锋周身大穴全堵,更无法将真气透体而出变成剑气。

    也正是因为“积风”心法产生的灵气来源于自身,所以这股灵气与吴锋自身极为契合,这让他的经脉畅通无比,因此吴锋反应极快,甚至能预知即将发生的危险,受伤后恢复速度也比常人要快。

    除了这些,吴锋的“积风”心法还有一个好处,吴锋体内的真气归根到底也是来自于自身的念力,是自己精神气魄的一部分,因此吴锋对真气的控制极为精妙。真气运转时,吴锋能精确地感应到它们到了自己经脉的哪个位置,而且收放自如,甚至能把他们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这让吴锋在修炼高深武学时往往一点就通,加上吴锋本身悟性高,因此那套“六阳无极剑”吴锋只花了三个月不到就练到了冯金木所说六剑同时使出的境界。

    然而,不管是习武、修行、还是读书,悟性高只是入门更快,要想修炼到大成,不管是聪明人还是笨人,需要为之付出的努力是一样多的。聪明人一点就透,往往容易傲慢,以为跨过了门槛就万事大吉,可殊不知,门槛后往往还有一座更奇绝的山峰,只有脚踏实地的登上峰顶,才能一览众山小。

    吴锋此时也犯了这种聪明人的错误,他此时的六阳无极剑此时才堪堪练到第一层,也就是每剑只有“收剑式”和“放剑式”。

    “看来要想赢得前两名,就不能在擂台上遇见他。”一边的许晚晴小心地凑到吴锋耳边说。

    吴锋心知自己就算用“燃风心法”耗尽自己的念力,六阳无极剑六剑齐放也不是朱灼华的对手。但马上轮到他上场也想不了这么多,只能先集中精神赢下这局,才能说后边的事。

    第二轮比武的第四场是吴锋对阵钟盈冲。

    钟盈冲,修行科剑术高手,三品最高境界—帝旺境界。相传钟盈冲七岁学剑,仅仅半年就将家传飞燕穿云剑法使得出神入化,十七岁入学宫修行科,一入修行科就凭借对剑法的领悟直接跳过四品境界。钟盈冲常在雨中舞剑,一滴雨水都不曾沾身。曾在暴雨中自悟细雨光剑意,使出来连绵不绝,仅凭一招就能刺遍敌人周身八千方位。后来又学了御剑之法,将御剑之术与自己所悟雨光剑法相融合,自此踏入三品最高境界,隐约间已经来到二品境界门槛外。

    二人上台行礼,各自抽出长剑。

    钟盈冲的剑鞘极宽大,可鞘中抽出来的剑却细长锋利,表面晶莹剔透,看上去就像雨水结成的冰。

    相比较之下,吴锋手中那把一面开锋的单锋剑显得有些笨重。

    两人先是各自持剑过招互相试探,钟盈冲剑法极快,与吴锋那种用蛮力挥出来的快不同,钟盈冲极少挥砍,以刺击为主,而且钟盈冲的剑再快也极有章法,剑尖每到一处必然暗藏数十种变化,剑意连绵不绝,变幻无穷。吴锋只觉周身八千方位全部被剑尖罩住,密密麻麻的剑尖宛如一场细雨悬浮在自己四周,如果防守不慎,露出一处破绽就会被刺一剑、露出一百处破绽顷刻间就会被刺一百剑。

    吴锋心知时间一长自己必然出破绽,于是使出六阳无极剑,收五放一,放的“林剑式”,徐如林,剑意缓和而有力。只见吴锋缓缓地使出数招,看上去极慢,但钟盈冲地快剑竟无法从这慢剑中找到破绽,反而被逼的越来越慢。钟盈冲每慢一分,吴锋的“林剑式”就强上一分,宛如一场细雨落在茂密的树林里,非但没有摧毁树林,反而把树林滋养的更生机勃勃。

