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父亲
这还是调查期间行动轨迹比较少的情况，要说行动轨迹多，两三个小时都不够。
桌上笔记没有打过电话的记录，甜甜也没打电话，她只是把模板报告中，调查人的基本信息、疫苗情况、核酸情况都改了，其他没改的地方，用黄色填充了。
就这样，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齐欢仍没有来。
甜甜给齐欢发了个消息，然后就回宿舍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同宿舍的文大姐告诉她：“你不知道，昨儿个晚上你卫生所那个齐欢丢大人咧。”
甜甜投去疑惑的目光，文大姐说：“昨儿个晚上大家都弄完咧，准备走了的时候，小樊审核报告社，少个报告，最后对出来是齐欢弄得。
齐欢早都走咧，小樊给齐欢打电话，么人接。有人社小樊之前上厕所揍么回来，然后小樊害怕齐欢出啥意外，带着额们剩下的几个人上23楼找齐欢。
你猜怎么招？”
甜甜已经猜到了结果，却假装不知道的摇了摇头。
文大姐皮笑肉不笑，“人家睡眼朦胧的给额们开咧门。小樊还关心了人家，然后揍问，报告得寺写完忘咧发。
人家理直气壮的社寺你弄着，额揍社，甜甜把自己的活干完揍睡了。齐欢还社该你社好咧，结果你跑去睡了。
小樊提议，那给你打个电话问问，看你寺不寺写完忘发了。
齐欢当时的脸都僵了，拦住了小樊，社你都睡了，揍不打扰咧，然后她一个人跑到办公室加班去了。”
甜甜吃惊的反驳：“她么给额社！她光社她去上厕所，让额给她帮下忙。
额揍给她把基本信息什么的都改了，她回来光打个电话，写个行动轨迹揍行咧。而且，额给她发消息社过了。
额扛不住，先回来休息了。”
文大姐了然：“齐欢揍微点心眼还出来显摆！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这几天上班谁寺啥人都一清二楚。
大家都加班，又不寺她一个人，你社你把你自己几活干完咧，像你一样，去休息，么人社你。
你自己干不完，好言好语给领导社下，或者叫大家给你帮下忙，那都么啥，也不会社啥。
好家伙，自己几活自己不想干，还耍小聪明推给人家，人家又不是你妈，惯的毛病。”
甜甜表示认同，这样的人就是缺乏社会的毒打！
张老汉挂断电话，莫名还觉得欢喜。
他是昨天早上坐车来这里时，和阳性病例在一个车上，人家说是什么同空间？什么密接？要拉去酒店隔离七天，还不用花钱，管吃管住，别提多美了。
他喜滋滋的起身收拾水泥管道里为数不多的家当，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除了他自己，就是给儿子从乡下带的，腌好的雪里红、土蜂蜜、变蛋、包谷糁……
小时候，儿子最爱吃了，听人说，城里人就爱乡下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他就兴冲冲给儿子送来了。
说起儿子，他赶紧掏出几年前儿子换下来的大屏手机，给儿子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听。
“喂，狗娃！”
电话里传来烦躁的声音：“给你社咧现在不准叫额小名，让人知道了额还要不要脸？”
他心虚的压低声音：“你从小身体揍不美，神婆社要叫小名才能养大。”
听筒里的声音气急败坏，“还要咋养大？额娃都上小学了还咋养？行了，有啥事赶紧社，额还要给娃揍饭！”
想起正事，他喜滋滋的说：“额昨天下午到你屋，幸亏你媳妇么让额进门，额给你社，额来的那趟车上有个得病的，人家刚打电话，要把额拉去隔离尼！”
“要钱不？”
他黯然，又笑呵呵地说：“不要，管吃管住。”
那边松了一口气，开始数落：“你在未搭好好几，么事跑来干啥？城里开销大，这几年，人都挣不哈钱，全屋都靠着小丽一个人，你还来添乱……”
