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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欲星遮之夜Ⅲ

    “坠元”将在他面前推搡他的人一拳打流鼻血后,又是推在那个人胸胛上,直接将其摞倒在了地上。

    可看着直挺挺震荡在地上的后脑勺,观战的坠元却莫名由心中的发出一阵寒冷。

    该挺疼吧,别打出伤来了啊。

    他没想到这件事情矛盾演化的这么快,看上去“坠元”来这里就是为了打架的啊。

    作为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熊猫,他平时虽然也看小说里面杀人打架的戏码,可真实到自己眼前,即使只是第一人称视角的体验,他也有些忍受不了。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忍受不了的,明明他才是施加给他人疼痛的那个啊,可他却总是害怕别人会受伤。

    他真是解释不清这些,就像他平时在学校里面也和同学打打闹闹的,但一旦打起来真火的时候,他却会突然慌忙起来停手。

    别人会以为他停手是害怕了吧,可害怕什么呢,他从来没想过,明明那样的情况,他的头脑完全被肾上腺素充斥着,只想要让挥拳速率超过急促的心率,只有感受血肉的碰撞,骨骼的疼伤,看着血腥与暴力蔓延才能发泄出心底的愤郁吧?

    但他就是每次都停住了,向来如此,搞得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害怕了一样。

    “坠元”正面打伤了一个小混混,却也腾出了左右的防御,左右的两个小混混也不再推搡,而是开始用一只手想去抓扯“坠元”衣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向“坠元”的脸上不停砸下。

    坠元能感受到此刻身体那不停地颤抖,是愤怒,承受了来着两边的第一次攻击之后,“坠元”立刻重重蹬在地上那人膝盖上,借力踹向右边正准备攻击他眼睛的人,将其踢上旧墙发出钝钝的声响,同时侧回身用一个肘击扫上左边抓他衣领那人的胸口,在他还来不及闷哼时,就用力抓住他的脖子,仿佛稍微用力就能让他为了自己的尊严而断气。

    胜负强弱,立见高下。

    坠元看的有些吃惊,想来自己还真是有够窝囊废的,这才是伟大异城的游梦者吧,是普通人眼中的超能力者,像这样的人即使不使用梦灵,几个小混混也完全拿他没有办法,他们的狂怒不过是小丑的挣扎。

    但明明拥有这样大权的自己,却总是下不去手,到底是自己心中的伪善在作祟?

    他想了很久,忽然明白,原来自己不可能不希望得到。

    他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熊猫,这是的的确确的事情,可也有时,会有狮子从他的心中迸发,在众人面前露出凶戾的目光。

    他无法控制,这是一个客观的既定事实。

    其实坠元真的很喜欢这一个霸道杀伐的自己,如果自己一直是这样就好了。

    可是他是一只小熊猫,小熊猫出生在动物园,动物园的叔叔阿姨们都只喜欢小熊猫,喵喵叫,谁也不喜欢一只随时会发疯的雄狮。

    所以他试着把爪牙收敛,像一个小熊猫的生活着。

    久了,人们都以为他是只纯粹的熊猫了。

    显然,效果颇丰,他也的确开心,只是偶尔连小熊猫都会被说几声不好。

    说起来他嘲笑那些小混混,笑他们那么的固执,为了自己坚持的什么理念或尊严,就要和别人咬起来,打的死去活来。

    可他们才是选择了狮子的那部分人啊,他们和坠元,同样固执,放肆心中的野狮。

    只不过一个固执的不愿意向别人妥协,一个固执的不愿意向自己妥协。

    “坠元”将手中死狗一样瘫着的小混混摔在了地上。

    “好了,几位同学,玩够了吗?”他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语气中略带几分嘲讽。

    “你想干什么?”那个本想冲过来帮忙的小头目,被这场迅速结束的战斗慑住了,停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看来,也不是所有小混混都那么笃定自己是个狮子,他们的头目反而是一只偏向于小熊猫的人物。

    但坠元又有什么资格嘲讽呢?他也不知道他的选择到底是不是对的,如果他一开始就选狮子是不是就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但他真的就不因为是个小熊猫而快乐吗?其实他内心还是挺乐意作小熊猫的,作一个为了某些事物而牺牲自我的人。

    算是被道德绑架惯了吗,也许是的?

    只是他突然觉得,一个人真正的豁达是要原谅自己所有的,可以看见自己的本性,不去压抑,也不去漠视自己的超我,为了善意。

    真是向哲学家的道路又迈了一步呢,坠元内心生出有些奇怪的感觉来,像是一个狮子尴尬地挠头,而小熊猫却站成了一个功夫熊猫,在一片无边落木萧萧下中背对万物飘然踏歌。

    下课铃慢悠悠的响了起来。

    “坠元”没犹豫,看了小头目一眼,把攻击他的两个人拖进了一间没人的教室里,小头目愣了一下,也把小太妹拖了进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打你吗?”坐在讲台上,“坠元”慢悠悠地瞥眼看向角落里几个伤员围着的小头目。

    小头目还沉浸在刚刚的场景中,加上也的确回答不出来这件事情,就低眉顺眼地回了句“不知道。”

    “因为你没参加过一件事情。”坠元拿出几个本子。

    “一一校园霸凌。”

    那个刚恢复过来的小太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沉默地低下了头。

    他们是小混混,不是疯子,多数时候不是没有道德,只不过更信奉自己的规则。

    “你是那个女孩的谁?”沉默了一会儿,那个戳他眼睛的男生缓缓开口。

    “我?男友吧。”“坠元”难得有些飘飘然地开口。

    哈?那时咱就在一起啦?坠元脸上只剩下了茫然和迷惑。

    “也不必要把我想的多么大义炳然的样子,我对你们这些人做什么都不感冒,也不是站在光鲜亮丽的正义下来谴责你们,恰相反,与你们相比,我才是真正见不得光的人。”“坠元”斟酌着词句,生怕说出一句类似“你若伤他一根羽毛,我便毁你整片天堂”的垃圾话。

    “但我到底是要来阻止你们的,这一点很好理解吧?”

    他突然有些嘲笑似的向小头目那边扫视打量,“她明明那么乖巧,乖巧的就像是‘自己’的东西一样,可你们却不领情,偏偏要将其毁掉。”

    教室里一片沉默,正如先前所说,他们只是鲁莽,远远不是没有道德的十恶不赦。

    “坠元”也不再多言,丢给他们一个本子,“好了,做错了事情总是要承担的,不然耶稣就成了个笑话,现在开始,你们一起做题,做不出来就等着吧。”他人畜无害地笑着。

    听了这句,那几个小混混脸上立刻浮现出几份怪异,这样的惩罚,算不得重,也是罪有应得,但却相当恶心人啊。

    与此同时,一个看上去满心欢喜的小女生,却在回寝室的路上被一个黑影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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