    吴锋眼见防住了钟盈冲地快剑,急忙剑式一变,收四放二,放的是“林剑式”和“雷剑式”,如慢林起惊雷。眼见吴锋动作仍旧极其缓慢,看上去仍然在防守钟盈冲的快剑,可猛然间,一记毫无征兆的快剑向前疾刺而出,这一剑动如雷霆、一往无前。

    钟盈冲在打斗中渐渐领悟出吴锋六剑同使的奥秘,电光火石间,钟盈冲也剑势一变,雨光剑与飞燕穿云剑同使,如飞燕穿雨。只见钟盈冲这一刺歪歪斜斜,时上时下,时左时右,却在不知不觉间刺到了吴锋身前,真的像飞燕在云雨中穿梭一样。

    吴锋的“雷剑式”动如雷霆,轻易间就把那片雨光剑点出的细雨击碎。钟盈冲用“飞燕穿云剑”进攻,飞燕能穿云自然也能穿林,于是也轻易穿过了“林剑式”的防御。两人的防御手段同使被破,可他们两人进攻的剑却都没有停下。

    吴锋和钟盈冲都不是那种凶悍的搏命之徒,还没有到那种赌谁会怕死先停手的地步。双方都不停手是因为双方都还有后手。

    电光火石间,吴锋已经使出了“燃风”心法,识海里那条念力汇聚成的大江翻滚着沸腾成真气,源源不断地汇入吴锋的经脉,钟盈冲刺来的剑被他牢牢地用单手捏住。而钟盈冲腰间悬着那个极宽大的剑鞘中飞出六支无柄短剑,六柄飞剑叠在一起,用剑身牢牢地挡住吴锋刺来的剑,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六柄飞剑各自飞出,向着吴锋攻去,吴锋此时真气充盈到了极点,轻轻一跃就能从擂台一头到另一头,那六柄飞剑就像有自我意识一样追逐着吴锋的身影,发出时而沉闷时而尖锐的破风声。吴锋转过剑身,用单锋剑没开刃的那面格挡将要刺中自己的飞剑。这把单锋剑是韩光特意为吴锋打造,因为它不会与天地气息呼应,因此可以挡住以天地气息做武器的攻击,但飞剑是修行者用天地气息做媒介控制剑刃隔空伤人,剑刃才是武器,而且为了方便控制,飞剑往往极轻薄极锋利,而且速度奇快,寻常剑刃格挡几次就会被飞剑砍出缺口,因此韩光特意留了一边没开锋,就是为了格挡修行者的飞剑。

    钟盈冲后退数步,左手掐了一个剑诀,六把飞剑牢牢地将吴锋锁在一丈见方的范围里,右手持剑,跃上前与吴锋缠斗拖住他的脚步。吴锋此时真气充盈无比,真气早已溢出丹田,铺满了全身经脉。钟盈冲手中剑与吴锋手中单锋剑相碰,一股强横无比的力道险些撕裂钟盈冲的虎口。

    钟盈冲急忙后退避开,以御剑之术驾驭手中长剑向吴锋攻去。一时间,场间七把飞剑将吴锋牢牢围住。一开始,七把飞剑织成了一张剑网,这剑网越织越密,直到剑光连成一片,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钟盈冲右手掐了一个剑诀,空中七把飞剑竟然同时使出雨光剑意,仍旧是以刺击为主。剑尖化成的雨点再次将吴锋围住,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一场罩住吴锋的细雨,而是一场席卷天地的暴雨。

    吴锋周身八千方位,每一方位都藏着蓄满了杀意的剑尖。吴锋此时就像暴雨下的一盏孤灯,但凡一滴雨点近身,都会瞬间夺走他的生命。吴锋反应奇快,在这漫天剑尖化作的暴雨中也只能支撑片刻。于是吴锋闷哼一声,用足了全身真气使出六阳无极剑,这次收四放二,放的是“山剑式”和“林剑式”,六阳无极剑中,只有这两剑是用作防守,此时吴锋同时放这两剑,也是“不求胜,只求不速败”的心态,想着多拖会时间,万一有取胜的时间。