他嘴唇嚅动，把那句‘额想你该孙子咧’压下肚子。
电话那边发泄了一堆，反应过来问：“你好着么？”
还不等他欣喜，紧接着就问：“额夜儿个还该你社话了，你不会传染给额吧？”
他着急否认：“不会，额好着！额乃会戴口罩着，坐车几时候也戴口罩着，戴好好得。村上宣传咧，要出门得把口罩戴好，不能和人接近，额都记着尼。”
“乃你好着，为啥还把你隔离？”
他呐呐说不出理由，突然想起；“人家打电话社啥以防万一。”
对面的声音略带紧张：“你有么有社额，额以前一个同事揍是这样，人家还要求在屋隔离了。本来揍挣不哈钱，额现在只有出去给人做下零工，要叫停屋里，都么米下锅咧…”
他小得意：“么社，么社你，额知道额叫密接，该额接触的，叫次密接，都要隔离的，村里开会社过咧，额记着尼。
人家刚打电话问额，额社来制搭转转，看有啊搭招人不，寻个活。昨天下午到的制搭，揍在水泥管子里睡觉，今儿个也么出去，么该人接触。”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沙哑着声音问：“达，你怪额不？”
怪什么？
寺怪你命硬，刚出生揍么咧妈，额心疼你，宁可吃糠咽菜，也舍不得委屈你，叫你吃一点苦。
还是怪你，不该上大学，让你姐嫁给比额小不了几岁的跛脚男人，用彩礼供你上学。
还是怪你，拾掇额社，卖了村里几老房子，在城里交首付，买新房，和你们一起住。
还是怪你，新房下来，儿媳妇怀孕，娘家妈过来照料她，两室一厅的房子住不开，揍不让额过来住，现在还在工地宿舍住着。
还是怪你，么工作咧，挣不下钱，还要让额这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在工地打零工，给你挣钱还房贷。
还是怪你，一年到头见不到人，额想你还要坐三四个小时大巴车，赶过来看你。
还是怪你，么让额进门，么看孙子一眼，给你拿的心意也么要，塞了额一百块钱让额住旅馆。
……
那么多，怎么怪的过来？怎么~舍得怪？
桌上笔记没有打过电话的记录，甜甜也没打电话，她只是把模板报告中，调查人的基本信息、疫苗情况、核酸情况都改了，其他没改的地方，用黄色填充了。
就这样，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齐欢仍没有来。
甜甜给齐欢发了个消息，然后就回宿舍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同宿舍的文大姐告诉她：“你不知道，昨儿个晚上你卫生所那个齐欢丢大人咧。”
甜甜投去疑惑的目光，文大姐说：“昨儿个晚上大家都弄完咧，准备走了的时候，小樊审核报告社，少个报告，最后对出来是齐欢弄得。
齐欢早都走咧，小樊给齐欢打电话，么人接。有人社小樊之前上厕所揍么回来，然后小樊害怕齐欢出啥意外，带着额们剩下的几个人上23楼找齐欢。
你猜怎么招？”
甜甜已经猜到了结果，却假装不知道的摇了摇头。
文大姐皮笑肉不笑，“人家睡眼朦胧的给额们开咧门。小樊还关心了人家，然后揍问，报告得寺写完忘咧发。
人家理直气壮的社寺你弄着，额揍社，甜甜把自己的活干完揍睡了。齐欢还社该你社好咧，结果你跑去睡了。
小樊提议，那给你打个电话问问，看你寺不寺写完忘发了。
齐欢当时的脸都僵了，拦住了小樊，社你都睡了，揍不打扰咧，然后她一个人跑到办公室加班去了。”
甜甜吃惊的反驳：“她么给额社！她光社她去上厕所，让额给她帮下忙。
额揍给她把基本信息什么的都改了，她回来光打个电话，写个行动轨迹揍行咧。而且，额给她发消息社过了。
额扛不住，先回来休息了。”
文大姐了然：“齐欢揍微点心眼还出来显摆！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这几天上班谁寺啥人都一清二楚。
大家都加班，又不寺她一个人，你社你把你自己几活干完咧，像你一样，去休息，么人社你。
你自己干不完，好言好语给领导社下，或者叫大家给你帮下忙，那都么啥，也不会社啥。
好家伙，自己几活自己不想干，还耍小聪明推给人家，人家又不是你妈，惯的毛病。”
甜甜表示认同，这样的人就是缺乏社会的毒打！
张老汉挂断电话，莫名还觉得欢喜。
他是昨天早上坐车来这里时，和阳性病例在一个车上，人家说是什么同空间？什么密接？要拉去酒店隔离七天，还不用花钱，管吃管住，别提多美了。
他喜滋滋的起身收拾水泥管道里为数不多的家当，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除了他自己，就是给儿子从乡下带的，腌好的雪里红、土蜂蜜、变蛋、包谷糁……
小时候，儿子最爱吃了，听人说，城里人就爱乡下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他就兴冲冲给儿子送来了。
说起儿子，他赶紧掏出几年前儿子换下来的大屏手机，给儿子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听。
“喂，狗娃！”
电话里传来烦躁的声音：“给你社咧现在不准叫额小名，让人知道了额还要不要脸？”
他心虚的压低声音：“你从小身体揍不美，神婆社要叫小名才能养大。”
听筒里的声音气急败坏，“还要咋养大？额娃都上小学了还咋养？行了，有啥事赶紧社，额还要给娃揍饭！”
想起正事，他喜滋滋的说：“额昨天下午到你屋，幸亏你媳妇么让额进门，额给你社，额来的那趟车上有个得病的，人家刚打电话，要把额拉去隔离尼！”
“要钱不？”
他黯然，又笑呵呵地说：“不要，管吃管住。”
那边松了一口气，开始数落：“你在未搭好好几，么事跑来干啥？城里开销大，这几年，人都挣不哈钱，全屋都靠着小丽一个人，你还来添乱……”
他嘴唇嚅动，把那句‘额想你该孙子咧’压下肚子。
电话那边发泄了一堆，反应过来问：“你好着么？”
还不等他欣喜，紧接着就问：“额夜儿个还该你社话了，你不会传染给额吧？”
他着急否认：“不会，额好着！额乃会戴口罩着，坐车几时候也戴口罩着，戴好好得。村上宣传咧，要出门得把口罩戴好，不能和人接近，额都记着尼。”
“乃你好着，为啥还把你隔离？”
他呐呐说不出理由，突然想起；“人家打电话社啥以防万一。”
对面的声音略带紧张：“你有么有社额，额以前一个同事揍是这样，人家还要求在屋隔离了。本来揍挣不哈钱，额现在只有出去给人做下零工，要叫停屋里，都么米下锅咧…”
他小得意：“么社，么社你，额知道额叫密接，该额接触的，叫次密接，都要隔离的，村里开会社过咧，额记着尼。
人家刚打电话问额，额社来制搭转转，看有啊搭招人不，寻个活。昨天下午到的制搭，揍在水泥管子里睡觉，今儿个也么出去，么该人接触。”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沙哑着声音问：“达，你怪额不？”
怪什么？
寺怪你命硬，刚出生揍么咧妈，额心疼你，宁可吃糠咽菜，也舍不得委屈你，叫你吃一点苦。
还是怪你，不该上大学，让你姐嫁给比额小不了几岁的跛脚男人，用彩礼供你上学。
还是怪你，拾掇额社，卖了村里几老房子，在城里交首付，买新房，和你们一起住。
还是怪你，新房下来，儿媳妇怀孕，娘家妈过来照料她，两室一厅的房子住不开，揍不让额过来住，现在还在工地宿舍住着。
还是怪你，么工作咧，挣不下钱，还要让额这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在工地打零工，给你挣钱还房贷。
还是怪你，一年到头见不到人，额想你还要坐三四个小时大巴车，赶过来看你。
还是怪你，么让额进门，么看孙子一眼，给你拿的心意也么要，塞了额一百块钱让额住旅馆。
……
那么多，怎么怪的过来？怎么~舍得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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