    此时,擂台上战斗的两人识海里同时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席卷天地的暴雨中,有一座山,山上有一片树林,树林中有一盏摇摇欲坠的孤灯,马上就要被暴雨浇灭。

    不动如山,徐如林。山剑式和林剑式同出,虽然能挡住这场席卷天地的剑雨。但显然是吴锋处于被动,因为此时使出这两剑式只是在被动防守,而且吴锋用燃风心法只能短暂地提升战斗力,这种方法对身体负担极大,因此不能速胜就是必败,更何况钟盈冲的剑意连绵不绝,这场剑意织成的暴雨全然没有一点枯竭之相。

    生死之间,吴锋的注意力来到识海里看到的画面上,“山”和“林”正在对抗暴雨,可“山”上明明有“林”,可这山看上去还是光秃秃的,“林”下明明有“山”,可看上去总像是无根之木。这座山渐渐地要被暴雨没过山腰,只要不长时间就能没到山顶。

    六阳无极剑第二层,每剑式有收、放、蓄三种用法。所谓蓄,不是蓄力的蓄,而是一剑蓄一剑、一式蓄一式。

    吴锋虽然使出了“山剑式”和“林剑式”挡住剑雨,但是这两剑式看上去并未相融。吴锋看着识海里暴雨中的山林,猛然惊醒,山林相融,就是以山蓄林。以山蓄林,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雨!

    先前钟盈冲从吴锋的六阳无极剑里领悟出了两种剑式同出的方法,而此刻吴锋也能从钟盈冲的雨光剑中领悟出些什么,剑光化雨,滋养万物!

    吴锋悟到了六阳无极剑第二层,此时以“山剑式”蓄“林剑式”。

    二人识海里的画面猛地一变,只见树林在山上开始扎根,光秃秃的山渐渐覆盖上生机勃勃的绿色。林成了山林,山成了青山!那场大雨再怎么狂暴也无法撼动这青山和山林!

    可这还没结束,只见那片山林越来越茂盛,有风起于山林间,起初那场风只能吹的树叶簌簌作响,可这风在林中穿行时间越长就越猛烈,簌簌声渐渐成了呼啸声,直到刮出这片山林,一场狂风怒号着离开青山,向着那场暴雨吹去,豆粒大的雨点被吹得漫天乱舞,山下积的雨水也化作滔天巨浪向着下雨的天空拍去。那场暴雨被狂风吹乱了阵脚,渐渐显出疲态,可起于山林的那场风却是越刮越大、越刮越猛。

    吴锋真正领悟到了六阳无极剑第二层“蓄”的用法,以山蓄林,以林蓄风,疾如风。

    风雨再相交,雨尽碎,风如潮,满天皆狂澜。

    擂台上,只听见咚咚咚六声闷响,六把短剑颓然坠地,另外一把长剑被吴锋牢牢握在手中。再一转眼,吴锋的风剑式已经攻到钟盈冲身前,钟盈冲认输。

    “钟兄好剑法,在下受教。”吴锋边说边用双手还剑。

    “你这套剑法看似简单,实则可以包藏万物,在下佩服!”钟盈冲接过剑行礼说道。

    台下的众学生还没有从上一场比武朱灼华带来的震惊中走出来,此时又看到自己最瞧不起的吴锋已经胜了两场,赢下了两位修行科的高手。一时间台下久久的沉默。就连观战的许晚晴想要欢呼庆祝吴锋胜利,也碍于沉默的气氛没有开口。

    更加让学生们难以接受的是,吴锋确实大穴不通,在两场比试中确实也没用过飞剑、驭雷之类的神妙手段,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赢了,万一以后他真的进了后殿,在那些高人的指点下通了大穴,还不知道要强到什么地步。想到这里,众学生对吴锋那没来由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

    “我就不信他打得过朱灼华!”一个学生小声嘀咕道。

    “登高易跌重!”又一位学生嘀咕。

    吴锋没有理会学生们五味杂陈的眼神,只是和许晚晴一前一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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